第四十八章
大雪降了整整一夜，这一夜过后，琪国找不到它的公主，玥虏也寻不见了它的王子。
踞虎军营里，季洺秋彻夜未眠，他拧着眉看被张鸣他们救回的身中箭伤昏迷不醒的阿尔斯楞，手里拿着从他攥紧的手心里扣下的物什——这是嵇汀得以从这军营中带兵出去的原因所在——男人手掌大小，墨玉所雕，原本应在当今圣上手中握着的能号令天下众将的龙符。
季洺秋问正烧热拔箭的火钳的军医：“救回来的把握有多少？”
军医孙辙是他从自家大哥那里挖来的，随季家一门已有三十年，医术精湛，他答道：“王子虽箭穿胸，但并未伤及心肺，拔箭后若止血及时，便有十成把握。”
季洺秋看了一眼一旁床榻上躺着的周环：“周把总，可还有救？”
孙辙抬眼顺着季洺秋的目光看了过去，叹了口气：“周把总失血太多，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周环被那向着阿尔斯楞和嵇汀而去的箭雨波及，箭锋划破颈侧，一口气只强撑到被张鸣他们抬回营。
被他送去随行的三十个人折的只剩十个，季洺秋拿着龙符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孙辙跟了季家三十年，他看不得自家公子这幅样子，又长叹了一口气：“三公子且去帐外等着吧，老朽要拔箭了。”
季洺秋知道自己在帐内也没什么用处，走了出去。
张鸣在帐外等着，他看季洺秋出来了，上前一步行礼道：“将军，老周他”
季洺秋摇了摇头。
张鸣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他强打起精神，又道：“边灯突降暴雪，等弟兄们赶到时那玥虏的贼人早就散了，风雪太大，还是军马绕着我们围成一圈才捱过极寒。现在跟去的都回了营，只有姜护卫他们向着边灯的方向去寻纪参军了。”
“那日苏亲王他们？”
“救回来的，只有阿尔斯楞王子一人。”
“我知道了。”季洺秋的声音有些哑，“再派去百人去寻纪参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派快马，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北陆王。”
“诺。”张鸣应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纪参军，可是烟汀公主？”
营里突然来了个当参军的姑娘当然会惹人议论，张鸣他们看自家将军对纪汀颇为照顾再加上姜帆为首的一众护卫，早就猜到纪非纪，不是季，就是嵇，等到了后来北陆王突至，两张肖像的脸终于解了所有人的惑。
季洺秋看了一眼部下：“知道是烟汀公主，就该知道她要是真的‘死要见尸’了，本将的脑袋也就难保住了。”
张鸣一凛，向季洺秋行了个礼，转身领兵寻人去了。
虽口中说着“死要见尸”，但季洺秋笃定嵇汀还活着，她将龙符这举国之重的东西交给一位异族王子必定是在极仓促下做出的决定，那么她的境遇最大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追人，二是被掳。季洺秋已从最先回来的传令兵口中知晓发难的是玥虏，若真是被掳，他既希望嵇汀能尽早表明身份好做周旋，又惧怕玥虏用她的身份做筹码以此要挟。
从阿尔斯楞手中取回的大琪龙符被他握在手里，原本凉寒的玉质早就被季洺秋用体温暖了回来，这枚龙符比自家平川侯府中的那枚略大，背后有金质镂纹，如果他没猜错，这是上次科考诸王回京时陛下交于嵇汀手中的。
“京城还真是要变天了”季洺秋将手中的龙符贴身放在了衣襟内侧的口袋里，在医帐外来回踱步着，口中的哈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霜。
季洺秋想到好友稽淮，稽淮来剑蓟本来就行事隐秘，回程必定不会走官道，民道曲折，说不准是自己遣去送信的人先到的苍州。
虽对身边的人怀着十二分的警戒，嵇汀最后还是睡着了，在她沉入梦乡的一瞬间，在她身边假寐的铁伐云睁开了眼睛。
将眼前的姑娘掳来只是因他的一时兴起，对方的明眸似月皓腕凝霜则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玥虏不是没有美人，却少有这样眉目浓烈中带着几分柔和的美人。
铁伐云抬手轻轻摸过嵇汀睡着的脸颊，指尖和她皮肤相碰的地方留下一股滑腻的脂粉触感，他想起天还未暗下来时自己从对方腰侧取下的腰牌上面的字样，有些好笑的自语道：“琪国竟让这样的姑娘去做参军，真是暴殄天物，若是生在玥虏”
铁伐云说到这儿声音弱下来没了声音，若是生在玥虏，自己看到了定会娶回家中，千方百计扶她做自己的王妃。他的思绪到这儿沉了下去，身为未来玥虏的王，铁伐云的正妃之位只能是留给上一任王的王后的。
轻轻叹了口气，铁伐云其实已隐约觉察出母亲有陪父亲殉葬来避开子娶母这一乱伦境况的意思，这些日子除了试探戈铄诸位亲王的归顺之意，铁伐云最想找到的还是能解决这一问题的两全之法。
这时嵇汀似乎的因为冷，向他瑟缩着偎了过来，铁伐云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气缓和了他紧绷起来的神经，他忽的有些庆幸自己和部下的走散，迷途让他在这不知何处的石窟里得以片刻逃离恼人的政事，他听着石窟外的风雪声想起了自己年幼学汉话时读到的诗句：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铁伐云心想，自己这样算起来，应是得逢霜雪伴春眠，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大雪直到第二日午时才渐渐偃旗息鼓，嵇汀醒时倒不觉冷，自己的披风和原本遮住洞口的铁伐云的披风都压在她身上，铁伐云披风的毛边领子上有一股淡淡的牛羊腥膻味，惹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铁伐云没有受伤，他睡得也浅，早就醒了，昨夜的雪淹过了大半个洞口，铁伐云好不容易才踩出一条向外的路，他听到嵇汀的喷嚏声从洞外弯腰走了进来，对这嵇汀笑了笑：“你醒了？”
铁伐云个子高，在低矮的洞内站不直，他一手撑着洞顶，弯着腰看一脸警戒的嵇汀，笑的温和：“此处没水，姑娘起来用雪擦擦脸吧。”
嵇汀原本绑着的手被松开了，只有手腕处留下一个青黑的印子，受伤的右手依旧不能动弹，肿胀着隐隐发痛。她似乎是因为受伤的右手身上发热，嵇汀哑了嗓子，问眼前陌生的玥虏人：“你是谁？”
铁伐云依旧是笑笑的样子，他看着嵇汀反问道：“姑娘又是谁呢？”
嵇汀抿起了嘴。
铁伐云不以为意，他弯腰捡起了自己的披风系在身上：“吉雅已经去寻路了，姑娘若是想尽早走出雪原，还是快些起来吧。”他说着对嵇汀伸出手，一副要拉她起来的样子。
嵇汀自己用没受伤的左手吃撑着的站了起来，石窟狭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她原本想向外走，看着堵在洞口一副没打算让路的铁伐云沉默了一瞬，侧过身子打算从他身边挤过去。
铁伐云等的就是这一瞬，原本撑在洞顶的手垂了下来挡在嵇汀身侧，将她整个人都笼在了自己怀里。
嵇汀等的也是这一瞬，她佯装小声惊呼着左手顶在了铁伐云的小腹处，只听她手腕内侧的机关空响了一下，原本应该弹出的袖剑不见踪影。
石窟内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铁伐云小声笑了起来，按住嵇汀瞬间转向自己腰间羚首短剑摸去的手反剪在她身后，他原本因为洞顶低矮弯着的身子更低了，铁伐云的头垂在嵇汀肩上，两人的姿势乍一看像是情人间亲昵的相拥。
“你身上能伤人的利器早被我埋进了雪堆里，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铁伐云这时候还有心思用食指去摸嵇汀手腕上被他束出的青紫痕迹，“姑娘还是少做这些没用的动作，毕竟你也不想被我在此束着手在雪原里跋涉，是吧？”
嵇汀几乎是被眼前的男人拥在怀里，她粗重的呼吸着，突然很想侧过头去咬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的脖颈。
铁伐云似乎是觉察到嵇汀的想法，他放开了嵇汀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你还要靠我走出雪原，继续剑拔弩张没有意义，布日古德姑娘。”
嵇汀没有告诉他姓名，铁伐云就干脆依照着自己的想法给她取了别名。
布日古德在玥虏语中是天空中最矫健的鹰，铁伐云看着眼前的嵇汀，像看着一头正待他驯服的漂亮的海东青。
嵇汀的右手涨的更加疼了起来，她心想自己的这只手应该是摔断了骨头。
嵇汀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靠在石壁上的男人，铁伐云一点没有害羞的意思，大大方方随便嵇汀审视，权衡利弊之后，嵇汀想通了：“丁落鸿。”
“什么？”
“我的名字。”
“原来不是鹰，是鸿雁啊。”
这次换嵇汀问他：“什么？”
“没什么。”
嵇汀走出洞口，抓了把雪含在嘴里润了润早就渴的冒烟的喉咙：“那么，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铁伐云耸了耸肩：“告知了别人名字别人就也要同样告诉你自己的名字，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踞虎军营里，季洺秋彻夜未眠，他拧着眉看被张鸣他们救回的身中箭伤昏迷不醒的阿尔斯楞，手里拿着从他攥紧的手心里扣下的物什——这是嵇汀得以从这军营中带兵出去的原因所在——男人手掌大小，墨玉所雕，原本应在当今圣上手中握着的能号令天下众将的龙符。
季洺秋问正烧热拔箭的火钳的军医：“救回来的把握有多少？”
军医孙辙是他从自家大哥那里挖来的，随季家一门已有三十年，医术精湛，他答道：“王子虽箭穿胸，但并未伤及心肺，拔箭后若止血及时，便有十成把握。”
季洺秋看了一眼一旁床榻上躺着的周环：“周把总，可还有救？”
孙辙抬眼顺着季洺秋的目光看了过去，叹了口气：“周把总失血太多，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周环被那向着阿尔斯楞和嵇汀而去的箭雨波及，箭锋划破颈侧，一口气只强撑到被张鸣他们抬回营。
被他送去随行的三十个人折的只剩十个，季洺秋拿着龙符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孙辙跟了季家三十年，他看不得自家公子这幅样子，又长叹了一口气：“三公子且去帐外等着吧，老朽要拔箭了。”
季洺秋知道自己在帐内也没什么用处，走了出去。
张鸣在帐外等着，他看季洺秋出来了，上前一步行礼道：“将军，老周他”
季洺秋摇了摇头。
张鸣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他强打起精神，又道：“边灯突降暴雪，等弟兄们赶到时那玥虏的贼人早就散了，风雪太大，还是军马绕着我们围成一圈才捱过极寒。现在跟去的都回了营，只有姜护卫他们向着边灯的方向去寻纪参军了。”
“那日苏亲王他们？”
“救回来的，只有阿尔斯楞王子一人。”
“我知道了。”季洺秋的声音有些哑，“再派去百人去寻纪参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派快马，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北陆王。”
“诺。”张鸣应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纪参军，可是烟汀公主？”
营里突然来了个当参军的姑娘当然会惹人议论，张鸣他们看自家将军对纪汀颇为照顾再加上姜帆为首的一众护卫，早就猜到纪非纪，不是季，就是嵇，等到了后来北陆王突至，两张肖像的脸终于解了所有人的惑。
季洺秋看了一眼部下：“知道是烟汀公主，就该知道她要是真的‘死要见尸’了，本将的脑袋也就难保住了。”
张鸣一凛，向季洺秋行了个礼，转身领兵寻人去了。
虽口中说着“死要见尸”，但季洺秋笃定嵇汀还活着，她将龙符这举国之重的东西交给一位异族王子必定是在极仓促下做出的决定，那么她的境遇最大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追人，二是被掳。季洺秋已从最先回来的传令兵口中知晓发难的是玥虏，若真是被掳，他既希望嵇汀能尽早表明身份好做周旋，又惧怕玥虏用她的身份做筹码以此要挟。
从阿尔斯楞手中取回的大琪龙符被他握在手里，原本凉寒的玉质早就被季洺秋用体温暖了回来，这枚龙符比自家平川侯府中的那枚略大，背后有金质镂纹，如果他没猜错，这是上次科考诸王回京时陛下交于嵇汀手中的。
“京城还真是要变天了”季洺秋将手中的龙符贴身放在了衣襟内侧的口袋里，在医帐外来回踱步着，口中的哈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霜。
季洺秋想到好友稽淮，稽淮来剑蓟本来就行事隐秘，回程必定不会走官道，民道曲折，说不准是自己遣去送信的人先到的苍州。
虽对身边的人怀着十二分的警戒，嵇汀最后还是睡着了，在她沉入梦乡的一瞬间，在她身边假寐的铁伐云睁开了眼睛。
将眼前的姑娘掳来只是因他的一时兴起，对方的明眸似月皓腕凝霜则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玥虏不是没有美人，却少有这样眉目浓烈中带着几分柔和的美人。
铁伐云抬手轻轻摸过嵇汀睡着的脸颊，指尖和她皮肤相碰的地方留下一股滑腻的脂粉触感，他想起天还未暗下来时自己从对方腰侧取下的腰牌上面的字样，有些好笑的自语道：“琪国竟让这样的姑娘去做参军，真是暴殄天物，若是生在玥虏”
铁伐云说到这儿声音弱下来没了声音，若是生在玥虏，自己看到了定会娶回家中，千方百计扶她做自己的王妃。他的思绪到这儿沉了下去，身为未来玥虏的王，铁伐云的正妃之位只能是留给上一任王的王后的。
轻轻叹了口气，铁伐云其实已隐约觉察出母亲有陪父亲殉葬来避开子娶母这一乱伦境况的意思，这些日子除了试探戈铄诸位亲王的归顺之意，铁伐云最想找到的还是能解决这一问题的两全之法。
这时嵇汀似乎的因为冷，向他瑟缩着偎了过来，铁伐云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气缓和了他紧绷起来的神经，他忽的有些庆幸自己和部下的走散，迷途让他在这不知何处的石窟里得以片刻逃离恼人的政事，他听着石窟外的风雪声想起了自己年幼学汉话时读到的诗句：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铁伐云心想，自己这样算起来，应是得逢霜雪伴春眠，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大雪直到第二日午时才渐渐偃旗息鼓，嵇汀醒时倒不觉冷，自己的披风和原本遮住洞口的铁伐云的披风都压在她身上，铁伐云披风的毛边领子上有一股淡淡的牛羊腥膻味，惹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铁伐云没有受伤，他睡得也浅，早就醒了，昨夜的雪淹过了大半个洞口，铁伐云好不容易才踩出一条向外的路，他听到嵇汀的喷嚏声从洞外弯腰走了进来，对这嵇汀笑了笑：“你醒了？”
铁伐云个子高，在低矮的洞内站不直，他一手撑着洞顶，弯着腰看一脸警戒的嵇汀，笑的温和：“此处没水，姑娘起来用雪擦擦脸吧。”
嵇汀原本绑着的手被松开了，只有手腕处留下一个青黑的印子，受伤的右手依旧不能动弹，肿胀着隐隐发痛。她似乎是因为受伤的右手身上发热，嵇汀哑了嗓子，问眼前陌生的玥虏人：“你是谁？”
铁伐云依旧是笑笑的样子，他看着嵇汀反问道：“姑娘又是谁呢？”
嵇汀抿起了嘴。
铁伐云不以为意，他弯腰捡起了自己的披风系在身上：“吉雅已经去寻路了，姑娘若是想尽早走出雪原，还是快些起来吧。”他说着对嵇汀伸出手，一副要拉她起来的样子。
嵇汀自己用没受伤的左手吃撑着的站了起来，石窟狭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她原本想向外走，看着堵在洞口一副没打算让路的铁伐云沉默了一瞬，侧过身子打算从他身边挤过去。
铁伐云等的就是这一瞬，原本撑在洞顶的手垂了下来挡在嵇汀身侧，将她整个人都笼在了自己怀里。
嵇汀等的也是这一瞬，她佯装小声惊呼着左手顶在了铁伐云的小腹处，只听她手腕内侧的机关空响了一下，原本应该弹出的袖剑不见踪影。
石窟内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铁伐云小声笑了起来，按住嵇汀瞬间转向自己腰间羚首短剑摸去的手反剪在她身后，他原本因为洞顶低矮弯着的身子更低了，铁伐云的头垂在嵇汀肩上，两人的姿势乍一看像是情人间亲昵的相拥。
“你身上能伤人的利器早被我埋进了雪堆里，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铁伐云这时候还有心思用食指去摸嵇汀手腕上被他束出的青紫痕迹，“姑娘还是少做这些没用的动作，毕竟你也不想被我在此束着手在雪原里跋涉，是吧？”
嵇汀几乎是被眼前的男人拥在怀里，她粗重的呼吸着，突然很想侧过头去咬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的脖颈。
铁伐云似乎是觉察到嵇汀的想法，他放开了嵇汀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你还要靠我走出雪原，继续剑拔弩张没有意义，布日古德姑娘。”
嵇汀没有告诉他姓名，铁伐云就干脆依照着自己的想法给她取了别名。
布日古德在玥虏语中是天空中最矫健的鹰，铁伐云看着眼前的嵇汀，像看着一头正待他驯服的漂亮的海东青。
嵇汀的右手涨的更加疼了起来，她心想自己的这只手应该是摔断了骨头。
嵇汀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靠在石壁上的男人，铁伐云一点没有害羞的意思，大大方方随便嵇汀审视，权衡利弊之后，嵇汀想通了：“丁落鸿。”
“什么？”
“我的名字。”
“原来不是鹰，是鸿雁啊。”
这次换嵇汀问他：“什么？”
“没什么。”
嵇汀走出洞口，抓了把雪含在嘴里润了润早就渴的冒烟的喉咙：“那么，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铁伐云耸了耸肩：“告知了别人名字别人就也要同样告诉你自己的名字，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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