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沉的爱
许知温没有想到，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季瑾舟。
他背着光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单手撑着头，低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刚好挡住了眼睛。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点滴滴在瓶里的声音。
阳光从季瑾舟的背后散开，看起来像是基督画里的上帝，柔和的光变成了一层线条，将季瑾舟的身型勾勒。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许知温觉得喉咙被火灼烧过一样干涩，她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想要小心点不把季瑾舟吵醒，但或许是经历了一晚在医院里抢救，又加上刚刚睡醒，手臂没力气，一只手还挂着点滴，再怎么小心翼翼，动静都大得足够让人醒来，何况是本就没熟睡的季瑾舟。
在许知温挣扎的晃动下，季瑾舟悠悠的睁开眼，抬头看见想要从床上坐起却起不来的许知温。
感觉到了季瑾舟的视线，许知温对上时不免有些尴尬，她干笑了两声：“那个你能把我扶起来吗？”
季瑾舟起身，扶着许知温让她从床上慢慢坐起，细心的为她掩好边角的被子后，重新坐回凳子上。
他不说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许知温，像是深邃在骨子里的暗，看得许知温心里发怵。她觉得季瑾舟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许知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月一般带着沙哑：“能帮我倒杯水吗？”
阳光被季瑾舟的身体挡住，投下的阴影笼罩在许知温身上，她接过递来的水杯，温热的触感一点点从指尖蔓延，腾腾的雾气蒙了许知温的双眼。
她拿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让干涸了的喉咙得到舒缓，才慢慢放下，端在手中，盯着空了的杯底发呆。
“给我吧。”季瑾舟伸出手。
许知温把杯子给他，看着季瑾舟转身放茶杯的身影，幽幽的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她看得出来季瑾舟的欲言又止，也知道他会问些什么，但许知温不打算逃，也不想去掩盖或是强颜欢笑。到了这个时候，既然季瑾舟来了医院，那么一些事早就心知肚明。
听完许知温的话，季瑾舟放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背影顿了顿，没有回过头，而是拿起保暖瓶对这茶杯倒水，水入了杯底，发出“哗哗”的声音。
“他对你好吗？”
又是一样的问题，在隔了几个小时后，被季瑾舟从新问起。
其实不用许知温回答，季瑾舟心里也清楚。看来这几年许知温过得不好，哪怕她再怎么遮掩，有些东西，依旧会从眼睛里流露，比如喜欢，比如难过。
许知温难过，这是季瑾舟重新遇到许知温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许知温不说，他也没想过去揭穿，而是心里想着，只要远远地看着她，那么不打扰便是最大的守候。
可当他回到家，面对着空白的墙壁，明亮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让人移不开眼，季瑾舟卧在沙发里，不停的调着电视上的节目，那些聒噪的，嬉闹的综艺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掠过，最终留在眼里的，只剩下许知温抬头望着向自己家时的落寞身影。
他的心里，与其说是心甘情愿的默默守护，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没有选择。
他没办法去告诉许知温，说我过了这些年还是喜欢你，也没办发去装作毫不在意的冷漠疏离。季瑾舟不说，因为他怕又一次的拒绝，怕自己又受一次打击，但更怕的是许知温因此而愧疚而为难得不知所措。
再重逢，一切都应该是顺其自然的，没有太多的刻意，单单聊聊近况，说说过去，彼此欢笑，如老友如旧同。而那些尴尬的往事，即便里面包裹的是自己深沉的爱意，他都只字不提。
短暂的沉默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季瑾舟手中的茶杯开始泛凉，热气渐渐散去，他将那杯水举起放在唇边，还没喝上一口，背后传来了许知温淡漠的声音。
“他对我好。”
“啪。”水杯被季瑾舟重重的放下，几滴水不偏不倚的滴在了他的手上。季瑾舟回过身，紧皱着眉头，眼里透着不可思议：“这是对你好吗？对你好，你会在凌晨被送进医院，对你好，哪怕你怀了孩子都不在乎？”
对你好的话，此刻在医院陪着你的，就应该是那个男人，而不是自己，我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你知不知道，许知温。
这句话，季瑾舟在心里喊了出来，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说的那些的前提是他要爱我，可以他不爱我，所以我不需要那些好。”许知温笑着，一口苦涩入心：“他让我吃好喝好穿好，不用工作，这才是我说的好。”
许知温觉得这一刻，自己一定很像电视剧里常有的拜金女，为了钱什么都不在乎。可许知温恰恰相反，她最不在乎的就是钱。
在如今最好的日子里，许知温躺在卧室的席梦思上，吹着空调，整个屋子透着凉意，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电视里是某个有名的歌手在高唱。许知温依旧会梦到从前，在那段最苦的日子里，每一天入眼的第一幕，都是顾泽安的睡颜。
“知温”
许知温努力的装作无所谓，忽视季瑾舟眼底的心疼：“我们不说这个了，行吗？”
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的许知温，即使嘴上说“我不爱你了。”，心里却还是难以割舍，故作轻松的样子太难，仿佛在用拙劣的演技让别人信服，其实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许知温想，或许有一天，她能真正放下年少的欢喜，那么一切都没有顾虑。她不再怕难过，也不会怕一个人从天亮坐到天黑。
而爱这种东西，消失殆尽。
季瑾舟不想为难许知温，他知道许知温嘴里说的和心里的完全是两码事，自己也没必要一下又一下的向她的心窝捅去。他走到许知温床边，慢慢坐回凳子上，声音温柔，面带微笑，一扫先前的阴沉：“那就不说了，医生说你身体还虚弱，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回来。”
他这一说，点醒了许知温的一根弦，她不顾一只手在打点滴，一把抓住季瑾舟的胳膊，用一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问：“孩子呢？”
许知温死死的盯着季瑾舟，生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
季瑾舟看见输水管回血，心中一惊，叫她快点把手放好，可许知温跟听不进似的，又问了一句“我孩子呢？”。
“孩子还在。”他说出这一句，趁许知温愣神，把她的手赶紧平放好，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医生说了，有点轻微滑胎，好在三个月了还算稳定，就是你营养不良，得慢慢调理，而且不可以再有第二次这种情况，不然你可能会再也没有孩子了。”
听完季瑾舟的话，许知温也长吁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个意外的生命或许是个新的开始，她可以离开顾泽安的新的开始。
许知温想好了，如果顾泽安不要，那么她就自己带着孩子，从新开始，反正三十岁的年纪，恋爱与婚姻对许知温来说都不重要，而余生有个骨肉至亲的陪伴，也不会太孤单。
他背着光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单手撑着头，低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刚好挡住了眼睛。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点滴滴在瓶里的声音。
阳光从季瑾舟的背后散开，看起来像是基督画里的上帝，柔和的光变成了一层线条，将季瑾舟的身型勾勒。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许知温觉得喉咙被火灼烧过一样干涩，她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想要小心点不把季瑾舟吵醒，但或许是经历了一晚在医院里抢救，又加上刚刚睡醒，手臂没力气，一只手还挂着点滴，再怎么小心翼翼，动静都大得足够让人醒来，何况是本就没熟睡的季瑾舟。
在许知温挣扎的晃动下，季瑾舟悠悠的睁开眼，抬头看见想要从床上坐起却起不来的许知温。
感觉到了季瑾舟的视线，许知温对上时不免有些尴尬，她干笑了两声：“那个你能把我扶起来吗？”
季瑾舟起身，扶着许知温让她从床上慢慢坐起，细心的为她掩好边角的被子后，重新坐回凳子上。
他不说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许知温，像是深邃在骨子里的暗，看得许知温心里发怵。她觉得季瑾舟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许知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月一般带着沙哑：“能帮我倒杯水吗？”
阳光被季瑾舟的身体挡住，投下的阴影笼罩在许知温身上，她接过递来的水杯，温热的触感一点点从指尖蔓延，腾腾的雾气蒙了许知温的双眼。
她拿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让干涸了的喉咙得到舒缓，才慢慢放下，端在手中，盯着空了的杯底发呆。
“给我吧。”季瑾舟伸出手。
许知温把杯子给他，看着季瑾舟转身放茶杯的身影，幽幽的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她看得出来季瑾舟的欲言又止，也知道他会问些什么，但许知温不打算逃，也不想去掩盖或是强颜欢笑。到了这个时候，既然季瑾舟来了医院，那么一些事早就心知肚明。
听完许知温的话，季瑾舟放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背影顿了顿，没有回过头，而是拿起保暖瓶对这茶杯倒水，水入了杯底，发出“哗哗”的声音。
“他对你好吗？”
又是一样的问题，在隔了几个小时后，被季瑾舟从新问起。
其实不用许知温回答，季瑾舟心里也清楚。看来这几年许知温过得不好，哪怕她再怎么遮掩，有些东西，依旧会从眼睛里流露，比如喜欢，比如难过。
许知温难过，这是季瑾舟重新遇到许知温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许知温不说，他也没想过去揭穿，而是心里想着，只要远远地看着她，那么不打扰便是最大的守候。
可当他回到家，面对着空白的墙壁，明亮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让人移不开眼，季瑾舟卧在沙发里，不停的调着电视上的节目，那些聒噪的，嬉闹的综艺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掠过，最终留在眼里的，只剩下许知温抬头望着向自己家时的落寞身影。
他的心里，与其说是心甘情愿的默默守护，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没有选择。
他没办法去告诉许知温，说我过了这些年还是喜欢你，也没办发去装作毫不在意的冷漠疏离。季瑾舟不说，因为他怕又一次的拒绝，怕自己又受一次打击，但更怕的是许知温因此而愧疚而为难得不知所措。
再重逢，一切都应该是顺其自然的，没有太多的刻意，单单聊聊近况，说说过去，彼此欢笑，如老友如旧同。而那些尴尬的往事，即便里面包裹的是自己深沉的爱意，他都只字不提。
短暂的沉默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季瑾舟手中的茶杯开始泛凉，热气渐渐散去，他将那杯水举起放在唇边，还没喝上一口，背后传来了许知温淡漠的声音。
“他对我好。”
“啪。”水杯被季瑾舟重重的放下，几滴水不偏不倚的滴在了他的手上。季瑾舟回过身，紧皱着眉头，眼里透着不可思议：“这是对你好吗？对你好，你会在凌晨被送进医院，对你好，哪怕你怀了孩子都不在乎？”
对你好的话，此刻在医院陪着你的，就应该是那个男人，而不是自己，我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你知不知道，许知温。
这句话，季瑾舟在心里喊了出来，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说的那些的前提是他要爱我，可以他不爱我，所以我不需要那些好。”许知温笑着，一口苦涩入心：“他让我吃好喝好穿好，不用工作，这才是我说的好。”
许知温觉得这一刻，自己一定很像电视剧里常有的拜金女，为了钱什么都不在乎。可许知温恰恰相反，她最不在乎的就是钱。
在如今最好的日子里，许知温躺在卧室的席梦思上，吹着空调，整个屋子透着凉意，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电视里是某个有名的歌手在高唱。许知温依旧会梦到从前，在那段最苦的日子里，每一天入眼的第一幕，都是顾泽安的睡颜。
“知温”
许知温努力的装作无所谓，忽视季瑾舟眼底的心疼：“我们不说这个了，行吗？”
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的许知温，即使嘴上说“我不爱你了。”，心里却还是难以割舍，故作轻松的样子太难，仿佛在用拙劣的演技让别人信服，其实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许知温想，或许有一天，她能真正放下年少的欢喜，那么一切都没有顾虑。她不再怕难过，也不会怕一个人从天亮坐到天黑。
而爱这种东西，消失殆尽。
季瑾舟不想为难许知温，他知道许知温嘴里说的和心里的完全是两码事，自己也没必要一下又一下的向她的心窝捅去。他走到许知温床边，慢慢坐回凳子上，声音温柔，面带微笑，一扫先前的阴沉：“那就不说了，医生说你身体还虚弱，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回来。”
他这一说，点醒了许知温的一根弦，她不顾一只手在打点滴，一把抓住季瑾舟的胳膊，用一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问：“孩子呢？”
许知温死死的盯着季瑾舟，生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
季瑾舟看见输水管回血，心中一惊，叫她快点把手放好，可许知温跟听不进似的，又问了一句“我孩子呢？”。
“孩子还在。”他说出这一句，趁许知温愣神，把她的手赶紧平放好，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医生说了，有点轻微滑胎，好在三个月了还算稳定，就是你营养不良，得慢慢调理，而且不可以再有第二次这种情况，不然你可能会再也没有孩子了。”
听完季瑾舟的话，许知温也长吁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个意外的生命或许是个新的开始，她可以离开顾泽安的新的开始。
许知温想好了，如果顾泽安不要，那么她就自己带着孩子，从新开始，反正三十岁的年纪，恋爱与婚姻对许知温来说都不重要，而余生有个骨肉至亲的陪伴，也不会太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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