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但有所求，必有所应
东城家族的祠堂建立在半山腰，占地约一千五百平方米，砖木结构，青砖青瓦，大门牌楼的天头上雕刻着东城宗祠四字，从右往左排列，猩红的墨汁涂染字迹，看上去却并不凄厉，反而有种壮烈的美感，大门左右两侧各摆放一石鼓，整个宗祠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种清晰的古朴和肃穆。
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东城家族的目的之前，李天澜当真是不太想来，可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
李天澜也很清楚，东城寒光带自己去祠堂上香，那肯定是将自己当成了亲近的后辈，甚至是孙女婿，这是在给脸，自己若是拒绝的太过干脆，那就是打脸了。
无论东城家族热情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目的，又或者说东城家族今后是敌是友，现在翻脸绝对是不合适的。
午后的天气温暖和煦，阳光正好。
东城家族的祠堂三面被树木环绕，显得愈发幽静安然。
斑驳的树影下，先到的东城无敌和东城寒光站在背光的地方，看着走下车的李天澜，脸色平静，可眼神中却透着喜悦。
“老爷子。”
李天澜主动走过去招呼一声，又看了看东城无敌，点点头道：“大帅。”
东城无敌含笑点头，没有说话，这位中洲大帅大部分时间里几乎都是威严而凛冽的模样，杀意凛冽，只有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才会卸下面具，目前看来，李天澜似乎还是第一个被特殊对待的人。
东城寒光皱了皱眉，看了李天澜一眼，笑骂道：“臭小子，让你叫声爷爷就这么难？我跟你爷爷的关系就算比不上他和他身边的几名神圣近卫，但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你现在不叫，以后跟如是结了婚不一样要叫？”
李天澜脸色尴尬，看了看东城无敌，下意识的想要让他帮忙解围，结果东城无敌非但没有挺身而出，反而朝着他眨了眨眼，笑意愈发浓郁。
他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东城寒光已经继续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好请柬了。下个月吧，下个月底，黄道吉日，到时候你小子回来一趟，如是也同意了，下个月给你们订婚，不用担心假期，我会跟你们校长打招呼的。”
强硬，霸道，这一场订婚，对于李天澜来说完全就像是一个通知，似乎根本就没他反抗的余地。
李天澜微微皱眉，自从来到东城家族之后，他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抗拒情绪，语气也加重了些，冷硬道：“老爷子，我说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东城寒光脸上的笑意一滞，看了看气势浑然一变的李天澜，皱了皱眉，阴沉道：“秦微白确实是个人物，但是你现在是在中洲，她给不了你什么，轮回的宫主再强，这里对方也影响不到，如果你在境外发展的话，秦微白是你最好的选择，可在中洲，东城家族才是最适合你的，也只有东城家族才适合你，你小子糊涂啊。”
“天澜，有些事情，你应该考虑清楚了，别感情用事。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背负的东西太多，多到你自己根本承受不了。你天资非凡，成长起来入无敌境没问题，但你就算是无敌境高手，势单力孤，怎么去恢复李氏的荣耀？你需要的助力，东城家族可以给你，毫不保留，这会给你多大的帮助，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城寒光，一言不发。
这番话极为刺耳，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语重心长？
东城寒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继续道：“无敌当年接的是你父亲的位子，二十年的时间，早就该动动了，为什么不动？还不是在等你？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边境禁卫军团落到别人手里，他一动，雷子暂时能顶几年，但后继无人，之后该怎么办？”
他看着李天澜的眼睛，平淡道：“知道你和庄华阳关系不错，无敌和学院派的首长私交极好，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李天澜霍然抬头，扬起了眉毛。
作为当今的执政集团，说起学院派的首长，如果不加特定称呼的话，那只有可能是那一位。
东城无敌如此身份，跟那一位关系良好，这又意味着什么？
李天澜对中洲上层之间的风云了解的实在太浅，但最起码学院派和太子集团之间并不和睦这件事他还是很清楚的，前后两个执政集团的交替，过程中肯定会产生激烈的博弈。
庄华阳说过，学院派在特战系统的话语权极弱，如此一来，跟特战系统紧密联系的军方，学院派的话语权能大到哪去？
这已经是那位首长上位的第三年，第一届将满，如此重要的时机，他肯定是要借机扩大影响力的。
自己人上不去，那就只能找盟友。
东城无敌，会是学院派需要的盟友吗？
作为中洲决策局议员之一，掌控着边境禁卫军团的五十五万大军，东城无敌在军方的地位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学院派如果将他当成盟友，那需要的肯定不是边境禁卫军团五十五万大军的支持，而是整个军方的主导权。
东城无敌再近一步，能去哪？
似乎只有中洲决策局理事，军部常务部长的位置了。
如果还是决策局议员的话，那么他无论去哪，都可以说是明升暗降，再近一步成为决策局理事，主持中洲军方的日常工作，也只有这个位置才对得起他，也是东城无敌和东城家族最需要的。
东城无敌走后，雷神可以顶几年，听东城寒光的意思，雷神之后，东城家族希望自己可以掌控边境禁卫军团那五十五万大军？
几年之后自己到达惊雷境，也确实有这个资格，走军方道路，进决策局，从议员到理事，这样的道路同样可以恢复李氏往日的荣耀。
而走这一条路，只要自己成长够快，娶了东城如是，就可以得到豪门集团的全力支持。
目前来看，这样做的风险也较小，东城寒光说用整个家族做嫁妆，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学院派和东城家族的结盟，庄华阳对自己的支持，和那个条件优厚而宽松的拉拢，似乎逐渐串联成一线了。
难道那个老狐狸一开始就知道东城家族跟自己有关系？
“小子，别让你爷爷失望，东城家族愿意全力给你铺路，只需要你走上去就可以。”
东城寒光缓缓道：“而且大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只要你今后对如是好，谁会对你的一些私事纠缠不放？就这样定了吧，下个月末，你回不回来？”
“不来。”
李天澜淡淡道，他拒绝的干脆利落，语气中更是透着坚决，看着东城寒光骤然变得愤怒的眼睛，他笑了笑，坦然道：“我不想让爷爷失望，但更不想让我自己失望，老爷子，我不需要三妻四妾，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你指出的道路很好，但不适合我，李氏只属于特战系统，我会拿回李氏的一切，是的，是拿回来。而不是在东城家族的道路上去得到什么。我是李氏的人，不是东城家族的人。”
东城无敌偏过头，看着祠堂外的树林，沉默不语。
东城寒光怔怔的看着李天澜，那眼神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李天澜无法理解的伤感和痛苦，甚至还带着一丝愧疚。
“你父亲...”
他张开嘴，艰难道：“他当年也是边境禁卫军团的军团长。”
“那不一样。”
李天澜淡淡道，如何能一样？二十年前，那是国际局势最为紧张的时候，各国之间边境冲突频发，那个时候的中洲禁卫军团刚刚成立不久，人员机构也并不像现在这么庞大，那个时候的边禁军团，是接受中洲特战系统管辖的，而不是中洲军方。
这怎么能一样？
东城寒光苦笑一声，突然想起东城皇图这个名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名字李天澜也是从秦微白那边知道的。
秦微白...秦微白...
“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天澜，你最好离她远点。”
东城寒光深深呼吸，由衷道。
李天澜顿时冷了脸，冷漠道：“这件事就不劳老爷子操心了。”
“好了，爸，我们先进去吧，时间到了。”
东城无敌眼看着气氛要僵，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内心更是暗暗叹息。
老爷子和天澜现在心态完全不一样，这最后一句话，明显不该是现在说出来的。
东城寒光略微回过神，嗯了一声道：“你小叔呢？还没来？”
老爷子这一代共有兄弟五个，只不过在过去多年的时间里，有三人战死沙场，时至今日，只剩下他自己和最小的东城寒剑了。
东城寒剑也住在山上，距离不远，却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我给小叔打电话，爸，你带着天澜和秋池先进去。”
东城无敌说着话，顺手掏出了手机。
东城寒光点了点头，带着李天澜和东城秋池，直接走进祠堂。
东城宗祠房屋分为三进，空间极大，第一进为戏台，左右两侧是厢房和酒舍，原汁原味的古建筑，走进这里，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时代。
第二进为正厅。
平日里东城家族的所有重要会议，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召开。
第三进则是东城家族的禁地，内部摆放着东城家族所有逝世者的灵牌，是一座独立的院落，面积几乎占据了祠堂的三分之一。
东城寒光率先走进第三进的院子，空间极大的院子内安安静静，内部空间大，但却并不显得宽敞，反而显得有些拥挤。
一块又一块的石碑出现在李天澜的眼前，仿若石林。
每个石碑上都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大量的石碑集中在一起排列着，那是一种难言的震撼。
李天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从第一块石碑开始看。
一块又一块。
石碑上的内容一致却又不完全相同。
每一块石碑上，刻着的都是东城家族逝世者的生平事迹。
院落内愈发安静。
所有的喧闹似乎都已消失不见。
李天澜默默地走着，一块又一块的石碑看过去，看懂了这些石碑，几乎就等于是看懂了传承到了东城无敌这一辈已经是第七代的东城家族。
数百年来，这里就是东城家族的核心和灵魂。
一直都是！
三十七块石碑。
三十七人的生平。
三十一人战死，六人‘寿终正寝’。
李天澜脸色潮红，只觉得内心激荡，站在这里，就仿佛是站在边境营地后的那大片墓地前。
只不过这一次李天澜内心没有怨气，只剩下荣耀。
这是整个东城家族的辉煌和悲歌。
这是一个疯狂的家族，一个荣耀而冷血的家族。
一个将杀戮视为光荣的家族。
每一块石碑上都铭刻着两句话，一句在前，一句在后，整齐划一，一笔一划。
“别后退，即便那很温暖。别回头，即便你很留恋。一往无前的道路上，除了失败者的尸体，还有胜利者的歌声。”
“我们死得其所。”
这是整个东城家族的座右铭吗？
李天澜想笑，但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激荡豪迈，面前的石碑整整齐齐，犹如英魂之林。
这一座座石碑的背后，是东城家族数百年来一脉相承的杀伐决断，一脉相承的坦然赴死。
我们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李天澜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有种近乎让他仰天长啸的情绪在他心间汹涌汇聚。
他深深呼吸，对着面前的石林，深深鞠躬，只为了东城家族数十位冷血又热血的英雄。
“这就是东城家族，天澜，只要你愿意，这样的家族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愿意不遗余力的帮你，但有所求，必有所应！”
东城寒光的声音在李天澜面前响起，铿锵有力。
“帮我？”
李天澜直起身，看着东城寒光。
东城寒光毫不退缩的跟他对视着，眼神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在闪烁，复杂无比。
李天澜下意识的撇过头，避开老人的目光，轻声道：“为什么？”
“老爷子，别说东城家族和李氏当年的情分，我没那么高尚，如果只是因为情分的话，换了我，我不会冒着举族覆灭的风险来付出，我做不到，所以我也觉得别人做不到。”
他语气淡漠道：“所以，东城家族如此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孩子。”
东城寒光语气平静道：“你和如是有婚约，我想要一个你跟如是的孩子，就这么简单。”
“没别的？”
“有，但我不能说。”
“呵，那我不能信。”
李天澜自嘲一笑，缓缓道：“而且，您要的，我给不了。”
他看着面前的石碑，举步向前，轻声道：“老爷子，上完香后，我就要回华亭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我很想她。”
“我会和你一起去。”
东城寒光点了点头道。
李天澜脚步一顿，豁然回头，眼神如刀。
东城寒光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姿态，轻笑道：“别紧张，只是找她谈谈，顺便有些事情，我需要秦总为我老头子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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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东城家族的目的之前，李天澜当真是不太想来，可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
李天澜也很清楚，东城寒光带自己去祠堂上香，那肯定是将自己当成了亲近的后辈，甚至是孙女婿，这是在给脸，自己若是拒绝的太过干脆，那就是打脸了。
无论东城家族热情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目的，又或者说东城家族今后是敌是友，现在翻脸绝对是不合适的。
午后的天气温暖和煦，阳光正好。
东城家族的祠堂三面被树木环绕，显得愈发幽静安然。
斑驳的树影下，先到的东城无敌和东城寒光站在背光的地方，看着走下车的李天澜，脸色平静，可眼神中却透着喜悦。
“老爷子。”
李天澜主动走过去招呼一声，又看了看东城无敌，点点头道：“大帅。”
东城无敌含笑点头，没有说话，这位中洲大帅大部分时间里几乎都是威严而凛冽的模样，杀意凛冽，只有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才会卸下面具，目前看来，李天澜似乎还是第一个被特殊对待的人。
东城寒光皱了皱眉，看了李天澜一眼，笑骂道：“臭小子，让你叫声爷爷就这么难？我跟你爷爷的关系就算比不上他和他身边的几名神圣近卫，但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你现在不叫，以后跟如是结了婚不一样要叫？”
李天澜脸色尴尬，看了看东城无敌，下意识的想要让他帮忙解围，结果东城无敌非但没有挺身而出，反而朝着他眨了眨眼，笑意愈发浓郁。
他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东城寒光已经继续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好请柬了。下个月吧，下个月底，黄道吉日，到时候你小子回来一趟，如是也同意了，下个月给你们订婚，不用担心假期，我会跟你们校长打招呼的。”
强硬，霸道，这一场订婚，对于李天澜来说完全就像是一个通知，似乎根本就没他反抗的余地。
李天澜微微皱眉，自从来到东城家族之后，他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抗拒情绪，语气也加重了些，冷硬道：“老爷子，我说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东城寒光脸上的笑意一滞，看了看气势浑然一变的李天澜，皱了皱眉，阴沉道：“秦微白确实是个人物，但是你现在是在中洲，她给不了你什么，轮回的宫主再强，这里对方也影响不到，如果你在境外发展的话，秦微白是你最好的选择，可在中洲，东城家族才是最适合你的，也只有东城家族才适合你，你小子糊涂啊。”
“天澜，有些事情，你应该考虑清楚了，别感情用事。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背负的东西太多，多到你自己根本承受不了。你天资非凡，成长起来入无敌境没问题，但你就算是无敌境高手，势单力孤，怎么去恢复李氏的荣耀？你需要的助力，东城家族可以给你，毫不保留，这会给你多大的帮助，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城寒光，一言不发。
这番话极为刺耳，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语重心长？
东城寒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继续道：“无敌当年接的是你父亲的位子，二十年的时间，早就该动动了，为什么不动？还不是在等你？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边境禁卫军团落到别人手里，他一动，雷子暂时能顶几年，但后继无人，之后该怎么办？”
他看着李天澜的眼睛，平淡道：“知道你和庄华阳关系不错，无敌和学院派的首长私交极好，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李天澜霍然抬头，扬起了眉毛。
作为当今的执政集团，说起学院派的首长，如果不加特定称呼的话，那只有可能是那一位。
东城无敌如此身份，跟那一位关系良好，这又意味着什么？
李天澜对中洲上层之间的风云了解的实在太浅，但最起码学院派和太子集团之间并不和睦这件事他还是很清楚的，前后两个执政集团的交替，过程中肯定会产生激烈的博弈。
庄华阳说过，学院派在特战系统的话语权极弱，如此一来，跟特战系统紧密联系的军方，学院派的话语权能大到哪去？
这已经是那位首长上位的第三年，第一届将满，如此重要的时机，他肯定是要借机扩大影响力的。
自己人上不去，那就只能找盟友。
东城无敌，会是学院派需要的盟友吗？
作为中洲决策局议员之一，掌控着边境禁卫军团的五十五万大军，东城无敌在军方的地位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学院派如果将他当成盟友，那需要的肯定不是边境禁卫军团五十五万大军的支持，而是整个军方的主导权。
东城无敌再近一步，能去哪？
似乎只有中洲决策局理事，军部常务部长的位置了。
如果还是决策局议员的话，那么他无论去哪，都可以说是明升暗降，再近一步成为决策局理事，主持中洲军方的日常工作，也只有这个位置才对得起他，也是东城无敌和东城家族最需要的。
东城无敌走后，雷神可以顶几年，听东城寒光的意思，雷神之后，东城家族希望自己可以掌控边境禁卫军团那五十五万大军？
几年之后自己到达惊雷境，也确实有这个资格，走军方道路，进决策局，从议员到理事，这样的道路同样可以恢复李氏往日的荣耀。
而走这一条路，只要自己成长够快，娶了东城如是，就可以得到豪门集团的全力支持。
目前来看，这样做的风险也较小，东城寒光说用整个家族做嫁妆，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学院派和东城家族的结盟，庄华阳对自己的支持，和那个条件优厚而宽松的拉拢，似乎逐渐串联成一线了。
难道那个老狐狸一开始就知道东城家族跟自己有关系？
“小子，别让你爷爷失望，东城家族愿意全力给你铺路，只需要你走上去就可以。”
东城寒光缓缓道：“而且大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只要你今后对如是好，谁会对你的一些私事纠缠不放？就这样定了吧，下个月末，你回不回来？”
“不来。”
李天澜淡淡道，他拒绝的干脆利落，语气中更是透着坚决，看着东城寒光骤然变得愤怒的眼睛，他笑了笑，坦然道：“我不想让爷爷失望，但更不想让我自己失望，老爷子，我不需要三妻四妾，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你指出的道路很好，但不适合我，李氏只属于特战系统，我会拿回李氏的一切，是的，是拿回来。而不是在东城家族的道路上去得到什么。我是李氏的人，不是东城家族的人。”
东城无敌偏过头，看着祠堂外的树林，沉默不语。
东城寒光怔怔的看着李天澜，那眼神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李天澜无法理解的伤感和痛苦，甚至还带着一丝愧疚。
“你父亲...”
他张开嘴，艰难道：“他当年也是边境禁卫军团的军团长。”
“那不一样。”
李天澜淡淡道，如何能一样？二十年前，那是国际局势最为紧张的时候，各国之间边境冲突频发，那个时候的中洲禁卫军团刚刚成立不久，人员机构也并不像现在这么庞大，那个时候的边禁军团，是接受中洲特战系统管辖的，而不是中洲军方。
这怎么能一样？
东城寒光苦笑一声，突然想起东城皇图这个名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名字李天澜也是从秦微白那边知道的。
秦微白...秦微白...
“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天澜，你最好离她远点。”
东城寒光深深呼吸，由衷道。
李天澜顿时冷了脸，冷漠道：“这件事就不劳老爷子操心了。”
“好了，爸，我们先进去吧，时间到了。”
东城无敌眼看着气氛要僵，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内心更是暗暗叹息。
老爷子和天澜现在心态完全不一样，这最后一句话，明显不该是现在说出来的。
东城寒光略微回过神，嗯了一声道：“你小叔呢？还没来？”
老爷子这一代共有兄弟五个，只不过在过去多年的时间里，有三人战死沙场，时至今日，只剩下他自己和最小的东城寒剑了。
东城寒剑也住在山上，距离不远，却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我给小叔打电话，爸，你带着天澜和秋池先进去。”
东城无敌说着话，顺手掏出了手机。
东城寒光点了点头，带着李天澜和东城秋池，直接走进祠堂。
东城宗祠房屋分为三进，空间极大，第一进为戏台，左右两侧是厢房和酒舍，原汁原味的古建筑，走进这里，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时代。
第二进为正厅。
平日里东城家族的所有重要会议，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召开。
第三进则是东城家族的禁地，内部摆放着东城家族所有逝世者的灵牌，是一座独立的院落，面积几乎占据了祠堂的三分之一。
东城寒光率先走进第三进的院子，空间极大的院子内安安静静，内部空间大，但却并不显得宽敞，反而显得有些拥挤。
一块又一块的石碑出现在李天澜的眼前，仿若石林。
每个石碑上都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大量的石碑集中在一起排列着，那是一种难言的震撼。
李天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从第一块石碑开始看。
一块又一块。
石碑上的内容一致却又不完全相同。
每一块石碑上，刻着的都是东城家族逝世者的生平事迹。
院落内愈发安静。
所有的喧闹似乎都已消失不见。
李天澜默默地走着，一块又一块的石碑看过去，看懂了这些石碑，几乎就等于是看懂了传承到了东城无敌这一辈已经是第七代的东城家族。
数百年来，这里就是东城家族的核心和灵魂。
一直都是！
三十七块石碑。
三十七人的生平。
三十一人战死，六人‘寿终正寝’。
李天澜脸色潮红，只觉得内心激荡，站在这里，就仿佛是站在边境营地后的那大片墓地前。
只不过这一次李天澜内心没有怨气，只剩下荣耀。
这是整个东城家族的辉煌和悲歌。
这是一个疯狂的家族，一个荣耀而冷血的家族。
一个将杀戮视为光荣的家族。
每一块石碑上都铭刻着两句话，一句在前，一句在后，整齐划一，一笔一划。
“别后退，即便那很温暖。别回头，即便你很留恋。一往无前的道路上，除了失败者的尸体，还有胜利者的歌声。”
“我们死得其所。”
这是整个东城家族的座右铭吗？
李天澜想笑，但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激荡豪迈，面前的石碑整整齐齐，犹如英魂之林。
这一座座石碑的背后，是东城家族数百年来一脉相承的杀伐决断，一脉相承的坦然赴死。
我们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李天澜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有种近乎让他仰天长啸的情绪在他心间汹涌汇聚。
他深深呼吸，对着面前的石林，深深鞠躬，只为了东城家族数十位冷血又热血的英雄。
“这就是东城家族，天澜，只要你愿意，这样的家族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愿意不遗余力的帮你，但有所求，必有所应！”
东城寒光的声音在李天澜面前响起，铿锵有力。
“帮我？”
李天澜直起身，看着东城寒光。
东城寒光毫不退缩的跟他对视着，眼神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在闪烁，复杂无比。
李天澜下意识的撇过头，避开老人的目光，轻声道：“为什么？”
“老爷子，别说东城家族和李氏当年的情分，我没那么高尚，如果只是因为情分的话，换了我，我不会冒着举族覆灭的风险来付出，我做不到，所以我也觉得别人做不到。”
他语气淡漠道：“所以，东城家族如此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孩子。”
东城寒光语气平静道：“你和如是有婚约，我想要一个你跟如是的孩子，就这么简单。”
“没别的？”
“有，但我不能说。”
“呵，那我不能信。”
李天澜自嘲一笑，缓缓道：“而且，您要的，我给不了。”
他看着面前的石碑，举步向前，轻声道：“老爷子，上完香后，我就要回华亭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我很想她。”
“我会和你一起去。”
东城寒光点了点头道。
李天澜脚步一顿，豁然回头，眼神如刀。
东城寒光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姿态，轻笑道：“别紧张，只是找她谈谈，顺便有些事情，我需要秦总为我老头子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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