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入史册的“谈判”
法琴大剑师，佛斯特公爵，这两个头衔在米德兰也许分量很重，于帝国之外的影响力却几近于无。但无巧不成书：波尔剑圣曾亲眼见过此人一次，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
六年前，第一次南北对决的最前线。
安泰利、哈里奇和亚加三大王国组成联军，在来自艾瑞肯外援的帮助下向米德兰帝国宣战，意欲扼杀崛起的新帝国，波尔剑圣被委以安泰利军队统帅的身份赶赴前线。在艾瑞肯法师部队魔法的狂轰滥炸下，战线拉得极长的米德兰军队来不及集结就迅速败退，联军步步进逼，已经攻入原米德兰王国境内。
二十万大军包围了挡在进攻路线上的最后一个米德兰军事要塞，攻破这里，联军就能长驱直入，直接到达温维城下，与在那里进行最终集结的帝国军队进行决战。
停战前一夜，联军大营。
用强者作军队统帅是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大帐里有包括波尔自己在内、来自艾瑞肯和北方诸国的共七名剑圣、四个圣魔导师。
即使是最强者，在千军万马级别的战场上也作用有限，但用他们作军队统帅做有几个好处：首先不用担心主帅轻易被敌人于万军丛中取走首级导致军队崩溃，同时“由强者带领”这一点对士兵的士气提升也颇有帮助。缺点自然也存在：要求这帮人既实力强悍还要擅长带兵打仗显然过分了。所以这帮剑圣和圣魔导师大多只是挂个名，具体的指挥事宜基本都是交给副手、参谋和幕僚进行，他们只负责最后的决定和拍板。
此刻，掌握着联军指挥权的众大佬正在讨论第二天的攻城战，有法师部队撑腰，攻下这座要塞只是时间问题，米德兰也无意守住这座小城。坚持不弃城只是为想为帝都最后防线的军队集结争取时间罢了……各国军队统帅商议片刻，话题转向取胜后如何分享胜利果实，扯皮一番勉强解决这一难题，又开始打赌攻下此城后，米德兰皇帝是会凭借都城的高墙进行最后抵抗，还是乖乖投降保全自身。
这时，那个黑发男子从大帐门口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先自我介绍，法琴·高德·佛斯特，上温维公爵。”男人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开口说话：“你们中一定有人不认识我，这不要紧……只消知道，各位再向南几十里就可以抵达我的封地就行。从个人角度而言，我欢迎各位来访，不过无法接受客人带着军队……所以，现在我想和各位做个商量。”
帐篷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弄得莫名其妙：一名米德兰的贵族，像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样掀帘走入反米联军的主帅议事帐篷，声称要进行谈判？
开什么玩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联军不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违反这条规则，但那也得是在事先通报过的情况下，不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谈判，哪有这种事！
更何况，就算事先通知联军也不会接受在此刻进行谈判——谈判靠的虽是嘴皮子，底气和资本却是要打出来的，联军虽然接连取胜，但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将米德兰军队赶回原王国境内，尚未打出一场歼灭战、取得任何决定性的战果……就算要谈，也得在联军攻破敌都前这最后一座要塞，兵临温维城外时再谈。到那时，想怎么提条件，就怎么提条件，岂不美哉。
来者的提议很可笑，但没人笑，这个自称是上温维公爵的家伙既然能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二十万大军的驻地，面带轻松神态自若地来到两位数的剑圣和圣魔导师眼前来，实力绝不容小觑。
更要命的是，现在帐内所有人都动不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圣级强者没有水货，这是颠不破的真理，在场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见识广博之人……他们都承认这一点：世界上绝对有实力远超他们却不屑于称号的隐世强者，而中央山脉那片能量富集时刻有魔力回涌发生的无人区里，也有无数强大无匹即使是圣级强者也不敢轻易挑战的超级魔兽。
但任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只是单个的话，七个剑圣和四个圣魔导师不顾脸面围殴也绝对能砍瓜切菜般轻松剁掉了。
但面前这神秘男子，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稍动！
波尔内心急转，很快意识到先前判断失误:气势这东西当然是存在的，但即使是一个剑圣全力催发斗气，也不可能把一个哪怕普通人真吓得动弹不得——自己不是被震慑得不敢动，而是真的动不了，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无法动弹、体内的每一分斗气都滞涩到几乎完全停止流转，只余下呼吸和心跳仍在继续。
根本没有这种魔法的，这是什么妖术？
“联军立刻与帝国停战，各回各家，短期内不许再来。我并不热爱某个国家，但不想让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品尝当亡国奴的滋味；作为一个领主，也无法接受我封地和租客们被几十万大军威胁。”男子无视众人目光，慢吞吞地讲出了他的要求：“所以只能委屈各位了——这可能不太公平，作为偿还，我保证联军退兵过程中的安全和体面，下次战争爆发时也绝不再插手。”
没人回答，更准确地说是没人能张嘴。
“要求就这些，我想应该没走错帐篷吧。给你们一天时间，和平协议你们找城里的帝国官员看着签，但后天晚上时若有人还在这里，那就不用走了。”男人面无表情地把一通独角戏唱完，便干脆地道别，“告辞！”
这场人类历史上时间最短的“谈判”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快，随着神秘男子走出帐篷，众人身上那让人动弹不得的压力顿时一轻。一声怒吼伴随着几乎将帐篷顶掀翻的斗气波动，来自艾瑞肯的三大剑圣之首，在座公认的实力最强者克莱蒙剑圣从自己座位上暴起冲向帐篷门口，不顾一切也要给这狂妄之徒一点颜色看看！
艾瑞肯剑圣展现出的实力让在座同级强者为之侧目，但帐篷外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激战声，正犹豫要不要一起动手的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克莱蒙剑圣就沿着原路倒飞回来——丝毫不差地坐回原来那张椅子里，衣衫整齐、毫发无伤，连身下的椅子都没晃一下，刚才他排山倒海的斗气爆发仿佛只是众人错觉，但脸色发白面容呆滞，身为强者的尊严和自信已经被摧毁得荡然无存。
波尔立刻醒悟：那男人本可以让他们自始至终无法动弹，却故意放开压制给了克莱蒙出手的机会，以向众人展现实力一角，作为威慑。
在场的各国军队统帅都在当夜离开围城大军营地回国，联军的临时指挥也在第二天草草签完和平协议后，稀里糊涂带着大军班师回朝，战争平息得如此迅速，和平一直持续到今天。
＊＊＊
波尔剑圣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六年过去，自己的实力早已更上一层楼，可随着自身变强，反而更能理解当日所面对的那种实力意味着什么……那男人若想对安泰利不利，哪里用得着刺杀国王这种下作手段？
整个安泰利恐怕只有不到一半人听说过上温维公爵，但他的真正实力可能只有自己知晓。在毫无知名度的情况下，佛斯特这个姓氏自然也就没什么威慑力。可这样一来，波尔反而不怀疑面前这人在骗自己：若非这回正巧是自己带人追来，其他人可不管那孩子是什么上温维公爵还是米德兰皇帝的儿子，在一腔怒火作用下，恐怕稍遇反抗，就直接就将“嫌疑凶手”就地正法了吧。
脑中的千般想法飞速转过，一个让波尔毛骨悚然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那人的儿子真被安泰利的武装力量当成国王刺客杀死，这个自己守护多年，有着千万子民、大陆几亿人都承认其存在的王国，恐怕就要在至强者的怒火下化为灰烬了。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一定是另有人想设计危害安泰利，而那人，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刺杀国王的真正幕后主使，必须尽快将此案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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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第一次南北对决的最前线。
安泰利、哈里奇和亚加三大王国组成联军，在来自艾瑞肯外援的帮助下向米德兰帝国宣战，意欲扼杀崛起的新帝国，波尔剑圣被委以安泰利军队统帅的身份赶赴前线。在艾瑞肯法师部队魔法的狂轰滥炸下，战线拉得极长的米德兰军队来不及集结就迅速败退，联军步步进逼，已经攻入原米德兰王国境内。
二十万大军包围了挡在进攻路线上的最后一个米德兰军事要塞，攻破这里，联军就能长驱直入，直接到达温维城下，与在那里进行最终集结的帝国军队进行决战。
停战前一夜，联军大营。
用强者作军队统帅是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大帐里有包括波尔自己在内、来自艾瑞肯和北方诸国的共七名剑圣、四个圣魔导师。
即使是最强者，在千军万马级别的战场上也作用有限，但用他们作军队统帅做有几个好处：首先不用担心主帅轻易被敌人于万军丛中取走首级导致军队崩溃，同时“由强者带领”这一点对士兵的士气提升也颇有帮助。缺点自然也存在：要求这帮人既实力强悍还要擅长带兵打仗显然过分了。所以这帮剑圣和圣魔导师大多只是挂个名，具体的指挥事宜基本都是交给副手、参谋和幕僚进行，他们只负责最后的决定和拍板。
此刻，掌握着联军指挥权的众大佬正在讨论第二天的攻城战，有法师部队撑腰，攻下这座要塞只是时间问题，米德兰也无意守住这座小城。坚持不弃城只是为想为帝都最后防线的军队集结争取时间罢了……各国军队统帅商议片刻，话题转向取胜后如何分享胜利果实，扯皮一番勉强解决这一难题，又开始打赌攻下此城后，米德兰皇帝是会凭借都城的高墙进行最后抵抗，还是乖乖投降保全自身。
这时，那个黑发男子从大帐门口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先自我介绍，法琴·高德·佛斯特，上温维公爵。”男人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开口说话：“你们中一定有人不认识我，这不要紧……只消知道，各位再向南几十里就可以抵达我的封地就行。从个人角度而言，我欢迎各位来访，不过无法接受客人带着军队……所以，现在我想和各位做个商量。”
帐篷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弄得莫名其妙：一名米德兰的贵族，像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样掀帘走入反米联军的主帅议事帐篷，声称要进行谈判？
开什么玩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联军不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违反这条规则，但那也得是在事先通报过的情况下，不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谈判，哪有这种事！
更何况，就算事先通知联军也不会接受在此刻进行谈判——谈判靠的虽是嘴皮子，底气和资本却是要打出来的，联军虽然接连取胜，但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将米德兰军队赶回原王国境内，尚未打出一场歼灭战、取得任何决定性的战果……就算要谈，也得在联军攻破敌都前这最后一座要塞，兵临温维城外时再谈。到那时，想怎么提条件，就怎么提条件，岂不美哉。
来者的提议很可笑，但没人笑，这个自称是上温维公爵的家伙既然能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二十万大军的驻地，面带轻松神态自若地来到两位数的剑圣和圣魔导师眼前来，实力绝不容小觑。
更要命的是，现在帐内所有人都动不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圣级强者没有水货，这是颠不破的真理，在场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见识广博之人……他们都承认这一点：世界上绝对有实力远超他们却不屑于称号的隐世强者，而中央山脉那片能量富集时刻有魔力回涌发生的无人区里，也有无数强大无匹即使是圣级强者也不敢轻易挑战的超级魔兽。
但任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只是单个的话，七个剑圣和四个圣魔导师不顾脸面围殴也绝对能砍瓜切菜般轻松剁掉了。
但面前这神秘男子，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稍动！
波尔内心急转，很快意识到先前判断失误:气势这东西当然是存在的，但即使是一个剑圣全力催发斗气，也不可能把一个哪怕普通人真吓得动弹不得——自己不是被震慑得不敢动，而是真的动不了，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无法动弹、体内的每一分斗气都滞涩到几乎完全停止流转，只余下呼吸和心跳仍在继续。
根本没有这种魔法的，这是什么妖术？
“联军立刻与帝国停战，各回各家，短期内不许再来。我并不热爱某个国家，但不想让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品尝当亡国奴的滋味；作为一个领主，也无法接受我封地和租客们被几十万大军威胁。”男子无视众人目光，慢吞吞地讲出了他的要求：“所以只能委屈各位了——这可能不太公平，作为偿还，我保证联军退兵过程中的安全和体面，下次战争爆发时也绝不再插手。”
没人回答，更准确地说是没人能张嘴。
“要求就这些，我想应该没走错帐篷吧。给你们一天时间，和平协议你们找城里的帝国官员看着签，但后天晚上时若有人还在这里，那就不用走了。”男人面无表情地把一通独角戏唱完，便干脆地道别，“告辞！”
这场人类历史上时间最短的“谈判”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快，随着神秘男子走出帐篷，众人身上那让人动弹不得的压力顿时一轻。一声怒吼伴随着几乎将帐篷顶掀翻的斗气波动，来自艾瑞肯的三大剑圣之首，在座公认的实力最强者克莱蒙剑圣从自己座位上暴起冲向帐篷门口，不顾一切也要给这狂妄之徒一点颜色看看！
艾瑞肯剑圣展现出的实力让在座同级强者为之侧目，但帐篷外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激战声，正犹豫要不要一起动手的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克莱蒙剑圣就沿着原路倒飞回来——丝毫不差地坐回原来那张椅子里，衣衫整齐、毫发无伤，连身下的椅子都没晃一下，刚才他排山倒海的斗气爆发仿佛只是众人错觉，但脸色发白面容呆滞，身为强者的尊严和自信已经被摧毁得荡然无存。
波尔立刻醒悟：那男人本可以让他们自始至终无法动弹，却故意放开压制给了克莱蒙出手的机会，以向众人展现实力一角，作为威慑。
在场的各国军队统帅都在当夜离开围城大军营地回国，联军的临时指挥也在第二天草草签完和平协议后，稀里糊涂带着大军班师回朝，战争平息得如此迅速，和平一直持续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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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剑圣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六年过去，自己的实力早已更上一层楼，可随着自身变强，反而更能理解当日所面对的那种实力意味着什么……那男人若想对安泰利不利，哪里用得着刺杀国王这种下作手段？
整个安泰利恐怕只有不到一半人听说过上温维公爵，但他的真正实力可能只有自己知晓。在毫无知名度的情况下，佛斯特这个姓氏自然也就没什么威慑力。可这样一来，波尔反而不怀疑面前这人在骗自己：若非这回正巧是自己带人追来，其他人可不管那孩子是什么上温维公爵还是米德兰皇帝的儿子，在一腔怒火作用下，恐怕稍遇反抗，就直接就将“嫌疑凶手”就地正法了吧。
脑中的千般想法飞速转过，一个让波尔毛骨悚然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那人的儿子真被安泰利的武装力量当成国王刺客杀死，这个自己守护多年，有着千万子民、大陆几亿人都承认其存在的王国，恐怕就要在至强者的怒火下化为灰烬了。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一定是另有人想设计危害安泰利，而那人，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刺杀国王的真正幕后主使，必须尽快将此案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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