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鹏的爸爸有一天早晨起来洗脸，看见脸盆里正好有水，就欻欻一洗，呀，什么味。原来，那是二鹏半夜里尿的尿！这个故事传了很久。每当我憋不住尿，要往脸盆里头尿的时候，我就想起来这个故事。农村里头不讲究，不就是尿泡尿么，大冬天的，天儿冷呢，又没有尿罐子，不尿脸盆里往哪里尿？
夏天的时候，我就不用往脸盆里头尿了。

夏天，那叫一个热啊。我家的窗户都是不关的。于是，我紧尿了，就越过半扇窗户，蹲在窗台上，往下撒尿。曾有一阵子，我还偷偷地学着男孩子站着撒尿。可是不行，尿的真不利索！我只好作罢。

我总是回想起二鹏撅着******撒尿的样子。我心里想着，不就是会站着撒尿么，有啥了不起的呢？还踢了我一脚！

我四年级了。班主任早就不是田玉霞老师了。换成了刘淑琴老师。我的学习成绩还那样，十来名。我还是妈妈给我梳头发，把头发一把拢起来，头顶上套个皮筋。典型的娃娃头！刘老师看到了，一把把我绑头发的皮套揪下来。

“这都多大了，还梳小歪辫啊？就散着吧。”我于是就披散着头发。

冬天，我不想老是穿那件灰褂子了，我想换一件。妈妈从家里的额小黑柜子里给我找了半天，找出来一件白色带花花的上衣。布料像是丝绸呢，摸上去，光滑的像是小孩子的屁股。

上课了。老师一眼看到我扎眼的花褂子，说道：“这衣服夏天才能穿啊。怎么大冬天的，穿这衣服呢？”

我窘迫极了，再不穿那件褂子。即便是夏天。一看到它，我就想起刘老师的那句话。我怕大家的眼睛。

上体育课啦，学校新买了一个篮球。大家喜欢的什么似的。不做别的，就扔球玩。一个男生把球扔的很高，我们“啊——”惊呼一声，一群人都去抢那个球。头就碰到一起，身子也挨在一起。有时候，就碰个大跟头。有时几个人就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刘老师生气了，她大叫着：“咋玩呢？咋玩么？都这么大了？男的女的，咋就不知道害臊呢？别在一块玩啦！”

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呢？

四年级，再有半年，我们就毕业了，要离开小营小学，到镇里的新集小学上学去。期中考试，二愣子考的成绩特好，刘老师说，班里前十名的要合影呢。可是，二愣子说啥也不照。刘老师左说右说，这个二愣子就是愣着把脑袋摇地像个不浪鼓。

“你为啥不照？你说清楚？又不给你要钱？到底是为啥啊？”刘老师真的生气了。

“他们，他们到底咋啦？”刘老师好生奇怪啊。

“我，我说不出来，丢人！”二愣子的眼泪下来了。

“要丢人也是他们丢人，你快说，到底是咋地了？”刘老师的话缓和了许多。

“他们，他们几个，摁住我，脱我裤子！”二愣子终于哭出了声！

那次合影，终究是没有二愣子。也许，二愣子被班里几个大个男生那样羞辱，一定给他的人生罩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