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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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莫名其妙。在被沙盗扣押的这段日子里,除去庆军来解救他们的时候,他大着胆子反抗了一下,其余的时间里他一向表现良好。当然,按照东哥的说法,他还是有一点点话痨的。可有一点点话痨也不至于被那个沙盗照着脑门狠狠地来一棍子吧?那一棍子敲得丝毫不拖泥带水,那是得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呢?萧墨迟脑袋虽晕乎着,暗地里却不住地腹诽着。
萧墨迟此刻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着,眼前也一片模糊,全然看不清楚。萧墨迟揉了揉脑门,问道,“东哥,看看我的脑门,是不是还红着?”

“萧墨迟哥哥,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咦,这是谁的声音?怎么听着这般熟悉?

萧墨迟心生疑惑,手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脑门。他正回忆着这个声音时,突然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怪事,怪事,他不是应该被沙盗绑得结结实实的吗?这会儿怎么手脚全都自由了呢?

“萧墨迟哥哥?”这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萧墨迟脑海里的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他使劲揉了揉双眼,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这人。

“阿蘅?”萧墨迟终于记起了这是谁。他迅速环顾了一眼周围,这儿早已不是沙盗的老窝,而是一辆正在疾驰的马车。

萧墨迟这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他用手指了指阿蘅,又指了指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蘅冲他乐呵呵地笑一笑,并不忙着回答,却扬声冲着马车外喊道,“迟伯伯,萧墨迟哥哥醒了。”

迟健正在全力赶着马车,一听到这话,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了。他高高地扬起马鞭,“驾……驾……”。马儿被鞭打得发出一阵嘶鸣声,脚下的尘土则扬得更高了一些。他得抓紧时间带着萧墨迟离开沙盗的势力范围,否则若是阿尔阔反悔,即使有禾之晗暗中保护,他也不能再带着阿蘅与萧墨迟两人安全离开。

阿蘅知会了迟健一声后,这才扭过头来细细地将原委说与萧墨迟听。

“我与迟伯伯去尧曲城做生意,却听说你被沙盗扣住了。迟伯伯在这关外做生意多年,与这帮沙盗也算有几分交情,所以找他们的头领说了几句好话,将你救了出来。”

阿蘅的这番话说得很是连贯,但是心中对萧墨迟却隐隐有愧。这番说辞是早前迟健一字一句教给她的,但却并非全部是事实,尤其是两人偶遇顾姑娘的一折,迟健严令她一个字也不许透露给萧墨迟。但是阿蘅却是始终记得自己曾在京城外的老树下陪着萧墨迟一心一意地等着顾姑娘的情景。萧墨迟哥哥是那样喜欢着顾姑娘,但是她却不能告诉他,顾姑娘为着寻找他也一路来了边关。

她与迟健共乘一匹马来到了阿尔阔这帮沙盗的老窝后,迟健只被允许单独前去见阿尔阔,而她则被请进了另一个帐篷之中,由两个沙盗严阵以待地看守着。阿蘅倒也不奇怪这帮沙盗会有这样的反应。两人单枪匹马地闯进沙盗的老窝后,报上的来历便是浮屠宫。现在浮屠宫在这边关势力日盛,但是却不曾与这帮沙盗打过交道,他们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迟健这一去却很久,阿蘅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迟健终于掀开帐篷进来了。

“怎么样?”阿蘅冲上去问道。

迟健点点头。

阿蘅面露喜色,径直想往帐篷外冲去,“那我们快带着萧墨迟哥哥离开吧。”不想阿蘅却被迟健一把揪住了。迟健指了指自己这一头白发,“我可不能这样去见萧墨迟。”

阿蘅站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迟健已经坐下了,“是的,还不是时候。”

阿蘅也不再多问,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易容工具,直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迟健易容成了那个西域商人迟寅的模样。

两人准备妥当后这才出了帐篷,看守的两名沙盗一见这陡然多出来了一个陌生人,面面相觑。其中的一名拦住了迟健的去路,另一名则进了帐篷之中查探,一无所获。两人叽里呱啦地交换了一番意见后,没得出任何结果来。两人只好上报。阿尔阔双手别在身后,大踏步地来了,一见这陌生人也大吃了一惊,双眼之中全是戒备,“你究竟是谁?”

迟健却坦然地说道,“我正是浮屠宫的大祭司迟健。”

阿尔阔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但是并不说话,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迟健轻按一下自己的脸颊,“这是易容术。”

阿尔阔依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易容术他倒是听说过,据说这是上古时期传下的独门技艺,早已失传。现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自然不敢全盘相信。他身后站着的沙盗也全都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听从首领的命令一冲而上,好一鼓作气拿下眼前这个稀奇古怪的人。

迟健摇摇头,只得说道,“刚才那位姑娘你可得好生招待着。她可是位绝对的金主。”

阿尔阔大吃一惊,瞪着眼前的这个人。刚刚被抓回来的那个姑娘只有他和迟健知晓此事。他也正是听从了迟健的建议这才扣下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娘。阿尔阔心中虽仍旧是满腹狐疑,但却挥挥手放了行。他身后的沙盗让开了一条小道,容迟健与阿蘅二人通过。沙盗的老巢外,早已有人备好了一辆马车,昏迷不醒的萧墨迟便躺在马车上。

迟健不忙赶路,先给萧墨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好在他只是晕了过去,其余并不见伤口。

迟健长吁一口气,阿蘅却趁机问道,“那位姑娘是谁?”

迟健看也不看阿蘅一眼便出了马车,只留下了一句“此事与我们无关,休要再提。”

阿蘅心中生疑,转而又想起了被两人丢在半途中的顾姑娘,总觉得有些不安。

马车朝着尧曲城而去。迟健原就是准备去尧曲城出售无纸与金墨的。何守财出了京城之后便拐去了自己的老家一趟,说是想回去给父母的坟头上一柱香。迟健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甚至帮着何守财备好了回去的行李,亲自送他上了路。而这几日便是他与何守财所约定的碰头时间,可他这么一耽误,只怕何守财要等得急了。

迟健赶路赶得满头大汗,阿蘅却仍在犹疑着是否该说出顾姑娘的事情。可萧墨迟却对这番话深信不疑,自己又在马车里环视了一圈后,问道,“东哥和魏楚生呢?”

阿蘅是知道不仅只有萧墨迟一人被沙盗扣押着,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东哥。她与东哥相识的时日虽不长,但是却也十分喜欢这个只长自己两岁的小哥哥。

“东哥也在吗?”

萧墨迟点点头,“他跟着我一道来的边关。”

阿蘅面露忧色,“我们只救下了你。”

萧墨迟这下懵了,“这可怎么办呢?魏兄和东哥只怕再也受不住这番折磨了。”

阿蘅也是一脸焦急的神色,思忖了一会儿之后才提议道,“要不等咱们到了尧曲城后去向尧曲城的守军求助?”

萧墨迟细细想了会儿,迟疑地说道,“不知道魏兄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的身子已经很弱了,还是得赶紧救他才好。”

阿蘅细细的两道眉也皱紧了。

萧墨迟琢磨了半晌后才说道,“要不拿我去和魏兄换一换。你们先将他送回尧曲城,回头再来救我和东哥,怎样?”

阿蘅一听这个提议,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车外迟健所坐的位置,面露为难之色,“只怕迟伯伯不会允许这样做的。”

萧墨迟倒生出了几分疑惑,“我与你的迟伯伯交情并不深,也就几面之缘,这有何不允许呢?左不过都是救人,救谁不是一样的救呢?”

阿蘅被萧墨迟问得发蒙,“因为”两个字在口中打转了许久也没能接得下去。

萧墨迟却盯着她看,等待着她的回答。

阿蘅被盯得脸上红通通的,只得看紧了车外迟健所坐的位置,眼一闭心一横地扯谎道,“迟伯伯现如今与鱼庄有生意来玩,所以你也算得上是迟伯伯的少东家,当然……当然还是得先救你。”

萧墨迟一拍脑门,“哎哟”,他竟一不小心地拍着了之前被棍子所敲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他小心翼翼地揉着伤处,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东哥和魏兄该怎么办呢?还是得想个法子赶紧把他们救出来才好。”

阿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双手托着腮,一会儿看看正在赶车的迟健,一会儿又看看满面愁云的萧墨迟,欲言又止。

萧墨迟的脑海里却酝酿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他准备偷偷儿地潜回沙盗的老窝,救出东哥和魏兄。他这几日也不是白白地被沙盗扣押的,早已弄明白了沙盗们的生活习性。在这大漠之中,昼夜温差相差极大,所以沙盗们便都有入夜饮酒御寒的习惯。这么看来,天黑之后,沙盗们喝得七八分醉的时候,便是搭救东哥和魏兄的最佳时机了。可现在,他又该怎么悄悄地潜回沙盗的老窝呢?

萧墨迟只稍稍思量了一会儿便打定了主意。

装!装完之后,见机行事,溜之大吉。

萧墨迟的脸上透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说起这个“装”,他可是行家老手了。曾经就是凭着这一手炉火纯青的技巧把看门的佟三骗得团团转,甚至那样人精的钱篓子也曾经被他骗倒过。现在骗这两个人还不是绰绰有余,手到擒来吗?

萧墨迟胸有成竹地笑了,阿蘅却被他笑得糊里糊涂的,想问却还是没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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