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病

接到母亲的电话，献宁握着手机的手指害怕的抖动了一下，家人那边，无事从来不给她打电话的。而母亲一旦有事，都与钱有关。献宁整理好情绪，接听了电话。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献宁，怎么才接电话？”
献宁坐在床上挺直了上身，望了一眼窗外说：“刚看到。妈，有什么事吗？”

“你弟撞人了需要赔钱，献宁你手里有多少，先打过来给你弟应应急。”

献宁惊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那边大姐的声音从话筒传到献宁这边：“献宁，你有多少，赶紧先打一万。等着急用呢。”

“姐，……我没钱。”

那边终于没了声音，过一会儿，献宁听到母亲又道：“献宁，你弟用这钱，以后会还你的，要不然他要去坐牢了。你难道就忍心吗？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献宁双眼无神重复道：“妈，我真的没钱！”

也许对一部分人来说真假相对来说不太重要，在内心中重要的事情在于能不能解决问题。

刚过完年，窗外的风还是冷的，只是在她看来远没有母亲的声音更冷。不管她怎么向亲人们陈述，姐姐与母亲还是不信任她，只说献宁是手里攥着钱不肯给明伟应急。

第二日，姐姐又来电话，对献宁道：“献宁，你怎么变成这样？明伟是我们的弟弟，他现在出了事，你都不肯帮他一下！”

献宁对于这个回答，已经重复了好多次，为何总没有人相信她。

献宁深吸了口气，打算对姐姐献霞说出病情：“我生病了。”

献霞匆道：“严重吗？”

献宁皱着眉答：“不算严重。”

献霞并未纠结不算严重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说道：“献宁，明伟的事情比较着急，千万不能让他坐牢，不然这一辈子算毁了。”

献宁犹豫了一下，说：“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献霞气道：“你这些年挣的钱都去哪里了？老是折腾来折腾去，这么大了，还去上什么学，先把明伟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明伟还没有房子，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献宁虽是温和，姐姐献霞说狠了，她也是一腔怒火上来：“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就是不给又怎么样。”

中午不到，母亲也打电话，献宁知道，姐姐献霞就在旁边，多半是姐姐告诉母亲，她有钱，就是不给明伟。

为此，母亲也很怒火，在电话里乱骂一通，献宁气的不轻，哭着说：“七千块，今天就打回去，不够也不要再找我了！”

母亲又骂：“养了这么大，都是白眼狼，关键时刻一个都没有用。”献宁不想再听，挂了电话。

年假休完，献宁辞职了。单位的福利也比较好，同事也比较同情她，尽管她说没什么大事。但在别人看来，这种病就要经历一场生死离别一样，所有人看献宁的眼神都包裹着一股同情。

离职手续很快办好，各项的福利一点都没有克扣。老板还封了一个千元红包给她，献宁也大方接受。

其实，她哪里有这般娇弱呢，辞职的第三天，她才去医院。主治医生看到她单独过来，提醒道：“苏小姐，家属没有一起过来吗？”

献宁点点头说：“离得比较远，我自己签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

订了三天后手术，医生交待了几句给她，先是住院的问题，又和她讲了讲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事。

献宁听完，缴完住院费，又折回公寓收拾了几件日常用品带到医院。献宁这日晚上，便住在了医院里，猛的一下子静下来，怪不习惯的。

忙的时候倒不会有这种悚悚的感觉。

现在静躺在医院的单人床上，旁边是其他病友，只有了帘布隔起来，其他人大都鼾声四起，可她尚还觉得不困。尽管内心中有一万个小人告诉她：现在病了，不能胡思乱想。当下要做的事，就是睡觉。

越是这样，她越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关了灯，灰蒙蒙的却还是显着方方正正的轮廓。

不免就轻轻叹了一声，隔绝了外面的人世，被关在这一方天地里，也许生病会使人的心境变得奇怪，这她知道。总之看着病友都有亲人守着病床，这对于周边的病友，她就变得奇怪与可怜了。

她倒不是受不住别人拿一双同情的眸子望着她。

刚住来的第一天晚上，大家都很热络的与她闲话家常。不免要打听造成她的病及造成无人照顾的情况。

呃，这个，倒不是不能说。可一旦说了，都会沦成谈资。献宁不想这样，一直以微笑示人。

所幸三天也不是太久，这段期间护士与病友也都很照顾她。但献宁还是从家政公司那边顾了个保姆，谈了一个星期的合约，因为时间太短，价钱方面给到中高程度，让献宁心疼。

一个星期后，献宁已经可以出院了，她结算了保姆的工资，和病友们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收拾好东西，打了车回了公寓。手术很顺利，但现在还感觉很头晕，医生说剩下的二十天很关键，让她静养。

可哪里能静养，光是手术就花掉了七万，住院费一万。相比在医院里花的，保姆的费用就不值得一提了。

这些钱，是她十年来的积蓄，如今花的一点都不剩，她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母亲仍不依不饶的。

手机关机的第二周，献宁终于想起它来，望着却又没开。路过市场买菜时，一个婆婆正装了三只金毛在市场上卖。动物的心思比人要简单许多，献宁走过去问了价钱，一只很瘦，一只很胖，还有一只不瘦也不胖但很怕人，献宁把手伸过去，那只很胖的金毛蹭了蹭献宁的手指，萌萌的小眼神，献宁当即决定了把它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