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时代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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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特殊时代
黄昏降临,卢利和狗立一路从外冲进小院,舅舅、舅妈、两个姐姐、姥爷都已经吃过了,落地矮桌上,放着碗筷,晚饭是窝窝头,去年秋天存下西红柿酱炒土豆。

“干嘛去了?这么晚!倒霉玩意儿!”于芳从锅中取出几个窝头,又到门外盛菜,“洗手!不洗手就吃饭?”

吴家长女来弟跟两小身后出了来,一手抓住一个,押着到了水盆边,“低头!”对狗立说道,“别跑,等着。”

男孩子洗脸被大人戏称为‘猫洗脸’,讲究是用手捧起水,脸上划拉一下就算完,一点儿也不认真。来弟使劲给弟弟搓着、挠着。卢利小小身体被摇晃个不停,脖子给姐姐指甲挠得火辣辣疼,嘴里一个劲儿直哼哼。“看看你这脖子,怎么跟车轴似?都成铁色儿了!”

给他洗过脸,又抓起他手,打上肥皂,一直洗出红红白白颜色,方始作罢,“去吧。”

卢利小板凳上坐下,抄起一个窝窝头,狗立洗过了脸,也坐下来,两个人抄起筷子和勺,大口啃了起来;这两个孩子成天聚一起,今天这家吃,明天到那家吃,双方家长已经成了习惯,到开饭时候不回来,就知道一定是对门吃了,也不会担心。

于芳点上烟,美美吸了一口,侧身大声训斥,“吃土豆!缺德玩意儿,就知道拿勺舀西红柿,你倒不傻!”

吴宝昆吸了几口烟,掐灭烟头,起身出门,“宝柴,干嘛去?”

宝柴是舅舅绰号。原来,中国成立之后,上演了一部电影,叫《三月三》,是描写白族人民党领导下翻身做主人故事,里面有一个反面角色,是国党一个军官,名叫吴宝柴;其实,这个人物和他除了名字有几分相似之外,全无半点关系,但家里人和胡同中邻居觉得好玩儿,便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去四号院。”

“就知道拉你二胡,你还有点别事儿吗?”

吴宝昆会拉二胡,而且技术相当不错,每天晚饭之后,和胡同邻居一起摆弄几件乐器,是他爱;成员除了他之外,还有同为卢利小伙伴之一李鑫和刘敢二人爸爸,一个拉手风琴、一个弹扬琴。

他不理妻子抱怨,拉开门,回头说了一句,“小小,吃完刷碗,别让你舅妈干。”

“孩子吃饭呢,你催嘛?”于芳瞪了丈夫背影一眼,回头看着吃得连呼噜带响狗立,“你慢点,看你嘴吃,和鸡p眼子似。你吃那么干嘛?看看小小?”

狗立理也不理,管自埋头大吃,中午时候,两个人只顾着疯玩,午饭也没有正经吃,这会儿都饿得不行了,很,窝头很填了五脏庙,一搪瓷盘子土豆西红柿也分别进了自己和小小肚皮;卢利用手抹抹嘴角菜汁和面渣,手脚麻利端起空碟子,转身向外,“干嘛去?”

“刷!”

“搁那儿,等会儿我去。”

“舅舅舅舅……说说说了,”

“别听他,放那,等会儿我弄。”

“于芳,让他去吧。”吴吉厚说道,“都这么大了,嘛也不会干哪行呢?小小,去刷碗!”

有了公公说话,于芳不好阻拦,她知道,因为女儿死亡,公公把满腹思念化作对卢学东和这个遗腹子憎恨,数年如一日从没有半分好脸色,甚至孩子刚刚到自己家中时候,他从来不曾抱一抱襁褓中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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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宝昆一家人生活条件算是很不错,舅妈虽然没有工作,但孩子却不多;舅舅是警察,工资每个月46圆6角,和工厂中三级工相同。

当时年代,如同吴宝昆这样国家工作人员是比不来工厂职工,原因很简单:机关是1%清水衙门,绝对没有任何正常收入之外灰、黑、白色收入,每个月只是依靠国家发给数额永远不变一份工资生活,所以很有一些人想办法,要求调到企业上班,只是为拿每个月4圆钱附加工资和一些极少加班费。

企业职工而言,除了工资和附加工资之外,还有加班工资、交通补助2—6圆,这是按照家庭距离单位远近而定,近也要公共交通四站地以上。

以吴宝昆为例,每个月收入除了工资之外,还有洗补费,每月2——8圆;理发费每月2——25圆;**补贴,每月5圆;夜班费,每次4圆;电影费,每月5圆;煤火费,每季度16圆;副食品补贴每月5圆。

其他还有一些劳保用品,诸如手套、工作服、肥皂等物,都是例有;令卢利高兴则是可以舅舅所派出所洗澡——这也算一种福利——所内警员免费,家属5分钱洗一次,比公共浴池便宜太多了。

家里除了舅舅工资之外,姥爷吴吉厚工资才是收入大头——他每个月工资超过一百元人民币,约等于工厂里八级工水平,当时算是极高了。这里面有一个原因:解放后实行公私合营,对于解放前留下来一些人工资,全部实行个人上报方式——也就是说,自己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而实际上,这样工资水平也不是吴吉厚撒谎,他解放初期薪金就拿到十六个大洋了。

吴吉厚解放前,曾经天市有名大地主、大流氓头子袁某某手下任职,具体做什么卢利不知道,只是听说吴吉厚玩儿得一手好牌,也就是梭哈,胡同中有那喜好玩牌,经常以卷烟为赌注,和他约战,不料牌发下去,众人这才识得厉害!

吴吉厚大长处就于别人永远不要想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不论牌好牌坏,他一张马脸上从来没有半点喜怒之色,卢利小时候听舅舅说,姥爷这种表现,让旁人完全摸不到头脑,弄得别人即便是有一手好牌,但想赢怕输心态下,也大多草草盖牌,不敢再跟。

听吴宝昆说,多一把,吴吉厚从老韩手中一股脑赢过来三十五支烟!这还是以五根卷烟为下注上限情况下呢!后来据吴吉厚自己说,他是看彼此邻居份上,提前掀开了底牌,那一把他是以一副a、6葫芦,赢了老韩1、9葫芦。

底牌掀开,老韩大怒!不想以为稳赢牌还是输给了对方?一时间大喊大叫,只说对方是玩‘手彩’,双方几乎当场翻脸,还是旁人劝说下,此事才作罢。

吴吉厚虽然常玩常赢,但他并不吸烟,赢来烟都便宜了吴宝昆和于芳,弄到后来,这夫妻两个烟瘾越来越大,想戒也戒不掉了。

卢利听得乐不可支,“那……那那那后……来呢?”

“后来啊,你妈妈就不高兴了。”

“哎?”

“是啊,你妈妈好不乐意呢!”吴宝昆怜爱揉揉这个从不曾见过生母孩子头,“你妈妈和你姥爷闹了一次,说喝酒喝厚了,玩牌玩薄了!这里住了多少年,就为了几根烟,弄得脸红脖子粗,连邻居也做不成了!值当吗?”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从那以后,你姥爷就再也不和邻居打牌了。”

卢利小小心灵中一片骄傲:妈妈真是好样!说话多带劲啊!看姥爷平日冷冰冰一个人,不也给妈妈几句话说得乖乖顺服了吗?

“这一点上你挺像你姥爷,说得出就做得到!你姥爷也是这样,说不玩牌就不玩牌,打那以后,别人再怎么找他,也再不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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