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在追你，小傻瓜
厉清北匆匆赶到的时候，一眼就在大厅看到向小葵。
此时，四个小女生围坐在一起，做错事一样地垂着头，谁也不敢出声。旁边站着两个保安似的人物，表情严肃，仿佛看管犯人的牢头。
厉清北眉宇间闪过一抹戾色，趋于平静后，才走到向小葵面前。
向小葵实在是太紧张了，根本没发现厉清北的到来，还是身边的室友拍了拍她，凑过来问：“小葵，这位是不是你叫来的朋友？”
向小葵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厉清北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责怪的表情，反而怕吓坏她一样，温柔地对她露出笑容。
而在那一刻，向小葵的心里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鼻子一酸。
“蜀黍……”
厉清北见她如此，原本强压下去的不悦迅速又翻腾起来，弯下腰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顺手拎过她怀里的书包，转身问一旁看守她们的保安，声音冷冽，毫无温度：“带我去交钱。”
他刚带着向小葵走向收银台，谢慕尧这时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厉清北晚上有个宴会，喝了酒，所以不能开车。再说程绿也是当事人之一，谢慕尧肯定不放心。
谢慕尧因为停车耽搁了一会儿，而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生怕程绿会在这里受什么委屈。
不过还好，看到程绿完好无恙地坐在那，只是脸色不佳，谢慕尧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厉清北刷过卡，一行人终于离开那家KTV。
谢慕尧今天开的是厉清北那辆越野，车身擦得极亮，就那么明晃晃地停在KTV正门的最前排。
“慕尧，你给她们两个同学打辆车。”厉清北嗓音偏冷。谢慕尧点头，显然他也正有此意。
“我……”
向小葵刚说一个字，就被厉清北的眼神杀了回去，连忙乖乖闭嘴。
见向小葵很是安分，厉清北走到角落里打电话，通话维持了大约一分钟，这会儿工夫谢慕尧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将两个惊魂未定的室友送上车，顺便记下车牌号后，目送她们离去。
厉清北将手机揣回口袋，径直上车，坐进副驾驶座。
程绿知道谢慕尧什么意思，于是动也不动：“我不去你家。”
谢慕尧不意外，平静地道：“可以，那我送你回你家。”
程绿当然不能回家，好不容易没让程父知道这件事，怎么还能自己往枪口上撞？谢慕尧眼神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主意，程绿迟疑了，但最后还是妥协，哼一声坐上后座，留下谢慕尧在原地轻轻叹气。
向小葵和程绿比起来，特别让人省心，自己主动跟在后面，乖乖地坐在程绿旁边，眼神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瞄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蜀黍今天……有点可怕……T_T
车子开进鼎盛世家，两男两女先后走进电梯。到达十六楼后，谢慕尧拎着不情不愿的程绿回到自己家。
眼看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下向小葵一个人，顿时她有种风萧萧兮的凄凉感。
谢教授和程绿肯定有一大堆话要谈，而蜀黍这边——
1608的门开启着，显然是给她留的门。
向小葵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客厅的沙发靠背上搭着蜀黍的西装外套和领带，人却不见踪影。
厨房的方向响起动静，过一会儿，厉清北举着一杯冰水出现：“把水喝了。”
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玻璃与玻璃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向小葵因此哆嗦了一下。
男人一个口令，向小葵就一个动作，也不管渴不渴，一杯冰水立刻见了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诡异得气氛压得向小葵喘不上气来。
蜀黍是在生气吧，毕竟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可是他在气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气她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打扰他，怎么说他们都非亲非故的。
向小葵脑袋里面都打结了，还是想不通厉清北在气什么。
蓦地，他终于出声：“为什么要去那里？你不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被骗钱还是轻的，你们几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跑过去，就只有吃亏的份。”
厉清北质问她的语气如同家长数落不听话的孩子，向小葵无法反驳，头垂得更低。
现在想起来，那家KTV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场所，所以当时服务生才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她们。至于故意不说明自助饮料和酒水的区别，恐怕正是看她们几个女大学生没背景没后台好欺负才那样做的。
“万一遇到醉鬼呢？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又没有人肯帮忙，到时候就真的求救无门了。”
向小葵的社会经验几乎为零，而厉清北也是太过急于让她认清这社会险恶的面貌，说的这番话，让向小葵不禁后怕起来。
不知不觉，她很想哭，拼命忍着，小声说：“我们，也是想要庆祝一下而已……”
本来是很值得开心的一天，却被搞成这样，向小葵也很难过。
厉清北再大的怒气，在见到向小葵眼圈红起来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厉清北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很容易吓到她，于是放软了语气，“先去洗个澡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向小葵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拿起自己的书包回到客房。
看她进了屋，男人才长吁了口气，摇头。
走到阳台，接通电话。
“厉总，那家KTV我已经叫人查了。”
“嗯，怎么样？”
“的确有点后台，否则不会在商业区那么猖狂。不过厉总放心，我已经和上面交流了一下，待会儿就会进行突击检查，明天您等着看社会版头条就好了。”
“这么晚，辛苦了。”
“好说。”
厉清北将手机扔在沙发上，面向窗外的夜景，掐了掐眉心。
他接到她求救短信的时候，还在和某一家企业的老总畅谈新项目的合作前景，看到“Help”那个字眼时，顿时有些慌乱。
就像他之前的感觉，她太笨，被卖了也许还要帮对方数钱，所以才那么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因为在乎，所以才担心。
因为太担心，所以才会生气。
可她，也吓坏了吧？
客房里，洗过澡后的向小葵穿着睡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虽然蜀黍刚刚说她的时候，心里会不舒服，但蜀黍说的也没错，更何况是为她好。
而且，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蜀黍没有不管她，而是立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刹那，真的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
出神间，房间门响起。
“请进。”
厉清北手中拿着一杯温好的牛奶，推开房门。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穿着宽大的睡衣，洗过澡后小脸粉扑扑，微红的大眼睛溜溜地望着自己，跟小兔子似的。
“有助于睡眠的，喝完好好睡一觉。”厉清北一边说着，视线一边状似不经意扫过她全身。
在向小葵听来，厉清北的语气已经趋于讨好。或许男人并没这个意思，但是听到他的声音，自己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接过牛奶，没有立刻喝，而是握在手里。在心里仔细组织语言，才抬头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蜀黍，我知道今天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厉清北静静地注视着她，随即露出一抹无可奈何又纵容的笑。
傻也有傻的好处不是吗？
这么听话，真是讨人喜欢。
厉清北突然靠近，宽厚的手掌轻抚上她的长发。向小葵身体僵硬到不行，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她周围所有的空气，让她的脑袋好像变得更混沌了。
寂静中，响起他低哑的声音：“出了事之后，你第一个求助的人，是不是我？”
此时此刻的向小葵，思考能力只剩下百分之一，于是本能地回答他的问题，点了点头。
“很好。”对于这个答案，厉清北非常满意，“你有没有想过，在最危险的时候，你没有找你的父母，没有找你哥哥，而是第一个想到了我，是不是证明我在你的心里也是很特别的？”
特别的……有钱吗？
向小葵一抬眼，立刻陷入厉清北深沉且带着浅笑的黑眸之中。
于是，她又呆呆地点头。
“那，”薄唇轻启，男人的声音被压得更低，性感得醉人，“要不要我做你的男朋友？”
诶？
向小葵眨眨眼睛，是不是她脑袋里装太多浆糊了，怎么找不到方才的话题和男朋友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不对不对，重点是，蜀黍要做她的男朋友？！
之前不捅破，只是想先慢慢地渗透进她的生活。等她发现自己离不开他，那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反抗挣扎了。
但厉清北直到今天才认识到，自己这个计划当中，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就是向小葵在这方面实在后知后觉得可以。
如果他不说，等她自己发掘，也许要等到地老天荒。
而他所希望的地老天荒，可不是这一种形式上的。
向小葵呈现痴呆状，粉色的小嘴半张着，眼神带着不确定和满满的震惊，好似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厉清北失笑，这么浪漫的关头，让他怎么有一种正在摧残国家幼苗的错觉？
不过，这根幼苗的确需要他好好地拔一拔了。
“蠢。”厉清北轻声道，随后，再次好心地解释一遍，“我在追你，小傻瓜。”
向小葵完全没任何反应，追她？还嫌她蠢？
这男人到底是要怎样嘛？
搞得她更迷糊了T_T
厉清北看她委屈又可怜的表情，心里蓦地被牵扯了一下。
心动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吧——很想抱这个小傻瓜，跟她说，笨也没关系，我聪明就好了。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
厉清北眸光渐柔，弯下腰，沁凉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但就在薄唇和她的额头之间，只剩下一个指尖的距离时，男人倏然一顿，眉头轻蹙。
“喝酒了？”
头顶异常清晰的声音瞬间拉回向小葵的理智，顾不得回答，叽里咕噜地跑到床上，拉过被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戒备又带些害羞地凝视着他。
厉清北无奈，那个王子胥跟她表白，好像没见她吓成这样吧？难道进度太快了？
避免将女主角吓跑，厉清北觉得还是循序渐进得好。
“晚安，早点休息。”厉清北转身走出客房。
他的手刚碰到门把，身后忽然传来小小的声音：“蜀黍。”
他脚步一停。
“今天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厉清北要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点头说：“好。”然后为她带上房门。
她的想法一向简单，借钱了就要还，和刚才他的话无关。
厉清北了解她，所以她觉得如何做安心，他便都应允。
房间里趋于安静，似乎只剩下怦怦的心跳声，太不安分。
向小葵的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那杯牛奶杯上。
所以说，蜀黍送来这杯牛奶，就是算定她今晚会失眠吗？
不过今天晚上过的，的确是太心惊动魄了点……
当真是，羌笛何须怨杨柳，蜀黍表白吓成狗。
时间：早八点。地点：1606公寓的餐厅。人物：向小葵，程绿；厉清北，谢慕尧。
氛围：恐怖中外加有点小诡异。
向小葵一边喝着粥，一边和对面的程绿无声地用眼神进行交流。
显然，经过昨晚，程绿已经光荣败北，谢慕尧掌握着她的把柄，不用再担心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向小葵，昨天被蜀黍表白搞得现在还惊魂未定，从醒来到现在不敢跟蜀黍说一句话。至于身边的两个男人，正在对如何加大公司新项目的宣传力度进行友好磋商，完全把她们两个当成隐形人。
程绿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终无需再忍，将勺子重重放在餐桌上：“不吃了！”
从昨晚开始，谢慕尧就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根本是对于昨晚她去那种地方进行冷暴力的惩罚，而程绿的性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这时，谢慕尧收声，转过头看向程绿，仍旧是温和的语气：“吃饱了？”
“饱个……”以“P”音开头的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谢慕尧倏然一变的眼神堵了回去。
悲催啊！才一个晚上而已，谢慕尧那家伙就掌控绝对优势，蹬鼻子上脸了他！
“哼！”程绿还是嘴硬，但却重新拿起勺子很不情愿地喝掉剩下的半碗粥。
坐在对面的向小葵目睹了全过程，起先对程绿敢于反抗表示敬佩，到最后在心里默默地为程绿点上一根蜡。
收回目光时，余光瞄到蜀黍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向小葵立刻将脸埋进碗里，简直是乖极了。
厉清北满意地点点头，向小葵则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无数根蜡。
相比起程绿，自己的处境才更让人担心吧……
四个人相安无事地用完早餐，向小葵正要跟厉清北回去，忽然听到他说：“待会儿麻烦你送小葵回学校了。”
“反正也是顺路。”谢慕尧表示没什么。
向小葵默默地想：怎么你们都不问一下当事人的吗？
回到1608，向小葵终于忍不住，问：“蜀黍，你不送我回学校吗？”
厉清北蓦地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看她：“你很希望我送你？”
这是礼节问题好吗。
不对，她什么时候希望了？
向小葵耳根发红，结巴道：“只、只是问问而已。你送还是谢教授送对我来说根本没、差！”
嗯，没差就没差，干吗把最后两个字说得这么大声？
“乖，我上午要出差，今天先让慕尧送你。”厉清北唇角微勾，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顶，再逗下去的话估计要炸毛了呢。
出差？
向小葵很想问些什么，但一对上厉清北含着笑意的眼神，又立刻将话吞了下去。
哼，好像很关心他的行程一样，现在可是蜀黍追她，她才不会主动去问。
“对了，试也考完了，下周别忘记去公司报道。”厉清北好心提醒。
“哼！”不自觉交代行程，才不会理你呢！
厉清北失笑。
五天后，向小葵去新公司报道。
第一天主要是办入职手续，填工卡表格什么的，差不多花去向小葵一上午的时间。下午，Linda针对公司规模结构和如何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这两项，格外耐心地对向小葵言传身教一番。然后，方经理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工作给她。
整理表格和录入申请面试者的简历，对于向小葵来说算是手到擒来。她只用了一个小时，便结束了上面委派下来的任务。
眼看距离下班还有好一会儿，向小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自从那天从厉清北的家离开，到现在也已经好多天了，而他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
向小葵拉不下脸给他发信息，可越是这样就越惦念。这几天不管上学还是来公司，一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那晚蜀黍对她笑，说想做她男朋友的画面，简直跟魔咒一样！
现在他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么久，所以说，他根本就是在逗她的对吗？
向小葵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感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小葵，资料都录入好了吗？”
Linda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向小葵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我已经都弄好了，Linda姐。”
Linda微笑：“那就好，待会你收拾收拾，可以提前下班了。对了，把工卡给我，到下班时间我顺便帮你打卡。”
“我可以提前下班？”向小葵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这是方经理的意思呢。”Linda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说，“明天上面的领导一早会来视察工作，你别迟到了就行。”
“上面的领导？”
“前几天领导出差了，昨天才回来。每月领导都会下楼来看看员工的工作情况，所以不用紧张，只要别迟到就OK。”
“嗯！”
向小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慨自己的好运气。这究竟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来这家公司上班。工资高，环境又好，周围的同事给予的都是春风般的温暖，最重要的是，第一天上班竟然还可以早退！
蜀黍介绍的这家公司果然很靠谱。
诶？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那个负心汉！前一天才表完白，第二天就玩失踪，简直不能忍！
向小葵收拾东西的动作越发粗鲁，整个人如同燃烧起来的小宇宙。
而她完全没意识到负心汉的定义是什么，首先，对方要先得到痴情女子的心啊……
晚上，谢慕尧端着临时做好的汤面，敲开厉清北书房的大门。
前一天男人才回来，目前手头上堆积了一大堆工作要过目，已经连续在书房奋战将近八个小时了。
“这几天这么忙，估计都顾不上你们家那朵小花了吧？怎么，没跟你抱怨？”谢慕尧将晚饭放在一边，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来看。
你们家那朵小花？
厉清北停下笔，玩味似的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嗯，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你家那位跟你抱怨了？”
“程绿？怎么会？她只会甩冷脸给我看。”谢慕尧可怜巴巴地道。
厉清北倒是丝毫不同情他：“就算是冷脸，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这倒是。谢慕尧苦笑。
“这几天出差，还没和她联系。”
谢慕尧诧异：“一直没联系？你可真放心啊。”
“我当然放心。”厉清北语气冷淡，但那掌控全局似的得意表情，让谢慕尧很想扁他。
厉清北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那丫头虽然迟钝，但终究还是个小姑娘。他在她的心里扔下了一块小石头，一时半会还不会那么快趋于平静。
更何况，以她的性格，他越是不出现，就越会勾得她心痒痒。
或许在这之前，她从未设想过和他会有什么发展，而这几天，也足够让她想明白了。
谢慕尧一看到厉清北的眼神中出现那种势在必得的精明，心里便开始为向小葵祈祷。
这两人明显不是一个段位，厉清北的举动就像巨鲸在蚕食一条美味的美人鱼，起先不远不近地出现，接着在最紧要关头刷存在感，表明态度后再度不清不楚地回避着，把对方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的。
最后呢，当对方被搞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以最光鲜的形象突然降临，给予致命一击。
然后，这条小鱼就当真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啧啧，真是机关算尽呢。
无耻！谢慕尧在心里不屑地骂道。
两个室友暑期回了老家，程绿其实也应该回家住的，但因为被谢慕尧强行留下来做他的帮手，捣鼓学校的宣传片，索性留下来就当陪向小葵了。
而向小葵的家在郊区，为了上班方便，便多交两百块的宿管费和水电费，继续赖在学校。
此时，宿舍里清净极了，程绿还没回来，向小葵无聊得发慌，登上好久没上的YY。
团子大人看到向小葵披着小红马甲默默地爬了上来，马上开口：“咦，稀客啊。花魁你下班了？”
金刚喵喵也问：“今天不是第一天上班吗？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工作环境很棒，同事也很棒！”向小葵老实答。
“花魁真是走狗屎运了，暑期打工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团子大人感慨。
向小葵笑，的确，如果没有……
嗯，思绪到这里的时候她一怔，她连忙摇摇头，想驱散徘徊在脑中迟迟不肯离开的某个人，但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哦？”向小葵举棋不定地问。
“嗯哼？”
“如果，一个男生向你表白，你还没给对方答复，他却忽然消失好几天没有消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很苦恼啊！
“花魁又被表白了？”
“要不要这么抢手！”
“男生帅不帅？低于一米八的花魁你千万不要答应！”
团子大人的声音洋溢着兴奋之情，向小葵囧了一下，这又和身高有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壮士你好白靠谱地说：“好了好了，花魁说出来是为了让我们帮她集思广益的。先不管男主角帅不帅，我觉得对方这样表现很好猜啊，肯定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团子大人也加入到最强大脑的阵营当中，分析道，“男人的自尊心很强的，可能是看花魁没答应他，退缩了也说不定。不过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肯定喜欢得不深。”
向小葵眉尖一蹙：“我也没拒绝他啊！”
“咦？”众人立刻听出猫腻，调笑，“花魁这么紧张干什么？莫不是也喜欢人家？”
“肯定是啦，上次那个不是一秒钟就阵亡了吗。轮到这一个，花魁还主动跑来找我们出谋划策，一看就是走心了，哦？”
向小葵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果真弄个大红脸。幸好团子大人他们都看不到她，否则肯定又要闹她。
金刚喵喵八卦地问：“花魁，男主角帅不？高不？家里做啥的？有钱没？”
“挺帅的，小绿说至少有一米八三。”向小葵提起厉清北，不知不觉地连语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做什么的不知道，但就是很厉害。”
“哇哦，花魁连声调都春心荡漾起来了。”
“满满的粉红色泡泡哇。”
“明显是郎有情妹有意，还欲擒故纵什么啊？”
“在一起~在一起~”
“你们别乱开玩笑，好不好？”向小葵捂脸，热得脸颊都要冒烟了，真是太可怕！
“好啦，不闹你了。不过我很好奇，小苹果都见过，该不会是你们学校的学长？总不会真是上次隔壁学校的男神吧？”壮士你好白觉得好奇。
“嗯，其实你们也知道他。就是那、那个怪蜀黍……”
接着，一片寂静。
一秒钟后，爆发出团子大人的尖叫声：“哇靠！极品啊！”
“有人鱼线和六块腹肌的土豪？”
反倒是向小葵，被她们这么一提，才记起自己和蜀黍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然后，脸上好不容易慢慢褪下去的温度又Up（上升）了。
蜀黍的腹肌神马的，真是太诱人了！
“不对啊。”壮士你好白忽然道，“花魁有新欢了，那我们陛下怎么办？呜呜呜，爱妃要被人给拐跑了，可怜的陛下。”
“悲催，刚和花魁配上CP就被情敌撬墙角，这要粉丝怎么活？”
“难道这个时候陛下还被蒙在鼓里，帽子都绿油油的了~”
向小葵嘴角抽了抽：“这关陛下什么事？”还绿帽子？
“当然关陛下的事啊，陛下可宠你了，你们又是同一座城市的，我们可都盼着你和陛下能从二次元发展到三次元。”
“就是说。”
“花魁，不如你和陛下见面吧？”壮士你好白兴冲冲地提议，“如果陛下比怪蜀黍好，你就果断踹掉怪蜀黍。这样多好，偶像发展成老公，你们还有共同话题聊。”
此时，壮士你好白的脑海中已经上演一出偶像与小粉丝的爱情大戏。
向小葵懒得理会这几个温小花的CP粉，又聊几句下了YY，退出时目光扫过温不语灰暗的头像。
她似乎真的好久都没和陛下联系了。
这个圈子里分分合合太多，有的人甚至不打一声招呼就隐退了。这些对于二次元的朋友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
有的CV是因为毕业找到了工作，有的是有了家庭或者孩子，也有的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放弃。当三次元的生活越来越紧张充实，留给二次元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才短短几天，向小葵已经觉得自己好像离这个圈子很远，离温不语很远了。
向小葵用鼠标点开陛下的聊天框，想打声招呼，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对着电脑发呆了好久，都没有答案，眼前反而浮现出厉清北帅气俊逸的脸。完蛋了，蜀黍的欲擒故纵大法真的产生效果了吗？
因为满脑子都是厉清北的一颦一笑，所以向小葵顺理成章地失眠了！
第二天向小葵顶着核桃大的黑眼圈起床，习惯性地去叫程绿，摸了半天才发现床铺上没人。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缓了片刻，猛然间记起她现在已经放假了。
还有，上班要迟到了啊！
五分钟洗漱，五分钟穿衣奔出宿舍，干脆舍弃贫民交通工具公交车，忍着割肉地痛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公司。
向小葵坐在车上飙泪，真是要佩服死自己了，第一天早退，第二天迟到，尤其还赶上大Boss视察的时间！
这期间，出租车司机不断地从后视镜往后看，几度欲言又止。
终于，Taxi狂奔到公司门口，向小葵付完钱准备准备下车。这时，司机忍不住脱口劝她：“姑娘啊，看开点吧。能随便被牵走的狗都不是好狗，不过来单位闹毕竟影响不好，别做傻事啊！”
向小葵被雷得一个没防备，一脚踩空，扑通一下跪在马路牙子上，膝盖破了皮。
大叔，你从哪看出我是来抓奸的了？难道她刚刚在车上的气势太凶猛了？
不过，您这嘴巴也忒毒了点……
向小葵醒悟到今天似乎诸事不宜，念了一声“阿米豆腐”，抓着包包一瘸一拐地往办公室跑。
她刚出电梯，便见到前方人山人海，比打折商场里的人还多。远远地，她看到一个挺拔的男人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方经理笑盈盈的，不知在说什么，手上却频频擦汗。
方经理被骂了？
向小葵顾不得那么许多，悄悄地想从人缝里穿梭过去，眼看前面的椅子正“花枝招展”地向自己挥手，胜利在望。突然，身边的人没注意到她，向后退了一步，向小葵被挤到一边，方才受伤的膝盖再一次受到桌子腿的照顾。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身边这位同事意识到自己撞了人，忙转过身来道歉：“啊呀，小葵，我没看到你，怎么样，没事吧？”
同事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这种非常时期足以吸引大Boss的注意了。
方经理还怕她死得不够透，故意一边偷瞧大Boss的反应，一边用大嗓门道：“小葵你终于来了啊，呵呵。”
向小葵已经要哭出来了好么，就是迟个到而已啊，要不要这么搞得辣么轰动……
“怎么回事？”死一般的寂静中，插入一道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性感指数可打五颗星。
但是让向小葵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缓缓地抬起头，刹那便看到人群中标志一样的人物。
厉清北穿着考究的西装，神情姿态颇为严肃。四周围满一圈又一圈的公司高层或主管，但明明厉清北是当中最年轻的，可那气场反而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都压制了下去，满身的傲气和凛然。
那一瞬间，向小葵很有文化的想起了一个成语——熠熠生辉！
不过，蜀黍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那架势跟领导视察一样，呵呵……
猛地，向小葵瞪大了眼睛。
同时，厉清北清冷的目光迅速扫向狼狈的向小葵，看到某一处时，始终平静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厉清北望着她，“跟我来一趟。”
说罢，转身丢下一头雾水的众人，走进电梯。
向小葵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电梯中的厉清北眉头蓦地一紧，方经理跟能读心似的，连忙上前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厉总叫你过去呢。”
“哦。”向小葵怔怔地上了电梯。
厉清北身体前倾，摁下某个楼层，直到电梯停下来，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秘书见到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毕恭毕敬道：“厉总。”
“嗯。”厉清北回应得相当淡漠。
跟在他身后的向小葵，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层所谓的公司命脉之所在，但眼下也着实没心情欣赏。
她刚走进办公室，便听到前方的男人说：“把门带上。”
向小葵照做。
然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背对着她的厉清北徐徐地转身，慢悠悠地脱掉身上的西装，走到略微拘谨的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凝视她许久，蓦地，薄唇逸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这么不叫我省心呢？”他无可奈何。
向小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厉清北的问题，或者应该说……她还没消化掉蜀黍就是Boss这个重磅消息。
厉清北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直摇头，抿唇走到旁边的柜子，拿出救急用的医药箱。
这东西是回国后刚来上班时，秘书给配的，他碰都没有碰过。这下倒好，有了向小葵之后，这东西恐怕时不时要拿出来晒一晒了。
将向小葵安置在沙发，厉清北则拿着医药箱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把腿放上来。”
放上来？放哪儿？向小葵茫然。
厉清北无语，碍于她是伤者懒得跟她计较，大手一伸，毫无预警地抓住向小葵纤细的脚踝，将她两只腿放在茶几上。
此时，向小葵简直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全身跟尸体一样僵到不行。被厉清北碰到的地方好像着了火，脸颊也滚烫滚烫。
她忽然纠结一个问题——人体要是温度过高，会不会自燃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女主角的思路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难得把害羞这事给忘记了。
厉清北目测她膝盖上的伤口，能伤到这地方，他大概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但还是问：“在哪儿摔的？”
闻声，向小葵立刻清醒几分：“嗯，公司门口的马路边上。”而且是以非常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倒的，OTZ。
厉清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夸”她，冷哼道：“走个路都能摔倒，你是球吗？”
这恶意满满的形容词……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下的动作却异常轻柔。厉清北先用消毒水清理掉她伤口上的脏东西，然后用棉签沾上防感染的药水，仔细地帮她擦拭破皮的地方。
向小葵几乎要融化了，看着此时的男人微低着头，背后是整幅落地窗，璀璨明亮的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模糊了深刻凌厉的棱角，蕴上一层光。他的薄唇微微浅抿着，光落在他的睫上，落在他脸上，光影撩动，能掀起她心中的巨浪。
向小葵这样偷偷地安静的注视他，好像时间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厉清北完成手上的事，抬头，一瞬间便撞进她的目光。
她用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迷茫，有沉沦。她察觉到他同样在望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忙躲避他的视线。
或许她只是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好感，还不知道这好感究竟强烈到哪种程度。但厉清北却看得分明，他清楚地在她的眼神中看出那份难以言喻的喜欢。
因为，女孩子的害羞，大多只有在面对喜欢的男人时，才会生出这一种情绪。
他心中的某一根弦被轻轻地牵扯，情生意动，缓缓欺身上来，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唇微凉，她的肌肤却灼热极了。
刹那间，向小葵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空白一片。而心里开出数朵美艳的小花。
“明天过来我再帮你看看，今天不要碰水。”最后，厉清北含笑嘱咐。
向小葵走出厉清北的办公室，门口的秘书见到她满脸桃红，晕乎乎的，几乎是飘到电梯那里。
秘书摇了摇头心想：厉家名望在外，厉清北又名“高富帅”，身后倒追的名门千金不计其数，始终没见过他和哪一位来往过密。她却是没想到，厉总口味奇特，喜欢的，原来是这一款。
向小葵回到自己的位置，心跳的节奏在离开某人的办公室后，终于趋于正常。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碰触额头的某一处，好似被他亲吻的感觉还在……
而那个场景，像是影片画面循环播放似的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映。
不久后格子间传来一声哀号，向小葵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胳膊里。
老妈，你这下该放心了——你女儿终于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开始思、春、了！
向小葵下班回到宿舍后，对自己和蜀黍的未来进行了更深一步的剖析。
那句老话说得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学校有谢教授，公司有方经理。显然，蜀黍想要从各方面了解她那当真是手到擒来。可是问题在于，她对蜀黍的认识，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家庭住址之外，就连他在哪儿工作还是这两天才知晓的。
于是，向小葵决定要多方面打听一下厉清北。
至于范围吗，小到他上幼儿园时偷偷亲过几个女同学，大到现在通讯录里有多少异性的电话号码。必须要做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向小葵怀着上战场一般只能赢不能输的态度，难得比规定时间早二十分钟来到公司。
Linda是秘书，每天需要提前半小时做准备工作。所以，Linda成为向小葵的第一个目标。
“Linda姐，听说你是咱们公司元老级人物了，那咱们公司大小事你一定全知道吧？”
Linda一面泡茶一面骄傲地点头：“咱们HR的员工当然要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找我打听绝对没错。”
“那，”向小葵咽了口口水，“那你对大Boss了解多少？”
“厉总？”
“嗯嗯！”就是他！
“你向我打听厉总？”Linda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向她。
“嗯，不行吗？”向小葵被看得发毛，难道领导的八卦不能八？
Linda想了一会儿，笑盈盈地道：“咱们厉总啊，可是很厉害的呢，他……”
Balabalabala……
各种溢满赞美的四字成语，外加为说明厉清北有多厉害而伴随着的英文专有名词，十分钟后，向小葵听得晕头转向。
Linda背书一样地介绍完厉清北的光辉事迹，向小葵这才脚底虚软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向一个HR员工打听八卦真是可怕，向一个HR的秘书打听八卦更是可怕加恐怖。
一条一条的跟背简历一样，条理那么分明干什么？
她只想打听厉清北的情史啊！情史啊！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向小葵接到了厉清北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时小心脏立刻就不安分了，但被向小葵用武力压制住，深呼吸几次，才接通电话，声音尽力维持平稳：“喂？”
“来我办公室，我看下你的伤口。”然后，对方干净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哼，你叫我去我就去啊？
向小葵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踩着欢快的步伐上了楼。
秘书的位置是空的，应该是去吃饭了。向小葵直接敲开厉清北办公室的门，厉清北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望过来一眼：“来这边。”
她沉吟一秒，走了过去。
厉清北仔细查看，觉得伤口并不严重，也明显开始愈合。
“茶几上有药，你自己涂一涂，等我看完这份合同，带你去吃饭。”
“哦。”向小葵往茶几那个方向走。
但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了？还带她去吃饭，可是她都还没答应要做他的女朋友呀。在表白以后，他准备用什么身份带她去吃饭呢？
最重要的是，一消失就消失了这么久，回来后竟然提都不提这码子事。
向小葵转身要问，却见到厉清北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当中，她忍了忍，将满腹的疑问吞回肚子里，乖乖地上药去了。
向小葵在伤口上涂涂抹抹，其余时间都用来欣赏厉清北工作时的画面了。
不得不说，蜀黍的颜还是很极品的。
尤其此时，男人认真而严肃的侧颜被光描绘出一层浅浅的剪影，如同偶像剧里的画面。
向小葵感慨，美色啊美色！
厉清北一直努力忽视她的目光，最终还是失败，轻叹一声，将文件合上。一抬头，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果然，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能留她在这里，太容易分心了。
男人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走吧，去吃饭。”
电梯中途停至某一个楼层，电梯门缓缓开启，站在外面有说有笑的员工们看到里面的人，原本迈进来的一只脚生生刹住车。
“厉、厉总。”外面的员工诚惶诚恐地叫道，好奇地看向他侧后方的女孩子。
厉清北点点头，声线偏清冷：“你们坐下一班吧。”
“是……”
厉清北根本没等人家说完，摁下按键，电梯门再一次合上。
向小葵在后面直摇头，特权啊特权。
厉清北的车停在地下一楼靠近电梯的位置，一看就是领导班子的专属停车位。
向小葵刚坐稳，忽然一股热源欺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向后靠向椅背，瞪大眼睛盯着无缘无故附身过来的厉清北，眼前是越发靠近的俊颜。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还称不上限制级的那一个吻，耳根瞬间通红一片。
蜀黍、该不会又要……
厉清北察觉到她的紧绷，眼中逸出一丝坏笑：“脸红什么？车门没关紧，知道吗？”
同时，骨节分明的大手越过她的身体，拉住车门的把手，一开一合，动作一气合成。
向小葵别提多尴尬了，潮红还未褪去，因为觉得自己太丢人！
关好车门，厉清北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一远离，空气顿刹时变得新鲜了，那种压迫感也紧随而散，向小葵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秒，凉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男性气息比刚刚更加强烈。
向小葵大惊之际，温热的唇含住的她的。
“唔！”
此时，四个小女生围坐在一起，做错事一样地垂着头，谁也不敢出声。旁边站着两个保安似的人物，表情严肃，仿佛看管犯人的牢头。
厉清北眉宇间闪过一抹戾色，趋于平静后，才走到向小葵面前。
向小葵实在是太紧张了，根本没发现厉清北的到来，还是身边的室友拍了拍她，凑过来问：“小葵，这位是不是你叫来的朋友？”
向小葵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厉清北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责怪的表情，反而怕吓坏她一样，温柔地对她露出笑容。
而在那一刻，向小葵的心里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鼻子一酸。
“蜀黍……”
厉清北见她如此，原本强压下去的不悦迅速又翻腾起来，弯下腰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顺手拎过她怀里的书包，转身问一旁看守她们的保安，声音冷冽，毫无温度：“带我去交钱。”
他刚带着向小葵走向收银台，谢慕尧这时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厉清北晚上有个宴会，喝了酒，所以不能开车。再说程绿也是当事人之一，谢慕尧肯定不放心。
谢慕尧因为停车耽搁了一会儿，而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生怕程绿会在这里受什么委屈。
不过还好，看到程绿完好无恙地坐在那，只是脸色不佳，谢慕尧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厉清北刷过卡，一行人终于离开那家KTV。
谢慕尧今天开的是厉清北那辆越野，车身擦得极亮，就那么明晃晃地停在KTV正门的最前排。
“慕尧，你给她们两个同学打辆车。”厉清北嗓音偏冷。谢慕尧点头，显然他也正有此意。
“我……”
向小葵刚说一个字，就被厉清北的眼神杀了回去，连忙乖乖闭嘴。
见向小葵很是安分，厉清北走到角落里打电话，通话维持了大约一分钟，这会儿工夫谢慕尧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将两个惊魂未定的室友送上车，顺便记下车牌号后，目送她们离去。
厉清北将手机揣回口袋，径直上车，坐进副驾驶座。
程绿知道谢慕尧什么意思，于是动也不动：“我不去你家。”
谢慕尧不意外，平静地道：“可以，那我送你回你家。”
程绿当然不能回家，好不容易没让程父知道这件事，怎么还能自己往枪口上撞？谢慕尧眼神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主意，程绿迟疑了，但最后还是妥协，哼一声坐上后座，留下谢慕尧在原地轻轻叹气。
向小葵和程绿比起来，特别让人省心，自己主动跟在后面，乖乖地坐在程绿旁边，眼神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瞄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蜀黍今天……有点可怕……T_T
车子开进鼎盛世家，两男两女先后走进电梯。到达十六楼后，谢慕尧拎着不情不愿的程绿回到自己家。
眼看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下向小葵一个人，顿时她有种风萧萧兮的凄凉感。
谢教授和程绿肯定有一大堆话要谈，而蜀黍这边——
1608的门开启着，显然是给她留的门。
向小葵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客厅的沙发靠背上搭着蜀黍的西装外套和领带，人却不见踪影。
厨房的方向响起动静，过一会儿，厉清北举着一杯冰水出现：“把水喝了。”
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玻璃与玻璃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向小葵因此哆嗦了一下。
男人一个口令，向小葵就一个动作，也不管渴不渴，一杯冰水立刻见了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诡异得气氛压得向小葵喘不上气来。
蜀黍是在生气吧，毕竟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可是他在气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气她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打扰他，怎么说他们都非亲非故的。
向小葵脑袋里面都打结了，还是想不通厉清北在气什么。
蓦地，他终于出声：“为什么要去那里？你不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被骗钱还是轻的，你们几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跑过去，就只有吃亏的份。”
厉清北质问她的语气如同家长数落不听话的孩子，向小葵无法反驳，头垂得更低。
现在想起来，那家KTV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场所，所以当时服务生才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她们。至于故意不说明自助饮料和酒水的区别，恐怕正是看她们几个女大学生没背景没后台好欺负才那样做的。
“万一遇到醉鬼呢？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又没有人肯帮忙，到时候就真的求救无门了。”
向小葵的社会经验几乎为零，而厉清北也是太过急于让她认清这社会险恶的面貌，说的这番话，让向小葵不禁后怕起来。
不知不觉，她很想哭，拼命忍着，小声说：“我们，也是想要庆祝一下而已……”
本来是很值得开心的一天，却被搞成这样，向小葵也很难过。
厉清北再大的怒气，在见到向小葵眼圈红起来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厉清北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很容易吓到她，于是放软了语气，“先去洗个澡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向小葵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拿起自己的书包回到客房。
看她进了屋，男人才长吁了口气，摇头。
走到阳台，接通电话。
“厉总，那家KTV我已经叫人查了。”
“嗯，怎么样？”
“的确有点后台，否则不会在商业区那么猖狂。不过厉总放心，我已经和上面交流了一下，待会儿就会进行突击检查，明天您等着看社会版头条就好了。”
“这么晚，辛苦了。”
“好说。”
厉清北将手机扔在沙发上，面向窗外的夜景，掐了掐眉心。
他接到她求救短信的时候，还在和某一家企业的老总畅谈新项目的合作前景，看到“Help”那个字眼时，顿时有些慌乱。
就像他之前的感觉，她太笨，被卖了也许还要帮对方数钱，所以才那么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因为在乎，所以才担心。
因为太担心，所以才会生气。
可她，也吓坏了吧？
客房里，洗过澡后的向小葵穿着睡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虽然蜀黍刚刚说她的时候，心里会不舒服，但蜀黍说的也没错，更何况是为她好。
而且，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蜀黍没有不管她，而是立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刹那，真的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
出神间，房间门响起。
“请进。”
厉清北手中拿着一杯温好的牛奶，推开房门。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穿着宽大的睡衣，洗过澡后小脸粉扑扑，微红的大眼睛溜溜地望着自己，跟小兔子似的。
“有助于睡眠的，喝完好好睡一觉。”厉清北一边说着，视线一边状似不经意扫过她全身。
在向小葵听来，厉清北的语气已经趋于讨好。或许男人并没这个意思，但是听到他的声音，自己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接过牛奶，没有立刻喝，而是握在手里。在心里仔细组织语言，才抬头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蜀黍，我知道今天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厉清北静静地注视着她，随即露出一抹无可奈何又纵容的笑。
傻也有傻的好处不是吗？
这么听话，真是讨人喜欢。
厉清北突然靠近，宽厚的手掌轻抚上她的长发。向小葵身体僵硬到不行，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她周围所有的空气，让她的脑袋好像变得更混沌了。
寂静中，响起他低哑的声音：“出了事之后，你第一个求助的人，是不是我？”
此时此刻的向小葵，思考能力只剩下百分之一，于是本能地回答他的问题，点了点头。
“很好。”对于这个答案，厉清北非常满意，“你有没有想过，在最危险的时候，你没有找你的父母，没有找你哥哥，而是第一个想到了我，是不是证明我在你的心里也是很特别的？”
特别的……有钱吗？
向小葵一抬眼，立刻陷入厉清北深沉且带着浅笑的黑眸之中。
于是，她又呆呆地点头。
“那，”薄唇轻启，男人的声音被压得更低，性感得醉人，“要不要我做你的男朋友？”
诶？
向小葵眨眨眼睛，是不是她脑袋里装太多浆糊了，怎么找不到方才的话题和男朋友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不对不对，重点是，蜀黍要做她的男朋友？！
之前不捅破，只是想先慢慢地渗透进她的生活。等她发现自己离不开他，那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反抗挣扎了。
但厉清北直到今天才认识到，自己这个计划当中，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就是向小葵在这方面实在后知后觉得可以。
如果他不说，等她自己发掘，也许要等到地老天荒。
而他所希望的地老天荒，可不是这一种形式上的。
向小葵呈现痴呆状，粉色的小嘴半张着，眼神带着不确定和满满的震惊，好似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厉清北失笑，这么浪漫的关头，让他怎么有一种正在摧残国家幼苗的错觉？
不过，这根幼苗的确需要他好好地拔一拔了。
“蠢。”厉清北轻声道，随后，再次好心地解释一遍，“我在追你，小傻瓜。”
向小葵完全没任何反应，追她？还嫌她蠢？
这男人到底是要怎样嘛？
搞得她更迷糊了T_T
厉清北看她委屈又可怜的表情，心里蓦地被牵扯了一下。
心动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吧——很想抱这个小傻瓜，跟她说，笨也没关系，我聪明就好了。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
厉清北眸光渐柔，弯下腰，沁凉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但就在薄唇和她的额头之间，只剩下一个指尖的距离时，男人倏然一顿，眉头轻蹙。
“喝酒了？”
头顶异常清晰的声音瞬间拉回向小葵的理智，顾不得回答，叽里咕噜地跑到床上，拉过被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戒备又带些害羞地凝视着他。
厉清北无奈，那个王子胥跟她表白，好像没见她吓成这样吧？难道进度太快了？
避免将女主角吓跑，厉清北觉得还是循序渐进得好。
“晚安，早点休息。”厉清北转身走出客房。
他的手刚碰到门把，身后忽然传来小小的声音：“蜀黍。”
他脚步一停。
“今天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厉清北要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点头说：“好。”然后为她带上房门。
她的想法一向简单，借钱了就要还，和刚才他的话无关。
厉清北了解她，所以她觉得如何做安心，他便都应允。
房间里趋于安静，似乎只剩下怦怦的心跳声，太不安分。
向小葵的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那杯牛奶杯上。
所以说，蜀黍送来这杯牛奶，就是算定她今晚会失眠吗？
不过今天晚上过的，的确是太心惊动魄了点……
当真是，羌笛何须怨杨柳，蜀黍表白吓成狗。
时间：早八点。地点：1606公寓的餐厅。人物：向小葵，程绿；厉清北，谢慕尧。
氛围：恐怖中外加有点小诡异。
向小葵一边喝着粥，一边和对面的程绿无声地用眼神进行交流。
显然，经过昨晚，程绿已经光荣败北，谢慕尧掌握着她的把柄，不用再担心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向小葵，昨天被蜀黍表白搞得现在还惊魂未定，从醒来到现在不敢跟蜀黍说一句话。至于身边的两个男人，正在对如何加大公司新项目的宣传力度进行友好磋商，完全把她们两个当成隐形人。
程绿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终无需再忍，将勺子重重放在餐桌上：“不吃了！”
从昨晚开始，谢慕尧就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根本是对于昨晚她去那种地方进行冷暴力的惩罚，而程绿的性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这时，谢慕尧收声，转过头看向程绿，仍旧是温和的语气：“吃饱了？”
“饱个……”以“P”音开头的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谢慕尧倏然一变的眼神堵了回去。
悲催啊！才一个晚上而已，谢慕尧那家伙就掌控绝对优势，蹬鼻子上脸了他！
“哼！”程绿还是嘴硬，但却重新拿起勺子很不情愿地喝掉剩下的半碗粥。
坐在对面的向小葵目睹了全过程，起先对程绿敢于反抗表示敬佩，到最后在心里默默地为程绿点上一根蜡。
收回目光时，余光瞄到蜀黍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向小葵立刻将脸埋进碗里，简直是乖极了。
厉清北满意地点点头，向小葵则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无数根蜡。
相比起程绿，自己的处境才更让人担心吧……
四个人相安无事地用完早餐，向小葵正要跟厉清北回去，忽然听到他说：“待会儿麻烦你送小葵回学校了。”
“反正也是顺路。”谢慕尧表示没什么。
向小葵默默地想：怎么你们都不问一下当事人的吗？
回到1608，向小葵终于忍不住，问：“蜀黍，你不送我回学校吗？”
厉清北蓦地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看她：“你很希望我送你？”
这是礼节问题好吗。
不对，她什么时候希望了？
向小葵耳根发红，结巴道：“只、只是问问而已。你送还是谢教授送对我来说根本没、差！”
嗯，没差就没差，干吗把最后两个字说得这么大声？
“乖，我上午要出差，今天先让慕尧送你。”厉清北唇角微勾，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顶，再逗下去的话估计要炸毛了呢。
出差？
向小葵很想问些什么，但一对上厉清北含着笑意的眼神，又立刻将话吞了下去。
哼，好像很关心他的行程一样，现在可是蜀黍追她，她才不会主动去问。
“对了，试也考完了，下周别忘记去公司报道。”厉清北好心提醒。
“哼！”不自觉交代行程，才不会理你呢！
厉清北失笑。
五天后，向小葵去新公司报道。
第一天主要是办入职手续，填工卡表格什么的，差不多花去向小葵一上午的时间。下午，Linda针对公司规模结构和如何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这两项，格外耐心地对向小葵言传身教一番。然后，方经理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工作给她。
整理表格和录入申请面试者的简历，对于向小葵来说算是手到擒来。她只用了一个小时，便结束了上面委派下来的任务。
眼看距离下班还有好一会儿，向小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自从那天从厉清北的家离开，到现在也已经好多天了，而他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
向小葵拉不下脸给他发信息，可越是这样就越惦念。这几天不管上学还是来公司，一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那晚蜀黍对她笑，说想做她男朋友的画面，简直跟魔咒一样！
现在他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么久，所以说，他根本就是在逗她的对吗？
向小葵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感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小葵，资料都录入好了吗？”
Linda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向小葵一个激灵坐直身体：“我已经都弄好了，Linda姐。”
Linda微笑：“那就好，待会你收拾收拾，可以提前下班了。对了，把工卡给我，到下班时间我顺便帮你打卡。”
“我可以提前下班？”向小葵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这是方经理的意思呢。”Linda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说，“明天上面的领导一早会来视察工作，你别迟到了就行。”
“上面的领导？”
“前几天领导出差了，昨天才回来。每月领导都会下楼来看看员工的工作情况，所以不用紧张，只要别迟到就OK。”
“嗯！”
向小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慨自己的好运气。这究竟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来这家公司上班。工资高，环境又好，周围的同事给予的都是春风般的温暖，最重要的是，第一天上班竟然还可以早退！
蜀黍介绍的这家公司果然很靠谱。
诶？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那个负心汉！前一天才表完白，第二天就玩失踪，简直不能忍！
向小葵收拾东西的动作越发粗鲁，整个人如同燃烧起来的小宇宙。
而她完全没意识到负心汉的定义是什么，首先，对方要先得到痴情女子的心啊……
晚上，谢慕尧端着临时做好的汤面，敲开厉清北书房的大门。
前一天男人才回来，目前手头上堆积了一大堆工作要过目，已经连续在书房奋战将近八个小时了。
“这几天这么忙，估计都顾不上你们家那朵小花了吧？怎么，没跟你抱怨？”谢慕尧将晚饭放在一边，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来看。
你们家那朵小花？
厉清北停下笔，玩味似的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嗯，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你家那位跟你抱怨了？”
“程绿？怎么会？她只会甩冷脸给我看。”谢慕尧可怜巴巴地道。
厉清北倒是丝毫不同情他：“就算是冷脸，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这倒是。谢慕尧苦笑。
“这几天出差，还没和她联系。”
谢慕尧诧异：“一直没联系？你可真放心啊。”
“我当然放心。”厉清北语气冷淡，但那掌控全局似的得意表情，让谢慕尧很想扁他。
厉清北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那丫头虽然迟钝，但终究还是个小姑娘。他在她的心里扔下了一块小石头，一时半会还不会那么快趋于平静。
更何况，以她的性格，他越是不出现，就越会勾得她心痒痒。
或许在这之前，她从未设想过和他会有什么发展，而这几天，也足够让她想明白了。
谢慕尧一看到厉清北的眼神中出现那种势在必得的精明，心里便开始为向小葵祈祷。
这两人明显不是一个段位，厉清北的举动就像巨鲸在蚕食一条美味的美人鱼，起先不远不近地出现，接着在最紧要关头刷存在感，表明态度后再度不清不楚地回避着，把对方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的。
最后呢，当对方被搞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以最光鲜的形象突然降临，给予致命一击。
然后，这条小鱼就当真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啧啧，真是机关算尽呢。
无耻！谢慕尧在心里不屑地骂道。
两个室友暑期回了老家，程绿其实也应该回家住的，但因为被谢慕尧强行留下来做他的帮手，捣鼓学校的宣传片，索性留下来就当陪向小葵了。
而向小葵的家在郊区，为了上班方便，便多交两百块的宿管费和水电费，继续赖在学校。
此时，宿舍里清净极了，程绿还没回来，向小葵无聊得发慌，登上好久没上的YY。
团子大人看到向小葵披着小红马甲默默地爬了上来，马上开口：“咦，稀客啊。花魁你下班了？”
金刚喵喵也问：“今天不是第一天上班吗？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工作环境很棒，同事也很棒！”向小葵老实答。
“花魁真是走狗屎运了，暑期打工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团子大人感慨。
向小葵笑，的确，如果没有……
嗯，思绪到这里的时候她一怔，她连忙摇摇头，想驱散徘徊在脑中迟迟不肯离开的某个人，但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哦？”向小葵举棋不定地问。
“嗯哼？”
“如果，一个男生向你表白，你还没给对方答复，他却忽然消失好几天没有消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很苦恼啊！
“花魁又被表白了？”
“要不要这么抢手！”
“男生帅不帅？低于一米八的花魁你千万不要答应！”
团子大人的声音洋溢着兴奋之情，向小葵囧了一下，这又和身高有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壮士你好白靠谱地说：“好了好了，花魁说出来是为了让我们帮她集思广益的。先不管男主角帅不帅，我觉得对方这样表现很好猜啊，肯定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团子大人也加入到最强大脑的阵营当中，分析道，“男人的自尊心很强的，可能是看花魁没答应他，退缩了也说不定。不过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肯定喜欢得不深。”
向小葵眉尖一蹙：“我也没拒绝他啊！”
“咦？”众人立刻听出猫腻，调笑，“花魁这么紧张干什么？莫不是也喜欢人家？”
“肯定是啦，上次那个不是一秒钟就阵亡了吗。轮到这一个，花魁还主动跑来找我们出谋划策，一看就是走心了，哦？”
向小葵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果真弄个大红脸。幸好团子大人他们都看不到她，否则肯定又要闹她。
金刚喵喵八卦地问：“花魁，男主角帅不？高不？家里做啥的？有钱没？”
“挺帅的，小绿说至少有一米八三。”向小葵提起厉清北，不知不觉地连语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做什么的不知道，但就是很厉害。”
“哇哦，花魁连声调都春心荡漾起来了。”
“满满的粉红色泡泡哇。”
“明显是郎有情妹有意，还欲擒故纵什么啊？”
“在一起~在一起~”
“你们别乱开玩笑，好不好？”向小葵捂脸，热得脸颊都要冒烟了，真是太可怕！
“好啦，不闹你了。不过我很好奇，小苹果都见过，该不会是你们学校的学长？总不会真是上次隔壁学校的男神吧？”壮士你好白觉得好奇。
“嗯，其实你们也知道他。就是那、那个怪蜀黍……”
接着，一片寂静。
一秒钟后，爆发出团子大人的尖叫声：“哇靠！极品啊！”
“有人鱼线和六块腹肌的土豪？”
反倒是向小葵，被她们这么一提，才记起自己和蜀黍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然后，脸上好不容易慢慢褪下去的温度又Up（上升）了。
蜀黍的腹肌神马的，真是太诱人了！
“不对啊。”壮士你好白忽然道，“花魁有新欢了，那我们陛下怎么办？呜呜呜，爱妃要被人给拐跑了，可怜的陛下。”
“悲催，刚和花魁配上CP就被情敌撬墙角，这要粉丝怎么活？”
“难道这个时候陛下还被蒙在鼓里，帽子都绿油油的了~”
向小葵嘴角抽了抽：“这关陛下什么事？”还绿帽子？
“当然关陛下的事啊，陛下可宠你了，你们又是同一座城市的，我们可都盼着你和陛下能从二次元发展到三次元。”
“就是说。”
“花魁，不如你和陛下见面吧？”壮士你好白兴冲冲地提议，“如果陛下比怪蜀黍好，你就果断踹掉怪蜀黍。这样多好，偶像发展成老公，你们还有共同话题聊。”
此时，壮士你好白的脑海中已经上演一出偶像与小粉丝的爱情大戏。
向小葵懒得理会这几个温小花的CP粉，又聊几句下了YY，退出时目光扫过温不语灰暗的头像。
她似乎真的好久都没和陛下联系了。
这个圈子里分分合合太多，有的人甚至不打一声招呼就隐退了。这些对于二次元的朋友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
有的CV是因为毕业找到了工作，有的是有了家庭或者孩子，也有的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放弃。当三次元的生活越来越紧张充实，留给二次元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才短短几天，向小葵已经觉得自己好像离这个圈子很远，离温不语很远了。
向小葵用鼠标点开陛下的聊天框，想打声招呼，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对着电脑发呆了好久，都没有答案，眼前反而浮现出厉清北帅气俊逸的脸。完蛋了，蜀黍的欲擒故纵大法真的产生效果了吗？
因为满脑子都是厉清北的一颦一笑，所以向小葵顺理成章地失眠了！
第二天向小葵顶着核桃大的黑眼圈起床，习惯性地去叫程绿，摸了半天才发现床铺上没人。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缓了片刻，猛然间记起她现在已经放假了。
还有，上班要迟到了啊！
五分钟洗漱，五分钟穿衣奔出宿舍，干脆舍弃贫民交通工具公交车，忍着割肉地痛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公司。
向小葵坐在车上飙泪，真是要佩服死自己了，第一天早退，第二天迟到，尤其还赶上大Boss视察的时间！
这期间，出租车司机不断地从后视镜往后看，几度欲言又止。
终于，Taxi狂奔到公司门口，向小葵付完钱准备准备下车。这时，司机忍不住脱口劝她：“姑娘啊，看开点吧。能随便被牵走的狗都不是好狗，不过来单位闹毕竟影响不好，别做傻事啊！”
向小葵被雷得一个没防备，一脚踩空，扑通一下跪在马路牙子上，膝盖破了皮。
大叔，你从哪看出我是来抓奸的了？难道她刚刚在车上的气势太凶猛了？
不过，您这嘴巴也忒毒了点……
向小葵醒悟到今天似乎诸事不宜，念了一声“阿米豆腐”，抓着包包一瘸一拐地往办公室跑。
她刚出电梯，便见到前方人山人海，比打折商场里的人还多。远远地，她看到一个挺拔的男人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方经理笑盈盈的，不知在说什么，手上却频频擦汗。
方经理被骂了？
向小葵顾不得那么许多，悄悄地想从人缝里穿梭过去，眼看前面的椅子正“花枝招展”地向自己挥手，胜利在望。突然，身边的人没注意到她，向后退了一步，向小葵被挤到一边，方才受伤的膝盖再一次受到桌子腿的照顾。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身边这位同事意识到自己撞了人，忙转过身来道歉：“啊呀，小葵，我没看到你，怎么样，没事吧？”
同事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这种非常时期足以吸引大Boss的注意了。
方经理还怕她死得不够透，故意一边偷瞧大Boss的反应，一边用大嗓门道：“小葵你终于来了啊，呵呵。”
向小葵已经要哭出来了好么，就是迟个到而已啊，要不要这么搞得辣么轰动……
“怎么回事？”死一般的寂静中，插入一道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性感指数可打五颗星。
但是让向小葵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缓缓地抬起头，刹那便看到人群中标志一样的人物。
厉清北穿着考究的西装，神情姿态颇为严肃。四周围满一圈又一圈的公司高层或主管，但明明厉清北是当中最年轻的，可那气场反而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都压制了下去，满身的傲气和凛然。
那一瞬间，向小葵很有文化的想起了一个成语——熠熠生辉！
不过，蜀黍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那架势跟领导视察一样，呵呵……
猛地，向小葵瞪大了眼睛。
同时，厉清北清冷的目光迅速扫向狼狈的向小葵，看到某一处时，始终平静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厉清北望着她，“跟我来一趟。”
说罢，转身丢下一头雾水的众人，走进电梯。
向小葵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电梯中的厉清北眉头蓦地一紧，方经理跟能读心似的，连忙上前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厉总叫你过去呢。”
“哦。”向小葵怔怔地上了电梯。
厉清北身体前倾，摁下某个楼层，直到电梯停下来，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秘书见到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毕恭毕敬道：“厉总。”
“嗯。”厉清北回应得相当淡漠。
跟在他身后的向小葵，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层所谓的公司命脉之所在，但眼下也着实没心情欣赏。
她刚走进办公室，便听到前方的男人说：“把门带上。”
向小葵照做。
然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背对着她的厉清北徐徐地转身，慢悠悠地脱掉身上的西装，走到略微拘谨的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凝视她许久，蓦地，薄唇逸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这么不叫我省心呢？”他无可奈何。
向小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厉清北的问题，或者应该说……她还没消化掉蜀黍就是Boss这个重磅消息。
厉清北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直摇头，抿唇走到旁边的柜子，拿出救急用的医药箱。
这东西是回国后刚来上班时，秘书给配的，他碰都没有碰过。这下倒好，有了向小葵之后，这东西恐怕时不时要拿出来晒一晒了。
将向小葵安置在沙发，厉清北则拿着医药箱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把腿放上来。”
放上来？放哪儿？向小葵茫然。
厉清北无语，碍于她是伤者懒得跟她计较，大手一伸，毫无预警地抓住向小葵纤细的脚踝，将她两只腿放在茶几上。
此时，向小葵简直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全身跟尸体一样僵到不行。被厉清北碰到的地方好像着了火，脸颊也滚烫滚烫。
她忽然纠结一个问题——人体要是温度过高，会不会自燃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女主角的思路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难得把害羞这事给忘记了。
厉清北目测她膝盖上的伤口，能伤到这地方，他大概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但还是问：“在哪儿摔的？”
闻声，向小葵立刻清醒几分：“嗯，公司门口的马路边上。”而且是以非常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倒的，OTZ。
厉清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夸”她，冷哼道：“走个路都能摔倒，你是球吗？”
这恶意满满的形容词……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下的动作却异常轻柔。厉清北先用消毒水清理掉她伤口上的脏东西，然后用棉签沾上防感染的药水，仔细地帮她擦拭破皮的地方。
向小葵几乎要融化了，看着此时的男人微低着头，背后是整幅落地窗，璀璨明亮的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模糊了深刻凌厉的棱角，蕴上一层光。他的薄唇微微浅抿着，光落在他的睫上，落在他脸上，光影撩动，能掀起她心中的巨浪。
向小葵这样偷偷地安静的注视他，好像时间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厉清北完成手上的事，抬头，一瞬间便撞进她的目光。
她用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迷茫，有沉沦。她察觉到他同样在望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忙躲避他的视线。
或许她只是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好感，还不知道这好感究竟强烈到哪种程度。但厉清北却看得分明，他清楚地在她的眼神中看出那份难以言喻的喜欢。
因为，女孩子的害羞，大多只有在面对喜欢的男人时，才会生出这一种情绪。
他心中的某一根弦被轻轻地牵扯，情生意动，缓缓欺身上来，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唇微凉，她的肌肤却灼热极了。
刹那间，向小葵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空白一片。而心里开出数朵美艳的小花。
“明天过来我再帮你看看，今天不要碰水。”最后，厉清北含笑嘱咐。
向小葵走出厉清北的办公室，门口的秘书见到她满脸桃红，晕乎乎的，几乎是飘到电梯那里。
秘书摇了摇头心想：厉家名望在外，厉清北又名“高富帅”，身后倒追的名门千金不计其数，始终没见过他和哪一位来往过密。她却是没想到，厉总口味奇特，喜欢的，原来是这一款。
向小葵回到自己的位置，心跳的节奏在离开某人的办公室后，终于趋于正常。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碰触额头的某一处，好似被他亲吻的感觉还在……
而那个场景，像是影片画面循环播放似的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映。
不久后格子间传来一声哀号，向小葵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胳膊里。
老妈，你这下该放心了——你女儿终于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开始思、春、了！
向小葵下班回到宿舍后，对自己和蜀黍的未来进行了更深一步的剖析。
那句老话说得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学校有谢教授，公司有方经理。显然，蜀黍想要从各方面了解她那当真是手到擒来。可是问题在于，她对蜀黍的认识，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家庭住址之外，就连他在哪儿工作还是这两天才知晓的。
于是，向小葵决定要多方面打听一下厉清北。
至于范围吗，小到他上幼儿园时偷偷亲过几个女同学，大到现在通讯录里有多少异性的电话号码。必须要做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向小葵怀着上战场一般只能赢不能输的态度，难得比规定时间早二十分钟来到公司。
Linda是秘书，每天需要提前半小时做准备工作。所以，Linda成为向小葵的第一个目标。
“Linda姐，听说你是咱们公司元老级人物了，那咱们公司大小事你一定全知道吧？”
Linda一面泡茶一面骄傲地点头：“咱们HR的员工当然要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找我打听绝对没错。”
“那，”向小葵咽了口口水，“那你对大Boss了解多少？”
“厉总？”
“嗯嗯！”就是他！
“你向我打听厉总？”Linda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向她。
“嗯，不行吗？”向小葵被看得发毛，难道领导的八卦不能八？
Linda想了一会儿，笑盈盈地道：“咱们厉总啊，可是很厉害的呢，他……”
Balabalabala……
各种溢满赞美的四字成语，外加为说明厉清北有多厉害而伴随着的英文专有名词，十分钟后，向小葵听得晕头转向。
Linda背书一样地介绍完厉清北的光辉事迹，向小葵这才脚底虚软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向一个HR员工打听八卦真是可怕，向一个HR的秘书打听八卦更是可怕加恐怖。
一条一条的跟背简历一样，条理那么分明干什么？
她只想打听厉清北的情史啊！情史啊！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向小葵接到了厉清北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时小心脏立刻就不安分了，但被向小葵用武力压制住，深呼吸几次，才接通电话，声音尽力维持平稳：“喂？”
“来我办公室，我看下你的伤口。”然后，对方干净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哼，你叫我去我就去啊？
向小葵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踩着欢快的步伐上了楼。
秘书的位置是空的，应该是去吃饭了。向小葵直接敲开厉清北办公室的门，厉清北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望过来一眼：“来这边。”
她沉吟一秒，走了过去。
厉清北仔细查看，觉得伤口并不严重，也明显开始愈合。
“茶几上有药，你自己涂一涂，等我看完这份合同，带你去吃饭。”
“哦。”向小葵往茶几那个方向走。
但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了？还带她去吃饭，可是她都还没答应要做他的女朋友呀。在表白以后，他准备用什么身份带她去吃饭呢？
最重要的是，一消失就消失了这么久，回来后竟然提都不提这码子事。
向小葵转身要问，却见到厉清北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当中，她忍了忍，将满腹的疑问吞回肚子里，乖乖地上药去了。
向小葵在伤口上涂涂抹抹，其余时间都用来欣赏厉清北工作时的画面了。
不得不说，蜀黍的颜还是很极品的。
尤其此时，男人认真而严肃的侧颜被光描绘出一层浅浅的剪影，如同偶像剧里的画面。
向小葵感慨，美色啊美色！
厉清北一直努力忽视她的目光，最终还是失败，轻叹一声，将文件合上。一抬头，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果然，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能留她在这里，太容易分心了。
男人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走吧，去吃饭。”
电梯中途停至某一个楼层，电梯门缓缓开启，站在外面有说有笑的员工们看到里面的人，原本迈进来的一只脚生生刹住车。
“厉、厉总。”外面的员工诚惶诚恐地叫道，好奇地看向他侧后方的女孩子。
厉清北点点头，声线偏清冷：“你们坐下一班吧。”
“是……”
厉清北根本没等人家说完，摁下按键，电梯门再一次合上。
向小葵在后面直摇头，特权啊特权。
厉清北的车停在地下一楼靠近电梯的位置，一看就是领导班子的专属停车位。
向小葵刚坐稳，忽然一股热源欺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向后靠向椅背，瞪大眼睛盯着无缘无故附身过来的厉清北，眼前是越发靠近的俊颜。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还称不上限制级的那一个吻，耳根瞬间通红一片。
蜀黍、该不会又要……
厉清北察觉到她的紧绷，眼中逸出一丝坏笑：“脸红什么？车门没关紧，知道吗？”
同时，骨节分明的大手越过她的身体，拉住车门的把手，一开一合，动作一气合成。
向小葵别提多尴尬了，潮红还未褪去，因为觉得自己太丢人！
关好车门，厉清北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一远离，空气顿刹时变得新鲜了，那种压迫感也紧随而散，向小葵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秒，凉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男性气息比刚刚更加强烈。
向小葵大惊之际，温热的唇含住的她的。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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