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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路远,我坐上马车,陪师傅回家。
燕离许是担心我悲伤过度,没有让我插手丧葬之事,暗中将一切办置妥当后,还坚持与我同行,陶清点头同意后,又让乔羽随行护送回京。

他放下了西北战事,回南方重新调度,我将虎符交给他,统领全**务。

回到帝都的时候常听人说起一句话:大将名师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陶清亲率的精兵三千衣白甲,攻必克,战必胜,横扫北方草原,若非此故,陶清也不能轻易从北方战场上脱身。

帝都朝堂已经过师傅清洗,留下的是干净的班底,只是空缺较多,我按着师傅的笔记,凡是被提名赞取过的,我都尽量给他们找合适的位子填上。

正式的登基仪式仍需补上,我主张一切从简,让国师一手操办,看了黄历,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二。问起年号,我沉默了许久,才选了“明德”二字。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是师傅教我的第一篇文章,我唯一背得全的一本书。

阿澈被葬在皇陵,我去见了他一次,站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不想再去责怪他什么埋怨他什么,更多的错,在我身上。

师傅的墓地就选在皇城东面,站在未央宫最高的地方就能看到。这一切是燕离负责,我只是远远看着他离开,从日出站到了日落,最后是乔羽将我拉回了屋。

登基那天,南方经历了九战连捷后,终于彻底击溃了闽越,白族宗主宣布归附我大陈。蓝族在蓝正英蓝正琪兄妹死后,为白族一举打压下,白族掌握了闽越大权,虽对大陈俯称臣,每年进贡,却保留了所有内政不受干涉。

国师称,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应大赦天下。

于是我说,那就大赦吧。

那一天站在皇城上受万民朝拜,眼前乌压压地跪满了各色朝服,我看了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边,依稀看到了那人对我点头微笑。

那一年的除夕,帝都很热闹,未央宫里有我、乔羽、燕离、豆豆。

大年初一犒赏三军的时候,我与陶清唐思匆匆见了一面,然后他们又直奔北方,这之后很久,我都没有再见到他们。

陶清对我说:“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

其实道理我都懂,但节哀二字,说来容易,做来难。老国师是师傅在世时极为敬仰的一个人,每日跟着他学习处理政务,忙的时间一多,便也顾不上悲伤了。

闽越的战事了解后,燕离与陶清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燕离便离开了帝都,我想他是回闽越了,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元宵夜,乔羽带着我,换上便服出宫,看帝都灯市,一夜琉璃火,未央天,蓦然回,已是一年。

花灯上用簪花小楷写了一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

“莹玉。”乔羽接过我手中的花灯,声音里隐含担忧。

我微笑着摇摇头,摆了摆手,继续向前。

人,总是要一直向前的,灯火阑珊处已经没有那个人了,再向前走,总会在终点处遇到。

这是明德元年的上元节,第一个没有师傅的上元节,只有我和乔羽。

站在城楼上,俯瞰着半城灯火,我心中一动,偏过脸去看乔羽,恰迎上了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沉浩瀚,映着点点琉璃火。

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紧紧地十指相扣。

他不会哄我,不会安慰我,只会用他的方式默默陪伴我,等待,再等待。

那一刻,因思念而孤单的时候,至少还能握住彼此的手。

我早已不是一个人在行走,有的人只能用来回忆,而有的人,还在等我携手共度余生。

我偎进他怀里,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

“乔羽,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他只手环着我,将我圈在怀里,低下头来,在我心印上轻轻一吻。

燕离去了闽越许久,却只在上元后寄回来一封信,说是短时间内回不来,其他的事情却没有多说。

他会不会选择接掌宗主之位?

据我了解,他并非恋栈权位的人,一株千年灵芝在他眼里比权势更值得拥有,但是亲情却难说了。我相信他总是回来的,问题不过在于早晚。

果然,闽越一直没有传来立继承人的消息,闽越到陈国的商路已经开始修了,我们这边负责的人是白樊,闽越那边就不清楚了。燕离又来了信,说还有些事走不开,我回了他一封信问候,聊表思念,便再无话。

陶清与我半月一封信,月圆时一封,弦月时一封,他给我的信总是五百字谈公事,五百字说私事。他也不算话多之人,即便说起思念,也是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我平日里给臣下的圣旨加盖的是玉玺,给他的信件,加盖的是豆豆的手印和脚印,这一封封对比下来,依稀可以看见豆豆在一点点地长大。

北方连续打了四个月的仗,终于将局势完全掌控住,唐思实在受不了,找陶清告了假便溜回帝都。那夜里我睡得正沉,梦里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风声吹动了风铃,眼皮一跳,还没睁开眼睛,身上一沉,便被扑住了,睁眼一看,正对上唐思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的唇角尚未压下,又一阵疾风扫了过来,唐思一凛,在我身上一翻,避开那股劲风,身形在空中一顿,已经和后来之人交手了七八招。

落地之后,唐思破口痛骂:“乔老四,你真是一刻都看不得老子好吗?”

乔羽面无表情道:“私闯禁宫,我有责任抓你。”

“丫呸!”唐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找我女人你管得着吗?再说了……”唐思哼哼一声,“就凭你这度,要是我真心刺杀,李莹玉早见血了。你这效率也太差了吧!”

唐思往床上一坐,长手一身揽住我的肩膀,示威地冲乔羽一扬下巴。“以后她的安全问题就交给我了!”

乔羽沉默看他,然后转过来看我。

我笑了笑,在唐思脑袋上一拍。“得了吧你,他故意整你的。”

唐思一怔:“什么?”

“你没现门没有开吗?他一直在屋里,你一进来他就现了,故意等你爬上床才动手的。”

唐思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怒道:“你个乔老四,果然见不得我好!”

乔羽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看地板,又抬头看看天花板,最后看向我,温声道:“我先出去。”

他要留下空间让我们叙旧,唐思一听也不怒了,眉梢一挑,笑哼哼地看他离开,关门,这才又转身将我扑在床上。

“说!想我了吗!”唐思双手撑在我耳边,居高临下看着我,恶狠狠地问。

我笑吟吟看着他。“我说不想,你信吗?”

他埋在我脖颈间蹭蹭,湿热的触感滑过耳后,耳垂被他忽地咬了一下,我嘶了一声偏头躲开。

“唐思,你属狗的!”

“为了惩罚你说谎,咬你一口。”他勾了勾唇角,细细看了我许久,收拢了手臂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低声在我耳边问。

“这才是正常的。”我回抱住他,微笑回答,“我们上次分开的时候,我刚生了豆豆,身上还有十来斤赘肉没减呢。现在的我,是你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模样。”

“比那时候瘦一点。”他紧了下手臂,“比蜀山上那次抱你的时候,瘦了一点。”

我脸上蓦地烫起来。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起你。”唐思忽然转移话题。

“好话坏话?没骂我是昏君吧。”我警惕地竖起耳朵。

“说你勤勤恳恳,励精图治,还算个好皇帝。”唐思嗤笑一声,“还说你不苟言笑,君威十足,伴君如伴虎。”

我摸了摸脸颊,觉得有些无辜。“可能是对着那班大臣,我笑不出来。”

师傅选的班子,能力和人品是不足为虑的,但都有一个显著缺点,没有情趣,不会开玩笑。

“嗯。”唐思揉揉我的脑袋,“你笑起来太淫、邪,在外人面前别多笑,免得有损君威。”

我怒瞪他。

他继续道:“在我面前,能不能笑得真心点?”

我扯扯嘴角。

“再无耻点。”

我拍了他一巴掌,怒道:“我觉得已经够无耻了啊!”

他哈哈一笑,随即冲着我的嘴唇狠狠一吮,问道:“李莹玉,你回来了吗?”

我愣愣看着他。

他的手拂过我的唇角,轻轻摩挲,“他走的时候,我以为你再也笑不出来。”

我笑了。

“他没走,一直都在。”

我环住他的肩膀,轻轻靠在他的肩窝。“我们都在一起。”

唐思回来后不到两天便是清明,我按例劳师动众地去皇陵祭拜列祖列宗,结束时,已经过午许久。乔羽备好了素白的纸花,果盘,唐思抱着豆豆在东门口等我。

师傅不喜欢热闹,我们只是除了周边的草,撒几朵纸花,师傅不爱喝酒,便洒三杯茶。豆豆六个多月大,坐在树下,歪着脑袋看我们,眼睛睁得圆溜乌亮,似乎有些迷惑,大概也不知道我们做什么。她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玩得也好,长得壮了起来,五官渐渐长开了,脸上身上皮肤也慢慢变白,难道真的跟名字有关?自从改名叫红豆,她就越白里透红粉嫩起来,从黑米团子变成了红豆馅糯米团子。

这孩子不怕生,唐思又是个会玩的人,鼓捣出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来哄她,不过眨眼功夫,就贿赂成功认了爹。她喜欢让唐思抱着荡秋千玩,咯咯咯笑着,衬着那身圆滚滚花花绿绿的衣服,跟小母鸡似的,乔羽如临大敌在一旁盯着,生怕唐思一个不小心手松了把孩子甩出去。

唐思鄙视地白了他一眼,把小红豆抱着怀里吃她脸上的嫩豆腐。“这孩子跟我亲,你吃醋。”

豆豆痒得咯咯直笑,抬手去抓唐思的头。

我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又选择性失忆了,其实唐思是豆豆的亲爹?

后来又有了一个解释——因为唐思是豆豆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雏鸟情节吧……

唐思摆着香烛果盘,乔羽拿着锄头除草,我把豆豆抱起,走到坟前停下,低头对她说:“豆豆,这是父亲。”

她瞪着乌亮的眼睛,微张着小嘴,扭头看了一眼墓碑,又回头来看我,噗噗冒了两个口水泡泡,小手抓着我的领口,咿咿呀呀喊了两声。

乔羽放下锄头,来到我身后,温声道:“可以了。”

我环视一周——

师傅喜欢清净,因此选的这块墓地比较偏僻,在东边围场和皇城之间,还在皇城管辖范围内,一般百姓也不能葬在这里,方圆几十里地里地,人烟罕至,绿草茵茵葱葱,只有这墓地周围的杂草明显比较稀疏,乔羽也不过片刻便除净了。

我手执毛笔,沾了朱砂,放到豆豆手中,我再握住她的手,顺着墓碑上的比划一字字描摹。

沈东篱

未亡人李莹玉

——师傅,原谅我那时候,没有勇气来送你……

豆豆仰头看我,啊啊叫了两声,我低头对她一笑。

——傻孩子,你的生日,是你父亲的祭日……

——你的名字,是你的父亲取的。红豆最相思……

——便当你是他,留给我的相思。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呵……

“回去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走不到两三步,果然下起了雨。

乔羽想起附近有个地方可以避雨,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此地巡逻人的住所。

这个地方其实安全得很,东边过去是围场,有御林军守卫,西边过去是皇城,有禁卫军把守。这中间十几里地各在边缘,便设了个巡逻人意思意思巡山一下。

巡逻的是个退伍的老人,陪伴他的是只几乎同样衰老的马。看到我们三个人,他下意识地亮出兵器戒备,乔羽立刻出示他的令牌。到底是在军中做过事的人,认出了乔羽的卫尉身份,脸上肃然起敬,放下武器行礼。

我既是微服,便也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了,卫尉这个身份已经够用了。

老人自称姓张,我们便称他为老张,他恭敬又难抑兴奋地为我们四处奔走送干净棉布,送热水。

趁着他出去烧水,唐思捅了我一下,低声问:“喂,乔老四那什么令牌,位子很高很威风吗?管什么的?”

“卫尉。管皇城治安,禁宫守卫,也就是保护我的安全。”我答道。

“那也给我封个,位子比他高一点,离你更近一点。”唐思自信一笑,“我也能贴身保护你。说说看,有什么职位更威风的?”

一直沉默的乔羽突然开口回道:“大内总管。”

唐思楞了一下,转头问我:“总管?管很多吗?很威风吗?”

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是管很多……”只不过……

“那就这个吧。”唐思笑眯眯,“我也不想管太多,管管你就可以了。”

我艰难地点点头……

如果告诉他真相,这可怜的老房子会不会塌?

我偷偷看了乔羽一眼,他还能面无表情若无其事……

可怜的唐思,大内总管,都是阉人啊……

“热水来了。”老张吆喝了一声,提了一大桶热水进来。

“我进里屋给豆豆洗一下身子。”我回头对他们两个说了句,又补充道,“别吵架……”

唐思嗤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乔羽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跟着走了。

唉……有点担心啊。

给豆豆洗过身子,用干爽的棉布包上,再喂过奶,她终于倦倦入睡了。

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吧唧了下嘴,挥舞了下肉肉的小拳头,么么两声缓缓入睡。

雨声淅淅沥沥地落在屋顶上,噼噼啪啪听着烦人,听久了倒也催眠。

我推门出去,移步到门口,听到唐思的声音。

“燕离最近有消息吗?”

可能是雨声太大,他们没有现我站在门后。

“最近一次是半月前,他说已经有头绪了。”乔羽答道。

半月前……我楞了一下,不是两个多月了吗?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没有收到燕离的信啊!

“他到底有多大把握?”唐思烦躁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想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无论对错,已经做了。”

“我知道,可是……”唐思顿了顿,仰头看着阴沉的天说,“跟我想的,都不一样了……”

乔羽沉默片刻,道:“你想走,对不对。”

“什么?”唐思一怔。

“你想离开她,当初。”乔羽低声道。

唐思一滞,许久之后,无力辩驳道:“谁说的……”

“看出来的。你想走,又不想走。”

唐思憋了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远远地看到两个并肩坐着的身影,唐思说:“很明显吗?”

“嗯。”

“那她知道吗?”

“大概。”

“靠,你多说几个字是会死啊!”

“不会。”

“……”

唐思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老子疯了才跟你说话。”走了两步,顿了一下,又回头看坐下的那个背影。“其实你这人只要不说话,单看你砍人的手法,还是很不错的。”

乔羽沉默了许久,唐思怒了,回身上前两步,推了下他的后脑。“你不会回句话吗!”

乔羽回头看他,莫名其妙道:“你叫我别说话的。”

“你……还真是选择性听话……”唐思后背剧烈起伏,几个深呼吸后,挫败地坐下了。

“好吧……”长叹一声后,唐思缓缓道,“你既然看穿了,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很早就决定离开了,在她决定当那个女皇的时候。你知道,老子跟你不一样,我这人无拘无束惯了,唐门都呆不下去,更何况是皇宫。你跟我不一样,老子虽然有点鄙视你,但是你对她,是真的好。下手够狠,也能保护她。我想说,帮她把东篱留住,有你们在她身边,那我也能走得心安理得一些。”

“嗯。”

“我心想,打完那仗就走,以后天高任鸟飞,何必吊死一棵树,如果真想她了,大不了飞进宫跟你打一架,然后跟她睡一觉,反正她也打不过我。”

乔羽打断他:“你打不过我。”

“靠!你别忘了战场上我救了你七次!”

“我救了你十三次。”

“靠!你这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救人几次都要数吗!”

乔羽默默地沉默了。

“那就算看在我救你七次的份上,我进宫你也该适当放水一下吧?”唐思冷哼道。

“不……能……”乔羽缓缓道,“职责所在。”

“真是个木头人。”唐思气呼呼地别过脸,“那女人怎么就看上你这么块木头了,老子哪里不比你好!”忽地,声音一低,“也不知道老子走的话,那女人会不会跟东篱离开时一样难过得要死要活。”

乔羽想了想,准备说什么,被唐思打断道:“我懂了,你什么都别说,省得被你气死!”低声嘀咕,“那女人很久以前说过,我们五个人就像她的五根手指,握起来刚好是一颗心的大小,少了谁都不完整,切掉哪一个都一样疼……”

“乔老四,你觉得我选择留下对不对,?”等了一会儿,没声音,于是唐思说,“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

然后乔羽回答:“随你。”

“切,你当然是希望老子离开。”唐思愤然,“老子偏不走!老子要当大内总管,我是老三你是老四,休想窜到我前面去。”

乔羽沉默片刻,点了个头说,“嗯。”

“原来想过,我们五个人谁对她来说更重要。后来想想,自己真是傻缺,纠结这种注定纠结的问题不是给自己找虐嘛,谁高谁低谁多谁少,弄清楚了总有几个不高兴的,还不如就这么糊涂着,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做一本糊涂账也就够了。以前她还问我,她和我大哥一起掉进水里我会先救谁,那时我就骂她无聊了。其实我跟她也是半斤八两,在乎一些徒增无谓烦恼的问题。在一起就好了,开心就好了,想那么多唧唧歪歪的干什么。一年多时间下来,东篱我服了,二哥我服了,燕离服我了,马马虎虎也把你当个人了,就这么着吧,把皇宫当李府的话,也只是房间多一点。”

乔羽点点头说:“头脑简单的人真幸福。”

唐思:“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然后是熟悉的砰砰乓乓声……

我想……其实打架是他们两个人感情好的表现方式吧……

唐思说的那些话,我并不是没有想过,直到那一夜他溜进我的寝宫,刚刚让我封了他一个“大内总管”,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做了最后的决定,决定留下。

简单的人总是比较幸福,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太多迂回的想法,爱了就留,不爱就走,不是为了别人而委曲求全,是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接受。

看似水火不容的唐思和乔羽,可能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人,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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