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挥军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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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风带着嬴晓舟,率领不足一万的天狼骑直直奔赴玄阳城。
这一万天狼骑本就是以最原始的天狼骑班底所组建,再加上扩编后加入的最优秀士卒,从当初在白欲起麾下时的死守虎阳关,到随同嬴风与晋国狠狠的几场大仗,夺回殇鳞郡,再到今日的大举伐塘,当真可谓身经百战,百战而不死。

如今骤然听闻自家大军的主将,天狼骑的老统领,白欲起白大将军阵亡断峰城,天狼骑的甲士门群情激愤,人人头缠白布条,全军肃杀的埋头赶路,竟是一刻也不休息。

在嬴风从云谷城出发之时,早就派了斥候先一步赶回玄阳城报信,让嬴坤早早最好准备,断峰城的战事片刻都耽误不得。可就算如此,嬴风依旧没有想到,当他率领天狼骑赶到玄阳城外之时,嬴坤居然亲率玄阳城全部的八万可用之军陈兵城外,迎接着嬴风的归来。就连一路奔波劳累的嬴晓舟,在看见八万甲士列队迎接的气势之后,都立刻精神了起来,小胸膛紧紧的挺着,狠怕给自己的哥哥丢脸。

嬴风抬手止住身后天狼骑的步伐,自己一人带着嬴晓舟,策马向玄阳军最前方的嬴坤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嬴坤的身旁除了亲兵,还站着一些人。他的左手边依次站着秦国的一众大臣们,而右手边,却站着秋竹、舞月溪、项盈月等老熟人。

嬴风十分难看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勉强能算做是笑脸的表情,轻轻叹道:“我又不是凯旋,只不过是从东边逃命回来,干嘛搞得这么隆重”

嬴坤摇了摇头说道:“吾弟为国奔波,东征西讨,然帝都之败实非战之罪在寡人心中,风弟就是凯旋而归”

嬴风嗤笑道:“哎呦喂这才几天啊居然就开始以寡人自居了?说得倒是挺顺溜的,是不是早就练习过了?哈哈”

听见嬴风如此调笑之言,嬴坤左手边的老大臣们均纷纷皱起了眉头,显然极为不舒服,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嬴坤本人摆出一脸无奈,似乎早就料到不管自己说得有多煽情,嬴风都不会照常买账的样子。

嬴风眼珠一转,扫了扫眼前的大军说道:“只是……你把这好几万人叫出来陪你喝西北风,难道就只是为了迎接我?”

嬴坤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嬴风,随即沉声说道:“要真是如此,风弟恐怕立刻就要跟愚兄拔刀相向了吧?呵呵这八万人,全部都是为风弟准备的。”

嬴风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呐呐的问到:“你说啥?”

嬴坤淡淡一笑道:“如今我秦国已经等于是孤注一掷了,若是断峰城失手,国将不国,寡人身为秦国之主,调自己的兵北上抗敌,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嬴风眼珠一瞟,扫了一圈嬴坤左手边的秦国大臣们,讪讪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最终的商议结果,肯定是要我调遣殇鳞郡的兵呢,我连反驳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嬴坤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难道我还怕你立刻挥军反戈一击,杀进玄阳城不成?你要是想做秦国君主的大位,寡人立刻就可以让给你,就现在”

嬴风啐了一口,没有说话。

嬴坤拍了拍嬴风的肩膀说道:“国难当头,风弟就别乱想旁的事情了。记得多年以前,你我兄弟二人在镜湖边上说的那番话吗?当时的秦国,内有君父意向不明,孟、吕两家只手遮天,断峰、虎阳、玄阳三军分立,外有戎族虎视眈眈,东方晋国兵临城下。不过这些我都没有放在眼里。因为在我的眼中,秦国内的英雄唯你我尔。当时我便曾断言,你我兄弟二人若是联手,必定能够阻止秦国内部的互相仇视,将秦国各股势力重新拧成一股绳,内定祸乱,外平强敌,恢复威公在位时的荣光,甚至放眼东南,逐鹿天下”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句话我只说对了一半。这些年来,你我兄弟二人的确平定了国内的祸乱,孟、吕两家被你我斩草除根,断峰城赢景瑞被就地正法,东路军回归玄阳城的怀抱,秦国在动荡了将近十年之后,终于从泥泞之中重新站了起来。本以为从此之后,你我兄弟分主内外,天下大可去得。却不料先是碰上了帝国皇帝多年的谋划与陷阱,于气力不济之时又迎来了北方戎族的南下。刚刚破茧成蝶,翅膀还未全展的秦国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可是愚兄依旧相信,只要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眼前的这一切磨难终究都会过去的。风弟只管去痛痛快快的杀敌,愚兄则在后方给予你最大的信任和支持。这天下间,没有我们兄弟迈步过去的坎”

嬴风不知何时,早已微微侧过身去,眉眼微抬,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待嬴坤话毕,嬴风耸了耸肩说道:“难得难得,这么长的一番话,你居然没跟我摆出‘寡人’的臭架子。搞得我好像很多年没听过你自称愚兄一样。哎,我算看透了,这人呐,就不能读太多的书,不然说起话来总是文邹邹的,听着都浑身起鸡皮疙瘩,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你也不用煽情了,你要表达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总之你就歇着吧安心回你的墨云宫里好吃好好睡的养着,北边的戎族蛮子,就交给我吧”

嬴坤闻言大喜,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弟嘴巴一向如此锋利,不过就同他的长篇大论肝炎肺腑一样,要表达的意思还是表达的明明白白。

“有风弟这句话,愚兄还有甚可怕哈哈来,风弟,跟你的老朋友们道个别吧”

正事说完,嬴风终于得空转过头,望向自己的老伙伴们。

嬴风先是看了看脸色越发红润的项盈月,笑了笑说道:“看来你最近保养的不错嘛,越来越具风韵了哈哈话说那个阴谋坑害了全天下的皇帝陛下,那长的才叫一个帅啊啧啧啧,同样是好看的一张脸,为啥人家看上去就还像个爷们,而你怎么越看越像个大美女呢?这要是进了我的大营,你可得多穿几层衣服哈哈”

项盈月挂着招牌式的一脸幽怨表情说道:“保养?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有保养了???自从国内大定之后,君上便让我做了户部尚书,你在外打仗的钱粮辎重,还有你眼前这八万甲士的衣食住行,哪个不是我安排的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皮肤都变差了真是上辈子欠着你们兄弟的”

越说越激动,可直到说完,项盈月才意识到最后这句话把秦国之君嬴坤,自己的顶头老大也埋怨在内了,只好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嬴风开怀的大笑数声,拍了拍项盈月的肩膀说道:“这才哪到哪啊小小一个秦国,就这么点兵马,就那么一小堆钱粮,哪能显出你的才华等我这次凯旋归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帝都城里那个比你还帅气的皇帝陛下,到时候让你掌管全天下的辎重钱粮,那才叫过瘾呢”

项盈月一翻白眼,意思很明显:吹你接着吹累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嬴风讪笑两声,看向站在项盈月身旁的舞月溪。

“最近生意还不错吧?被砸毁的窥仙楼都重新开张了吧?”

舞月溪满脸憔悴的说道:“窥仙楼是开张了没错,可是也暴露了我北极商社跟秦国公室的关系,结果晋国内的分铺统统遭受到打压,我这一合计啊,得回是你正在东边跟晋国人联军伐塘,要不然我这些家业还不瞬间就被晋国人占为己有啊所以干脆,我变卖家当,把所有生意都挪回秦国了,我北极商社的规模大幅缩水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正事别惦记那个神马皇帝陛下了先帮我把晋国打下来吧只在秦国这么点地方做生意简直太缺乏挑战了姑奶奶的银子啊”

嬴风两眼有点发直,对这个满脑子金银财帛生意账本的家伙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歹你也是个女人,而且姿色还不错,怎么就一身铜臭呢?多研究研究胭脂水粉不好么”嬴风皱着眉头说道。

“你再说一遍?”

眼看着舞月溪又要掐着腰发飙,嬴风赶紧干笑着说道:“呃……我是说,这样也挺好的,我先帮你把戎族的草原打下来,然后你先去做做皮毛、马屁生意哈也可以把丝绸、茶叶之类的东西卖给那群蛮子,这也是笔不错的生意呢”

舞月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点点头说道:“的确大有赚头呢你可得说话算话”

嬴风赶忙点点头,以免舞大老板又一会老娘一会老子的乱自称。

嬴风再次向左踏出一步,来到了秋竹的面前。

望着那张如水般轻柔的脸庞,嬴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

秋竹忽然微微一笑说道:“你小时候曾经救过我一命,后来我又替你挡了韩绝那一箭,算是还了你。现在我可不用再陪你上沙场了,也没有人再替你挡箭了……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活着回来……回来就好……”

嬴风心中一动,双臂居然不自觉的要抬起来,左脚也不自觉的向前微微踏出了小半步,似乎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不听自己的话,想要抱一抱眼前的姑娘。

意识到嬴风的举动,秋竹的脸上忽然爬上一丝红晕,却没有闪躲。

眼看着这一对急死人的痴男怨女就要抱在一起,忽然一个声音从玄阳城大军后方传来。

“堂兄堂兄哎呦喂,我可算是赶上了”

嬴风骤然收手后退,站回了原来的位置。秋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忽然有点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

嬴风看向来人,那是一个偏偏少年,穿着得体而华贵的丝绸长衫,却半点没有富家子弟的张扬之感。

“梁儿,一段日子没见,你已经长成大人了”嬴风满眼欢喜的望着这个从小就跟他关系不错的小堂弟。

赢梁怔怔望着嬴风,嘿嘿笑道:“以前总要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跟堂兄对视,现在可不用了”

嬴风霍然大笑,如对待同袍战友般用力捶了捶赢梁的胸膛,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会去拍拍他的头。

“都是大人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这些年来,秋竹可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保护你啊,日后你可要多照顾照顾她,要懂得报恩”

听见嬴风此时还如此关心自己,秋竹心中甜到不行,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还有”嬴风正说着,忽然回过身,从身后亲兵手里将嬴晓舟抱了过来,对赢梁说道:“这就是堂兄的妹妹,你应该听说过,只是一直没让你们二人见过面。现在堂兄就要出征了,晓舟也算是你的妹妹了,替堂兄好好照顾晓舟”

赢梁重重的点了点头,接过嬴风怀中的嬴晓舟,郑重的说道:“堂兄放心梁儿定会照顾好姐姐和妹妹”

嬴风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望向嬴坤。

嬴坤会意,立刻说道:“其余的人我都会照顾好,家里的事情风弟不用挂心”

嬴风笑了笑说道:“小时候咱们都背着长辈,暗地里斗来斗去的,真想不到一转眼,长辈们都走远了,无论是君父、叔叔、孟、吕两家,还是白大将军……秦国这个重担,居然就这么落在你我二人的肩膀上。这才几年光景啊?想起来都感觉怪怪的……”

嬴坤心中也同样唏嘘不已。的确,若是换做几年前,说秦国的一切都要由这兄弟俩来承担,谁都不会太过当真,至少不会相信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长大到必须担负起一个国家。

嬴风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自己的多愁善感,大声说道:“好了不说了虎符给我”

嬴坤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将代表着八万玄阳军军权的虎符,将整个秦国最后一支可用之兵,将整个秦国万千百姓的希望,都交到了嬴风的手里。

嬴风接过虎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暴喝一声:“大军出发”

八万将士齐声大吼,奔赴向了决定家园命运的战场。

一阵沙尘卷起,不消片刻,整整八万大军便消失在玄阳城外。待沙尘落下,复归地面,方才还十分拥挤的玄阳城外,只剩下了嬴坤与秦国的一众大臣,还有秋竹等嬴风的亲友。

被赢梁抱在怀里的嬴晓舟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打破的众人的沉默。

赢梁满脸坚定的表情随之消失不见,斜斜的眉头突然拧在了一起,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念道:“堂兄他……会胜利的吧……”

项盈月脸上的幽怨此刻也消失不见了,只是一脸凝重的说道:“会的,当然会的,他可是说过要带我去见皇帝陛下呢”

舞月溪也不再娇嗔,点点头说道:“没错要不了多久我北极商社就可以去北边草原做生意啦嬴风这家伙所说的话,没有一次不算数的,一次都没有……这次,也绝对不会例外,绝对不会……”

秋竹收起了方才的尴尬、惋惜,与暗喜,脸上只剩下了浓浓的担忧,垂于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嬴坤适时的咳了咳说道:“风弟的本事,你们不是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都回城吧,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诸位去处理呢”

众人点头应是,转身回城。

可嬴坤在刚刚转过一半的时候,又忽然停下,转回头来望了望早已看不见踪影的北方,心中暗暗念道:“风弟,你可一定要胜利啊……”

早已远去的嬴风,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刚刚离开之后,所有的亲友们都立刻换了一张脸,从之前的或轻松、或幽怨、或娇嗔、或欣喜,统统都变成了同样的担忧。那是对国家未来的担忧,也是对他的担忧。

不过嬴风此刻却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他的眼中,如今只剩下了遥遥的北方,断峰城外,那里有他的仇人,杀死白欲起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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