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似是故人
“嘭”
方剑双手交叉于顶，使劲催动飞剑向上托起，想要把落下来的八相宝印顶开。
他不知道八相宝印的厉害，第一反应不是躲，竟然是催动飞剑抵挡。只一个瞬间，他便被这股巨力压得冷汗淋漓，连擂台都被踩得陷了进去，可以隐约地听到“喀喀喀”木头裂开的声音响起，压力有多大可见一斑。
“轰”
梯形的八相宝印在空中又震动了一下，散出无尽的雾气，周围再一次光华涌动，八相宝印随即变得更高更大，像是一座巨山压了下来，周围的云雾好像受到了牵引一般，疾朝八相宝印涌去。一时之间，原本缭绕在广场之上的云雾竟都云集在了擂台上，台下人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方剑咬牙硬顶，头上青筋暴跳，像蚯蚓一般爬满额际。
白景川蹙着眉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铁青，几次忍不住要出手中止比赛。连掌门青云真人都是一脸凝重，目光紧紧锁着擂台。
别人或许看不清，但他们几个长老自然能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擂台上的两人其实都不好过，已经变成了单纯灵力的对抗。
方剑固然是被八相宝印的威能越压越低，双腿完全陷入了擂台之中，眼看支持不住；但站在擂台边沿手捏法诀操控八相宝印的方萧岳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脸色惨白，冷汗淋漓，他若不是仗着法宝之利，早就败下阵来了。
现在，就看谁能支撑得更久。
我要输了吗？
方剑双目通红地望着头顶上方遮住整片天地的八相宝印，黑黝黝的一片，好像天塌了一样的感觉。
起来！不许败！
冥冥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严厉地斥责着他。
不！不可以！我不能输！
他一咬牙，胸腔中忽然又凝聚起一股力量，仿佛一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
“啊――”
方剑一声大吼，整个手臂暴涨，把衣袖都完全震碎了，露出了里面那粗壮的肌肉，一道s型的回纹在他的肱二头肌上方一闪而逝，头顶的飞剑化万重，推向八相宝印。众人先是见到八相宝印一颤，接着便听到隆隆巨响，聚拢在擂台上的云雾像被一个巨大而无形的冲击波以方剑为中心疾朝四周推射了开去，台下站着的众弟子只觉大风扑面，除少数几个之外，竟全被吹得往后倒退了数步。
“咔咔咔”整个擂台随即响起了数声闷响，好像要塌了。
一道黄影从众人面前闪过，是秋海潮抱走了已然昏迷过去的方萧岳。
在这一瞬间，林睿之感觉整个天地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原本因见到八相宝印而变得惨白的脸蓦然憋得通红，红色的眼珠中竟似要滴出血来，满脑子都是那个方剑手臂上一闪而逝的s型回纹。
他站在场中央，却好像站在了世界的边沿。
小黑感受到他的心境，也从瞌睡中醒来，侧着猫头，奇怪地看着他刀刻一般的冰冷侧脸。
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刚刚那一次大的冲击波中被震得退了开去，只有他一个人，还顽强地站在原地。
他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擂台边上，动也不动，忘记了掩饰，忘记了思维，整个人都懵了。
烟雾散去，方剑提着剑，仿佛从很遥远地地方，一步、一步、又一步的走了出来！
林睿之望着台上那个青年，深深地、深深地望着。
……
胜负已分！
全场寂静！
“哗――”
半晌后，才爆出如雷的掌声。
“耶！二师兄赢了！二师兄赢了！”白曦儿快乐如百灵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奕剑观众人开心大吼。
方剑以剑撑地，虽然狼狈，但却气势非凡，朝这个方向望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下一刻，轰然倒地。
……
……
整个晚间，青元派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场决赛。无论是赢者方剑，还是输家方萧岳，都得到了派内最好的丹药照顾。
一顿晚饭下来，林睿之吃的心不在焉，好几次白曦儿的话都没有听到，弄得对方直翻白眼，陶卜桓几次欲言又止的神色都被他忽略过去。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心绪还停留在日间的那场比赛中。
今日林睿之的异状，包括白曦儿在内都没有注意到，但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那个人便是陶卜桓。在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擂台上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现林睿之竟然在那样的冲击波之下没有后退哪怕一步！
人潮散去之后，他特意在林睿之站过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里，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那里，是用三昧真火煅烧过的青钻地面！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对于这个最晚才入观的小师弟，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上前，以脚捋起四周的灰尘，盖住了那个浅浅的脚印。
没过多久，广场上的云雾又聚拢了起来。这里，仍然是云雾缭绕的仙境，不会再有人现地面的异样。即便是陶卜桓，让他回头再来找，恐怕也不容易。
……
……
夜，已经很深了，天上的星辰也变得寂静下来，徒留弯月冷冷地挂在天际，俯瞰众生。
一道黑色的鬼魅般的身影在青元派的房顶上方一闪而过，快得像是一道月光。
“谁？”方剑猛地睁开眼来，刚要拔剑，却突然现脖颈一凉，顿时僵住了身体。
剑意，这是很精纯的剑意凝成的剑！
今日方剑虽然得了冠军，但灵力耗损太大，即便一口气服了十粒门派里的固灵丹，仍然还是有些体虚。固灵丹一天只能服十粒的量，再多就要伤身了，过犹不及，但十粒固灵丹，还不足以弥补他今日的损耗，可以说此时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昏暗的光线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大概的黑影。来人一袭黑袍，脸上似乎带着面具，神识扫过去，竟然空无一物！
这个人，避开了他的神识扫描！
难怪一直到他出现在房间之内，自己才蓦然惊觉。
方剑一时猜不透对方的身份。对方不说话，他便也识趣地保持沉默。
半晌后，来人说了一句话：“反者道之动……”
方剑浑身一颤，脱口道：“弱者道之用。”
这是《大道经》完整篇章中的一句！
两个人心中均是一震，房间里一时变得落针可闻。
“a#￥%**&”
那人忽然又说了一句话。
很古怪的音，不是幽州的语言！
乍闻这句话，方剑整个人如受雷击，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这种语言了，脑子中一片混乱，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随即以同样的语言反问了一句。
那人问的是：“雷啸天是你什么人？”
方剑反问的是：“你也是公孙世家的人？”
这个“也”字用的非常奇妙。
来人即刻收回了剑，没有回答，只低低说了一句“保重”，人便从窗口飞跃了出去。
天地茫茫，星光熠熠。
方剑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出声，也没有去追，只是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拿起那人丢到被褥上的一个小小的瓷瓶，拔了木塞，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飘逸而出，他倒出一粒在手心。
整个人立刻呆住了――
竟然，是凝气丹！冲击凝丹最重要、最难得、价值几十万金的凝气丹！
他把小瓷瓶捏在手心里，双目定定地望着窗外，轻轻吐出一句：“你究竟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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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问的是：“雷啸天是你什么人？”
方剑反问的是：“你也是公孙世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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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即刻收回了剑，没有回答，只低低说了一句“保重”，人便从窗口飞跃了出去。
天地茫茫，星光熠熠。
方剑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出声，也没有去追，只是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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