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苍生有泪
小二刚招呼众人上楼，不过就在这时，忽然从门外闯进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咕咚”一声跪倒在众人身侧，哀求道：“几位大爷，赏小的一口饭吃吧！”
清平谷这几位弟子年纪都不是太大，除了华钧和其他一两人外，大多数都还是少年，因此一听这乞丐竟然称呼这些少年为“大爷”，就连柯以柳都忍不住“噗嗤”一声。
其余众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惟独那小二却一改刚刚的媚笑，对着乞丐厉声呵斥道：“滚滚！你这叫花子，讨饭怎么都讨到我们店里来了，小心唐突了我的客人，快滚快滚！”
说完还一步跨上前去，要将那名乞丐推搡出去。
只是那乞丐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只是在地上哀求不止。
“罢了罢了，”也是华钧好心，看那乞丐饿的骨瘦嶙峋，十分不忍，出言对那小二说道：“我看你就随便给他一些饭食吧，算在我们的账上。”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那乞丐自然是叩谢不止。
小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到后面的厨房，不多时出来后，手中多了一张大饼，塞给那名乞丐，喝道：“快走快走。”
不料那名乞丐却不肯走，见小二不好说话，嘴上只是哀求华钧说道：“大爷，再赏小人一些吧！”
店小二都尚未曾说话，郭士诚倒是很不客气，在旁边不耐烦地厉声喝道：“已经施舍你了两张大饼，你怎么还不走？我看你分明是贪心不足！快滚！”
那乞丐哪里肯走，诉苦说道：“大爷有所不知，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女，都已经三四天没吃过东西了，就指望着我一人讨饭回去。这……这一张大饼还不够我自己吃的，怎么养活得了一家老小啊，还请大爷发发善心，再赏我几张饼吧，否则他们就要饿死了啊……”
听他说的可怜，就连韩启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陈空琬与柯以柳两人更是不忍，爱心泛滥，说道：“大师兄，这次出谷，掌门师伯给我们带足了银钱，不如你就再多给他一些吧。”
只不过郭士诚这个修真之人不懂得人世间疾苦，冷笑一声，说道：“他说的可怜，我看是骗人的吧！”
“小人说的句句实情啊，不敢有半句欺瞒大爷。”那乞丐连忙哀求道。
“好，既然你没骗我，那我问你，你家有老母妻女，那她们都有双腿么？”
那乞丐不知道郭士诚为何忽然有此一问，据实答道：“有啊。”
“哼！”郭士诚自认为抓住了那名乞丐的漏洞，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有腿，怎么不都出来讨饭？饿了三四天没吃东西，还这么有闲情在家中等着你一人讨饭回去养活，这岂非是笑话！还说不是骗人！”
“这……”那乞丐略有迟疑，可最后还是说道：“大爷有所不知，不是她们不愿意出来讨饭，而是她们出不了门啊。”
“怎么就出不了门？”郭士诚咄咄相逼。
“因为……因为……因为家中没有裤子穿……”那乞丐不得已说出口，已经是涕泪纵横，又指了指身上那尽是补丁与破洞的裤子，哽咽说道：“小人家贫，家中数口人却只有这一条裤子，只有出门的人才穿，家中老母妻女都是女流，衣不蔽体，怎么能出来见人……”
这番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是一惊。
穷到连条裤子穿都没有，这又怎能不让人动容？
却似乎只有郭士诚一人铁石心肠，依然还要开口斥责与那位乞丐。
华钧先一步止住了他，说道：“师弟，你也不要再说了，这次出谷，我师父也算是给我带足了银钱，就再送他一些吧。”
郭士诚还想再说什么，华钧却一摆手，说道：“我们自幼修仙悟道，也算是方外之士，银钱毕竟是身外之物，又没有太多机会用到，留那么多在身上有什么用？”
说罢潇洒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铤，递到了那乞丐面前，说道：“这块银铤足有五两，我便送与你吧。”
那乞丐没料到华钧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连忙说道：“这位大爷，用不了这么多，您只要再赏我几张大饼，能让我全家活命，我就一辈子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既然相见就算是缘，我送你几张大饼，你一家老小半日也就吃完了，以后又能怎么办？”华钧将银铤塞入那乞丐的手中，说道：“拿去吧，有了这块银铤，你们全家也可好好度日。”
那乞丐自是感激不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连忙跪在地上叩谢活命之恩。
韩启、商辛等众人连忙将他搀扶起来，他又说了半天千恩万谢的话，这才离去。
等那乞丐离去之后，小二早已经眼冒金星，一脸媚笑，连忙引路，招呼众人到楼上雅间落座，对众人服侍的甚是热情。
尤其是面对华钧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毕恭毕敬。
若问原因，倒也简单，其时世间小国林立，国与国间彼此攻伐不止，国力虚耗甚是严重，因此民间所用的铸钱，无外乎就是铜铁之物，哪儿那么容易见得到真金白银？
但凡有银铤的，必是大富之人。
更何况连打发乞丐都用了一块银铤，那若是将他服侍周全了，说不定人家一高兴，给自己也来这么一块，岂不是平地发达了？
在这位小二殷勤的服侍下，众人上到二楼，找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刚刚坐下，华钧忽然“哎”的一声，叹了口气。
“华钧师兄叹气做什么？”商辛问道。
华钧答道：“前朝曾有诗人写过一首诗，其中有几句，曰‘家中更无人，唯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你们可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么？”
这首诗倒是直白，不过众人不知道华钧的意思，都没说话。
华钧沉吟片刻又说道：“这首诗说的是战乱将起，有小吏前往一户人家夜抓壮丁，一位老妇人应答中的四句，意思是说，家中再没有别人了，只有还在吃奶的孙儿，因为有这个小孙儿，其母未曾改嫁，不过却不能出来与你们相见，知道为什么么？”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华钧又说道：“只因为她连一条完整的衣裤都没有啊，衣不蔽体，又如何能出来见人？”
“哎！”华钧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首诗说的还是前朝盛世转衰之时，如今天下战乱已久，民间的疾苦，怕是比那时候要更甚百倍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众皆默然。
却似乎只有郭士诚一人无动于衷：“恩师说过，大道无情，这有什么可长吁短叹的，都是他们命里天数使然！”
见郭士诚如此冷血无情，就连陈空琬也忍不住等了他一眼，不过却也并没说什么。
华钧说道：“话虽如此说，可这些人之所以命苦，我想也与那千年大劫降至脱不了干系，如今妖魔群起，惑乱人间，我们身为修道之人，此行定要完成师门重任，以解百姓倒悬之苦！”
要说到人间疾苦，韩启深有感触，想当初他幼年时，未曾拜入师门之前，也是饱受了战乱之苦，和他娘亲四处流浪，寒冬腊月时节连一双鞋都没有。
而且最后自己的娘亲也是活活冻饿而死……
一想起娘亲，韩启忍不住眼中湿润，忽然出声把一旁的小二叫来，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仙居镇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不远？”
韩启是想到了当初她娘亲死后，由他师父帮忙安葬，地点就是在仙居镇。这八年多以来，韩启一直是在清平谷内苦修，也没机会到娘亲坟前去拜上一拜，如果这次还不去一趟的话，着实有违孝道。
那小二答道：“不远，不远，仙居镇距离我们这座余姚城，也不过五百多里，而且也同样是在吴越国境内，若是骑匹好马，也就是一天的路程。”
韩启听闻此言，心头一动，又回头说道：“华钧师兄，我想……”
可话才刚出口，韩启却又咽了回去。
若说原因也很简单，韩启忽然想到了自己等人此行还背负着师门重任，那便是寻找上古神兵“十方俱灭”的下落。
掌门师伯玉虚真人说过了，这十方俱灭蕴含着巨大威力，若是落到了别有用心的人手中，那十年后千年大劫来临之时，被用来开启了三界之门，那妖魔邪祟必然更加猖狂数倍，为祸人间，那样人间将永无宁日。
而且此行众人一路过海，今天才抵达神州大地上，主要都是因为韩启修为不够，拖了后腿，否则若正常的话，华钧等一行人早就抵达灵山了。
因此韩启怎么好意思因为自己的私事，再多耽误正事？左思右想，还是等找到了十方俱灭，完成了师门任务，再去娘亲坟前祭拜一番也不迟。
华钧等了片刻不见下文，问道：“韩师弟，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哦，没，没，”韩启连连摇头：“我是说我们还是快些吃东西，然后早些上路，早些抵达灵山，完成掌门师伯交给咱们的重任吧。”
华钧点了点头：“没错，此乃紧要大事，你们未曾辟谷的几位师弟多吃些东西，补充好体力之后，我们就及早上路，尽快赶到灵山！”
清平谷这几位弟子年纪都不是太大，除了华钧和其他一两人外，大多数都还是少年，因此一听这乞丐竟然称呼这些少年为“大爷”，就连柯以柳都忍不住“噗嗤”一声。
其余众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惟独那小二却一改刚刚的媚笑，对着乞丐厉声呵斥道：“滚滚！你这叫花子，讨饭怎么都讨到我们店里来了，小心唐突了我的客人，快滚快滚！”
说完还一步跨上前去，要将那名乞丐推搡出去。
只是那乞丐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只是在地上哀求不止。
“罢了罢了，”也是华钧好心，看那乞丐饿的骨瘦嶙峋，十分不忍，出言对那小二说道：“我看你就随便给他一些饭食吧，算在我们的账上。”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那乞丐自然是叩谢不止。
小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到后面的厨房，不多时出来后，手中多了一张大饼，塞给那名乞丐，喝道：“快走快走。”
不料那名乞丐却不肯走，见小二不好说话，嘴上只是哀求华钧说道：“大爷，再赏小人一些吧！”
店小二都尚未曾说话，郭士诚倒是很不客气，在旁边不耐烦地厉声喝道：“已经施舍你了两张大饼，你怎么还不走？我看你分明是贪心不足！快滚！”
那乞丐哪里肯走，诉苦说道：“大爷有所不知，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女，都已经三四天没吃过东西了，就指望着我一人讨饭回去。这……这一张大饼还不够我自己吃的，怎么养活得了一家老小啊，还请大爷发发善心，再赏我几张饼吧，否则他们就要饿死了啊……”
听他说的可怜，就连韩启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陈空琬与柯以柳两人更是不忍，爱心泛滥，说道：“大师兄，这次出谷，掌门师伯给我们带足了银钱，不如你就再多给他一些吧。”
只不过郭士诚这个修真之人不懂得人世间疾苦，冷笑一声，说道：“他说的可怜，我看是骗人的吧！”
“小人说的句句实情啊，不敢有半句欺瞒大爷。”那乞丐连忙哀求道。
“好，既然你没骗我，那我问你，你家有老母妻女，那她们都有双腿么？”
那乞丐不知道郭士诚为何忽然有此一问，据实答道：“有啊。”
“哼！”郭士诚自认为抓住了那名乞丐的漏洞，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有腿，怎么不都出来讨饭？饿了三四天没吃东西，还这么有闲情在家中等着你一人讨饭回去养活，这岂非是笑话！还说不是骗人！”
“这……”那乞丐略有迟疑，可最后还是说道：“大爷有所不知，不是她们不愿意出来讨饭，而是她们出不了门啊。”
“怎么就出不了门？”郭士诚咄咄相逼。
“因为……因为……因为家中没有裤子穿……”那乞丐不得已说出口，已经是涕泪纵横，又指了指身上那尽是补丁与破洞的裤子，哽咽说道：“小人家贫，家中数口人却只有这一条裤子，只有出门的人才穿，家中老母妻女都是女流，衣不蔽体，怎么能出来见人……”
这番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是一惊。
穷到连条裤子穿都没有，这又怎能不让人动容？
却似乎只有郭士诚一人铁石心肠，依然还要开口斥责与那位乞丐。
华钧先一步止住了他，说道：“师弟，你也不要再说了，这次出谷，我师父也算是给我带足了银钱，就再送他一些吧。”
郭士诚还想再说什么，华钧却一摆手，说道：“我们自幼修仙悟道，也算是方外之士，银钱毕竟是身外之物，又没有太多机会用到，留那么多在身上有什么用？”
说罢潇洒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铤，递到了那乞丐面前，说道：“这块银铤足有五两，我便送与你吧。”
那乞丐没料到华钧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连忙说道：“这位大爷，用不了这么多，您只要再赏我几张大饼，能让我全家活命，我就一辈子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既然相见就算是缘，我送你几张大饼，你一家老小半日也就吃完了，以后又能怎么办？”华钧将银铤塞入那乞丐的手中，说道：“拿去吧，有了这块银铤，你们全家也可好好度日。”
那乞丐自是感激不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连忙跪在地上叩谢活命之恩。
韩启、商辛等众人连忙将他搀扶起来，他又说了半天千恩万谢的话，这才离去。
等那乞丐离去之后，小二早已经眼冒金星，一脸媚笑，连忙引路，招呼众人到楼上雅间落座，对众人服侍的甚是热情。
尤其是面对华钧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毕恭毕敬。
若问原因，倒也简单，其时世间小国林立，国与国间彼此攻伐不止，国力虚耗甚是严重，因此民间所用的铸钱，无外乎就是铜铁之物，哪儿那么容易见得到真金白银？
但凡有银铤的，必是大富之人。
更何况连打发乞丐都用了一块银铤，那若是将他服侍周全了，说不定人家一高兴，给自己也来这么一块，岂不是平地发达了？
在这位小二殷勤的服侍下，众人上到二楼，找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刚刚坐下，华钧忽然“哎”的一声，叹了口气。
“华钧师兄叹气做什么？”商辛问道。
华钧答道：“前朝曾有诗人写过一首诗，其中有几句，曰‘家中更无人，唯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你们可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么？”
这首诗倒是直白，不过众人不知道华钧的意思，都没说话。
华钧沉吟片刻又说道：“这首诗说的是战乱将起，有小吏前往一户人家夜抓壮丁，一位老妇人应答中的四句，意思是说，家中再没有别人了，只有还在吃奶的孙儿，因为有这个小孙儿，其母未曾改嫁，不过却不能出来与你们相见，知道为什么么？”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华钧又说道：“只因为她连一条完整的衣裤都没有啊，衣不蔽体，又如何能出来见人？”
“哎！”华钧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首诗说的还是前朝盛世转衰之时，如今天下战乱已久，民间的疾苦，怕是比那时候要更甚百倍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众皆默然。
却似乎只有郭士诚一人无动于衷：“恩师说过，大道无情，这有什么可长吁短叹的，都是他们命里天数使然！”
见郭士诚如此冷血无情，就连陈空琬也忍不住等了他一眼，不过却也并没说什么。
华钧说道：“话虽如此说，可这些人之所以命苦，我想也与那千年大劫降至脱不了干系，如今妖魔群起，惑乱人间，我们身为修道之人，此行定要完成师门重任，以解百姓倒悬之苦！”
要说到人间疾苦，韩启深有感触，想当初他幼年时，未曾拜入师门之前，也是饱受了战乱之苦，和他娘亲四处流浪，寒冬腊月时节连一双鞋都没有。
而且最后自己的娘亲也是活活冻饿而死……
一想起娘亲，韩启忍不住眼中湿润，忽然出声把一旁的小二叫来，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仙居镇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不远？”
韩启是想到了当初她娘亲死后，由他师父帮忙安葬，地点就是在仙居镇。这八年多以来，韩启一直是在清平谷内苦修，也没机会到娘亲坟前去拜上一拜，如果这次还不去一趟的话，着实有违孝道。
那小二答道：“不远，不远，仙居镇距离我们这座余姚城，也不过五百多里，而且也同样是在吴越国境内，若是骑匹好马，也就是一天的路程。”
韩启听闻此言，心头一动，又回头说道：“华钧师兄，我想……”
可话才刚出口，韩启却又咽了回去。
若说原因也很简单，韩启忽然想到了自己等人此行还背负着师门重任，那便是寻找上古神兵“十方俱灭”的下落。
掌门师伯玉虚真人说过了，这十方俱灭蕴含着巨大威力，若是落到了别有用心的人手中，那十年后千年大劫来临之时，被用来开启了三界之门，那妖魔邪祟必然更加猖狂数倍，为祸人间，那样人间将永无宁日。
而且此行众人一路过海，今天才抵达神州大地上，主要都是因为韩启修为不够，拖了后腿，否则若正常的话，华钧等一行人早就抵达灵山了。
因此韩启怎么好意思因为自己的私事，再多耽误正事？左思右想，还是等找到了十方俱灭，完成了师门任务，再去娘亲坟前祭拜一番也不迟。
华钧等了片刻不见下文，问道：“韩师弟，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哦，没，没，”韩启连连摇头：“我是说我们还是快些吃东西，然后早些上路，早些抵达灵山，完成掌门师伯交给咱们的重任吧。”
华钧点了点头：“没错，此乃紧要大事，你们未曾辟谷的几位师弟多吃些东西，补充好体力之后，我们就及早上路，尽快赶到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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