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陆军部的支持

内田良平从宫崎滔天家出来时，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但他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径直奔了叔叔平冈浩太郎家。
叔侄俩一个是玄洋社的社长，一个是黑龙会的主干，都是日本最狂热的、主张拓展日本生存空间的著名右翼分子团体的老大。在这日俄战斗即将爆发的时刻，两人都是废寝忘食地操劳，指挥着部属为这次决定日本历史命运的国战服务。这两天，叔侄俩为促成东北抗俄义勇军的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内田良平知道此时叔叔一定在等着自己带去支那军国民教育会派人加入东北抗俄义勇军的消息，当然，内田良平也很想知道陆军部对东北义勇的态度。

“主干大人！社长大人和头山满顾问正在会客室等您。”内田良平刚到叔叔家门口，就有人过来迎接他。

“头山满顾问什么时候到的？”内田良平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但心里是暗暗高兴，此时头山满也在等自己，肯定是陆军部支持黑龙会、玄洋社招揽东北抗俄义勇军的行动。

“来了大概40分钟。”得到回应后，内田良平朝他挥挥手，示意不用他招呼，然后直奔叔叔平冈浩太郎的会客室。

平冈浩太郎的会客室是玄洋社商谈决策社中大事的私密场所，任何人不得允许是不能靠近的，但内田良平是几个准许自由出入者之一，一路上的明岗暗哨都是远远地避让。内田良平脱鞋进屋时，若大的会客室内寂静无声，灯下只有他的两位长辈坐在暖桌边默默对饮。

“来了！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见内田良平进来两人并没有起身，只是用一种关爱的眼神看着他，待他行礼后，头山满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支那军国民教育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平冈浩太郎一边给自己喜欢的侄子倒酒，一边问他今晚的情况。

“让您辛苦了！”内田良平恭敬、谦卑地正坐在头山满的身边，向给自己倒酒的平冈浩太郎鞠了一躬，表示对叔叔关爱的感谢，然后回话道：“正如叔叔所预料的，支那军国民教育会会员对加入东北抗俄义勇军非常踊跃。现在支那军国民教育会的骨干――蓝天蔚已经接手了去满洲人员的招募工作。在他的组织下，支那留日学生的招募工作已经开始进行，他们还将联系支那国内的人员加入东北抗俄义勇军。蓝天蔚曾是支那学生军的队长，在学生中有很高的威信，有他运作这件事，一切都会顺利的！现在就等陆军部支持的消息了。”

“我和你叔叔拜会了参谋本部次长儿玉源太郎大人。”头山满邀叔侄俩喝了一杯，一边放下酒杯，一边笑笑眯眯地说：“儿玉源太郎大人看了小泉君的报告非常地吃惊。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从他惊讶的神态能看出，东北抗俄义勇军首领对大日本陆、海军的分析很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听了头山满话，内田良平倒酒的手禁不住一颤，头山满身前酒杯里的酒溢到了桌上。内田良平连忙致歉，然后起身拿来?布边擦拭，边缓缓说道：“看来东北抗俄义勇军首领的军事能力非常了不起！从小泉君发回的情报看，这些东北抗俄义勇军首领是支那的革命者，现在只是借抗俄的名义发展自己，与我们合作也是为了得到快速发展的机会。同样为了发展壮大，他们也有可能与露国合作。非常庆幸的是小泉君先找到了他们，不然，他们一旦依附露国人，就会给大日本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小泉次郎是玄洋社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平冈浩太郎非常地看重他，早早就让他独挡一面。不过小泉次郎没有辜负他的厚爱，给玄洋社增添了光彩。听到内田良平肯定小泉的贡献，平冈浩太郎心里美滋滋的：“东北抗俄义勇军首领现在是待价而沽，为了笼络住他们，我已经肯定了小泉次郎的举措，并指示他以联络员的身份长驻东北抗俄义勇军，从时间上算他明天就应该到达了三姓城了，他应该能说服东北抗俄义勇军不与露国人接触。”

“我也同意小泉君不惜任何代价拉拢东北抗俄义勇军的意见，如果能把这支东北抗俄义勇军掌控在我们手中，他们一定能成为大日本对露国战争的一支的奇兵。只是他们一个师团的要价太高，不知道陆军部能满足多少武器供给。”

头山满答道：“儿玉源太郎大人说可以提供军官和士官帮助训练，但武器不可能按东北抗俄义勇的要求提供。目前30式步枪连本国陆军需求都不能全部满足，陆军的一线部队还有不少士兵装备22式步枪，二线部队还有小数部队装备18式步枪。给他们全部装备30式步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机枪和大炮就更不用说了。不过他说如果点验和训练的结果满意的话，东北抗俄义勇军在露国后方活动骚扰，将对大日本陆军的正面战场产生重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改变战争的走向。从这方面考虑，装备东北抗俄义勇军就等于是装备我们自己，因此，他会尽力支持我们掌握这支东北抗俄义勇军。”

儿玉源太郎的想法与黑龙会和玄洋社的认识是一致的，在座的三位苦心积虑地帮助东北抗俄义勇军发展实力，也就是想让东北义勇军形成一定的战斗力，让露国对自己的的后方有所顾忌，从而取到出奇至胜的效果。知道儿玉源太郎明白黑龙会和玄洋社的贡献，三人都是面露喜色，不由地停下话言相视一笑。这就是人常说的理解万岁，能得到与桂太郎和川上操六并称明治陆军三杰的儿玉源太郎的认同和理解，更是让三人感到无限的光荣和欣慰。

头山满沉吟了片刻，他接着说，“儿玉源太郎大人最后表态：12月份前可以提供下濑火药、黄色火药、火棉火药10吨左右；哈乞开斯机枪能提供三到四挺；30式步枪大概能调剂出二千支，但22式步枪和骑兵用的马刀可以按东北抗俄义勇军能够作战的人数配备。运输主要由黑龙会和玄洋社负责，陆军将提供一定的帮助，但所需经费得由黑龙会和玄洋社自己相办法。”

三人又干了一杯，头山满看着内田良平给自己的酒杯?满酒后，又道：“儿玉源太郎大人还特别强调，一定要做好东北抗俄义勇军的点验和训练工作，防止支那人滥竽充数，给出了装备后，还形成不了战斗力。我们可以武装他们，但每个我们提供装备的人都应该通过我们的考核，并登记在册。”

“比我想象的要好！有儿玉源太郎大人的这般支持，与东北抗俄义勇军谈判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内田良平知道陆军的经费非常紧张，儿玉源太郎大人能有这样的答复，说明他非常需要露国人身后有这样一股力量，这让内田良平的信心倍增。于是接着说道：“东北抗俄义勇军的一个师团的装备要求只是漫天要价而已，陆军部的支持应该能让他们满意！他们提出的子弹复装的设备、材料和技术工人我也落实好了。资金的筹备虽然比较困难，但我们还是筹集是14万日元，加上小泉已经支付的20万银元，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

头山满点头赞同，然后回头看到平冈浩太郎说道：“后续资金的筹措还要抓紧，在向企业募捐的同时，是否可以向银行借贷部分资金。”

平冈浩太郎马上点头同意，并补充道：“我想，只要我们把在露国后方开辟第二战场的贷款用途告诉银行，让他们提供一些无息贷款肯定没有问题，而战争爆发后，我们的募捐也会顺利许多，还贷也有保障。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明天就去落实贷款事宜。”

内田良平非常清楚，玄洋社在国内的声誉不是很好，但有毁就有誉，玄洋社背后还是有几个财团支持的，叔叔亲自出马，资金问题肯定就能搞定。这样一来就万事具备了，内田良平又是一阵心喜，信心满满地说：“我想亲自去支那与东北抗俄义勇军谈判！明天我就出发去满洲三姓城。”

见内田良平一副就要出发的样子，平冈浩太郎非常欣慰地笑了笑。他非常看好自己的这个侄子，一心想把内田良平培养成自己的衣钵传人，但现在的内田良平已表现出超越自己的态势，这让他非常地自得。而他一开始就看好内田良平的原因，就是他这种风风火火、敢作敢为的性情。

“不用这么急！”平冈浩太郎欣赏地看了看自己的侄子，然后与同样百般呵护内田良平的头山满相视一笑，缓缓说道：“参谋本部担任过北洋军教官的青木宣纯大佐，正好于本月以使馆副武官的身份到达了支那，正在与袁世凯面商日中联合组织情报机构和招募东北‘马贼’等事宜。儿玉源太郎大人将向本部建议青木宣纯大佐立即去三姓城联络东北抗俄义勇军，核实小泉次郎的情报是否属实。如果属实就先由青木宣纯大佐与东北抗俄义勇军谈判，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后，便返回北京，要求支那政府暗中给予东北抗俄义勇军支持。所以，你还是先做好支那军国民教育会的招揽工作，到时候你去谈判时就可以带一批人过去，这样对你的谈判会有很大帮助。”

“嗨！”内田良平点头答应。

“儿玉源太郎大人建议东北义勇军转进到长白山牡丹江区域活动，以破坏东中铁路的交通和通信为作战目标。”头山满刚才说话时一直看着身前的酒杯，这时他转过身子，瞧着内田良平的眼睛：“这一地区有中东铁路，交通方便，有利于露**队进剿，‘庚子事变’时，支那拳匪的‘忠义军’就是在这里被露国和支那政府剿灭的。东北义勇军如果像小泉分析的，是支那的革命者，他们便会有所顾虑，不一定愿意进驻长白山牡丹江区域作战。为此，你可以向东北抗俄义勇军保证，支那政府将会暗中支持他们，条件是他们暂时不要打出革命的旗帜。当然，我们最大的筹码还是武器和物资，我们把武器物资的移交地点放在图门江韩国边境，这样你就可以以便于大日本提供供给为由，名正言顺地要求东北义勇军进驻长白山牡丹江区域。”

“嗨！”内田良平点头答允，然后说道：“如东北抗俄义勇军的分析正确，明年2月初与露国的战争就会爆发，离现在也就是二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东北抗俄义勇军要形成战斗力必须赶紧把训练抓起来，因此，我建议陆军帮助东北抗俄义勇军训练的军官和士官随我一同出发，这样谈判一结束就能指导东北抗俄义勇军投入正规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