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战术变动

71年5月22日，地球。
直布罗陀战线，ZAFT基地。

“在机体行动力上我军远比联合军MS部队占优，因此，只要右翼担任诱敌任务的部队持续保持接触并给予联合军相当的杀伤，左翼主力部队就能直接撕裂联合军战线，在联合军做出有效反应前摧毁联合军右翼，以尽可能少的损失大量消灭联合军MS部队，到时候相机决定是继续扩大战果还是返回防御阵地。”

“我军MS部队在突击力和单体战力上占据优势，和联合军进行面对面的阵地战本来就是一种错误的浪费战士生命的行为，因此采取这种修正的战术，也可以作为以后对联合军MS部队的战术范本。”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是正确的战术，这就是今天的作战方案。”

台上的作战参谋还在慷慨激昂的陈述着自己的战术布置，台下的虹已经快要睡着了，美因茨好点，那是因为他是直布罗陀最高指挥官，再累也要听部下把话说完。

“虹，好了。”

今天终于因为机体损耗过大得到休息的诗和小心的为虹遮掩着，在有人注意到这位坐姿端正双眼直视但瞳孔里完全没有焦点的“总部特派员”其实正在酣睡之前，轻轻掐了虹一下。

“好了？”

剧烈的疼痛通过神经传输到大脑皮层，当机状态的虹瞬间启动，眼睛在几秒钟内完成了聚焦，传进大脑的各种声光电磁信号迅速转换成各种信息流，对眼前的情况作出判断。

“觉得怎么样？”

诗和轻声问道，疲惫的感觉在好好休息一次之后并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困乏了。

从13日在宇宙的战斗开始一直到现在，战斗、机体调试、整备，15日开始还要抽时间帮助临时从整备员和后勤、参谋等中抽调的完全菜鸟级驾驶员们进行特训，每天都要忙到凌晨才能休息，而后天刚亮就要开始准备当天的作战，每天的睡眠从未超过6个小时，就算今天也不过是没有作战任务，待会儿吃了早餐还要去给临时驾驶员们做特训。

“嗯――马马虎虎。”

仔细梳理了一下这个所谓作战方案，虹做出评价。

――还真是不客气。

那位作战参谋毫不客气的语气让虹再次深刻体会到ZAFT军阶制度缺乏所带来的弊端，缺乏等级制度导致ZAFT官兵们的“思想性”和“可控性”不是一般的差，像这位，毫无顾忌就在现场的指挥官就开始直接指责。

总部的指令在下面打上折扣再执行已经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ZAFT一直以来处境不佳，调整者官兵们对于眼下的局势都有所了解，恐怕“下克上”早已成风，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联合军“命令――执行”的模式不同，ZAFT在中间加上了一个词，“领会”，变成了“命令――领会――执行”，虽说当初为了最大限度发挥调整者的主观能动性而取消了阶级制度，但现在看来，有些东西还是补上比较好。

“这话说得还真是不留情面――话没说错，但是，主要的症结不在这里。”

ZAFT目前的困局不在于战术上的疏漏，而是整体战略上的巨大劣势，任何缜密完善无懈可击的战术在战略劣势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仅从战术的角度考虑，ZAFT从轨道上大规模投掷质量炸弹对联合军主要工业区进行地毯式轰炸效果更好，但是，然后呢，那和直接扔下成百上千枚核弹有什么区别？

ZAFT制定各种战略是为了达成PLANT的政治目的服务，把地表世界炸得跟月面陨石坑一样?碜对PLANT有什么好处？

而现在，总部之所以选择以堂堂之阵迎敌，正是打算摧敌锋于正锐，直接打垮联合军反击的信心，些许战术上的疏漏总部会考虑不到？只是被战略目标压住了而已。

“ZAFT的问题在于实力上难以弥补的劣势，战争说到底还是实力的比拼――不过，现在既然正面决战的战术已经破产，除了损耗兵力毫无用处，这个战术也可以试试。”

虹有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联合军会不会上当就不好说了。

――甚至更糟糕的，所谓的“突击”直接撞进联合军的陷阱，那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

与此同时，联合军塞维利亚前进基地。

“出击！”

蕾娜在最后一次检视完所属部队的MS后下达命令。

今天，雪佛兰的第33独立MS作战大队将负责撕开战线，作为全军的尖刀刺穿ZAFT的阵地，而她的第29独立MS作战大队，则要担任诱饵的重任，吸引足够的ZAFT部队，为突击部队创造条件。

扫视着屏幕上的67台MS，蕾娜深吸一口气。

“希望，能一举把那些宇宙人赶回宇宙。”

调整者在操纵MS这种精密机器上确实有着自然人难以企及的优势，现在联合军不过是依仗ZAFT还没有普及光束兵器才能采用这种压迫式的打法，凭借数量堆积起来的战力优势和ZAFT拼消耗，当然，ZAFT本身纪律松散的缺陷也给了一向以组织严密自豪的联合军各个击破的机会，正是凭借逐渐默契的战术配合一步步收紧勒在ZAFT脖子上的绞索。

但是，自然人战士们依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每要付出两三位自然人驾驶员的生命才能摧毁一台ZAFT的MS，看着每天出击的战士们总有一部分再也回不来，制定这个战术的蕾娜就有种深深的犯罪感。

人人生来就不平等，蕾娜知道。

战争必然带来伤亡，这是为了胜利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只有胜利才能不让已死的人枉做牺牲、只有胜利才能避免更多的流血，蕾娜也知道。

但是，有几个人能看着身边熟悉的音容笑貌消逝在战火中无动于衷呢？

“全军出击准备完毕，教官！”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传进蕾娜的驾驶舱，那张即使因为连续的战斗洗尽了天真但依然显得稚嫩的脸庞让蕾娜一阵失神。

卡尔?冯?卡麦拉，自然人，19岁，联合军少尉MS驾驶员。

这位欧洲名门卡麦拉家族的大少爷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背着父母参军，最初蕾娜对这个腼腆的过分的孩子没什么好感，他在MS驾驶上的天分也说不上多好，但无论经历多少挫败、无论自己怎么训斥，这个孩子始终都没有放弃，每当看着他在大家都休息之后一个人在训练场默默的重复练习着基本操作的时候，蕾娜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几次打算把他赶出自己的部队，但都没能下得了笔。

后来，大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他依然和以前一样和所有人一起训练，鼓励着很多比他大但却失去信心的驾驶员们重新走回训练场，虽然他的驾驶技术算不上多好，但很快就成为整个第13部队最为知名的一个人。

“你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军队呢，如果是为了保护地球的话，以你的身份不在军队其实可以做得更好，不是吗？”

有一次，蕾娜在卡尔再一次在深夜钻进训练场的时候叫住了他。

“ZAFT能够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和联合军打得旗鼓相当，不只是MS的缘故，还有他们能力至上的理念、高官显贵的子女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战斗在最前线的组织形式有关，个人的价值被充分肯定，这才是调整者士兵们能够敢效死力以一当十的原因所在。”

卡尔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但并没有直接回答蕾娜的问题，而是首先分析ZAFT士兵们高昂的士气和战斗力的来源。

“而我们呢？”

“联合被冠以腐朽的前缀，臃肿、低效、冷漠、草菅人命，联合的士兵们更多的时候是作战零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但说到底战争是人的战争，人本身才是战争的第一决定因素，不懂得尊重每一个人的话，战争怎么能打得赢？”

“你认为我们联合军会输？”

蕾娜饶有兴致的反问，右手不自觉的托着下巴。

这倒算是奇谈了，蕾娜反复思量过，怎么也找不出ZAFT打赢战争的理由。

“联合军的优势在于庞大的物量，ZAFT的优势在于领先一步的技术和高昂的士气，现在ZAFT看似步步败退，那只是他们的技术优势还没有发挥出来，要不了多久，战场就会出现转机，一骑当千在我们联合军看来是个笑话，但很可能就会变成事实。”

“或许――但这和你非参军不可有什么关系，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次了，现在连JOSH－A那边都知道你的事迹了。”

“古之名将往往身先士卒，而后才得士兵死战，现在很多人都忘了这一点，包括我在内，而ZAFT提醒了我，人才是战争的第一要素。”

“这个世界很大，自然人的人才很多，世界上多得是大少爷卡尔、参谋官卡尔、指挥官卡尔，唯独没有士兵卡尔，而现在缺的就是士兵卡尔，那么，为什么我不可以是第一个呢，或许，新的历史将从我开始呢。”

“可能空前绝后，既没有古人也没有来者――这样好吗？”

“那么，我就是历史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