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五】第9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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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
难道昨天夜里他、他、他……

冷静冷静!以他的人品,应该不至于对病人“下毒手”吧?而且,咳,我和他同榻而眠也不是第一次了,过去不都平安无事吗……

好吧,我知道我过去运气不错……

也许他的意思只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吓唬老实人是不道德的!

荣哥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我百变的面色,笑意更浓,须臾,转头向门外道:“备下罢。”

“是。”

“啊!不要……”耳中已是碧溪远去的声音。

可恨,平时我是她们的主子,这厮一来就不是了……

“荣哥哥!我是病人!!”

“嗯,病人……”他揽住我,捏捏我的下巴,笑道:“今后吃醋可不许再胡乱吃东西了!你心里若有不快,说我便是,何苦糟蹋自己的身子……”

“不、不是吃醋!我才没吃醋!……呃。这不是重点。我是说。病人应该静养!静养!所以不要有人打扰!!你明白我地意思吧!或……府里空房间有很多。难道你要挑一间住?这我倒是没意见。哈哈

他不置可否。目光滑到我地唇上。低喃了一句“傻丫头”。俯过来堵住我地嘴。

啊!!居然用这种手段!太过分了!!太卑劣了!!太可耻了!!可耻……

可耻……

嗯……这家伙技术真差……不。根本就没技术!

不过……

即便没有任何技巧,不知为什么却让人觉得……

他的眼里只有你,他的心里只有你;他的热情只为你,他的力量只为你……

讨厌死了,头又开始晕,身子象是飘在云彩里……

猛听外面有人高喊:“姐

一惊!迅分开,我手足无措。滚滚热浪翻上脸颊。这时真恨不得能有个壳让我缩进去!偷眼看他,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状似形貌如常,其实和平时还是不一样的……

小弥呼啸着冲进屋里,爪子一伸,“这东西可是姐姐的?”

我定定心神看过去,他手心里摊着一只碧色荷包,绣了几支青竹,我点头。“是啊,你没事偷我的荷包干什么?”

“非是偷地!方才小萍在园子里拾到,交与流云姐,被我撞见,流云姐说这是姐姐地荷包……”小弥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青白釉小瓷瓶,“这瓶子也是姐姐的?”瞪大了猫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是呀,”我接过来,拔开软木塞子倒出一粒药丸,“这还是我离开蝴蝶谷的时候你师父给的药呢。我为了携带方便,换成了小包装随身带着,以备万一,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姐,这药你可服过?”

“嗯,吃过……大约是两次。一次是在女贞观的地牢里,为了预防那死道士的迷药,还有一次在楚州,小玄给我下了药,我就吃了一颗运功解毒,果然很有效呢!”

“哈哈哈哈小弥一蹦三尺高,叉腰狂笑道:“我果然并非不及小荼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姐,你可知这是什么药?”

“不是叫九转还魂丹吗?”

“正是!这九转还魂丹是我师门密不外传之宝,含服百毒不侵。以内力化之百毒可解。据师傅讲,江湖中人欲以百金求此药而不可得呢!”

“哦。那你师父应该拿些去卖,一定财。呵呵。”

小弥不屑道:“师傅乃是世外高人,岂能如凡俗行事!他老人家若是看哪个入眼,疗伤赠药均不在话下,若是看不入眼,任是求死也不会赐下半颗丹药。”

“呃,这作风和阮籍的青白眼有一拼啊,我虽然是偷偷离开蝴蝶谷地,不过这个药,还有他秘制的金疮药都给了我不少呢,哎呀,老妖精对我真不错,他给的药帮大忙了!想那时在道观的地牢里,在楚州的宝塔上,还有后来荣哥哥中了辽人的毒箭……”不由转头看向荣哥,他眸光柔软,笑容温煦,伸手把我的手握住……

“姐!你们手拉手对着笑,怎地把我抛在一旁不理!”

我红了脸嗔道:“胡说什么!”抽手,呃,荣哥居然紧握着不放,好在小弥继续道:“姐姐可明白了?大约姐姐原本中了什么作缓慢的毒,所以小荼让我来解,不想姐姐在路上就服了这解毒的良药,未到京中身上地毒已尽数拔除,我纵是百般查看也是查不出的!嘿嘿,我就说嘛,我岂能不如小荼!”又是一阵得意大笑。

“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我中毒很可能是真的了?嗯,如果那时我已经中了毒……小荼自己为什么不出手,还要折腾着找你来解?”

“这个嘛……”小弥猫眼眨眨,望天想了想,“想来要么这毒是她下的,特意考校于我,要么便是她自知不及我,此毒非我不能解!哈哈哈

“切,我看你和小荼的功夫是八斤八两吧,后一个推论不成立!比较起来,前一个……虽是有些变态,但参考你们师父的作风,可能性还大点,哈哈过这只是理性地分析啊,如果以我的直觉,我觉得这毒不是小荼下的……”

荣哥插嘴道:“抑或她不便出手解毒……”

嗯?我们一起看过去,荣哥抚着下巴,缓缓道:“或许她看出你中毒,但碍于甚缘故不便施手,且这毒一时不会作,所以让你回来找他解治。”

嗯,听起来倒也合理。

小弥一拍大腿,“连小荼都看出来了。师父自然更是看得出!因而师父才将出这药与姐姐。为的就是要姐姐自行解毒了事!”

“可你师父留药给我的时候并没说我已经中毒了啊!要是万一我没吃……”

“这不还有我呢,姐姐便是没在路上用药,回来我也能将这毒解了,哎,没显出我的手段,好不遗憾啊小弥脑袋摇摇,作扼腕叹息状。

变态,你们师门都变态。

“不过,”我想了想。“你师父好象不知道你在我这儿吧……”

“小荼不是知道么,小荼知道了,想来可说与师父……对啦,姐,我给你的雪魄珠呢,你可有给师傅瞧过?师父若是见了,自然就知你我在一处。”

呃,惭愧,“小弥呀。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你的雪魄珠我转赠给别人了……我在路上和人结义,当时身上没带什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所以……”

“啊!姐!你竟把我与你地东西送了旁人!!”

“咳咳,小弥,你别生气。那东西真是不怎么准,而且没了那个珠子,不是还有你吗,你看,你这么能干,这么聪明,医术又高明,#¥a%&*#¥a%#¥a*……”狼外婆,绝对是狼外婆!“至于你师父。嗯。好象,还真有可能看到了呢。有一次他偷看我洗澡……”

“他偷看你洗澡?!”身边寒意暴涨!荣哥脸一沉,眼里精光大盛。

抚额。病后果然精力不济!人在晚上脑子确实容易糊涂啊!我怎么把这个给说出来了!

我吐口气,小心措辞,“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不过并没看到许多……”对了,这时代地人保守,即便我说只是被看到肩膀荣哥也会不高兴吧……“那个,其实老妖精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从蝴蝶谷偷跑出来,他明明猜到,也没拦我,还给我不少灵药。他只是行事风格与众不同而已……还有小弥、小荼,他们师门地人尽管作风都有点特别,和这时代地其他人不太一样,但你看他们都是内心纯粹的人,不象有些伪君子卫道士,看着满脸道貌岸然,实际一肚子男盗女娼。还是纯净地人可爱呀……”忽然想起小玄,荣哥知道小玄也是老妖精的徒弟吗?这个还是不提了,擦汗。

荣哥面沉似水,抱臂不语。小弥倒是被安抚过来了,一副被夸后得意的小表情。

“啊!对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什么时候中的毒,谁给我下的毒,我都不知道呢!”转移注意力。

小弥咧嘴一笑,“下毒若是被觉算甚本事!若是我用毒,姐姐也是察觉不到的!”

这思维方式……

看他那神气活现地样子,如果这时我表示怀疑,估计他立马就能试给我看……

再看荣哥,依旧抱臂坐着,板着脸,不说话。

我无力地倒在美人榻的靠背上,揉着太阳**,郁闷道:“你们……我头疼,天也不早了,咱们改日再聊好吗,都散了吧。”叹气。

“咦,姐姐头疼?!”小弥兴高采烈地凑过来,伸手抓我的手腕。

“头疼是修辞!表示烦闷程度!是需要休息的意思!!”怒,“小弥,”我反手握住他的腕子,严肃道:“记住,以后不许给我下毒!”

小弥嘻嘻笑着,“姐姐尽可放心!我怎会对姐姐下毒呢!莫说今后,便是过去也不曾有啊!姐姐日后若想害谁,只管与我讨药便是……”

赶紧打住他的话头,“好的好的!我知道啦!你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人家好歹是病人呢,需要多休息!”

小弥点点头,“今日姐姐的精神头是差了些,元气尚未恢复,果然是要多休息地。”又逡巡了一会,终于施施然向外面走。

一只脚跨出书房门,他忽地停步回头,“姐,方才我进来时你与皇上大哥在做什么?”

啊!!!出去!!!

轰走了小弥,我闭目靠着椅背,一臂搭上额头。缓了一会。软声道:“荣哥哥,你还生气呢?”

他不吭声,我估计着他的位置,伸手拉拉他的衣袖,随即我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他的掌心略有些粗糙,他握着我地手,轻轻摩挲着我地手背、手指,半晌。低声道:“你……似是对小弥地师傅颇有好感?”

哑然失笑。

“荣哥哥……”

“嗯。”

“我很喜欢他,就象喜欢先皇大叔一样。”

他没了声响,只是默默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不说话。

窗外的雨声象是最柔美的催眠曲,淅淅沥沥的轻吟浅唱让我的困意如水一样漫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就听他低声道:“丫头,嫁我,我们生生世世在一处。”

骤然惊醒!我睁大眼睛看他。他眼里有最深沉的柔情,温柔而坚定,我只觉心怦地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很久以前,有个人,也曾这样对我说过。不,他用地是诗经地句子: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还说,我们要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曾经刻骨铭心地话,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淡忘地事,竟在不知不觉间渐淡渐远,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不会每天想起他……

过往就如一把沙。终归是要从指缝间滑落的。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苦笑。

窗外阴雨缠绵。厢房窗子中透出一豆灯光,弱弱地浸在雨幕里。

不知。此时此刻,在澶州会不会有明净如洗地月夜,一如那个我们在树上刻下心愿的夜晚。些埋怨的,怨他立场不坚定,面对师命和所谓的祖训时软弱无力,优柔寡断,政治立场摇摆不定,或许作为古人,他的做法符合社会伦理,可是那天在郊外,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师父把我带走,要说我心里一点怨气也没有,那是假话。

是的,我一贯政见坚定,自然见不得鼠两端。

但在感情方面,该羞愧地是我,该被谴责的也是我……

“丫头?”一声低唤打断我的思绪,一只手勾转了我的下巴,眼前,是荣哥带着询问的面孔。

“荣哥哥,”在他的目光里,我只觉声音涩,吃力如拉着一只走音地胡琴,“荣哥哥你知道,我……曾经有个非常喜欢的人……”

他眸光一敛,紧紧盯住我,略一点头。

“那时,因为怕疼,所以我就把头埋进沙子里装鸵鸟,尽力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后来装的久了,好象那些事就真的想不起来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做鸵鸟,其实也很开心,但是今天,它们似乎又回来了,原来有些人有些事,虽然会淡,可毕竟没有消失……我很害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他顿了一下,喑声道:“你可是想说……你仍旧喜欢他?你心里还装着他?!你心里只有他一人?!”

时空蓦然逆转,在澶州那条波澜壮阔的大河边,我立在山岗上,他握着我的肩膀对我大吼“你心里就只有他一人么!”振聋聩,怒色苍凉。是那样!可是……曾经那么喜欢的人,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对不起,荣哥哥,那次伤了你的心,这次也是……

他地眼神愤怒而悲伤,我地手不觉抚上他的眉头,好象这样就能抚平他地伤心,“荣哥哥,我知道我在某些方面既迷糊又犹豫,被追得急了还会想逃跑,除非我自己想明白了……你可不可以让我静一静,想一想……”

他拉下我的手,凤目中波涛汹涌,意味难明,我正忪忪于他异样地神情,不料他突然就压过来!他用力地、狠狠地吻我,象是一次要用尽一辈子的**。

我被他按在美人榻上挣扎不得,本来就喘不上气,更可怕的是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胆战心惊,泪水滂沱,吓得几乎晕死过去。

忽然身上一轻,泪眼朦胧中,是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门外碧溪惊道:“陛下,兰汤……”

没有片刻停顿,脚步声迅被雨声淹没。

一夜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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