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五】第4章 萸房暗绽红珠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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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他,心跳声震耳欲聋。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小弥眨眨眼,诧道:“皇上大哥的身体好的很啊,姐怎问起这个?”

诶?很好吗?虽然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很健康,甚至比我周围的其他人都显得健康,认识他这么久,我就从没见他有过什么头疼脑热,可是……“你确定?他身体很好??没什么毛病吗?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潜在的疾病你看不出来?”

“他若是有病我岂能看不出!莫非姐姐信不过我?!”

“我没信不过你,但他……你真的看他身体很好??”

“健强之极!……咦?姐姐好生古怪,倒象是盼着皇上大哥生病一般!”

“胡说!!我怎么可能盼着他生病,只不过……”我是多么盼望他永远健康,但以史书的记述……对了,史书上关于他暴病的记载都是一笔带过,语焉不详,似乎并没有哪一本书上说出了准确病因,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最后得了什么病!有的书上还牵强附会为“天意”什么的,明显是赵宋皇帝的“摇尾系统”写出来媚上愚下的狗p谎话,荒诞无稽,更没参考价值。

其实,我一贯觉得他身体很好,精力充沛,更兼武功高强,内力精深,现下连小弥都这么说,可见我的感觉没有错。

问题是,既然这样,他日后又怎么会……难道是以后……

怔怔出神。

小弥伸爪在我眼前晃晃,“姐姐魂归来兮

吐口气。挑了嘴角。“好吧。我姑且信你一回。你帮我留心着。他日后要是有什么生病地苗头赶紧告诉我!”

小弥开心点头。“姐姐尽可放心。包在我身上!”摆出一副很有担当、貌似可靠地表情。一双猫眼神气地放着光。左边嘴角还粘了一粒小点心渣子……

“啊!我又想起一件事!”我指指自己。“你看我。有什么病吗?”

“姐姐?姐姐原是有些脾胃虚寒地。想来自小就有不足之症。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切不可小视。气可运血。血可载气。气血相生。气虚则血少、血少则气虚。不过这几年经我妙手调养。健脾益气。气血双补。如今姐姐地身子已被我调养得颇佳了。”讨赞得意地嘴脸。

笑。明白明白。总之就是多亏了你啦。而且我练内功。坚持体育锻炼。应该也有些裨益。“总之就是说没什么大毛病是吧?可是我在蝴蝶谷遇到小荼。她说务必要在三年之内让你给我诊脉呢。你没看见她那诡异地样子。简直象是我被下了慢性地毒!或至少也该有个潜伏地慢性病什么地。才对得起她那份故弄玄虚呀。”

小弥一愣。猫眼大睁。一把扣住我地寸关尺。号了会脉又换另一只手。皱眉想了想。又在我身上摸摸捏捏。亏得我认识他比较久了。否则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占我便宜呢。看他那一副冥思苦想痛苦万状地样子。我忍不住道:“看不出来就算了……”

“不行!连小荼都看得出,我怎能看不出!”他捧着头,愁眉苦脸地踱来踱去。“分明没甚大恙,为何要在三年之内……莫不是小荼戏耍于我?姐,再让我摸摸!”

汗,“小弥你行不行啊……”说完暗道,糟了,这话可能有点刺激人,小弥和小荼平时没事就喜欢较较劲,争个高下什么的。//”

荣哥抱臂,一手摩挲着下巴,眉心微敛。

我作无意状开口:“荣哥哥,舅父大人的寿辰快到了吧,听说今年要大办?我想去看看。”

他眉梢略挑,“当真要去?你几时也喜欢热闹了?”

“我偶尔也喜欢凑热闹嘛

他笑笑看着我,还是不信的表情。

我眨眨眼,掩口笑道:“又被你识破了!真相是。这几年一直没什么来往,前些时候见到舅父大人,忽然觉得有些想念呢。而且,老大人上了年纪,怕是身体也不如过去了,我想带小弥一起去,顺便给他看看。”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史书记载,王朴明敏刚正,果决有断,尤其圣眷素厚,无人敢触其锋。记得野史上说,赵匡胤即便在掌管禁军之后,被王朴呵斥也只得“唯唯而出”,我还看到过一条记载,话说荣哥曾在禁中修功臣阁,里面张挂后周名臣如李、郑仁诲等人的画像,如同前汉的麒麟阁,后汉地云台阁,唐时的凌烟阁。都是不忘众臣辅保之功的意思。赵匡胤篡权后,一日路过功臣阁,正巧风把殿门吹开半扇,赵匡胤正与王朴地画像相对,当时王朴已经去世,赵匡胤望见王朴的画像,赶忙整袍施礼。左右从人很奇怪,问他贵为天子,为什么要给前朝之臣施这样的大礼。赵匡胤以手指御袍道:“此人在。朕不得此袍著。”意思是说,如果王朴在。他根本穿不上龙袍呢!野史评论为“其敬畏如此。”

王朴是国之栋梁,才干自不必多说,而他地性格、行事,又颇能钳制赵xx……我一直觉得,从日后事情的展看,领导层的某些错误决策直接导致赵匡胤篡权成功,如果没有那些机缘巧合,这个天下,就算是荣哥不在,也是没那么容易落到赵匡胤手里的。我不免猜测,如果王朴在世,甚至,如果符皇后在世,陈桥兵变或许根本不会出现呢!

当然,最釜底抽薪的办法还是荣哥健康长寿,那样赵匡胤即便有篡位的野心,估计也没篡位地胆量,何况只要荣哥健在,群臣敬服,四海归心,兵变不得人望,无论是谁造反,成功的几率都会小于等于零。

隐约记得王朴辞世是在荣哥之前,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年了……

荣哥道:“你若当真想去,我带你去便是,你到时只管随在我身边,量她二人不敢把你怎样……至于为文伯看病么,在寿诞之日怕是不合适的,不如,改日我让他单独来与你叙旧,你意下如何?”

我飞快盘算了一下,点头道:“也好……那我还可以带小弥去吗?”

荣哥冷隽地看我一眼,勾了淡淡地笑容,没说话。

呃,这样啊……

我拿起几上执壶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也捧了一杯,喝一口,这季节喝低于体温的水可真不舒服呀,刚才我让碧溪流云都下去了,这会只好自己出去叫人,我走过他身边,随口道:“荣哥哥,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他略一迟疑,低声道:“想看看你。”

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他也正抬头望过来,眸色深沉温柔。之后的几天,小弥纠结于我那所谓三年之内必治地疾病,每日象个小狗似的围着我打转,动辄看看闻闻摸摸捏捏,偏又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其实在第二日,荣哥就派了名御医过来,查了也说无甚大恙,我和荣哥基本就把这事pass了。可小弥却终日愁眉不展。总说小荼不会平白耍他,他一度琢磨着要拿点毒药引出我身上的毒来,号称引蛇出洞以毒攻毒……汗,用毒药做引,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被吓得魂飞魄散,餐具都改成了银地——为防他在我饭里下“药引”。最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力挽狂澜,总算劝得他改了主意。

几日后,一个晴朗地秋日,正是王朴的寿辰,劫后余生地我带了碧溪流云,坐了油壁香车以贺寿的名义躲去他府上。

荣哥原是说要来接我同去,我遐想了一下,觉得那场面实在有些诡异,于是坚持自己过去。

王朴住在西华门附近。内城右一厢,距皇城很近。皇城东侧地左一厢,因为有药铺商家云集地马行街。分茶酒店鳞次,勾肆食坊栉比,晚间是卖各种小吃的夜市,清晨有卖时令瓜果的早市,最是热闹繁华。而皇城西侧的右一厢,因为不是商家密集的所在,倒是颇为清净,马车驶进去,遥遥可见宫城红墙。耳中不闻市井喧嚣,静柳掩映中俱是朱门轩户,大约是显贵们地集中居住地。

本以为我来的算是早的,结果到了王家门前才现各色车驾早已停满了半条街,看来无论在任何朝代,扒高踩低,攀炎附热都是人类社会的共同特色。

呈了礼单,有管家引我们进去。我不知道以这个时代地风格,送什么样的寿礼才算得体。顺口咨询了荣哥一下,没想到他就从内府拿了几样东西给我,无非是玩器字画之类,咦,居然连寿礼都会给我准备好,盛情难却,我就只好勉为其难慷他人之慨啦。

因为来的比较早,正式的寿宴还没开始,到了后园。我才现组织——应该就是那对贤母女——还真是用了心思。

这园子种竹引泉。垫土升山,收云峰之耸翠。纳烟池之清悠,虽然落到宝玉口里仍不免是“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但作为私家园林,也算是极讲究的了。此时正是秋季,后园地台榭池亭,松冈楼阁,都用应时的花木妆点了,因依地势,穿插以黄菊青竹,又有朱衣小婢往来其间,端茶递酒,把盏献果,想必是取秋日登高、把酒赏菊之意,在正式筵席前来这么个“冷餐会”,在这时代,倒还真有些创意。

萸房暗绽红珠朵,茗碗寒供白露芽。先到的客人们三五聚在一起,或于池亭之中,或于高台之上,或谈时论事,或吟诗咏歌,露英小饮,流霞浅酌,笑语阔论不绝盈耳。

引路地家人把我们带到园子门口就自行去了,我目光逡巡一圈,看这气氛,荣哥应该是还没到吧。

老远就看见王棠一身银红盘金彩绣地衣裙,贴了一脸花靥金钿,红红绿绿金光闪闪,远看也极是醒目,正笑盈盈地和两位女眷拉着手说话,神态颇为亲昵。

不知她是真没看见我还是装没看见,不过这样最好,倒是省了假笑应酬,我对身后地碧溪流云道“咱们先随便走走,看看园林设计,累了就坐下吃东西。”参加宴会,这是必杀技,即便谁都不认识也无妨,吃喝是人人都会的。

没走两步就有几位夫人迎上来,她们曾经是我店里地客人,也是比较熟识的,见礼寒暄,不一会又有人凑过来,这场合,女眷中我的客户还真是不少,我被她们亲热地拉着,听她们半真半假地抱怨我消失了这许久,她们再难看中别家的衣服云云。

暗想,都是社交高手呀,说话真让人爱听呢,笑。

聊了几句,我现她们似乎并不知道我是主人家的亲戚,这就怪了,如果只是以奸商地身份,她们居然不质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当然从不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过这些大家闺秀官宦女眷也和我一样不歧视商人,就有些奇怪了。

一位夫人的目光总在我裙子上飘来飘去,她客套了几句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水小姐这裙衫可是今年的新款?好生别致!”

我穿的是一条雪青百褶长裙,外罩一件同色泥银披衫,在领、襟、袖缘及下摆边缘都用了银泥缠枝纹样做装饰,整体服装只用了紫和银两套色,低调的华丽。

泥金泥银是这时代高端服饰上常见的装饰形式,是用金粉、银粉和特制的胶水做成颜料,画或印在面料上,形成金、银质感的视觉效果,我把装饰纹样变化了一下,线型上借鉴的是洛可可初期地“飘逸式罗布”的流畅感,裙裾位置用了一段密集的泥银缠枝纹样,远看就好象是一截银色镂空花边。

这时代缠足还没流行起来,女性行动都很轻盈便捷,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踩到裙子把自己绊倒的状况,所以通常不事生产的女性的裙子都很长,在地上飘摇拖曳出一段裙裾,显得优雅又妩媚。

我点头微笑道:“不错,正是今季的新款,还没上市呢。”嘿嘿,我的店还没恢复营业,我专门阴险地先到人多的地方打个活人广告,引她们对我店里服装地美好回忆,再开业就事半功倍了。

又闲聊了几句,我和她们作别,进园子深处随意走一走,在一座台子上驻足片刻,眺望园景,秋日骄阳明媚地洒下来,为远处凉亭里地果子罩上了一层漂亮的蜜糖色,我缓步做矜持优雅状,happy向那盘果子杀过去。

余光里,斜背后有一个身影靠近,银红金黄,明艳刺目,我只觉裙裾猛地被什么压住,耳后一声裂帛刺耳……

注释:

《旧五代史》引《默记》云:周世宗于禁中作功臣阁,画当时大臣如李、郑仁诲之属。太祖即位,一日过功臣阁,风开半门,正与朴象相对,太祖望见,却立耸然,整御袍襟带,磬折鞠躬。左右曰:“陛下贵为天子,彼前朝之臣,礼何过也?”太祖以手指御袍云:“此人在,朕不得此袍著。”其敬畏如此。

《五代史阙文》:周显德中,朴与魏仁浦俱为枢密使。时太祖皇帝已掌禁兵,一日,有殿直乘马误冲太祖导从,太祖自诣密地,诉其无礼。仁浦令徽院勘诘,朴谓太祖曰:“太尉名位虽高,未加使相。殿直,廷臣也,与太尉比肩事主,太尉况带职,不宜如此。”太祖唯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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