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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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香亭——
“哎?皇上……?!”

踏着烦躁不定的步子,贺兰麒拉过正在让香儿摆好琴架的夏向菱,将她拉至窗下的长椅坐下,他则怒火难抑地靠倒在了她的双膝之上,着实令夏向菱的心一紧——

莫非……这是在……

距“皇上,你是不是在气向菱先斩后奏的将怜雪接来我这儿?”

“……”

闭上双目,贺兰麒似乎并没有心回答夏向菱的担心——“弹曲儿……!!”

玛一声不轻不重的命令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夏向菱立刻挥挥手示意香儿坐下弹琴,不会儿悠扬的琴声就萦绕整个竹香亭……

曲调委婉幽静,却怎样都安抚不了贺兰麒无法安定下的心……

“怜雪真是个好姑娘……”

即便紧紧合着双眼,就凭多年知心相处,夏向菱怎会不知贺兰麒在烦躁着什么,所以就是这么听似突兀的一句就叫贺兰麒不觉地一记冷哼……

“她与鴋盈公主真的好像……啊……对了,就在方才我对怜雪提起了,皇上您曾经倾慕鴋盈公主的事儿……”

“什么?!谁说我倾心鴋盈?!!”

听着,贺兰麒顿然皱着眉坐起了身,神色严肃地质问道,夏向菱却瞧了他一眼,忍不住笑的答:“呵呵……是向菱说错了?还是皇上你担心怜雪会误会?”

“……哎?!”

就如同被摆了一道,那俏皮的笑教贺兰麒着实尴尬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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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首曲子——!!”

“是……”

气恼地别过与夏向菱相视的双眸,无处可发泄的怒火朝向了好端端在弹琴的香儿,贺兰麒说罢就又靠倒在了夏向菱的双膝之上,紧闭起来双眼一直不语……

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夏向菱笑眼弯弯——果然,怜雪姑娘对皇上你来说,是那样的不同……就连鴋盈公主都不是她的敌手……

瞧着贺兰麒带着怒气却依旧完美无缺的侧脸,夏向菱的回忆似乎被带回了三年前——

当番国送来和亲的鴋盈公主,她本以为宫中不过是多了一位妃子,却未知纯真可人的鴋盈为皇上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欢笑……

她能歌善舞,心地纯良,虽贵为公主,但即便一样只得一妃名,也从不会与其他妃子争风吃醋,平易近人的很……

还总是在皇上感到疲乏的时候笑着围着他,天真无邪地又唱又跳地只为逗他开心,博他一笑……

夏向菱忘不了那一幕幕翩翩飞舞的美景,更加忘不了鴋盈美妙动人的歌喉……她曾以为鴋盈终将打破皇上冰封已久的心,打破皇上因明姬而对所有女子产生的憎恶,并成为那可以登上一直空置的皇后宝座的人儿……

因为就在她被宠幸的第三个月,就传来了她有孕的喜讯,这是宫中其他妃子从未办到过的事儿……

然……一切的悲剧就发生在那喜讯传开的第二夜,鴋盈竟然被下毒害死一尸两命,最后查出是因鴋盈出现后便失了宠的茹妃所为……

从那之后,皇上脸上绽放的笑容便就此枯竭,随之来的战事更是令他不得不与番国对战数个夜晚,甚至差点就此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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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为何要亲手夺去怜雪腹中的胎儿?”

“……”

始终得不到宁静的心因为夏向菱带着伤感的那一句,随之一惊,甚至莫名地抽痛了一记……

贺兰麒紧闭的双眸睁了开来——今日向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说让他感到难堪的话?!

“是因为鴋盈公主……还是你当真相信怜雪姑娘是个不守妇道的放荡女子?!”

“不许再在我的面前提鴋盈——!!亦不许再在任何人的面前提到她——!!”

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舍亦担忧的光彩,脑海中似乎浮现了那总是盈盈笑的可爱脸庞——顿然怒火难抑,贺兰麒没法再继续安躺在夏向菱的双膝之上,高声怒斥着站了起身……

似是因那一句句话被再度揭开了内心某块早已尘封的伤疤,仅仅只是因为又感到痛了,所以贺兰麒选择了逃避……

瞧着夏向菱被自己斥责而眼眶中噙着泪的小脸,他多么想要轻柔的替她拭去,然而他却没有……

火烧火燎的烦躁蔓延教贺兰麒抬起步子就走出了竹香亭,却因从不远处飘落入耳的悠悠笛声而停下了脚步——

只瞧那青葱一片的花园之中,那目中无人的花粼站在怜雪的身后,身子相贴的正在教她如何吹笛……?!

威慑可杀人的眸子里当下就浮起了片片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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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两日……

三日……

直到迈过第十日,每日都数着日子的怜雪都不敢相信自己当真可以就这样一直一直留在夏花殿不走……?

她已然成了夏向菱名副其实的贴身侍女,跟着她出入夏花殿,伴随她浇花施肥,看着满园的花草绽放……

然……

沁若兰真的不会再来纠缠?她真的会就这样放过自己,放过夏姑娘……吗?!

“哎……”

“怎么总是爱叹气?!是有什么心事吗?!”

正随夏向菱一起来到花园浇水,一时分了心的怜雪无意识的忧心一声叹教夏向菱关心备至的询问,怜雪却惭愧地立刻摇摇头——“没有……夏姑娘,怜雪没有心事……”

“还说没有?一定在担心什么,对不对?!”

躲闪而开的眸子不觉地垂下,怜雪知道自己无法对着夏向菱一双纯净的眼说谎,但是亦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她……

“呵呵……莫非是在挂念皇上……?!”

“哎?!”

心儿不觉地一惊,垂下的眸子因为惊讶而猛然抬了起来,怜雪不解地看着挂着笑颜的夏向菱,她为何要这样问呢?

“夏姑娘,是不是因为怜雪的关系,皇上才会生气自那日后……就没有再来了?!”

怜雪大起胆子地问,她犹记那日花园之中,花粼姐姐一时兴起说要教自己吹笛,所以她便高兴的应允,但是才学了一半,她就瞧到了皇上怒火一脸的站在竹香亭外盯着自己……

虽然只是短促的一眸对视,但怜雪却记得一清二楚,他当下就收回了交汇的目光,迈着怒火的大步就离开了夏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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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皇上日理万机,每日每日都需要处理很多的奏折,岂能每日都来我的夏花殿?!你根本无需自责,我亦不需要你愧疚难当,明不明白?!”

夏向菱笑着不觉地伸出手摩挲着怜雪浮上歉疚的脸颊,算算年龄她也只不过逸儿大两岁罢了,其实也就只是个孩子……

心底质朴,品性纯良的好姑娘……有什么错都只知道往自己的身上揽,但是她却要教她做人不能没有原则的善良,没有做错的便无需承担任何罪责……

“夏姑娘,你真好……你对怜雪真好……从小到大,怜雪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像您给予的怜雪这般的好……”

说着,一阵暖流在心中传流而过,惹得怜雪一时感伤得眼眶中噙起了泪,嘴角却旋上了幸福的笑……

那笑在泪的映衬下是多么的美,夏向菱见状自然好似娘亲那般,轻轻为怜雪拭去就要落下的泪——

“傻孩子……还是不要哭了,虽然你哭起来也很美,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曾以为鴋盈的笑是世间最纯净的,然而此刻夏向菱紧紧地凝视怜雪脸上的每一缕微笑——真的好美,好特别……那是一种一见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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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姑娘,不要再夸怜雪了,怜雪知道自己生得很是平凡,就像那儿墙边的狗尾巴草,绝对比不过这花园中的百花争艳……”

“呵……可百花争艳争得最后也只会是遍体鳞伤,落个残花枯叶的结局罢了,还不如就当清心寡欲的狗尾巴草身处乱世不相争为好,不是吗?!”

“……”

“为何不回答呢?其实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之间的争斗……怜雪你知不知道狗尾巴草中隐含的寓意是什么?”

闻言,怜雪轻轻地摇摇头,她不明白为何夏向菱总是在话中提及皇上,而每次提及他都会冲着她邪邪的笑……

“狗尾巴草代表着不被人了解的爱——所以,像狗尾巴草的你是不是也一样封闭着你的心……?!你可要将心中所想都说出来,才能让他人有机会走进它,了解它,知晓它,疼惜它,爱怜它啊……”

“……呃……”

又一次……怜雪因夏向菱涵义深远的话语语塞不已,虽然与她相识不久交情非深,但是怜雪却觉她是唯一能读懂她的心的人儿……

小手不觉地抚上了心口,这儿……这儿真的是封闭的吗?!

可即便有朝一日打开了心门,又将是会迎接谁的到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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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雪……怜雪……!!”

“花粼姐姐……?!”

正踌躇满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莫花笛的那一声叫唤打断了怜雪的思绪,亦打断了夏向菱想要继续探究怜雪内心的念头……

不消一会儿,莫花笛就拿着竹笛笑着跑了过来,先是有礼地向夏向菱欠身行礼,然而便拉住怜雪的手儿说:“到练吹笛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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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我还没有帮夏姑娘浇……”

“没事儿,和花粼姑娘去练吹笛吧……这儿交给我就可以了……”

心善的夏向菱一点儿都没有“主子”的架子,拿过怜雪手中的小水桶便笑着“赶”她随花粼离开……

“都说夏姑娘是这贺兰宫里最有人情味的侠女了,呵呵……多谢多谢……”

莫花笛没正经儿地道谢着,不等怜雪说一声谢谢就拉着她往竹香亭跑去……

望着那好似随风飘舞的两道身影,夏向菱莞尔一笑——

所谓爱屋及乌,对不对?!

其实要说她为何偏执地忽然要来怜雪当侍女,无非她只是想要心爱的人能再展笑颜,因为她只是希望他快乐……

她并非当真一点儿都不嫉妒,只是爱大于恨,爱大过一切,所以哪怕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也愿意为此付诸所有……

************

“真是个小傻瓜,怎么教都学不会……!!”

竹香亭里,莫花笛站在怜雪的身后,双手覆在她的小手之上,教导着她执笛与肩平——然而怜雪对着笛上的小孔吹着,看架势还真煞有其事……

只是吹出的五音不全却简直在奸杀莫花笛的耳朵,他“不满”地发起抗议,却立刻遭到怜雪对着他小腹的一记肘部攻击——

“切……是你这个师傅教的不好,还敢说?!”

“啊呜……你个小坏蛋,敢以下犯上,造反了造反了……!!”

装痛的大喊,莫花笛搂上怜雪的小腰拉得更近,侧脸靠上她的肩,另一手不乖地挠着她的腰间,惹得她咯咯大笑——

“好了啦……花粼姐姐,别再挠了,求你了……呵呵……呵呵……”

笑着求饶,怜雪唤着乐呵呵地朝向侧边一记抬眸,却不偏不倚一个四目相撞下,令迟钝不已的自己察觉——

自己同花粼姐姐的姿势虽与方才没有多大的改变,却着实暧昧了不少……

因为打闹而不知不觉过分紧贴的身子让怜雪不禁浑身一颤,这才想起“花粼姐姐”的真身可是如假包换的男子……

一抹羞红爬上怜雪绯红起来的脸颊……

呵呵……

还真是好一副“美女吹笛图”,简直“好看”的堪比一对神仙眷侣的生动再现……

还未迈入竹香亭,映入贺兰麒眼瞳中的两道好似天生就黏在一起的身影就深深灼伤了他的眼……

该死……

又是那目中无人的女人,贺兰麒不懂……怎样想都不懂,为何只要看见她同怜雪靠那样的近,他便会闻到一股暧昧不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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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在一步步的接近竹香亭……灵敏的耳教怜雪陷入羞涩时,好似察觉到了那细微的脚步声?!

嗬?!

“怎么了?为何不笑了?生气了?!”

莫花笛打趣地说着,瞧着双瞳中顿然被惶恐填满的怜雪,他不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直教怜雪紧张地向他使着眼神,示意就在他们的身后——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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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亲爱的怜雪妹妹,你的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吗?!”

耳力自然好过怜雪,从一开始莫花笛就知道身后那来人是谁,只是他更喜欢装傻充愣,非但不领怜雪不停眨眼提示的情,更是暧昧使然地捏起她的下巴,对准她的眼睛吹气——

老天爷啊……

皇上就站在了花粼姐姐的身后了……!!

怜雪被调皮的莫花笛惊得瞪大了双眸,她看到了皇上明显因为他对她过分亲热的动作而越来越阴沉起了脸……

“皇上……怜雪和花粼给皇上请安……”

没法再陪莫花笛“闹”下去,怜雪一下就推开了还在不停吹气靠近过来的莫花笛,并拉着她一同向贺兰麒欠身行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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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教吹笛最忌讳人多吵杂了,来……亲爱的怜雪妹妹,我们去花园里吹……”

不屑的语气从来都是对贺兰麒的“见面礼”,莫花笛被迫行礼后才直起身就别过头一眼不瞧贺兰麒,刮了下脸色僵硬的怜雪的小鼻子,不容她拒绝就要拉着她往竹香亭外跑……

这算是挑衅吗?!

贺兰麒冷眉一挑,就在她们双双越过他身边的时候,伸出了手有力的拉住了……

“嗬?!皇上……”

怜雪不自觉地一声惊呼——

只因眼前,粉色薄纱裙随着突来的猛烈摆动飘然而起,美不胜收得好似在眼眸前染上了一层炫目的色彩,然而这画面很美却也是为恐怖的……组合……

皇上竟拉住了花粼姐姐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边,圈入了他的双臂之中……

皇上修长的手指以指背轻轻地从花粼姐姐的脸颊一直抚弄到了下巴,并重重有力地捏起了他的下巴,他眼神邪魅地下倾而下对准了那美若樱花瓣的双唇……

哦……!!我的老天爷……!!

怜雪又羞又惊地当下小手挡住了小脸不敢看,却还是透着指缝小心翼翼地投去了目光——皇上难道想要吻花粼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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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记不易察觉的侧眸,溜向眼角的眼珠儿瞧准了那一脸吃惊的表情便洋洋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贺兰麒非常满意怜雪那惊诧不已的反应……

是因为在意吗?

是因为嫉妒吗?!

该死的——莫花笛在心中低咒一句,凝视着近在唇前的贺兰麒,他的心猛然一紧,一时慌了神地全然没了方才俏皮的模样,他怎样都料想不到贺兰麒终会被自己“吸引”……

哼……他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这样的,他知道他是故意在做戏给怜雪瞧,故意这样调戏自己来惩戒自己对他的无礼……

“怎么了?这么迷人的一张脸蛋可不合适这样的表情呢?!你不是很爱笑吗?你不是特别爱在本王的眼前笑个没完吗?为何不笑了?继续笑啊?!”

贺兰麒挑逗着莫花笛,每说出一句都加重了捏住他下巴的力道,痛得莫花笛只能咬牙死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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