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武装保卫胜利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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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百川的粮食被饥民运走后,管家跑进屋里,惊惊慌慌地向龟缩在秘室里的主人作了禀报。钟百川“唰”地站起来,脸顿时气成猪肝色。两颗细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像失了神一样。本来先前就吓得周身像筛糠似的他,一听粮食被全部运走,一身无力,一头栽在地上。
丫环们急忙过来伺候:扶的扶,递水的递水,打扇的打扇。全家老少见这情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从麻木的痴呆中清醒过来,见大家哭成一团,突然咆哮道:“老子还没有死,嚎个毬。”说着气急败坏地猛然倒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地说:“肖吉明,谢怀安!谢怀安啊,肖吉明——。”他以此泄内心深处的隐痛和仇恨。

就在这气恨难消之时,家人上前说道:“钟主任,胡保长有急事找你商量。”

“他在哪?”钟百川如得救星。

“在外面恭候。”家人禀道。

胡保长就是胡遂良。这个集袍哥,地痞权力于一身的地头蛇,上捧官吏,诡计多端,横行“码头”;下欺百姓,不择手段。他的突然到来意味着什么呢?他坐下来后,既不喝茶,也不闲聊,便附在钟百川的耳朵边,眉飞色舞地密谈一阵,使钟百川神情骤然大变,起身说道:“胡老表,贤弟,这、这就拜托你了。”

胡遂良奸诈地说:“钟大哥,你老表放心,等一会儿在伍家官山上见分晓。”

两人心照不宣,合掌告别。

中午时分,两支造反——吃大户的饥民队伍正在伍家官山密密麻麻的松林里,在旋搭的平灶上,用事先带来的锅铲等,把刚才碾出来的米,煮成白生生的米饭。大家分享着很久没有吃过的大米饭,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这饭是多么的芬芳甘甜,合胃口。饥饿的反馈,带来精神异常的欢欣。此时此地,伍家官山,炊烟袅袅,欢笑之声萦绕林间。

肖吉明和邹军坐在一棵大树下,他们的脸透过林荫照来的阳光,神情兴奋。他们严肃地交谈着斗争的情况。正准备研究下午如何分粮的时候,刚成立不久的青年会组长邹少云跑来,紧张地说道:“肖指挥,邹指挥,事情不妙,山下来了不少人,为的是——好像——看不太清楚。”

大家顿时一惊。

“扛没扛家伙?”肖吉明问道。

“好像有扛枪的,还有拿扁担和担箩篼的。”

邹军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肖,你看怎么办?”

肖吉明冷静地说道:“让邹少云先出面探听一下他们的来由,吃准情况再说,要是别有用心,那就不客气!”

邹少云接受任务后,立即下山。

俯瞰山下,邹少云的身影跳跃着,很快接近了数以百计的来人。他走上去与一个头儿交谈,只见相互比划着,很小的争执声不时传来,约摸半个钟头,邹少云回到山上。他向肖吉明和邹军报告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遂良,他带着乡丁,地痞,袍哥兄弟,十几个当兵的,有的带着驳壳枪,有的带着步枪,还有一挺机关枪,说是要从饥民手中把粮食夺回去。”

肖吉明、邹军听后,对邹少云说:“现在已真相大白,他们是有预谋有组织地报复。现在,你再下山去,说明情况,做好穷人的工作,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对胡遂良就不认黄了!你也要小心点!”

于是邹少云又一次下了山。

肖吉明与邹军一起研究对策;分头组织人们搬运石头。没有多久,在山的一边垒起一道石墙。一部分饥民守卫着粮食,一部分饥民在石墙边扼守着,准备对付随时可能生的事。

邹少云来到胡遂良面前,说了一番话。这家伙置若罔闻,横鼻子瞪眼睛,骄横凶蛮。邹少云大喝一声:“胡遂良,这粮食不是你的,你要抢粮,没那么回事!”

胡遂良毫不理睬,仍然指挥着一群乌合之众继续往山上运动着,当兵的走在最前面。

邹少云站在一块石头上,对受骗、受蒙蔽的穷人喊道:“各位弟兄,我们都是穷人,被*得走投无路才吃大户,你们不要抢粮食,等一下分粮,见人一份。请你们在山下休息。”

经邹少云这么一说,有的穷弟兄听得动情了,停止了前进。胡遂良也叫嚷起来:“各位弟兄,我没有亏待你们,只要把粮食夺回来,每人大洋五块,冲啊!”他这么一说,犹豫不决的穷人们又向山上爬行着。

邹少云劝解无效,走上山来。肖吉明、邹军听后,一时犯难了:要打,那些穷苦弟兄难免遭殃;不打,胡遂良一伙又荷枪实弹,如此猖獗。肖吉明踌躇中,眨了几下眼睛,下决心说:“火来水淹,箭来盾挡。总之,不能让胡遂良把粮拿去。”说着,他命令全体饥民做好准备,用石头对付胡遂良一伙。

邹军对着不停地向山上爬来的人又一次喊话:“穷苦的弟兄们,不要受敌人的骗,没饭吃就找胡遂良,你们与我们作对犯不着。我们这山上几千人,你们要抢粮是不成的,不要给胡遂良当替死鬼啊!”

突然,枪声响了,一颗子弹飞箭一样咬了邹军一口,血顿时从他的左臂上流出来。他咬住牙,用右手捂住伤口。肖吉明见后,令邹少云搀扶着邹军,离开石墙。

胡遂良开枪后威*受蒙骗的穷人:“你们种我的田,拿我的工钱,吃我的饭,你们如果……”他说着又朝天空鸣放了两枪。停下来的穷人只得跟他继续往前爬着。

邹军撕下身上的布褂子,让邹少云给缠住伤口,对守卫在粮堆,石墙边的饥民们说:“大家做好准备,总指挥一喊打,大家就动手。”

饥民中的青壮年男子走到石墙边。为尽量不生流血冲突,肖吉明又一次向山下喊话,但是仍然无效。

胡遂良将乡丁和地痞分成三股力量,夹在穷人的队伍中,这些乡丁和地痞用枪托和拳头,赶着穷苦人,不时咒骂着,吆喝着,一步步进*。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眼看只有二十多米了。这时肖吉明再也忍不住,他咬着牙,斩钉截铁地喊道:“打!”

山上的饥民们早已怒火万丈,他们个个奋不顾身,捡起石头,猛烈地掷下去,又把石头墙掀倒。这些钝器,带着无声的仇恨像雨点般落在胡遂良这一伙身上,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死的死,伤的伤。

胡遂良惊惶失措,正要下令乡丁们开枪,只听得“叭”的一声,一块小碗大小的石头,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右手臂上,手枪掉在地上;接着又一块石头击中他的头部,他“哎哟”一声,眼睛一鼓,身子摇晃几下,倒了下去。在一阵“哗啦”的巨响中,更多石头倾泻下来,连同胡遂良一同滚下山脚。顿时砂雾铺天盖地,罩住了山腰和山脚,胡遂良一伙被淹没在砂雾里。

那些跟在胡遂良前后左右的人,有的拼命躲避滚来的石头,有的鼠窜逃跑,有的隐藏在山坡上的树子边,有的潜在岩石洞中,有的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有的被石头击中了腰……那当兵的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一会儿,一个个清醒过来,见山上没有一丝动静了,便带着伤痛,一巔一跛地惊慌逃去。

胡遂良被乱石撵下山后,昏死在石林里,只有一丁点儿气在游动。他鼻青脸肿,鲜血淋漓,人鬼不分。几个心腹赶来,见他如此惨象,想笑不敢笑,想哭不敢哭,啼笑皆非。其中一个家伙凑到他的耳边喊着,摇动着他血淋淋的脑袋:“胡保长,你醒醒呀!我们来了。”

他苏醒过来了。

他看见眼前这几个人时,哼哼唧唧,断断续续地小声骂道:“真,真——真***一个——个像***饭——饭桶,老——老子枉费二百——多个大洋——。”停了一会,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走不动了,你们——把我,抬——抬回家。”他虽然疼痛难忍,出气不多,却仍咬牙切齿地叫道:“这个仇,老子——要——要报回来。”

他翻了两下小眼,又痛得昏过去了。几名心腹扑嗵一声跪下来,像死了亲爹似的哭出声来,其中四人眼泪汪汪地缠着胳膊,捧着脚腿,像抬死猪似的抬着胡遂良,趔趄地走去。

一场流血的冲突结束了。

肖吉明朝山下走来,心里总感到欠了什么。他知道,这一场战斗,不幸的被骗的饥民中,一定有被打死打伤的人。当他从乱石堆中现几个人时,已经为时晚了。他让饥民们抬上山去,决定分粮结束后,再料理这些无辜的人,以尽点人道。

他转身对大家说:“乡亲们,现在胡遂良已被他的狗腿子抬走了,平安无事了,我们从绅粮家中取得粮食不容易啊!现在,我们分粮的规矩是凡参加吃大户的人,‘上山打鸟,见者一份’,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没意见!”大家齐声道。

肖吉明说完,凝望着低洼处那几具无名尸体,十分难过,心里好像在说:亲爱的同胞,你们和我们同样受凌辱,一样的饥寒交迫,为啥要……你们错在哪里,置你们于死地的罪恶该是谁呢?这错在贫困,这罪责应找胡遂良讨伐,我们是不得已才还击的,为了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死去的鬼不至成为饿鬼,我们对你们给予补偿。他想到这,对饥民们说:“我们对死去的兄弟,应该分粮,分两份粮,大家同意吗?”

“同意!同意!”饥民们应允道。

“好!”肖吉明说:“分粮前,请邹副总指挥给大家讲几句话。”

邹军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讲话,脸上耳根焦灼灼的,绯红起来。他唉了两声,清了下嗓门:“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今天,我们吃大户搞了点名堂出来,是大家的功劳。这功劳里头,我感到有个啥子硬火的东西,就是有根绳子。这绳子就是心齐劲足。二天,我们还要把这根绳子拉紧,松不得;第二条,就是绅粮的,那些黑*的龟儿保长,乡长等还要报复的,像疯狗一样,但我们不怕,我们还要跟这些狗杂种斗。”

邹军讲完事,饥民们拍着巴巴掌。肖吉明对邹军说:“为了以后的行动,我看把骨干们召拢来开个会,布置一下今后的工作。”邹军很同意。

于是一边分粮,一边开会。饥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无论大人小孩,男女老少,见人一份。他们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地驭着生存的金贵之物,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伍家官山,走进各自的家门。

伍家官山上的粮食,一粒不剩地分给了吃大户的饥民。当肖吉明、邹军、谢怀安、邹少云等吃大户的领头人,送走了最后一批分得粮食的饥民以后,他们来到深处的密林里,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这里有一小片空地。他们刚到,就见一个人对他们微笑着说:“你们辛苦了,你们辛苦了!”“没有,没有!”大家同声回答。这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莲花镇的走访郎中,茶馆说书的铁石。谢怀安、邹少云不曾见过其面,他俩面面相觑。肖吉明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走访郎中,说书先生,今天领导吃大户的总指挥,以后你们就叫他铁先生或万大哥,在公共场所还是得称他是铁先生。”然后,又指着谢怀安:“这是谢怀安同志,今天很勇敢。”邹军接着介绍:“这是邹少云同志,刚才还冒着生命危险,同胡遂良展开面对面的斗争。”

铁石笑着,和他们亲切地握手,然后说:“肖吉明同志培养了谢怀安同志,邹军同志培养了邹少云同志,你们做得不错,党一定会记住你们的。”他们四人都很激动。

展的第一批党员,在伍家官山的密林深处,召开了莲花镇地下党第一次支部扩大会议。会上,大家总结了第一天吃大户的经验,分析了形势,作出了新的部署。最后,铁石严肃地说:“同志们,我们的斗争,在莲花镇打响了第一炮,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值得肯定、庆祝。但是,更艰巨的任务、更严峻的困难,还在我们面前。我们既然把一生交给了党,那么我们就要无私无畏,一往直前。”铁石给大家讲了许多革命道理,大家听后,耳目一新,茅塞顿开,连连点头称是。

会议结束后,邹少云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放在地上,大家一看吃惊了,是一支驳壳枪。原来,冲突开始时,邹少云对着胡遂良的手枪,掷了一块石头,恰好击中胡遂良握枪的手臂,又有几个石头把他击昏了,丢下了枪。这家伙被石头推下山去,邹少云就朝丢枪的方面奔云,捡得这支手枪。他要交给邹军,邹军说:“等一下。”于是他现在又把枪拿出来。

大家争相看着,如获至宝。是啊!要革命就必须要有武器。铁石说:“少云同志,这支枪就交给你吧,让它好好挥作用。”

“是。感谢总指挥。”邹少云高兴极了,很庄重地从铁石手里接过手枪。还学着敬了个举手礼。

“以后就称我万大哥或铁先生好了。”铁石说:“千万注意,这是党的秘密,不可忘记。现在,大家都饿了吧,应该吃点东西了。”他从一个大布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凉拌菜,放在地上,又取出两瓶酒,斟好后,招呼大家:“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他们在密林里吃了一顿最有意义的饭。然后走出了密林。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它把最后一抹晚霞撒在府河上。西天绚丽极了,金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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