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苦雨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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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平身形一起石老大突地厉叱一声拧腰转身右掌急扬掌中仅剩的一枝判官笔脱手飞出带着一股劲风直击南宫平后身!南宫平头也不回也不闪避猛力前窜这枝判官笔虽然打在他身上却已是不能穿鲁缟的强弩之未了。
李飞虬目光一闪杀机突起此刻石老二剑削来他竟不避不闪刀光一转一刀自石老大项头劈到脊椎尽头鲜血飞溅俱都溅在面上。

石老大狂吼一声反身扑上李飞虬双刀一挺生生自石老大腹中穿过但石老大双掌箕张也已勒住了他的咽喉十指如钩深入肉里李飞虬双晴一凸七窍之中俱都流出了鲜血。

石老二惊怒交集狂吼一声一剑刺人了李飞虬的肋下自左肋刺进由右肋穿出一柄三尺青锋竟齐根而没。

李铁虬双刀劈下一刀斩下了石老二右臂厉声嘶道:“拿命来!”

嘶声未了石老二亦自“砰”地一掌着着实实拍在李铁虬胸膛上。

李铁虬狂吼着喷出一口鲜血掌中双刀“呛啷”落地石老二右臂齐根而断却看也不看一眼生像断去的不是他臂膀一掌得手接着飞起一脚直踢李铁虬下阴“鼠裕”大穴!

只听李铁虬惨呼一声身躯抛起一丈“砰”地落入了暗林再也无法活命黑道名手“大行双刀”竟在刹那之间一起丧命。

石老二身躯摇了两摇嘴角泛起一丝凄恻的笑意喃哺道:“老大我为你报仇了。”语声方了自己也当场晕了过去。

“点苍燕”彼任狂风一鞭扫在左时上只觉一阵剧痛痛彻心骨目光转处见到石氏昆仲竟与对手同归于尽面色更是大变眨眼间满头冷汗拼落暗叹一声:“罢了!”

抬目望去只觉任狂风亦是面色铁青他被“点苍燕”一脚踢中胯骨亦是奇痛攻心耳中听到“太行双刀”的厉吼惨呼知道这兄弟两人已命丧此处。两人目光相望任狂风大喝一声挥鞭而上。

哪知“点苍燕”突地低叱一声:“住手!”

任狂风手腕一挫长鞭回撤“点苍燕”目光四扫满地俱是血水神色不禁一阵默然暗中叹道:“掌门师兄你休要怪我胆怯但我又怎能令‘点苍’一派的精锐俱都丧在这一役之中!”

转念至此他牙关一咬沉声道:“你‘风雨双鞭’今日召集了这许多黑道朋友来此为的只是那一批财宝么?”

任狂风心中一动虽然痛得满头冷汗脸色丝毫不变反而仰天狂笑道:“这班黑道朋友若不为了财宝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疯了么?”

“点苍燕”咬牙道:“你等夺得了财物若是立刻远离此地快快分赃快快回山我公孙燕就放你等过去!”

任狂风狂笑不绝道:“我等得手之后自然拍掌就走等在这里做什么人道‘点苍燕’是个聪明人物此刻怎会说出这样的呆话?”

公孙燕目光一闪突地探手入怀任狂风心头一惊再退三步只道他要施出暗器哪知公孙燕手腕一扬竟向天甩出三道乌光只听‘波、波、波“三声轻响三蓬火雨飞激四散只见十数丈方圆俱是灿烂的火星。任狂风心念转处已知他是召回同门立刻撮唇长啸一声。刹那间只听暗林中响起一连串低叱:“住手……住手……”

一条高大无比的人影当先飞奔而出一面厉声问道:“任老大怎地了?此人满头自声如洪钟但神色之间亦是狼狈不堪衣衫透湿又是血水又是雨水掌中一条乌骨长鞭鞭梢伶仔地持着一片惨白的皮肉正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巨盗”风雨双鞭“中的老二秦乱雨!任狂风眉梢一扬缓缓道:“点苍燕撒手了!”

秦乱雨呆了一呆嘿嘿笑道:“好好……”见到地上“太行双刀”的尸身笑声不禁一顿。

转瞬问两旁暗林中又有二十余人影飞奔而出身躯有高有矮身形有快有慢其中十六条人影目光一转便即掠到“风雨双鞭”身后另外四个高髻道人三个持剑少年却掠到公孙燕这边。

公孙燕目光一扫神色更是黯然一个紫面黑须的道人闪目望处失声道:“石大哥石二哥……竟……”语声颤抖再也无法继续!

“点苍派”此番高手尽出但此刻十七人中竞死了九个!

秦乱雨目光一扫神色也是一呆喃喃道:“……十六……十六……十八……”

瞠目大喝道:“林中还有人么?”

喝声凄厉激荡在急风苦雨的暗林间但四下却漫无回应!

黑须道入冷笑一声扬剑道:“不必问了贫道虽已久久未开杀戒但今夜却也诛去了七个!”一串和着鲜血的雨水自剑脊飞射而出。

秦乱雨大喝一声道:“好个恶道你……”

任狂风伸手一拉他的臂膀道:“二弟住口!”转目一望冷冷道:“久闻点苍‘黑天鹅’剑快如电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黑须道人双目一张厉声道:“不错我天鹅道人便是心狠手辣又当怎地今日要诛尽你这帮强盗!”

任狂风冷笑一声公孙燕长叹道:“三弟今日罢了!”

天鹅道人目光一凉道:“什么罢了?”

公孙燕面沉如水缓缓道:“让他们过去!”

天鹅道人面色一变目光扫处只见点苍门下俱已神色狼狈有的身上带伤有的长剑失落。

这性如烈火的点苍剑手呆呆地怔了半晌突又大喝道:“我点苍门下焉有见强而畏之辈!今日便是全部战死在这里也要和他拼上一拼。”

公孙燕面色一沉叱声道:“住口!”手掌一扬道:“让他们过去!”

天鹅道人双拳紧握全身颤抖只见任狂风呼哨一声十八条黑道群豪俱一起掠向庄院深处天鹅道人颤声道:“二哥你……你难道要将‘点苍派’声名一夕断送?”

公孙燕长叹一声道:“三弟你终是最不明白二哥的苦心……”

他目中突地闪过一阵杀机接口道:“这帮黑道高手到了庄院之中岂非又是一场血战到那时无论谁胜谁败必定是互有亏损我们等在这里以逸待劳。好好歇息一阵无论是谁只要运送那批财物出来你二哥岂会让他们生出此庄?”

天鹅道人怔了怔突地还剑入鞘躬身道:“二哥深算小弟不及但望三哥恕小弟鲁莽之罪。”

公孙燕环顾一眼四下的点苍弟子黯然叹道:“总之为了那数十年前‘魔约’今日我点苍门下若能有一人生还已是不易我……唉!我但求那批财物不被‘南官世家’中人护送出去今日虽死无憾掌门师兄又……唉!只有三弟你正值英年又是我‘点苍派’的第一高手我点苍一派今后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天鹅道人木然半晌缓缓转过头去不愿自己的泪光被人看见四下的点苍弟子谁也没有抬起头来。

只听凄厉的风声在黑暗的林木中呼哨作响……急躁的雨点冲散了地上一滩滩眩目的鲜血……

夜更深了!

夜更深了。

南宫平冒雨狂奔一阵阵冷风像刀一样刮在湿透的衣衫上。

十数个起落之后他目光已可接触到那个巍峨的屋脊有如史前的猛兽般在黑暗中矗立着而那雄奇的滴水飞溅却像是它的一双巨翅要在这漫无风雨中振翼飞起。

南宫平心神一振心神更急所有的一些不可理解的疑团在片刻后便将得到答案而他的心却更像是一枝挂在绷紧了的弓弦上的长箭。

幢幢屋影中有几点昏暗的灯光那和“南宫山庄”昔日的辉煌灯火是多么不同。

南宫平如风般扑上了一条长达二十余级的石阶——这是他自幼熟悉的地方他脚尖接触到这冰冷而潮湿的石阶心底却不禁升起了一阵温暖。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屋影中突地响起一声轻叱:“回去!”三点寒星成“品”字形激射而出两急一缓两先一后。

南宫平目光指处那原在后面的一点寒星势道突地加急南官平大惊之下拧身缩颈只听“呼”地一声一道风声自耳侧掠过风声之激厉几乎震破了他的耳鼓而另两道寒星凌空一折竟各各凭空划了道圆弧飞虹般击向他左右双肩南官平脚底一蹬石阶身形倒飞而起一连打了几个跟斗重又落到那一条长长的石阶下只听“叮”的一声两点寒星交击拼出几点火花。

这暗器手法之妙力道之强竟是南宫平生平未见他再也想不到山庄中竟还有功力如此深厚的武林高人!

只见屋中暗器一便重归寂静也不知道一栋巨宅中究竟生了什么变化?

陷藏着什么危机?

“爹爹和妈妈难道……难道已不在这屋里了么?”

南宫平不敢再想身形一振再次扑上嘶声喝道:“屋里是哪位朋友!南宫平回家来了!”

喝声未了只听屋中一声惊呼道:“是平儿么?”一条人形其疾如电随着呼声飞掠而出南宫平还未来得及闪避这人影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南宫平一挣不脱心头大震闪目望去只见此人鬓蓬乱一双眼睛却是慈祥而明亮赫然竟是他母亲!

他有生以来做梦也未曾想到他母亲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只觉心中一呆南宫夫人已一把将他拦人怀里颤声道:“孩子你回来了你回来得正好!”一阵温暖慈祥的母爱使得南宫平所有的劳累、饥渴、惊骇、疑惧在这刹那之间俱都获得了补偿。

厅中灯火昏暗一盏孤寂的铜灯几乎被那一阵方自乍开的厅门中骤然吹入的风雨吹熄。

灯火飘摇中只见数十口红木箱子高高堆在大厅中央木箱子零乱地钉着一些暗器、弩箭四边的靠椅上狼狈地斜靠着数条劲装大汉有的神情沮丧满身鲜血有的气喘咻咻;闭目养神显见已曾经历过一场剧战甚至已都负了重伤。

在这零乱狼狈的大厅口却有一个神色仍然十分安详的华服老人负手而立门外的风雨吹得他颔下的五柳长须丝丝拂动却吹不动他恢宏的气度坚定的目光。

南官平轻呼一声:“爹爹”一步掠了过去扑地跪在这老人身前。

南宫常恕轻叹一声伸手轻抚他爱子肩头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宫夫人轻轻抽出一条丝中擦干了南宫平头上的雨水和汗水柔声道:“孩子这些日子来苦了你了以后只怕……只怕更要让你吃苦了。”

南宫常恕黯然一笑仍是默然无语。

南官平只见到他爹爹黯然的神色见到他妈妈憔悴的容颜再见到这乱成一团的厅堂心里更已是惊疑也顾不得和他久别的双亲再叙家常翻身站起脱口问道:“爹爹你将江南所有家店一起卖去是为了什么?那‘点苍派’与我们素无来往此刻为何围住了‘南宫山庄’仿佛是要守护”南宫山庄‘但却又似对我们不怀好意还有那在武林中只闻传言却无人见到的’群魔岛‘又为什么要和咱们作对?爹爹请你快说出来孩儿真的急死了。“他一口气说了出来眼睁睁地望着他爹爹南宫夫人幽幽一叹道:“有话慢慢说孩子你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

南宫常恕面色凝重大步走到厅门凝视半晌突地转过身来躬身一揖道:“各位请恕在下无礼!”

众人俱都大奇有的不禁挣扎站起讷讷道:“这……这……”

话声未了只见南宫常恕身形突地一闪只见满厅人影拂动四下的劲装大汉已一起倒在椅上晕睡过去瞬眼间便出了鼾声竞似睡得极熟。

南宫平见他爹爹在举手之间便将这些大汉的“睡穴”一起点住心下不觉更是惊骇交集脱口道:“爹爹你竟是会武功的!”

原来普天之下再无一人知道“南宫财团”的主人竟是武功绝世的江湖奇士就连他儿子都是此刻第一次见到。

南宫常恕面壁而立头也不回沉声道:“平儿你自幼锦衣玉食凡事都由得你任性而为即使犯了过失你爹爹和你母亲也从未责骂过你一言半语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南宫平虽见不到他爹的面容但见他爹爹双肩颤抖显见心情激动已极心下不觉骇然惶声道:“孩儿……不知道!扑地跪了下去失声接道:“孩儿犯了过错爹爹原该责打的。”

南宫夫人面容苍白急走两步突又顿住身形掩面道:“大哥……这……孩子为何如此命苦!”

南宫常恕仍未回头但身躯的颤抖却更加剧烈缓缓道:“我这样对你只因你从今而后非但不能再享受世上任何幸福温暖还要吃尽世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困苦你可愿忍受么?”

南宫平强忍着满眶的泪珠颤声道:“孩儿为爹爹妈妈吃苦本是应该的但……爹爹你总该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厅外风雨敲窗声声令人断肠……

南宫常恕十指渐渐收缩渐渐握紧了双拳语声也更是沉重。

“南宫世家富甲天下”他沉声道“这财富是如何来的你可知道么?”

南官平心头一震道:“难道……难道……”

南宫常恕截口道:“你的玄祖本是个最穷困的人他受尽了贫穷的折磨誓要成为天下的巨富辛苦积下了一笔资本随着一帮海客到海外经商。哪知船到中途却遇见了风暴你玄祖虽攀在一片船木漂流到一个不知名的海岛上侥幸未死但却又变得双手空空一无所有。”

他紧握双拳沉声接口道:“他老人家觉自己壮志又复成空不觉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起来哪知那海岛井非无人的荒岛他老人家在绝望之中忽然觉这岛上竟有许多个身穿古代衣冠的老人原来这不知名的海岛竟是在武林中传说最久也最神秘的‘诸神之殿’。”

南宫平心头又是一震只听他爹爹接道:“那些老人问过你玄祖的身世与经历仔细将老人家端详了一遍竟将他老人家留了下来一晃三年这三年中你玄祖受了许多折难吃了许多苦三年后那些人突然将你玄祖带到海边海边上竟已停泊了一艘巨船船上堆积着无数珍宝!”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玄祖正看得目定口呆哪知那些奇异的老人却将这艘海船送给了你玄祖但是却要他老人家下重誓订下契约此后‘南宫’一家每隔一代便要令长子带着一批银子送到‘诸神殿’去每过一代银子便要增加一倍除非南官一族自绝后代这契约便永远不能违背……”

南宫常恕接道:“到了你上一代这些银子已堆成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你祖父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银子才令你大怕将银子送去那时……唉!我还未成婚你大伯却已有了一个儿子。”

南宫平直到此刻才听到自己家族这一段神秘的历史听到这里他已是满身颤抖满头冷汗忍不住嘶声道:“我那大伯父此刻在哪里?我那堂兄又在哪里?”

南宫常恕身躯摇了一摇道:“你大伯临去的那一天竟将自己新婚妻子和方在褪褓中的婴儿一起震断心脉。因为他已算出再过一代后‘南宫世家’便是卖出所有家财也未见能将这一批银子凑满他不忍心自己后代受苦也不愿我再结婚生子留下了一段沉痛的遗言便带着银子去了从此便再也没有他的下落消息……”

他说到这里语声中的凄惨之意已令人间之心寒世人只知道“南宫世家”富贵荣华不可一世又有谁知道“南宫世家”这一段充满悲哀、充满血泪、悲惨而神秘的历史。

南宫夫人以手掩面哀呼道:“大哥你……不要说了。”

南宫常恕面对墙壁直如未闻一字一字地接口道:“你大伯走了不久你爷爷也去世了我在家里守孝三年就出去打听你大怕的下落但是我们每代遵约将银子送去时都是事先便有‘诸神殿’的使者传来一封飞柬指定一个港口然后带领前去非但我们‘南宫世家’中人不知道那海岛真实的方位茫茫人海中更无一人知道‘诸神殿’的所在。我在江湖中游荡了多年到后来终于完全失望却不想在这一段日子里我遇着了你母亲。”

南宫夫人突地伸手一抹面上泪痕走到南宫常恕身侧轻轻握住了他手掌缓缓道:“你一定要说就由我来说吧!”

“我一遇见你爹爹”南宫夫人道“就和你爹爹生了情感但是你爹爹却总是躲着我我又奇怪、又难受一气之下就决定要嫁给另外一个人那人也是你爹爹的朋友哪知有一天……有一天你爹爹被人暗算中了剧毒毒之后将这一段往事都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他避着我原来有着这么多苦衷原来知道‘南宫世家’大厦将倾不忍让我晚来吃苦更不忍……更不忍让我们的孩子方一长成就要替先人去还债去吃苦!”

南宫常恕霍然转过身来灯光下只见他面容铁青目中却是热泪盈眶沉声接道:“但是你母亲却不怕这些更不怕贫穷她一夜之内将我背到天山寻着了解药于是我……”

南宫夫人缓缓倚到他身上截口道:“于是我就再也离不开你爹爹到后来我们生下了你原要你好好享受一生不愿你辛苦学武所以没有传你武功哪知你却天性好武我们又不忍违了你心愿便如你愿将你送到‘神龙’门下孩子……我们对不起你……”话犹未了不禁又自低位起来。

南宫平悲泣一声扑到双亲身上凄凤苦雨声中他三人相互偎依虽然心中充满悲苦但却又充满了至情至意。

南宫常恕轻抚着他爱子头黯然道:“我只望‘诸神殿’的密柬迟些送来是以我一直不愿你成婚。哪知这次他们似乎已算定了‘南宫世家’再无余财竞不等你成婚生下后代便将密柬送来只要我们一家将银子凑齐那使者还会再来将你带走。孩子这是你祖宗立下的誓你爹爹……你爹爹你妈妈虽然疼你但是又……又怎能…”语声未了老泪纵横而落。

南宫平突地挺起胸膛道:“爹爹妈妈这是我们南宫一家该还的债我们自然要还清……”

南宫夫人流泪道:“可是孩子你……”

南宫平双目厉张牙关紧咬坚决他说道“孩儿我一定会回来的那‘诸神殿’无论多么神秘孩儿也誓要回来奉养你老人家那里虽然有铜墙铁壁也困不住孩儿何况那些人既有‘诸神’之名又怎能强迫别人做不孝的人。”

南宫夫人凄然道:“好孩子……”

南宫常恕却黯然道:“只是这一次……唉!‘群魔岛’里的人却又在江湖中出现了而且立心不让我们将银子送到‘诸神殿’去。”

南宫平恍然道:“难怪他们以密约来强迫武林几大宗派的人来强夺‘南宫世家’的镖银。”

南宫常恕颔叹道:“此刻庄外的‘点苍派’门人便是因为强夺这批财宝不成是以留在庄外乍看虽似在保护‘南宫山庄’其实却是不让我们将财宝运送出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江湖中的剧盗也想来这一笔横财数日来这‘南宫山庄’已不知生了多少争战流出了多少鲜血唉……财富除了为我南宫一家带来烦恼痛苦之外还有什么?孩子你若是生在贫穷人家又怎会有今日的痛苦?”

风雨敲窗更急窗外突地有人长叹一声道:“我错了!”

南官平一惊之下厉叱道:“什么人?”却见他爹爹身形已掠到窗前扬手一掌窗户震开风雨穿窗而来。

南宫常恕手掌再扬窗外又已叹道:“老大你不认得我了么?”

南宫夫人惊呼一声:“鲁逸仙!”一步掠到窗前。

南宫常恕亦自惊呼道:“二弟是你么?语声之中又惊又喜。南宫平顿住身形凝目望去只见当窗而立的一人秃顶锐目神色黯然赫然竟是那奇异的老人”钱痴“。他再也未曾想到这爱财惜命的老人竟会是他爹爹的”二弟“目光动处不觉惊得呆了。只见这老人垂木立半晌袍袖一指宛如被风吹了进来似的霎眼间便已掠入窗内南宫常恕一把握住了他的肩头道:“二弟多年不见你…你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

“钱痴”目光痴痴口中只是不住喃喃自语:“我错了我错了……”

南宫夫人黯然道:“往事都已过去你还提它作甚我和大哥非但没有怪你反觉……反觉有些对不起你。”

“钱痴”突地大喝一声:“我错了!”扑地跪在南官常恕面前目中流下泪来道:“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小弟对不起你……”

南宫常恕一面用手搀扶一面亦自跪下黯然道:“二弟快起来……”

“钱痴”道:“小弟若不将话说出死也不能起来这些话小弟已在心中闷了二十年。”

他仰天叹道:“二十年前我只当三妹贪图‘南宫世家’的富贵荣华是以才离开我嫁给你我却不知她早已爱上你我却不知道她嫁给你非但不是为了享受富贵反是为了要陪你忍受痛苦我……竟不告而别还引来一批仇家来暗害你们……”

南宫常恕叹道:“二弟我与三妹既然无恙你又何苦还在自责?”

“钱痴”嘶声道:“我怎能不自责负疚我不能心安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俱在暗中诅咒你们我狂地去寻找财富除了没偷没抢之外几乎不择任何手段。我隐姓埋名省衣缩食弄得人人俱当我是疯子我誓要聚下比‘南宫世家’还要多的财富可是……”

他突地手掌一扬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麻袋抛在地上悲嘶道:“我纵然积下了百万财富又有何用?我今日才知道纵有百万财富也买不来真挚的情感纵有百万财富也减不去人们的痛苦大哥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南宫常恕黯然道:“你方才都听到了么?”

“钱痴”含泪点头。

南宫常恕轻轻扶起了他道:“无论如何今日你我三人重又聚到一处总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展颜一笑转道“平儿快过来见见你二叔父这就是那昔日名震江湖人称‘神行无影铜拳铁掌’的鲁逸仙鲁二叔父。”

一直愕在当地的南宫平此刻方自会过意来当即走了过去。

鲁逸仙一抹泪痕破颜笑道:“孩子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个不成材的叔父吧!”

南宫夫人眨了眨眼睛面上亦不知是哭是笑心里也不知是悲是喜却有两滴泪珠流下面颊哽咽道:“想不到我们终又重见到了你更想不到最爱打扮的你会变成这副样子你……你难道穷疯了么连衣服也舍不得买一件。”

鲁逸仙泪痕未干大笑道:“我不是穷疯了却是小气疯了就在我破麻袋里虽然有百万钱财我却舍不得动用一文。”

南宫常恕笑叹道:“你这样做全是为了她么唉!真是!”

南宫夫人咳道:“你看你在孩子面前说话也不知道放尊重些。”言犹未了满带泪痕的面上又不禁展开了一丝微笑。

这三个老人虽然满心忧郁但心中却又不禁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刹那间他们似又回到了那飞扬着的青春岁月连骑纵横江湖含笑叱咤武林。二十年的时光有时虽然是那般漫长有时却又仿佛觉得十分短暂。

南宫平望着他们三人含泪的欢笑含笑的眼泪只觉心中的悲哀也随之冲淡不少笑道:“二叔好酒量可要小侄……”

言犹未了突听窗外一声大喝三枝长箭带着一连串铃声穿窗而入“夺”地一声三双箭并排插入高堆的红木箱上。

鲁逸仙面色微变却又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绿林强盗用的响剑居然照顾到大哥的家里!”

南宫常恕一笑道:“射箭人腕力不弱不知是哪一路好汉。”

只听窗外厉声喝道:“任狂风、秦乱雨率领三山十八寨各路好汉前来向‘南宫山庄’南宫庄主讨些盘缠是开门恭迎是闭门不纳任凭南宫庄主自便。”语声嘹亮中气十足。

南宫常恕微一皱眉道:“风雨双鞭怎地又出山了。”

鲁逸仙道:“若换了现下的黑道朋友只怕连这一些过节都不愿再讲人一到了立刻动手。”

南宫夫人笑道:“难怪你已有百万家当原来你对现下强盗行情如此熟悉……”

含笑一望南宫平倏然住口。

大敌当前他三人却仍言笑自如直似未将那横行一时的巨盗“风雨双鞭”看在眼里南宫平暗暗忖道:“原来妈妈少年时也会说笑的。”

窗外又是一声大喝道:“要好要歹快些答复喝声三响弟兄们便要破门而入了!”接着便有人叱道:“一!”

鲁逸仙双臂一振身形暴长横目笑道:“小弟还未老老大你怎样?”

南宫常恕捋须笑道:“哥哥我又何尝老了。”

鲁逸仙大笑道:“好好!”突地一拍腰畔只听腰畔突地铃声一响笑道:“现在么?”

南宫常恕道:“自然!”

南宫夫人轻笑道:“好好你们兄弟的‘护花铃’仍在我这枝花却已老了。”

窗外又是一声大喝:“二!”

鲁逸仙狂笑道:“我兄弟未老你怎会老了老大急先锋还是小弟么?”

南宫常恕道:“好。”

“好”字方自出口鲁逸仙身形突地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身落在南宫常恕伸起的双臀上。

南宫常恕猛地厉叱一声:“去!”双掌一翻、一送鲁逸仙身形便有如离弦之箭般直飞出去。

只听“蓬”的一声厅门四开接着“叮铛”一响一条金线自门外飞人又一线金线自南宫常恕掌上飞出!

又是“叮铛”一响两条金线纠结一处南官常恕大喝道:“来!”门外响起一声惊呼。

余音未了“呼”地一声鲁逸仙身躯使已笔直飞了回来左掌之上缠着一条金线右掌却夹颈抓着一个身躯高大的老人鲁逸仙手掌一甩将之重重甩在地上赫然竞是“风雨双鞭”中的任狂风!

南宫平倒抽一口凉气心中不知是惊?是佩?凝目望处才知道那两条金线之上两端各各系有一双金色的小铃鲁逸仙身形借着南官常恕掌力飞出时掌中金铃便已飞入南宫常恕掌中金铃亦自飞出两双金铃一搭金线互结南宫常恕掌力回收鲁逸仙凌空一击而中抓住任狂风便已借势飞回当真是其去如矢其回如风来去空空急如闪电对方纵是一流身手却也要措手不及无法防范。

南宫平只觉心头热血一涌忍不住脱口道:“好个护花铃!”“厅外却又乱成一片一个苍老的语声狂呼道:“厅里的可是‘风尘三友’么?”

南宫常恕、鲁逸仙相视一笑只见任狂风已挣扎着翻身爬起面色一片苍白满带惊骇之色颤声道:“果然是风尘三友!”

鲁逸仙笑道:“多年不见难道你还认得我兄弟?”

任狂风颓然长叹一声垂道:“在下纵已不认得三位但这一手‘惊虹击电夺命金铃’的绝技在下却再也不会忘记。”

鲁逸仙大笑道:“惊虹击电一金铃铃声一振一消魂……哈哈!大哥想不到你我偶然练成的游戏倒被江湖中人说成了武林绝技”笑声突地一顿转道:“你既然还记得我兄弟难道便忘了昔年在我兄弟面前下的重誓!”

任狂风垂叹道:“在下若知道‘南宫山庄’的庄主便是昔日风尘三友中的冷面青衫客斗胆也不敢踏人‘南宫山庄’一步。鲁逸仙冷冷道:“如今你既知道了此刻又当怎地!”

厅外长阶下仍然乱成一片任狂风回大喝道:“秦老二快带弟兄们退出山庄一里之外‘风尘三友在这里!”喝声方了秦乱雨已一掠而上目光转处变色道:“果然是三位大侠想不到我弟兄二十年苦练却仍然挡不住鲁大侠的凌空一击!”

狂风骤雨中只听阶下有人厉声喝道:“什么‘风尘三友’我弟兄远道而来难道就凭着这句话空手而回么?”十数条人影一涌而上。

“风尘三友”面色凝重默然不语。

秦乱雨霍然转身道:“谁说的?”

两位目光闪烁、短小精悍的褐衣汉子攘臂而出左面一人冷冷道:“要好朋友走路至少总得掏些真家伙出来三言两语就济得了事么?”

右面一人回喝道:“各位弟兄此话可说得是?”

众人杂乱地哄应一声任狂风一笑道:“原来是白寨主”含笑走到他两人身前接着道:“如此说来两位想要些什么呢?”

左面一人低声道:“弟兄们千里而来最少总得混个千把两银子的盘缠钱两位虽是前辈也得照顾咱们这些苦弟兄。”

任狂风哈哈笑道:“一千两银子够了么?……拿去……”双掌一翻只听“砰!砰!”两声白氏兄弟惨呼一声狂喷了一口鲜血滚下了长阶任狂风含笑道:“还有哪位兄弟要拿盘缠的?四下漫无回应只听惨呼之声渐渐微弱终于寂灭只剩下风的呼啸雨的滴落十数条大汉站在一起竟连大气都不敢喘。任狂风面色一寒厉叱道:“退下去。”十余条大汉一个个面如上色齐地翻转身躯蜂涌着奔下长阶再无一人敢回头望上一眼。

“风雨双鞭”一起回转身来南宫常恕叹道:“你我相识多年两位未曾忘记我兄弟说来彼此已可算是故人。只是我此刻已遇非常之变不能以酒为两位洗尘两位如有所需我还可略助一二。”

任狂风垂道:“庄主如不怪罪我兄弟已感激不尽……”

南宫常恕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愿再多客套今日就此别过。”双手一抬拱手送客。

任狂风、秦乱雨恭身一揖方待转身鲁逸仙道:“且慢两位方才由庄前进来不知可曾遇着那些‘点苍’弟子?”

秦乱雨道:“点苍门下此刻已伤残过半除了点苍燕、黑天鹅而人外能成的只怕不多了。”他微一思忖已知鲁逸仙问活之意说完之后立刻躬身告退。这两人当真不愧是江湖大行家见了眼色便已知道别人心意。

鲁逸仙回到厅中一抹面上雨水沉声道:“外围既已空虚大哥你何不乘此时机将箱子运至庄外?”

南宫常恕惨然一笑道:“诸神使者已来过一次但仍未说明交宝地点箱子纵然运出却要送到何处?”

鲁逸仙呆了半晌突地仰天长笑笑道:“无论何时无论有多少人阻拦凭我们几人还怕闯不出去么!”

他身躯一动掌中的金铃便随之叮铛作响铃声清越在风雨中仍可远远传送出去。

南宫平望着他掌中的金铃想到这三个老人方才的威风反复低诵着“惊虹击电一金铃铃声一振一消魂”这两句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词句心中豪气逸飞目光也闪出了喜悦的光彩。

鲁逸仙笑道:“孩子你可听出这铃声有什么奇异之处么?”

南宫平含笑摇头。

南宫夫人道:“这金铃本是你爹爹的传家之物共有三对别的似乎还无什么异处但只要其中一对金铃一振另两对便也会同时作响。古来高深乐理之中载有‘共振’一词这金铃虽非乐器但这种现象却与音乐中的‘共振’相同。”

她自怀中取出一双金铃南宫平伸手接过鲁逸仙掌中金铃一振南宫平掌中的金铃果然也出了一种清越的“嗡嗡”声响。

南宫平不禁大奇他却不知道天地之大万物之奇其中的确有许多是不能以常理解释的事物。

南宫常恕道“昔年我三人闯荡江湖之际只有你母亲武功最弱我们生恐她落单遇险是以便将这金铃每人分了一对她一遇险铃声一响我们这两对金铃便也会生出一种奇异的‘共振感应便可急往驰救……”鲁逸仙大笑接口道:“是以你爹爹便将这金铃取了个奇妙而好听的名字名日:‘护花’……“南宫常恕笑道:“这‘护花铃’三字倒不是我杜撰而出昔年汉献帝爱花成性唯恐飞雀残花是以便在宫园中的花木上系了无数金铃只要雀鸟一落花上金铃之声大震而宫廷中的‘护花使者’便即会来驱鸟。当时京朝中人将这金铃称为‘护花铃’后来诗人也作有‘十万金铃常护花’之句我取的这‘护花’两字也不过是用的这个典故。”

南宫夫人轻轻一笑道:“几十年前的事还说它做什么平儿你若是喜欢这一对金铃你就收着吧以后你若是在江湖间……”她突地想起爱子即将去不知名的远方笑容一敛立刻染上了一种沉重的忧郁。

南宫常恕微微一叹将金铃交给南宫平道:“这一双你收着吧你爹爹妈妈再也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这两对金铃你要好好珍惜将来……”说到“将来”两字他也不禁长叹一声默然无言目光沉重地投落到厅外的苦雨凄凤之中远处仍是一片黑暗。

南宫平手捧四只金铃无言地垂下头去……

鲁逸仙目光一转朗声笑道:“你父母都将金铃送给了你我若再留下莫教你将我这二叔看作当真这般小气来拿去好生藏着将来若是遇着合意的女子不妨分给她一对!”

南宫平躬身接过。

南宫夫人强笑道:“无论如何今日我们重逢总该庆祝我去做两样小菜让你们小酌两杯好在这里多了鲁老二和平儿我也可以放一下心了。”

鲁逸仙道:“三妹……呀大嫂何需你自己动手?”

南宫夫人目光一阵黯然嘴角却仍含笑道:“下人都早已打走了……”语声之中她身形已转出厅后。

南宫平见到妈妈竞自己操作起来不禁暗中长叹一声立定志愿要将家业恢复不让妈妈受苦。

南宫常恕解开了那些护镖而来、苦战受伤的大汉们的穴道再三道歉那班镖客见到这衣衫褴楼的秃顶老人竟然就是昔年以轻功拳掌名震江湖的鲁逸仙不禁大是惊异见到南宫平这“神龙”门下的弟子神情也颇为谦卑知道这大厅中已无自己出力之处再者也实在伤重疲乏便到后房安歇了。

鲁逸仙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叹道:“江湖中若是没有一些热血的义勇男儿只怕再也无人愿教子弟学武了。”

酒菜简洁而精致但众人心头却多感叹南宫常恕持杯四望缓缓道:“二弟今后你我持杯同饮的机会只怕又要多了。”

鲁逸仙道:“自然。”

南宫常恕道:“不知道江湖间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们这风尘三友?”

鲁逸仙心头一动道:“大哥你莫非又要重出江湖了么?”

南宫常恕以一丝微笑掩住了神色间的黯然道:“这山庄我也卖了月底便要迁出日后少不得又要过一个四海为家的日子。”

南宫平变色道:“卖了?”

南宫常恕道:“卖了还不见得够数……”

鲁逸仙拾起了那只麻袋朗声笑道:“我这只麻袋中便存百万财富大哥你要用多少?”

南宫常恕仰天笑道:“我自幼及长遍历人生却始终不知道贫穷是何滋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怎肯轻轻放过二弟你且放下这些先来痛饮三杯。”

南宫平见到他爹爹如此豪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鲁逸仙道:“贫穷滋味么?却也不是……”突地大喝一声:“什么人?”手扶桌沿长身而起。

门外夜色沉沉风雨交加只听一阵沙沙之声目长阶上响起鲁逸仙立掌一扬掌风过处厅门立开门外却见不到半条人影。

南宫父子、鲁逸仙面色齐地一变一阵风扑面而来风中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腥臭之味。南宫夫人恰巧端着一盘风鸡自厅后出来目光转处只见门外黑暗中突地亮起了两盏绿油油的灯火心头一颤脱口呼道:“蛇!”“铛啷”一声手中瓷盘落到地上跌得粉碎。

只见这两点绿火摇摇晃晃自远而近。南宫平低叱一声身形离凳而起却被鲁逸仙一把拉了他的手腕道:“且慢!”张口一喷一股银线激射而出宛如一道银虹般射向那两点奇异的绿火。

腥风之中立刻弥漫了酒香南宫平知道鲁逸仙这种以内力逼出的酒箭威力非同小可只见那两点绿火果然一闪而灭。

“哗”地一声酒箭射在地上听来宛如珍珠洒落玉盘一般。

南官常恕皱眉道:“武林中自从‘万兽山庄’火焚之后已未闻有能驱蛇役兽的高手这条蛇岂非来得甚是奇怪!”

言犹未了那两点绿火竟又冉冉升起接着远处突地响起了一阵乐声自漫天风雨中袅袅传来其声悠扬非丝非竹那两点绿光竟随着音乐声越升越高。

南宫常恕面色微变一把抄起桌面的酒壶随手一挥一道酒泉自脚边直落到门外他左手又已拿起了铜灯俯身一燃只听“蓬”地一声烈酒俱都燃起。

火光照耀中只见门外石阶上一条粗如海碗般的青鳞巨蛇红信一闪倒退了数尺。

鲁逸仙惊呼一声却已远远退到厅角。

南宫夫人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鲁老二还是如此怕蛇。”

鲁逸仙道:“你又何尝不怕!”

南官平恍然忖道:“难怪他见到那帮关外恶鬼那般畏惧原来他并非怕人只是怕蛇而已。”

火光一闪而灭乐声更复尖锐南宫夫人素手一扬两点银星激射而出绿火应手而灭巨蛇一阵翻腾自长阶上滚落了下去乐声一变突地由尖锐变为雄浑接着竟是震天般一调虎吼一条白额猛虎自长阶下直窜上来。

南宫平厉叱一声:“畜牲!”一个箭步窜出厅外那猛虎正自凌空扑了下来南宫平身形一闪便掠在猛虎身后猛虎前瓜落地后爪一掀南宫平拧腰错步滑开七尺。

猛虎狂吼一声只闻腥风漫天震得厅中杯盏俱都落在地上吼声之中虎尾一剪。

南宫平耸肩一掠掠起一丈那猛虎一扑、一掀、一剪俱都落空气性已自没了大半南官平身形凌空一翻头下脚上一掌劈将下来只听又是震天般一声虎吼鲜血飞激这一掌竟生生将虎击碎。南宫平身形借着手掌这一击之势又自掠起乘势一足将猛虎踢落长阶下左足之上却已沾着一串虎血。

这一闪、一滑、一喘、一掌、一足不但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而且姿势轻松美妙已极。

鲁逸仙目光转处拊掌大笑道:“好身手呀好身手毕竟不愧是‘神龙’子弟……”

话声未了乐声又是一变丝竹之声全寂金鼓之声大震霎眼之间风雨中充满了疯狂而原始的节奏四条长大黑影自黑暗中旋舞而出跳跃着奔上石阶竟是四只力可生擒虎豹的金毛猩猿。

朦胧光影中只见这四只猩猿满身金光闪闪目中更散着狰狞而丑恶的光芒挥动着长臂裂张着血口出一阵阵刺耳的呼啸在石阶上不停跳跃、旋转与那疯狂的鼓声混合成一幅原始的画面。

南宫常恕变色低叱道:“平儿回来。”

南宫平头也不回双拳紧握面对这四只猩猿。

只听暗林中突地响起一阵奇异的语声:“南宫常恕你还死守着大厅作甚还不赶快退去神兽一至你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语声尖细似有似无自疯狂的鼓声中缥缈传来。

南宫平大喝一声:“放屁!”呼呼两拳直击而出。

两股拳劲冲破风雨笔直击向当中两只猩猿身上。

这两只猩猿怪啸一声身子一翻连翻两个跟斗落下石阶足爪方一点地再翻两个跟斗霍地又掠了上来金睛闪闪白牙森森四条长臂一振直朝南官平扑了上去。

南宫平拧腰转身“双龙出云”急地攻出两拳哪知道两只猩猿形状虽笨拙身手却灵活竟似也懂得武功怪啸声中长臂挥动竟将南宫平的身形笼罩在一片金色光影之中举手投足间居然暗合武功解数。

另两只猩猿龇牙一笑踏着那疯狂的节奏亦朝南官平直逼过来长臂一舞加入战围。

鼓声越来越急这四只猩猿的身形越舞越急只见一团金光围着一条灰影在风雨中往来旋转。

南宫常恕双眉微挑一步掠出呼呼攻出两拳强劲的掌风将一只猩猿击开一丈滚倒地上。

鲁逸仙闪身一掠突地撮口长啸起来。

啸声高亢上冲霄汉久久不绝直震得四下木叶簌簌飘落。

暗林中的鼓声节奏一乱那四只金毛猩猿顿时身法大乱。

南宫常恕掌势一圈“砰”地一掌击在一只猩猿的胸膛上这一掌满蓄真力便是巨石也要被他击成粉碎只听这猩猿怪啸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翻滚着落下石阶。

鲁逸仙啸声不绝双拳齐出那猩猿仰身一躲鲁逸仙急伸右足轻轻一勾“噗”地一声猩猿翻身跌倒鲁逸仙手掌疾沉闪电般抄住了这猩猿的双足猛地大喝一声双臂展动竟将这身长一丈的猩猿“呼”地抡了起来乘势一连抡了三圈手掌一松那猩猿便直飞了出去远远落入暗林中。

南宫平精神一震双拳一足将另一只猩猿踢飞三丈。

此刻鼓虽又重震但剩下的一只猩猿却再也不敢恋战连滚带爬地如飞逃去。

鲁逸仙伸手一拍南宫平肩头哈哈笑道:“好孩子好武功!”

南宫常恕面对风雨朗声道:“各位朋友听真此刻南宫山庄有的是巨万财宝只要朋友们有意尽管凭本领取去又何苦偷偷躲在暗林中却叫些不成气候的畜牲出来现丑!”

暗林中鼓声已然渐轻渐缓丝竹之声又复响起。

乐声变成轻柔而美妙鼓声低沉更仿佛一声声敲在人心底。

一阵风吹过风中不但已无腥臭反而带着一种缥缥缈缈、不可捕捉的奇异香气令人神智为之一荡心旌几乎不可自主沉沉的夜色凄凉的风雨却仿佛染上了一层粉红的颜色。

突地暗林中亮起了四道眩目的灯光灯光连闪几闪石阶前那一处方圆三丈的空地上竟出现了六个身披纯白轻纱、头戴鲜花草笠的窈窕少女踏着那轻柔而动人的旋律轻回慢舞起来。

雨势不停霎时间便将这六个少女身上的轻纱淋得湿透。

于是纯白的轻纱就变成了透明的颜色若有若无地笼罩着那青春的**……

乐声夏荡少女们的舞姿也更撩人南宫平剑眉一轩回转头去却听鲁逸仙朗声笑道:“平儿你回头作甚?”

南宫平呆了一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鲁逸仙笑道:“人生在世什么事都该经历经历这荡魄魔音消魂艳舞倒也不是经常可以看得到的你如轻轻放过了岂非可惜。”

南宫夫人笑道:“你怎地如此不正经平儿年纪轻轻你教他怎能有那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定力不去看它虽然着象在他这样的年纪也只得如此了。”

鲁逸仙哈哈笑道:“我教他看正是要磨练他的心神定力好教他日后再遇着这般局面不致手足失措。”

南宫平见到这三个老人在如此猥亵邪淫的场合之中仍有如此泰然自若的神情若非有十分坦荡的胸襟怎会有如此开阔的气度?心中不禁大是赞叹微笑回道:“孩儿只是见不得这种做作而已其实又怎会被这般庸俗的脂粉所动?”

鲁逸仙大笑道:“正是正是心中有了尘绝俗的佳丽又怎会再被这般庸俗脂粉所动!”

南宫平面颊微微一红只听暗林中又自传出一阵语声:“艳红十丈中多的是这些乐事你的心可曾动了么?你只要不再固执这些春花般的美女都可供你享受你又何苦如此固执硬要将金银财宝送给别人享受。”

南宫常恕面沉如水微微皱眉道:“二弟你可记得这种先以威逼恐吓、再以色诱的手段武林中有谁最最惯用?”

鲁逸仙目光一转沉吟道:“大哥之意难道说的是昔年‘万兽山庄’的女主人‘得意妃子’?”

南宫常恕道:“‘得意妃子’自从‘万兽山庄’火焚之后虽然久已消声灭迹今日这一些做作也远不如昔年她的手段厉害但方法作风却与她昔年同出一辙你若不信且看今日此人威吓色诱不成必定立刻机要施出最后一手了。”

鲁逸仙亦不禁皱眉道:“今日之事若与得意妃子有关倒是的确可厌得很但自从‘万兽山庄’火焚之后江湖中便一直未有她的消息难道这孤独的女魔头昔年也曾收下了衣钵传人么?”

谈话声中乐声又急那六个轻纱少女的舞姿也随着乐声变得十分热烈举手投足间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些神秘之处眉目之间更是荡意撩人显见她们自己竟也被乐声所惑而灯光却渐渐昏黯暗林中又袅娜行出四个一样装束的少女抬着一顶软杠三挽手、流苏盖顶、云铜锥窗的白藤小轿。

软轿轻停轿帘微启前面两个轻纱少女撑开了两柄红竹小伞一个身材婀娜、云鬓直挽、披着一件浅紫轻纱的少女缓缓走下轿来神情之间仿佛绝美却用一柄浅紫色的湘妃竹扇遮住了娇靥是以看不清面目。

南宫常恕微一变色沉声道:“流苏小轿浅紫轻纱这正也是昔年‘得意夫人’的行径难道‘得意夫人’又重复出江湖了么?”

鲁逸仙面色凝重默然不语突地大喝一声:“什么人?”转身望去只见厅中黯淡的灯光下高堆的木箱前已多了数条人影。

就在刹那之间鼓声转急灯光又亮那身披浅紫轻纱的少女微微扭动了一下虽被轻纱笼罩但却更是撩人的婀娜身躯开始曼舞起来。

她这微微一扭似乎便已胜过那些少女的诸般艳舞竹扇轻移娇靥半露缓缓走上石阶。

另十个轻纱少女一排跟在她身后亦自踏着舞步走上石阶。素手轻挥纱中飞扬竟一丝丝、一缕缕剥去了那本已透明的轻纱……

大厅中木箱前肃然木立的人影身形一展将木箱围住当头两人一个身材威猛浓眉深目一个身量颀长面容清癯竟是“点苍派”中武功最高的“点苍燕”与“黑天鹅”。

厅外的乐声舞姿虽然热烈撩人但大厅中的气氛却骤然变得十分沉重人人俱是面沉如水目注对方正是一触即之势里里外外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显然是两个世界。

鲁逸仙冷笑一声道:“我只当点苍派名门正宗却原来干的也是偷鸡摸狗的勾当三更半夜偷人别人私宅难道这就是点苍派的家法么?”

天鹅道人勃然大怒点苍燕却望也不望他一眼冷冷道:“贫道们只寻南宫庄主说话。”

南宫常恕冷冷道:“道长们如此行径在下已觉得无话可说。”天鹅道人浓眉扬处“呛啷”一声拔出剑来。

点苍燕神色不动缓缓道:“庄主若听贫道良言相劝最好且将这批箱子交给贫道寄存三年三年之后贫道必定原封不动将之奉还……”

鲁逸仙冷笑道:“饿狗却来问人借包子嘿嘿可笑可笑当真可笑。”

点苍燕只作未闻接口道:“贫道可以‘点苍’一派的声名作保绝不动这箱中财物分毫。”

鲁逸仙仰天冷笑道:“点苍派也有声名的么?区区倒是第一次听到。”

天鹅道人大喝一声手腕舞处剑光一闪点苍燕道:“三弟且慢听听南宫庄主如何答复。”

南宫常恕面色一沉道:“在下的答复还用说出来么?”

点苍燕道:“庄主若不听良言相劝只怕今日……嘿嘿。”

冷笑两声倏然住口。

鲁逸仙道:“黑老道过来我们要看看你这只天鹅是什么变的。”

话声未了天鹅道人已一剑杀来鲁逸仙身躯一闪两人便战作一处。

厅外靡荡的乐声中那十个少女已将走上长阶尽头身上几乎已是不着寸缕肤光皎皎粉肌雪股当真是令人心神动荡。那浅紫轻纱的高髻少女手摇竹扇半遮娇靥虽然未除衣衫但却不时出声声娇笑神貌声音更是荡人。

南宫平大喝一声:“下去!”

但这些少女轻笑曼舞只作未闻一双双满含荡意的眼波更是直在南宫平身上打转仿佛要将南官平和水吞将下去。

南宫平只见这一层层乳波臀浪缓缓涌上石阶既不能进亦不能退他虽有一身武功却又怎能向这些一丝不挂的少女出手。

天鹅道人目光森寒剑法辛辣招招式式俱都不离鲁逸仙要害。点苍剑法本已轻灵见长这天鹅道人剑法更是专走偏锋只见他一剑接着一剑掌中一柄长剑竞被他化作一条自练。

鲁逸仙身形游走满面冷笑这辛辣的剑招竟沾不着他一片衣角他存心戏弄竟然不施煞手虽然攻出一招也只是天鹅道人肉厚之处身形旋动却将天鹅道人围在中间如同狸猫戏鼠一般口中不住冷笑道:“黑老道你们点苍派几时训练出这一批舞伎出来的我看她们的歌舞倒当真比你的剑法高明些。”

天鹅道人闭口不语剑法却更是辛辣恨不得一剑便将鲁逸仙伤在剑下。

只见灯火闪闪剑光如雨森冷的剑气逼人眉睫突然“铛”地一声轻响原来鲁逸仙随手抓了一只瓷盘当做兵器施出天鹅道人虽然一剑将之削得粉碎但盆中的菜汁却已溅得他一身一脸。

天鹅道人怒叱一声一脚踢翻了桌面哗然一声杯盘碗盏碎了一地桌上的铜灯也倒了下来灯火熄灭。

但此刻暗林中的四道灯火却已照了上来曼舞的裸女也已舞上石阶……

南宫常恕双眉一皱沉声道:“二弟此刻是什么时候还不认真出手!”

鲁逸仙叱道:“好。”招式立变“砰砰”五拳已将天鹅道人逼在墙隅。

南宫常恕头也不回沉声道:“夫人你看着外面厅里全交给我!”

南宫夫人又何尝不早已看到舞上石阶的裸女只是她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此刻厅中看来杀机虽重但其实厅外却更是凶险脂粉肉阵更凶于杀人利剑。

身披紫色轻纱的宫髻少女纤腰一扭便已舞到南宫平身前南宫平只觉一阵荡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心神方自一荡立刻厉声叱道:“退下去!”扬手一掌直击而出斜切这紫纱少女肩头上“肩井”大穴。

哪知这紫纱少女竟然不避不闪娇笑一声反将胸膛迎了上来酥胸高耸隐约可见。

南宫平急地缩回手掌这一招怎击得出手。

南宫夫人皱眉道:“平儿闪开!”脚步一滑身形方动已有四个裸女一排挡在她身前另四个裸女却将南官平身形围住颤抖着胸膛莹白色的**几乎触着南宫平的衣衫。

他此刻当门而立若是避让势必要被这些裸女攻入大厅若不避让便已陷身脂粉阵中他定力虽坚但这靡荡之音消魂裸舞却也令他无法消受。只见这四个裸女身子越欺越近眼波荡漾散着火一般的光彩……

天鹅道人长剑伸展已由攻势变为守势只见一道光墙挡在他身前一时之间鲁逸仙竟难再攻人一步。

其余的点苍剑手手特剑柄早已蠢蠢欲动!

点苍燕目光凝注着南宫常恕手腕一反缓缓拔出了斜背在身后的精钢长剑缓缓道:“今日并非比武以众击寡也算不得什么!”点苍剑手齐地厉叱一声拔出长剑。

鲁逸仙只听身后风声响动三柄长剑一起向他削来。

天鹅道人浓眉一展振腕一剑回击而出。

南宫常恕道:“点苍派向不为恶今日我本也不愿伤人但你等如此做法却怪不得我了。”突地回身一掌一般强劲的掌风直向围在南宫平身前的四个裸女推去他虽未回头但却眼观四路知道南宫平心软面嫩不愿对裸女出手这一掌已施出九成真力那裸女们如何禁受得住齐地惊呼一声已有两人被他震下石阶。

南宫平精神一振道:“爹爹你来这里孩儿对付那些点苍剑手!”

语声未了南宫常恕又是一掌击出紫纱少女身躯一震南宫平脚步一滑乘势回手点向她时间“曲池”大穴。

紫纱少女掌中竹扇一划一招“玄雀划沙”扇缘直划南宫平腕脉眩目的灯光立刻照在她如花娇靥之上。

南宫平目光一闪心头突地大震失声道:“你……你他再也想不到达紫纱少女竞是他的同门师姐古倚虹——王素素。古倚虹满面痴笑眼波荡然随着乐声又是一扇划出。南宫平失色道:“四姐你怎会这样——难道不认得我了么?大哥他此刻又在何处?”

古倚虹“咯咯”笑道:“谁认得你?谁是你大哥!”

裸女齐又围了上来齐地“咯咯”笑道:“谁是你大哥?”

南官平满心惊怔连退数步已自退到厅内南宫常恕双眉微皱目光一转沉声道:“此女只怕已被药物迷却本性你且闪开一边……”

言犹未了点苍燕剑光已展一剑杀来南宫平大喝一声旋身一足直踢他持剑的手腕。

点苍燕冷冷道:“又是你么?”剑光霍霍连出三招。

南宫夫人虽然也是女子但这鼎食之家的贵妇面对那四个淫荡的裸女一时之间亦自征在当地不知出手。

南宫常恕右掌一反扯下了腰畔的丝绦左掌连攻七招。

古倚虹身形闪动南宫常恕右掌丝绦一挥抖倒一、个裸女左掌突地并指如剑一招“青龙点睛”疾地点在吉倚虹“笑腰”穴上口中却厉声喝道:“夫人当心他们的迷药!”

南宫夫人心头一懔方自闭住气脉这四个裸女果然齐地手腕一扬指如春葱十指尖尖中指一扣。“只听”嗒“的一响已有一股淡如轻烟、几乎目力难辨的粉雾自中指之内弹出南宫夫人柳眉微扬袍袖一拂袖角如云直拂裸女们掌缘大穴。那边鲁逸仙以一敌四掌势如风明明一招攻出直击前面两人哪知招式未老突地一顿两协齐张”砰、砰“两个肘拳打在身后两人的胸膛之上只听两声惊呼两柄长剑落地。鲁逸仙哈哈笑道:“黑老道这一招怎样!”笑声未了身后两人齐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溅在他身上黑天鹅乘势一剑划破了他的衣角。

黑天鹅冷冷道:“这一剑怎样?”

鲁逸仙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呼呼”三拳又将黑天鹅逼在屋角。

南宫平力敌点苍另两个劲装少年心中却是又惊、又骇、又疑既担心他大哥龙飞的下落又担心古倚虹此刻的模样心神一分招数更弱只中却兀自大呼道:“爹爹莫伤了那紫纱少女!”

但此刻古倚虹却已被南宫常恕一指点在“笑腰”穴上身子摇了两摇似乎向石阶下直滚下去南宫常恕手挥丝绦又抖倒一个裸女沉声道:“无妨我只点了她……”

话声未了暗林中突地一条人影大喝而来身形一起便已扑上石阶一把抄住了古倚虹的身子只见他满身锦衣身材高大一口虬须有如钢针般根根倒刺赫然竟是龙飞。

南宫平闪目一看惊呼道:“大哥……”

南宫常恕怔了一怔道:“此人便是龙飞么?”

南宫平道:“正是!”急呼道:“大哥小弟南官平在这里。”

哪知龙飞亦是满面痴呆有如未闻一把抱起了古倚虹身形便待向石阶下纵落。

南宫常恕道:“龙大侠留步!”一步掠到龙飞身前。

龙飞双目圆睁一言不左手挟着古倚虹右掌一招“云龙探爪”五指箕张直抓南宫常恕的面门。

南宫常恕微一拧身龙飞却又飞起一脚他招式虽凶猛但身上空门均已大露只是南宫常恕却不能伤他。

拧身避开了这一腿哪知龙飞突地放下古倚虹厉喝道:“我与你们这班恶贼拼了!”一脚踢飞了一个裸女一掌向南官常恕劈去。

南宫平惊呼道:“大哥你……你怎么样了!……”只觉肩头一凉已被点苍燕的长剑划破一条血口。

南宫常恕沉声道:“平儿你只管定心应敌你师兄交给为父好了!”

南官平不顾自己伤势惶声道:“难道他被药物所迷么?”

南宫常恕道:“看来定是如此!”

南宫平喝道:“好个点苍门徒居然会用迷药!”手腕一勾以三指挟住了一个点苍剑手的剑尖“吧”地一声长剑拆为两段南宫平一脚踢开这点苍剑手手腕一震寒光错落半截断剑直刺点苍燕。

那点苍剑手惨呼一声滚开一丈双手护在胸膛两腿曲做一团在地上杯盏碎片上连滚两滚当场晕了过去满身俱被碎瓷划破满面俱是鲜血。

点苍燕恨声道:“好狠!”反手一把抓住了那半截断剑正待一足踢出哪知南宫夫人已将那四个裸女穴道拂中此刻正闪身掠来抬手一掌轻轻拍在他背后“将台”大穴之上。

南宫平断剑乘势一送笔直刺入点苍燕肩骨之下点苍燕亦是一声惨呼鲜血飞激而出。

南官平精神一震黑天鹅惊呼道:“二师兄二师兄……”

点苍燕口喷鲜血颤声道:“二弟快……走……”扑地翻身跌倒。

只听黑暗中突地传来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一人遥遥大喝道:“南宫庄主南宫兄小弟司马中天一步来迟了。”

蹄声自远而近晃眼便来到近前“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鲜衣怒马手挥铁戟狂呼而来只见一串泥水飞溅。

这名满中州的老英雄一带马缰竞飞马驰上了石阶厉呼道:“南宫兄莫惊司马中天来了!”挥手一戟带着一股急凤直击龙飞。

南宫平目光望处只见他座下怒马的马缔竟已将踏在古倚虹身上惊呼一声急窜而去双掌急伸竟生生托住了那两只马蹄!

怒马一声惊嘶司马中天一戟微偏。

龙飞怒喝一声反手抓住了戟头。

司马中天惊呼道:“龙……龙大侠……”这才看清与南宫常恕动手的竟是龙飞。

暗林中突地传来一声阴侧侧的长笑四道灯火骤然一起熄灭乐声也随之寂然。

风雨呼啸大地一片漆黑几乎伸手难见五指!

就在这刹那之间一一。

南宫夫人一声惊呼龙飞厉喝一声回手一拉将司马中天扯下马来和身一滚抱起古倚虹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南宫平双手托住马蹄动也不敢动一动。

鲁逸仙微微一怔黑天鹅长剑急挥连环进手一连攻出五剑耸肩一跃一脚踢开窗户“唰”地窜了出去。

鲁逸仙只怕他在窗外埋伏脚步动一动终是没有追出。

黑暗中弥漫着杀机众人心头俱是大为警惕谁也不敢妄动一步这其间“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江湖历练最展老练只听健马不住长嘶突地翻身一跃跃到马上伸手一带马缰南宫平和身一滚健马已直冲人厅。

司马中天探怀取出了火把一连晃了两晃哪知火把却已湿透再也点它不着“轰”地一声他连人带马撞到高堆的木轮上上面几只椿子“砰”然落了下来箱盖俱都震开里面的珍宝散得一地黑暗中闪闪光。

大厅中终于有了光亮南宫夫妇、南宫平、鲁逸仙身形展动聚到一处。

司马中天手掌仍自紧紧握着马缰翻身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马鬃低声道“马儿马儿你没事么?”

要知道这匹马随他闯江湖多年的是万中选一的良驹司马中天平日将它爱如性命此刻不倾自己身上疼痛倒先问起马儿的安危。

健马仰一声长嘶南宫平低低呼道:“大哥大哥……”

南官常恕一把掩住他的嘴巴突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急地飞来南官常恕手掌一推两人一起退开一步“呼”地一声长剑自他两人之间飞过却笔直插入了马腹。

那健马方自立起此刻惨呼一声向厅外直窜出去司马中天大惊之下紧握马缰哪知马绥竟断成了两段。

健马一冲而出一个点苍剑手惨呼一声竟被乱蹄踏死他方才伤重之下情急拼命脱手掷出长剑哪知剑未伤人却伤了马而他自己此刻竟也被马蹄踏死!

司马中天狂呼一声举步追去南宫常恕反手一把抓庄了他的手腕沉声道:“司马兄那匹马已是无救了。”

只见健马一步踏空在长阶上直滚下去嘶声渐渐微弱终于寂绝无声。

司马中天呆呆地望着石阶道:“马儿马儿……”目中簌簌流下泪来。

南宫平闪目四望低低道:“大哥……”

南宫常恕沉声叹道:“他两人此刻本性已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怕……”他虽然住口不言但言下之意自是在说他两人凶多吉少。

南宫平怔了半晌目光闪动突地一把抓起了“点苍燕”恨声道:“你说你说你们‘点苍派’是以什么药物迷住我大哥的?”要知他除了师傅之外便最是敬服龙飞此刻心中自是悲愤。

点苍燕嘴角满是鲜血半截断剑仍是插在肩骨之下此刻已是气奄息息微微张开一线眼帘缓缓道:“点苍派中从无使用迷药的人。”声音虽微弱但语气却仍是截钉断铁。

南官平怒道:“放屁若不是你点苍派是谁下的迷药?”

点苍燕阖上眼帘闭口不语。

南宫平怒极之下方待一掌击去只听南宫常恕道:“平儿往手!”缓缓托起点苍燕的身子沉声叹道:“我也知点苍弟子绝非使用迷药之人我更知道今日你们如此做法实是情非得已……”

点苍燕闭目不语但眼角却已泪光隐现。

南宫常恕接口道:“你点苍派今日虽然大伤元气但点苍派数百年的根基又岂是一夕可毁!”

点苍燕嘴角牵动似乎微笑了一下。

南宫常恕缓缓道:“将来点苍派重振基业之时江湖中若有人说点苍弟子不过只是些专会施用迷药又会以裸女色相点苍燕突地张开眼来叱道:“住口!”

南宫常恕道:“你若不愿你点苍派的名声被污就该说出此中究竟否则……唉!今日之事有目共睹我虽不信却又不得不信了。”

点苍燕呆了一呆目中光芒闪动缓缓道“我那三弟呢?”

鲁逸仙道:“你点苍派虽与我等为敌但我等却并未以你等为仇天鹅道人我等已放他走了。”

点苍燕又自默然半晌突地长叹一声道:“今日你等若想生出南宫山庄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南宫常恕道:“此话怎讲?”

点苍燕道:“你们若要寻找生路只有将这批珍宝俱都送出否则……”

南宫常恕变色道:“莫非‘群魔岛’已有人来么?”

点苍燕合上眼帘缓缓点了头满厅中人俱都面色大变。

南宫平惶声道:“如此说来我大哥难道是落在‘群魔岛’的手中!”

点苍燕颔道:“群魔岛中之人本将你‘南官山庄太过低估是以未曾派出高手前来只令一个门下的侍者带着那批女子及野兽说是前来助我点苍派攻下此庄哪知一向不露武功的南宫庄主夫妇竟是如此高手此刻他们暂息旗鼓必定是在准备更厉害的后着。”说到这里气息喘喘似已不支。司马中夭反手一抹泪痕大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司马中天倒要看看‘群魔岛’中之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身手。”

南宫常恕却是忧形于色长叹道:“多承道长明言在下感激不尽道长如不嫌弃在下这里还有些救伤之药……”

点苍燕凄然一笑截口道:“我已被尊夫人一掌震断心脉即使令公子不补上这一剑已是无救的了。”

南宫常恕黯然一叹道:“这……这……”

点苍燕叹道:“庄主放心我虽将死却绝无记恨各位之意否则我又怎肯说出这番话来只望各位日后有机缘能助我师弟重整点苍派的基业。”

他语声断续气息更是微弱。

南宫平心头忽然一动接口道:“那‘群魔岛’中之人一击不成纵有后着也要去约些援手此刻山庄之外必定十分空虚我们不如乘机出去总比在这里束手待毙要好得多。”

鲁逸仙立刻答应道:“正是我们冲将出去之后再设法与那‘渚神殿’的使者联络……”

司马中天道:“此计大妙南官兄小弟外面还有十数匹铁骑接应只是……”

南宫平目光一转已知他言下之意接口道:“司马前辈旗下的镖头此刻正在后厅将息小侄立可将他们寻出。”

司马中天冷“哼”一声横目瞪了南宫平一眼他听了郭玉霞的恶意中伤此刻还对南宫平有些不满只是此时此刻不愿说出口来。

南宫平却未留意他的神色话声方了转身奔人后厅。

南宫常恕面沉如水听他三人一句接着一句似乎将事情安排得甚是如意只是黯然叹息一声。

鲁逸仙道:“大哥大嫂你们可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么?”

南宫夫人幽然一叹缓缓说道:“我和你大哥此后己是无家可归的人了还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转目四望只见四下一片黑暗凄凉想到昔日的繁荣热闹面色不禁更是黯然。

鲁逸仙怔了一怔垂下头去南宫常恕却仰天朗笑道:“夫人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平日最是豁达今日怎地也落了俗套只是……”

突听厅后南宫平惊呼一声踉跄奔入厅来。

南宫常恕变色道:“什么事?”

南宫平满面俱是惊惶之色道:“全部死了!”

众人俱都一震!

南宫平道:“他们人人俱已被人震断心脉而死胸口似乎尚有微温显见是方死未久。我震开窗户一望四下却一无人影。”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俱都大是骇然这些人就在厅后被人一起震死大厅中这许多武林高手竟无一人听到消息。点苍燕缓缓张开眼来颤声道:“迟了迟了……武林群魔……已经……来了……”突地双晴一凸一口气再也按不上来脉息顿绝。

风仍狂雨仍急一阵凤吹入厅来将散落在地上的几粒明珠远远吹到一滩鲜血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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