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重重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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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马嘶征尘滚滚车厢中突然传出一阵低沉之人语居然早已有人守候在车厢之中。
铁中棠连忙以耳朵贴在车壁凝神听去只听那语声道:“嗯!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一点都未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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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一句铁中棠已知说话的人竟是寒枫堡主冷一枫此人多时未闻消息此刻突然如此神秘的现身显见大有图谋铁中棠心念方一动冷一枫已接着道:“你暗中弃了黑星武投靠老夫足见你目光明确选择得当此事若是成了老夫必不致亏待了你!”

沈杏白道:“多仗老爷子栽培!

冷一枫道:“今日之江湖高手屡出似黑星天那样的武功已只能跑跑龙套哪里能成大事!”

“那时梨园中跑龙套一词方自通用极为新颖冷一枫想是觉得自己名词引用得妙忍不住哈哈大笑数声。

沈杏白也陪着笑了几声道:“老爷子说的是不但他们不成就连风九幽又怎能比得上你老人家神功绝世!”

冷一枫笑骂道:“小孩子不要乱拍马屁嘿嘿只要你老实卖力老夫又何尝不能将那神功传授于你。”

沈杏白知他口中虽骂心里其实得意赶紧又道:“晚辈只要能学着你老人家一成武功就已心满意足了!”

冷一枫正是被他马屁拍得受用已极大笑道:“好好好你连日辛苦此刻不妨歇歇明天好打起精神做事。”

沈杏白道:“是多谢你老人家。”

这番话只听得铁中棠更是惊奇意外冷一枫居然和黑星天等人拆伙而且还在暗中与之对立此乃第一件意外之事。

沈杏白又背叛了他师父投向冷一枫以沈杏白之精明阴险冷一枫这方的势力若非己远胜黑星天等人沈杏白怎会投向他?

而黑星天等人有风九幽为之撑腰力量已大是不弱但冷一枫居然还较他们为强此事岂非更是可怪。

铁中棠暗奇忖道:“莫非冷一枫真的身怀什么绝世之神功只是平日不肯显露……不对不对瞧他的眼神手法武功纵较黑、白等人较强也强不到哪里去更绝对比不上风九幽那么沈杏白又为何要弃强投弱?……哦是了冷一枫背后必定也有个极厉害的人物撑腰却不知此人是谁?……”他心念数转便已将情况分析得清清楚楚自信绝不致距离事实太远。

车马片刻不停向前奔驰铁中棠提了口气附在车后调息气达四梢顿觉心头一片莹澈身子轻如无物。

到了忘人忘我之境时他身子更似已非附在奔行的车马后而似卧在柔软的云层中丝毫也不觉得疲累。

车马不停直奔了三个多时辰天上星辰已渐渐疏落两匹健马嘴角已流出浓浓的白沫。

铁中棠知道此刻已过了他与恶魔所约的时间但是他为了云铮的安全只好将任何事都暂且抛开再说。

突听冷一枫叱道:“停车!”车马停住后冷一枫又道:“沈杏白你在这里守住姓云的小子切切不可疏忽。”

沈杏白道:“你老人家只管放心就是。”

冷一枫道:“等我走后你再拍开他的穴道将他稳住。”

沈杏白笑道:“他醉得糊里糊涂怎会知道被人点过穴道弟子只要三言两语包管将他制得服服贴贴。”

冷一枫道:“好你留意我烟花火号只要烟花一起你便带着姓云的赶去不起烟花不得下车走动。”

沈杏白道:“是!”

铁中棠身子一缩藏入车底一双足自车上踏下穿着多耳麻鞋打着赤足看来甚是古怪。

这双脚下来后便再无别人下车铁中棠暗奇忖道:“莫非这就是冷一枫怎么如此打扮?”

他自地上拾起几块石子挥手弹向马腹两匹马负痛之下突然扬蹄长嘶蠢动了起来。

沈杏白在车厢中问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道:“这两匹马想是疯了不妨事的!”

说话间铁中棠早已乘着这一阵惊乱一溜烟窜了出来暗笑道:“幸好沈杏白听话不敢下车走动却方便了我。”

前面一条身影身穿短短的麻衣宽袍头上乌簪高譬脚下赤足芒鞋手里提着个竹篓。

铁中棠见此人竟是个道士更是惊诧不知是自己听错了人的口音还是冷一枫已真的出家做了道士。

他不敢走得太近远远缀在这道士身后道人脚步轻健奔行极迅果然身手不俗。

但铁中棠此刻己是何等内力他虽然还未练得绝好轻功身法但真气运行自然身轻不急不缓跟在道人身后又奔行了约莫盏茶时分风中已传来海涛声夜色中也可见到海上渔火。

海上渔人艰苦天色未亮便出海捕鱼此时点点渔火将一片碧海点缀得瑰丽无方令人见之目眩神迷。

那麻衣人脚步不停走到海边铁中棠也毫不迟疑跟了过去他知道云铮此时绝无危险是以放心跟来。

道人直奔一艘桅上悬有两红一绿三盏灯的大船那船距离海岸还有两丈远近道人提气纵身一跃而上。

船板轻轻一响舱里立刻有人道:“什么人?”

那道人道:“冷一枫!”

铁中棠暗道:“想不到冷一枫居然出家做了道士!”

只是换了别人必当冷一枫因为两个女儿都已离家出走是以看破世情便出家皈依了三清教下。

但铁中棠却深知冷一枫必非此等多情人立刻连想到冷一枫身后撑腰的厉害人物必是个道士是以他才会出家。

舱门开了一线灯火射出冷一枫立刻闪身而入。

铁中棠不知自己上船时能否不声音是以迟疑了半晌方自伏身掠到岸边静静调息半晌终于飞身跃了过去。

只因他若是潜水而过身上必会湿透必然留下水迹反不如一跃而上来得安全而他跃上船舷竟然一无声息轻功显然比冷一枫高出许多铁中棠虽松了口气仍不禁暗奇忖道:“冷一枫这种功夫也不过与黑星天在伯仲之间但他说话口气却那般托大岂非怪事?”

冷一枫平日若是喜欢自吹自擂之人铁中棠此刻便不会奇怪但冷一枫素来阴沉铁中棠才觉得此中必定另有原因。

那船舱四周本无藏身之处只是此刻中帆未起横亘在船舱顶上帆底竿边挂着一盘粗大的绳索再加上那卷巨帆的阴影恰好挡住了他身子若非极为留意查看便是自他身子下走过也不会觉他藏在那里。

铁中棠只要向前一凑便可自船舱短檐下一排气窗的空隙中将舱里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舱中早已摆起了一桌酒筵冷一枫已坐了上四面陪的果然是黑、白双星与司徒笑、盛大娘母子。

盛存孝似是有些坐立不安浓眉紧紧皱在一处司徒笑等人却是满面虚情假意频向冷一枫劝酒。

冷一枫面色较昔日更是深沉丝毫不形喜怒。

铁中棠瞧的清楚但见他枯瘦的面容上似是笼罩着一层黑气在灯光下看来显得好生怕人!

冷一枫道:“各位果然守信准时在此相候于我。”

司徒笑含笑道:“小弟接得冷兄相约之柬怎敢有误?”

冷一枫冰冰笑了笑道:“好说好说……各位可知道我邀请各位在此相候为的是什么!”

司徒笑举箸笑道:“冷兄远来先用些酒菜点点心腹再说正事也不迟。”挟起一箸菜便要送入冷一枫面前碗里。

哪知冷一枫却一手推开冷冷道:“我近来已不食人间烟火自家带得有下酒物不劳你费心。”

提起那竹篓放在面前。

黑星天诡笑道:“不知冷兄带的是什么仙家下酒物?小弟可有这份口福也分一杯尝么?”

他说的虽然客气但言词间显然带着讥讽之意。

冷一枫格格一笑道:“自然有的。”揭开盖子自竹篓中提起一条五色斑烂的花蛇送到黑星天面前。

黑星天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身子向后一仰几乎连人带椅跌到地上只是那花蛇被冷一枫提在手里虽已有气无力仍在蠕蠕而动黑星天胸口直犯恶心几乎连隔夜酒菜都吐了出来。

冷一枫阴恻恻笑道:“这便是我的下酒物黑兄既要分一杯羹就请莫要客气只管用吧请……请……”将那五花蛇一直送到黑星天面前。

盛大娘等人群相变色黑星天更是面色如上只有强笑道:“小……小弟无福消受冷兄只……只管自用吧!”

冷一枫干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左手一拧将蛇头活生生拧了下来泡在酒杯里右手提着尾巴一抖蛇皮立刻蝉衣般褪下血淋淋的蛇肉脱壳而出冷一枫仰着脖子竟将那一尺多长的蛇肉一口口吃了下去。

众人瞧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只听冷一枫连连道:“不错美味……”

窗外的铁中棠也不禁毛骨悚然。

突见盛大娘长身而起飞也似的奔出舱外铁中棠心里一惊只当盛大娘已现了自己行藏。

哪知盛大娘方自出舱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她究竟是女流之辈瞧见别人生吃活蛇那恶心再也忍耐不住。

直到冷一枫将一条蛇吃得干干净净盛大娘才敢回坐。

冷一枫直作未曾瞧见行所无事的抹了抹嘴干笑道:“我已点过心咱们不妨谈谈正事了。”

司徒笑陪笑道:“自然自然……”

瞧了白星武一眼白星武忽然道:“不知那蛇头可吃得么?”

冷一枫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举起酒杯连蛇头带血酒一起倒人口里咬得“格吱格吱”作响有如吃蚕豆一般。

铁中棠悚然忖道:“冷一枫近来必定是学来了一种诡异的外门毒功平日便以各种毒物增长自身毒性是以练得脸上也出黑气这种功夫当真是邪门得紧却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

席上五个人瞧见冷一枫如此吃相所有四个侧过了脸不敢去瞧只有盛存孝仍是端坐不动。

冷一枫狞笑道:“蛇头是否吃得白兄现在总知道了吧?”

白星武道:“知……知道了。”

冷一枫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就……”

话未说完司徒笑已在桌子下推了黑星天一把黑星天立刻道:“不……不知冷……冷兄的竹篓里还……还有什么?”

他直到此刻犹未会过神来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冷一枫诡笑道:“怎么?黑兄又想分一杯羹了么?”

黑星天忙道:“不是不是……小弟只是问问。”

冷一枫仰天大笑道:“好问问就问问。”

虽在仰天大笑面上却无一丝笑容铁中棠自上望下去自然瞧得清楚。

原来司徒笑方才那一推冷一枫未必瞧见铁中棠却也瞧得清清楚楚立刻恍然忖道:“司徒笑等人竟是在拖延时间不教冷一枫想起正事。”他本当冷一枫未必知道但此刻瞧见冷一枫的神情便知冷一枫心里也必定早已有数铁中棠在一旁见他们勾心斗角大起内哄暗中不觉大是得意。

冷一枫仰哈哈大笑司徒笑等人便隔着桌子互打眼色冷一枫笑声一顿司徒笑等人便立刻正襟危坐。

冷一枫目光在司徒笑等人面上冷冰冰的扫了一遍突然问道:“各位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才肯让我说到正事?”

司徒笑干笑道:“小弟们根本不知道冷兄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怎会有故意拖延时候之心?”

冷一枫狞笑道:“真不知道?”

司徒笑道:“小弟怎敢相欺……”

冷一枫仰天大笑道:“我冷一枫走南闯北数十年大小身经数百战却不想今日竟有人将我当做呆子!”

司徒笑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道:“冷兄未免言重了小弟对冷兄一向尊敬有加冷兄怎能如此说话!”

冷一枫笑声突顿拍案道:“不如此说话却该怎样说话?寒枫堡窖藏的万两黄金莫非不是你们盗去的么?”

司徒笑故作茫然道:“什么黄金?”目光左右瞧了一眼道:“黑兄、白兄、盛大娘你们可曾瞧见冷兄的黄金?、

黑星天、白星武、盛大娘一起摇头道:“什么黄金?”

他们虽也想学司徒笑的神情语气但终是不如司徒笑那般奸狡学得非但不像而且令人只觉有些可笑。

冷一枫缓缓道:“有群不开眼的贼于乘我不在堡中之时偷去了堡中万两黄金我只当是各位所为……”

司徒笑干笑道:“冷兄必定是误会了。”

冷一枫故意皱眉道:“若不是各位却是谁呢?莫非是那些不孝不义、禽兽不如、见不得人的无耻小贼不成?”

始终木然呆坐的紫心剑客盛存孝突然长身而起大声道:“不用骂了那黄金是我盛存孝取来用了!”

盛大娘变色道:“孝儿你……你疯了么?”

冷一枫却已大笑道:“到底是盛存孝敢作敢为但却未免太呆了明明是别人主谋却偏要扯到自己头上。”

盛存孝沉声道:“全是我一人所为自应一人担当。”

冷一枫面色一沉道:“真是你一人盗的?”

盛存孝昂然道:“不错!”

冷一枫道:“既是如此老夫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你了!”霍然长身而起缓缓伸出了那枯竹般的手掌。

他掌心颜色乌黑双掌一捏掌心之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几乎目力难见的淡淡黑气。

众人一见便知他已将这双手掌练得内含剧毒盛存孝虽然昂然不惧但盛大娘已然变色道:“慢来!”

冷一枫侧目笑道:“怎样?莫非还有你一份么?”

盛大娘嘶声道:“司徒笑、黑星天、白星武你们眼见我儿子挺身而出还好意思坐在那里么?”

窗外的铁中棠不禁暗叹忖道:“盛大娘对别人虽然狠毒对自己的儿子却的确不错唉这也是她儿子委实太好了。”

司徒笑等人果然坐不住了一个个干笑道:“盛大娘着急什么咱们迟早还不是要对冷兄说的。”

冷一枫哈哈笑道:“原来你们也不愧是条男子汉!”

言下之意自是骂别人却不是男子汉了。

司徒笑道:“咱们未经允许便取了冷兄黄金只因咱们都知道若是说出理由冷兄一定会答应的。”

瞧了黑星天一眼黑星天立刻接口道:“咱们心想冷兄反正是会答应的先拿后拿岂非一样!”

白星武道:“是以咱们就先拿了。”

冷一枫仰天笑道:“呵呵可笑呀可笑想不到三位对老夫的心思倒比老夫自己还要了解!”

笑声又顿厉声道:“是什么理由?且说来听听!”

司徒笑干咳一声道:“数十年来大旗门虽屡次向我五家报仇但屡次都是大败而返这原因为了什么冷兄可知道?”

冷一枫道:“自是咱们武功高强将他们打败了。”

司徒笑嘿嘿干笑道:“冷兄取笑了其实冷兄必也知道咱们五家的武功实比不上大旗门的。”

冷一枫道:“这话也不错尤其是咱们五家多的是贪生怕死之徙怎比得上人家那种悍栗勇敢之气!”

司徒笑只作未闻接道:“弱能胜强这原因小弟本也不知直至此次大旗门重出之后小弟遵先父遗命开拆了他老人家一封遗书才知道其中究竟……说到此点冷兄必然要奇怪为何五福连盟只有我司徒家有遗书叙述其中原因别人家却没有……”

冷一枫冷冷道:“不错老夫正在奇怪。”

司徒笑道:“今日我五家虽以冷兄马是瞻但昔日的五福连盟却是由先父知人公主盟。”

冷一枫笑道:“你说的太客气了各位什么事都将我冷一枫蒙在鼓里这便是唯我马是瞻么?”

司徒笑只作不闻接道:“昔日五福连盟一切退敌之行动大多由先父知人公策划是以事后自由先父留下遗书而先父这封遗书却命小弟定要等到大旗门重来后方能开拆里面便说的是如何退敌之计!”

黑星天叹道:“司徒前辈行事之周密小心当真非常人能及他老人家生怕别人知道此中的隐秘是以只由他一人留下遗书又定要大旗门重来之日才能开拆这一切为的只是避免事机不密泄露了出去。”他生怕冷一枫不了解如此做法的好处是以故意叹着气说了出来。

哪知冷一枫笑道:“咱们的退敌之计为何要如此保守隐密难道这些妙计都是见不得人的么?”

司徒笑却答得更妙只听他长叹道:“不瞒冷兄说你我五家先人的退敌之计委实有些见不得人的。”

这“你我五家先人”六字无异将冷一枫的祖宗也算了进去冷一枫无法怒只因“见不得人”本是他自家说出的。

铁中棠暗中听得不觉好笑却又不禁惊奇:“想不到他五家屡次胜得大旗门竟非武功取胜却不知又用了什么奸计?”

当下自是听得更是留意。

司徒笑道:“原来我五家数代以来每逢大旗门寻仇之时必定要去求人相助以常理忖来大旗门既将仇恨看得那般严重不顾性命的报复大旗门传人性情又都那般剽悍武功那般高强而我五家平日与别人却又极少来往武林中想必不会有人来助我五家与大旗门为敌。

“但天下事每每不能以常理衡度武林中就偏偏有一门派中人专门助我五家与大旗门为敌此一门派中人不但行踪诡异武功高绝而且代代相传俱是如此只要大旗门一来我五家寻仇我五家随时都可去求他们相助从来不会遭受拒绝最难得的是此一门派中从行事从来不肯居功求名派出来相助我等之弟子竟不惜自降身份混入我五家门下弟子群中。

数十年来每一次大旗门前来寻仇之时俱是此一门派中人将之击退的但莫说武林中无人得知此中隐秘便是大旗门人也只当击退他们的人必是我家之弟子因此将我五家之武功也高估了许多是以大旗门此番重来见到我五家全力迎击便立刻退走!”

司徒笑一口气说到这里语声方自微顿。

冷一枫道:“如此说来那日大旗门若不退走一番血战下来我五家莫非便要全军覆没不成?”

司徒笑道:“说来虽惭愧但事实却的确如此。”

长叹一声又自接道:“非但如此就连我五家在武林中的声名威信也大多是那一门派中之弟子为我等建立的是以我五家先人一直将此事保守隐秘虽然亲如子侄但不到紧要关头也不愿泄露而此一门派中人事先懵然而来功成倍然而去也从未向他人透露半句口风。”

黑星天忽也说道:“此事说来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但虽然见不得人也不得不做冷兄你说是谁?”

冷一枫“哼”了一声算做答复。

司徒笑道:“先父之遗书之中已将此一门派的联络之处详细叙出要小弟前去访寻于他。但此一门派虽不居功求名却最是贪利若要求他们出手必须先以万两黄金作为敬礼。”

冷一枫道:“所以你就算计了我的黄金去送给他们。”

司徒笑叹道:“小弟为了我五家之身家性命不得不如此做法实是情非而已还请冷兄见谅何况……”

苦笑一声接道:“何况冷兄那时并未在堡中小弟纵要告知冷兄也无地可寻冷兄之侠驾。”

黑星天嘎声道:“而当时事已急不待缓我等情急商议之下才只得不告而取想来冷兄反正不会吝惜此区区黄金的。”

冷一枫嘿嘿笑道:“各位也未免将冷一枫说得太慷慨了其实冷某也和各位一样是最最吝惜黄金的!”

黑星天干笑道:“冷兄取笑了!”

冷一枫面色一沉道:“我且问你当时既已急不待缓各位为何不将自家的黄金送去反来盗用老夫的?”“黑星天怔了一怔道:“这……这……”

司徒笑连忙接道:“小弟们实是没有黄金可送。”

冷一枫道:“哈哈可笑呀可笑若说盛家堡积无余财老夫还可相信只因存孝委实手面太大当真可说是仗义疏财挥手千金盛大娘家业再大也被他连送带借花的差不多了但……”

仰天冷笑一声接道:“但若说良马万头的落日马场以及生意鼎盛的天武镖局也穷得那般模样嘿嘿实是令人难信!”

司徒笑苦笑道:“小弟们家业看来虽好其实……”

冷一枫厉声道:“莫要说了老夫平生最见不得哭穷。”

司徒笑神色不变道:“冷兄若能体谅那是再好不过。”

冷一枫道:“我再问你此事理由既然如此光明正你等事后为何也未向老夫提起而且百般狡赖竟想胡乱混过去便算了么?哼哼若非孝存沉不住气只怕你等到此刻还不肯承认!”

司徒笑道:“这……这……”他虽然千灵百巧能言善辩但此刻也被冷一枫问得张口结舌无言可对。

冷一枫道:“你既无法回答不如老夫代你回答了吧!

“第一你说那神秘门派这一代的主脑之人便是那名列碧落赋中的风梭风九幽。

“第二你们盗了我万两黄金前去求他相助之时他并未亲自出马只派了他门下两个弟子随你们而来。

“第三那人名唤苏环平日喜做少年秀上打扮自命潇洒风流将你们这些人全都未瞧在眼里。”

他一口气说了三点司徒笑等人己是微微变色。

司徒笑拊掌笑道:“想不到冷兄耳目竟如此灵便嘿嘿哈哈当真教小弟们佩服”

虽然敞声大笑那笑声却是难听已极。

冷一枫哼了一声接道:“你等见风九幽未曾亲出心中本极失望但见了那苏环露了两手武功实是凡绝俗又不禁暗中窃喜只道此番就凭苏环一人就足够要大旗门好看的了。

“哪知苏环未与大旗门正式交手但先已败在铁匠村一个无名少女的手下而且败得现眼己极。

“于是又着了慌这时苏环便只有自拍胸脯说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师父风九幽请出山来。

“他此话果然不是吹嘘风九幽果然挺身而出。

“这时那大旗门的赤足奔汉不知为了何故又到了中原他外貌实是太过引人注意微一露面便被天武镖局的镖客现你等也随即得到这消息正在商议该如何对付哪知风九幽听了单身匹马便把他擒了回来而且更以九幽阴功摄魂**迷去了他的本性竟使那铁铮铮的汉子变做了奴隶无条件的服从风九幽之令!

“于是你们对风九幽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环去请他师父出山之时你等曾在无意中擒住了水灵光要想以水灵光要胁铁中棠听命于你。

“眼见铁中棠便要屈服哪知却有个武功绝高的麻衣客闯了出来将你等一起赶走带回了水灵光。

“于是你等便将此事告诉了风九幽风九幽自是知道那麻衣客的来历而却一直未曾对你等说出。

“只因他对那麻衣客亦有所图谋明为你等做事暗中却在为己只恨那时你们谁也不知道那麻衣客的去向。

“哪知凡事都有巧合那九子鬼母姐妹竟偏偏在此刻假麻衣客之名出了帖子你们恰巧也有一份。

“风九幽大喜之下便带着你们浩浩荡荡闯了去你们只当凭风九幽的武功自是无往不利。

“又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风九幽武功虽高武功比他更高的人更不知还有多少。

“在那里你们总算是开了眼界瞧见了夜帝之后夜帝之子、闪电卓三娘等平日一个也难见到的人物。

“尤其是那些自命为上天使者的黑衣圣女们行事更令你们莫测高深你们见到卓三娘、风九幽这些角色都对她们有些畏惧自更不敢去招惹她们眼睁睁瞧着她们救了铁中棠也无可奈何。

“而铁中棠武功进境之更是你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本是你们手下败将但那日竟将你们五人打得狼狈不堪。

“崂山那一役的结果是卓三娘与风九幽被骇走苏环死在那里尸骨无存鬼母姐妹与她门下全都被黑衣圣女们带回常春岛。

“而你们走得自然更是狼狈但你们见到铁中棠等人还在山上便还不死心死等在山下。

“一日之后风九幽竟又回到崂山他这次似在暗中约了帮手是以有恃无恐大骂叫阵。

“哪知夜帝之后、夜敌之子以及铁中棠、水灵光等人竟全都藏入了秘室风九幽骂的话他们根本未曾听见。

“你们遍寻不着只有放一把火将那天宫般的地方烧得干干净净宫里的珠宝却被你们早已偷走了。

“这事你们将风九幽都瞒在鼓里自更不肯给旁人知道只因多一人知道便有多一人分那珍宝。

“你们偷盗老夫的黄金时本想事后再告诉老夫的那理由既然正大想必老夫也无话可说。

“但得到这批珠宝后你们便立刻改变了主意只因若被老夫知道了此事你们自先要将那批黄金归还。

“是以你等便百般狡赖一心想蒙混过去却不知老夫早已将一切事情的真相都调查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了。”

滔滔不绝说到这里仰天狂笑道:“司徒笑、黑星天老夫说的这番话可有一字虚言么?”

司徒笑等人面色早已听得阵青阵白此刻更是面如土色、目定口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说不出一个字来。

冷一枫竟将这绝大的隐秘一口气全部揭穿有如当时眼见一般那是他们做梦也未想到的事。

舱外的铁中棠听完了这一番话更几乎自藏身处跌了下来。

司徒笑听叙之事已是令他大出意外数十年来大旗门屡战屡败竟非武功不敌五福连盟而是败在风九幽那一门派中人手下这实在是个惊人的隐秘可怜大旗门竟生生被骗了数十年。

铁中棠虽觉悲愤交集莫可名状却又不禁窃窃欢喜只因这许多惊人的隐密竟被他在无意中听得。

冷一枫说的那一番话经过之事铁中棠虽然大多在场却也从未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

尤其是赤足汉之被擒九子鬼母师徒之去向风九幽之为何要与大旗门作对崂山夜宫之被焚……

这些更都是他情愿牺牲一切代价去换取真相的秘密不想此刻冷一枫毫无代价的告诉了他。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真是应该感激冷一枫也该感激沈杏白。

只因他已猜到这些秘密必定俱都是沈杏白告诉冷一枫的也只有沈杏白如此贴身的人才能知道司徒笑等人这许多隐秘。

此刻铁中棠心中唯一惊疑之事只是不知风九幽暗中所约的帮手是谁此人武功之高绝却已是绝无疑问的事。

黑星天颤声道:“这……这些事是谁告……告诉你的?”

冷一枫嘿嘿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黑星天道:“但……但此事……”

司徒笑沉声道:“黑兄不必问了此中隐情是谁告诉冷兄的莫非黑兄到此刻还不知道?”

黑星天变色道:“是谁?”

司徒笑冷冷道:“除了令高足还有谁!”

黑星天大怒道:“原来是这……”瞧了冷一枫一眼突又咯咯笑道:“杏白好孩子说的好小弟们正不知该如何向冷兄措词却不知这孩子竟善体为师之意而先将此事告诉冷兄了哈哈哈好好……”司徒笑心思灵敏固是胜人一筹但黑星天面色之转变也是快得骇人。

冷一枫仰天狂笑道:“黑星天!直到此刻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莫非当真将冷一枫视为三岁童子么?”

黑星天恼羞成怒拍案道:“冷兄你真当黑星天真的怕了你我不过只是念在昔日之情是以让你一筹!”

冷一枫神色不变冷冷道:“不让又怎样?”

司徒笑缓缓接口道:“黑兄此话倒也说的不错否则……哈哈十只拳头怎会怕了双手!”

冷一枫狂笑道:“好个十只拳头……”

一条黑衣大汉垂捧入一壶酒来走过冷一枫身侧时冷一枫突然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笑道:“你好?”

那大汉莫名其妙怔怔答道:“好……”

一个字方自出口身子突然颤抖起来“砰”的一声他手捧之酒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大汉乃是天武镖局的镖伙黑星天见他如此慌张霍然长身而起怒道:“该死的奴才还不扫干净再……”

那大汉缓缓转过了身子灯光下面目竟已变为紫黑颜色眉目也已扭曲在一处那模佯实在狰狞可怖。

黑星天大骇道:“你……你怎样了?”

那大汉挥得满头汗珠迸落却只是说出了一个字。

他手指着冷一枫嘶声道:“他……”仰天跌倒在地上魁伟的身躯竟成了一团。

众人这才知道他竟是中了冷一枫掌上剧毒。

而冷一枫方才只不过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掌竟能使这样一条彪形大汉在霎眼间毒身死其手段之狠掌力之毒当真是骇人听闻之事黑星天“噗”的跌坐椅上怒气再也作不出。

白星武不等冷一枫开口便抢先说道:“此事既已瞒不过冷兄咱们还是开诚布公的与冷兄商量为是!”

他对方才黑星天反脸司徒笑示威冷一枫毒掌伤人……这种种情事竟都不提一句生像这些事全都未生过一般而且说得言词恳切态度坦白生似他早就有意与冷一枫开诚布公的谈话一般。

铁中棠瞧在眼里暗叹忖道:“这些人武功虽不可怕但却无一不是奸恶已极之人那当真比什么武功都要可怕。”

冷一枫道:“阁下早就该与冷某开诚布公的谈谈了却等到此刻才说话不嫌太晚了些?”

白星武对他这冷嘲之言似是一个字也未听见自管接道:“那万两黄金咱们自是该还给冷兄的但望冷兄体谅大局莫对小弟们生了嫌弃之心咱们还是精诚合作与风老前辈携手共灭大旗门……”他先以还金打动冷一枫再以大旗门引起冷一枫敌忾之心这番话果真说得厉害已极。

哪知冷一枫却冷笑道:“那万两黄金身外之物老夫纵不要也算不得什么但与风九幽携手却是万万不可!”

白星武呆了一呆道:“莫非冷兄瞧不起他的武功?”

冷一枫道:“风九幽武功之高已可列入天下十大高手之林冷一枫怎敢有瞧不起他之心?”

白星武道:“我方若有风老前辈为助声势向上倍增却不知冷兄不愿与他携手是为了何故?”

冷一枫缓缓道:“大旗门与五福连盟两派之事表面看来虽然简单其实内情之复杂却绝非你我所能想象!”

白星武大奇道:“冷兄如此说来莫非此事除了风老前辈之外还另有他人牵涉在其中不成?”

冷一枫道:“非但另有他人而且牵涉之人还俱都是久已退隐世外咱们仅在江湖传说中听过他们名姓的高人!”

这简简单单两句话便已将铁中棠一颗心又悬空提了起来白星武等人更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司徒笑轻笑道:“此事居然还有隐秘连小弟都不知情冷兄却又不知是如何得知的?小弟愿闻其详。”

冷一枫道:“你不知道的事多哩!”

白星武连忙接道:“小弟们都在洗耳恭听但请冷兄道来。”提起酒壶为冷一枫斟了杯酒。

冷一枫举杯一干而尽道:“司徒前辈有书信遗留给司徒笑先父又何尝没有书信遗交给我!”

司徒笑变色脱口道:“那信中说的是什么?”

冷一枫望也不望他一眼接道:“司徒笑所获那封遗书虽然内藏隐密但先父的遗书所叙隐秘却是更多……”

说到这里他那紫黑的面容突然变为煞白额角之上也突然泛出了一粒粒汗珠。

司徒笑暗中一笑故作失色道:“冷兄怎么了?”

冷一枫身子颤抖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也无暇答话伸手自那竹篓中抓出条蝎子活生生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直将这条蝎于吃得干干净净冷一枫方自舒了口气神情渐渐平定面容也恢复了那种诡异的紫黑之色。

司徒笑等人都是老走江湖的一瞧这光景已知冷一枫必是因为求功心急不顾利害的来练这种邪魔功夫。

功夫虽练成但他经络血脉之中也满含剧毒时时刻刻都要吞吃些奇毒之物以毒攻毒去克制血脉中之毒性否则便要痛苦不堪但他每服一种毒物体中之毒性便加深一分如此他掌力虽将越来越毒但下次毒性作便越是剧烈作的时间也越快。

于是他服食毒物势必要更多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实不知要到何地步才止那情况当真与饮鸩止渴一般无二。

司徒笑暗喜忖道:“冷一枫呀冷一枫我此刻纵然畏惧于你但终有一日要眼见你死在你自家所练的毒掌之下!”

冷一枫又自干了杯酒道:“先父留下的那封遗书之中开宗明义第一件事便是要我不可倚仗风九幽那一门派之力只因若要倚仗他们之力便永远休想灭去大旗门大旗门不灭我们世代子孙终是后患无穷是以要绝后患便须去求另一异人千万寻不得风九幽!”

只听耳畔有人道:“为什么?”

冷一枫道:“这原因牵涉甚广其中最大之关键便是常春岛日后座下的黑衣圣女风九幽那一门派之不敢灭去……”

说到这里忽然觉司徒笑、黑星天、白星武、盛大娘等人面上都露出了一种诡异之神色。

而方才那“为什么”三字亦似绝非这五人说的!

冷一枫大惊之下霍然回身道:“什么人?”目光瞪视的方向正是铁中棠隐身在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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