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思令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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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灯火辉煌。

刚来的那两个伙计。正在摆杯筷另外七个浓装少女一排坐在靠背椅子上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在想心事。

拆房的人还没有来柳长街却来了孔兰君叫他千万别轻举妄动千万别到这里来。

他偏偏要来。

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法子。

看见他走进来每个人全部怔住棗这个人好像不是她们等的人。

除了她们在等的人之外别的人本不该来的。

柳长街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入在他们刚摆好杯筷的位子上坐下道:“先来四个冷盆四个热炒再来五斤‘加饭’。”

“加饭”也是杭州的名酒据有经验的人说比“苦酿”还过瘾。

伙计怔在旁边也不知是去倒酒的好还是不去的好。

这根本不是普通酒楼但柳长街却硬是要将这里当作普通的酒楼而且还在向那七个大姑娘微笑着招手说:“快来全都来陪我喝酒男人喝酒的时候若没有女人陪酒就好像菜里没有放盐一样。”

大姑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全都怔住了。

柳长街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怕什么快过来。”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个人娇笑着道:“我来了!”

笑声响起的时候还在门外很远的地方等到三个字说完她的人果然已来了就像是一阵风忽然间飘了进来忽然间就己坐在柳长街旁边。

来的当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美的女人不但美而且媚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已媚到人的骨子里去了。

随便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从头到脚都是个女人每分每寸都是个女人。

柳长街看着她忽然笑道:“我是要女人来陪我喝酒的。”

这女人媚笑道:“你看不出我是个女人?”

柳长街道:“这么样我看不出。”

这女人道:“要怎么样你才看得出?”

柳长街道:“要脱光了我才看得出。”

这女人脸色变了变又吃吃的笑了。

只听门外一个人道:“看来这位朋友对女人的经验一定很丰富假女人是万万瞒不过他的。”

两句话刚说完屋子里忽然又多了五个人。

一个脸色惨白服饰华丽胡子刮得干净眼角已有皱纹的中年人果然就是“小五通”唐青。

一个铁塔般的和尚当然就是铁和尚。

“鬼流星”单一飞和“勾魂”老赵全都又病又老带着三分鬼气七分杀气。

令柳长街想不到的是李大狗居然是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只不过满脸都是伤疤耳朵掉了半个。

胡月儿果然没有猜错连一个都没有猜错。

但柳长街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棗她一共只说出六个人并不是七个。

现在来的人也只有六个。

还有一个人是谁?

胡月儿为什么没有说?

这人为什么没有来?

五个人里只有唐青脸上带着微笑刚才说话的人显然就是他。

柳长街也笑道:“阁下对女人的经验只怕也不比我差的。”

唐青道:“你认得我?”

柳长街道:“若是不认得又怎么知道阁下对女人的经验也很丰富?”

唐青的脸色变了变厉声道:“你是来找我的?”

柳长街道:“我是来喝酒的。”

唐青道:“特地到这里来喝酒的?”

柳长街道:“不错。”

唐青冷笑道:“山下的酒馆不下千百你却特地到这里来喝酒!”

柳长街道:“我喜欢这个地方这地方是新开的我正好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铁和尚忽然道:“我正好不是喜欢喜新厌旧的人。”

柳长街道:“你喜欢什么?”

铁和尚道:“我喜欢杀人尤其喜欢杀你这种喜新厌旧的人。”

这和尚本就是凶眉恶眼满脸横肉此刻脸色一变眼睛里杀气腾腾看来更可怕。

柳长街却笑了微笑着道:“所以你一定很喜欢杀我。”

铁和尚道:“你猜对了。”

柳长街道:“你为什么还不过来杀?”

铁和尚已开始走过去。

他身上也全都是钢铁般的横肉走路的姿态就像是个猩猩。

他的脚步很沉重很稳每走一步地上都要多出个脚印。

这和尚的硬功的确不错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说不定真的练到刀砍不入的火候。

柳长街手里却连把切菜刀都没有。

唐青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看着个死人一样。

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们都已经吓得抖。

走了四五步铁和尚全身骨节突然开始“格格”的作响。

但是他还没有出手那斯斯文文的小伙子突然向柳长街扑了过来。

他一双眼睛里已突然充满了血丝张开了嘴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看来真似已变成了条疯狗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断柳长街的咽喉。

柳长街竟似没有看见他。

忽然间他的人已扑在柳长街身上一双手似已扼住了柳长街的脖子。

只听“卡嚓”一声声音很奇怪。

柳长街还是坐着没有动。

李大狗也没有动一双手还是扼在柳长街的脖子上可是他自己的头却已突然软软地歪了下去眼睛凸出脸上露出种奇怪的表情。

其后鲜血就突然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血并没有喷在柳长街身上。

他的人忽然间已游鱼般滑走从那个女人身旁滑了过去。

李大狗倒下时正好倒在这假女人身上。

这假女人居然没有闪避也跟着他一起倒下而她一张脸上也带着种说不出有多么奇怪的表情一双媚眼也已凸了出来死鱼般的凸了出来。

两个人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两个人的身子都已冰冷僵硬。

唐青的脸也已变成死灰色他看得出这两个都已死了。

但他却没有看见柳长街出手。

没有人看见柳长街出手。

他杀人时好像根本用不着动作。

铁和尚的脚步已停顿青筋凸出的额角上冷汗已流下。

他喜欢杀人也懂得怎么样杀人。

所以他比别人更恐惧。

柳长街在叹息叹息着道:“我说过我不想杀人我是来喝酒的。”

唐青道:“可是你一下子就杀了两个。”

柳长街道:“那只因为他们要杀我我也并不想死死人没法子喝酒的。”

“勾魂”老赵忽然道:“好喝酒我来陪你喝酒。”

一壶酒摆在桌上。

勾魂老赵先替自己倒了一杯又替柳长街倒了一杯举杯道:“请”他自己先一饮而尽。

两杯酒是从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

柳长街看着面前的一杯酒又笑了笑道:“我专程来喝酒并不想只喝一杯。”

勾魂老赵道:“喝了这杯你还可以再喝。”

柳长街道:“喝了这杯我就永远没法子再喝第二杯了。”

勾魂老赵冷笑道:“难道这杯酒里有毒?”

柳长街道:“酒本来是没有毒的毒在你的小指甲上。”

勾魂老赵的脸色也变了。

他替柳长街倒酒时小指甲在酒里轻轻一挑他的动作又轻巧、又灵敏除了他自己外别的人本来绝不会知道。

可是柳长街已知道。

柳长街看着他微笑道:“你喝的酒里本来也没有毒的。”

勾魂老赵忍不住问:“现在呢?”

柳长街道:“现在是不是有毒你自己心里应该知道。”

勾魂老赵的脸已突然黑突然跳起来嘶声大吼:“你……你几时下的手?怎么下的毒?”

柳长街淡淡道:“我算准你要用这只酒杯所以你去拿酒时我已在杯子上下了毒这手法其实很简单你也应该会的。”

勾魂老赵没有再开口他的咽喉似已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绞住。

然后他的呼吸就已突然停顿倒在地上时整个人都已扭曲。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我不喜欢杀人却偏偏叫我杀了三个喜欢杀人的却偏偏站在那里不动。”

铁和尚一句话都没有说突然转过身大步飞奔了出去。

胡月儿说的不错。

最喜欢杀人的往往也就是最怕死的人。

柳长街说的也不错。

这和尚就因为怕死所以才要练那种刀砍不入的笨功夫。

等到他现别人不用刀也一样可以要他的命时他走得比谁都快。

鬼流星走得也不慢。

事实上他退走的时候那种度的确很像流星。

唐青却没有走。

柳长街看着他微笑道:“阁下是不是也想来试试?”

唐青忽然笑了道:“我也不是来杀人的我也是来喝酒的。”

柳长街道:“很好。”

唐青道:“我对女人的经验也很丰富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柳长街道:“好极了。”

唐青笑道:“所以我们正是气味相投正可以杯酒言欢交个朋友。”

他微笑着走过来坐下:“何况这里不但有酒还有女人。”

柳长街道:“酒的确已足够我们两个人喝的了。”

唐青笑道:“女人也足够我们两个人用的。”

柳长街道:“女人不够。”

唐青道:“还不够?”

柳长街道:“这里的女人虽然已够多却还不够漂亮。”

唐青大笑道:“原来阁下的眼光竟比我还高。”

柳长街忽然道:“其实这些女人也不能算太丑只不过还不够引人相思而已。”

唐青脸上笑容突然冻结吃惊地看着柳长街甚至比刚才看见柳长街杀人于无形时还吃惊。

他终于明白了柳长街的意思但却想不到这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长街忽然以筷击杯曼声而歌:“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还是相思好……”

唐青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阁下特地到这里来就为了寻找相思?”

柳长街叹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相思更好?”

唐青道:“没有了。”

柳长街道:“当然没有了。”

唐青眼珠子转了转诡笑道:“只不过在下也有歌想唱给阁下听听。”

柳长街又叹了口气道:“听男人唱歌实在无趣只不过嘴是长在你自己的脸上的你若是一定要唱就唱吧。”

唐青居然真的唱了起来:“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老了就要死死了就不好。”

柳长街用力摇着头道:“不好听。”

唐青道:“唱得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

柳长街居然同意:“不错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唐青道:“阁下要找的这相思不但令人老而且老得很快所以死得也很快。”

柳长街道:“你怕死?”

唐青叹道:“这世上又有谁不怕死?”

柳长街道:“我!”

他盯着唐青的眼睛冷冷地接着道:“就因为你怕死我不怕所以你就得带我去。”

唐青故意装作不懂道:“到哪里去?”

柳长街道:“去找相思。”

唐青勉强作出笑脸道:“若是我也找不到呢?”

柳长街淡淡道:“那么你就永远也不会老了。”

唐青连假笑都已笑不出。

他当然明白柳长街的意思棗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老的。

柳长街还在盯着他道:“据说你们都在为她看守一个山洞你们既然来了她一定到了那山洞里接替你们所以你一定能找得到。”

唐青想再否认也不能否认。

柳长街道:“你想死?”

唐青摇摇头。

柳长街喝了杯酒悠然道:“那么还在想什么呢?”

唐青道:“想你死!”

他突然凌空一个大翻身一片飞砂带着狂风卷向柳长街。

这正是唐家见血封喉的毒砂。

柳长街居然没有闪避突然张口一喷一片银光从口中飞出迎上了飞砂却是他刚喝下的那杯酒。

忽然间漫天飞砂都已被卷走洒在刚粉刷好的墙上千百粒比芝麻还小的飞砂竟全都嵌在墙里。

唐青脸色又变了这种惊人的力量他更连想都无法想像。

柳长街微笑道:“酒名‘钩酒钩’又叫‘扫愁帚’有时还能扫毒砂。”

唐青苦笑道:“想不到喝酒还有这么多好处。”

柳长街道:“所以一个人绝不能不喝酒。”

唐青道:“我喝。”

柳长街道:“但死人却不能喝酒。”

唐青道:“我知道。”

柳长街道:“那么你现在还在想什么?”

唐青道:“想赶快带你去找。”

柳长街大笑:“我选中了你就因为早已看出你是个聪明人我一向只跟聪明人打交道。”

唐青长叹道:“所以聪明人总是时常有烦恼。”

柳长街道:“有烦恼至少也比没有烦恼的好。”

唐青不懂:“为什么?”

柳长街道:“因为这世上也只有死人才真的没有烦恼。”

相思本就是种烦恼所以才令人老。

可是你若是多想一想仔细一想就会知道还有人可以相思至少总比没有人相思好。二

只要有山就有山洞。

有的山洞大有的山洞小有的山洞美丽有的山洞险恶有的山洞像鼻孔人人都可以看得到还有的山洞却像是处*女的肚脐虽然大家都知道它一定存在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

这山洞甚至比处*女的肚脐还神秘。

转过六七个山坳爬上六七个险坡来到了一个悬崖下。

崖下壁立千仞深不见底对面也是一片峭壁两峰夹峙相隔四五丈从山下看来天只有一块。

唐青终于出口气道:“到了。”

柳长街道:“在哪里?”

唐青向对角的峭壁上一指道:“你应该可以看得见的。”

柳长街果然已看到对面刀削般的山坡上乱般的藤蔓间有个黑黝黝的洞窟。

白云在洞前飘过山藤在风中飞舞。

柳长街虽然看得见却过不去。

唐青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读过诗经中‘关关睢鸠’那一篇?”

柳长街道:“没有。”

唐青道:“这篇诗的意思是说有个窈窕淑女在河之洲有个好色的君子虽然看得见她却辗转反侧求之不得这山洞就好像那位淑女一样。”

柳长街道:“我就是那君子?”

唐青笑了:“你只要我带你来现在我已带你来了。”

柳长街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唐青笑道:“不敢。”

柳长街往危崖下看了一眼淡淡道:“有学问的人若是从这上面被人摔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跟没有学问的人一样会被摔死?”

唐青笑不出了连话都已说不出忽然蹲下来将峭壁上的一块石块扳开石头里立刻弹出一条钢索上面带着个钢椎。

“夺”的一声钢椎已钉入了对面洞口的山壁在两峰间架起了一条索桥。

唐青躬身道:“请。”

柳长街道:“有学问的人先请。”

唐青变色道:“你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柳长街道:“而且你走在前面要跌死有学问的先跌死。”

唐青哭丧着脸道:“相思夫人若知道你是我带来的我也是死。”

柳长街道:“那总比现在就跌死好生命如此可贵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何况我说不定还有法子能让你不死。”

唐青道:“真的?”

柳长街道:“我是个没学问的人没学问的人说话总比较实在。”

唐青长长叹息失笑道:“原来书读得太多也并不是件好事。”三

钢索是滑的山风强烈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一掉下去人就要变成肉饼。

幸好两崖之间距离并不远他们刚走过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带着笑道:“闭着眼睛进来我正在洗澡。”

山洞的入口很深外面看来墨黑走到里面就有了灯光。

粉红色的灯光很温柔、很迷人。

说话的声音却比灯光更温柔、更迷人。

柳长街却并没有闭上眼睛棗他若是真的闭上眼睛那才是怪事。

走了一段路他眼前就豁然开朗就仿佛忽然走入了仙境甚至比仙境中的风光更绮丽。

一片锦绣中居然还有个用白木栏杆围住的温泉水池。

人就在水池里却只露出个头。

乌云般的长飘浮在水上更衬出她的脸如春花肤如凝脂。

只可惜水并不是清水。

柳长街叹了口气他知道水下面看不见的那部分一定更动人。

相思夫人一双明媚如秋水横波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又喜又嗔说话的声音更美如山谷黄莺。

“我是不是要你闭着眼睛进来的?”

柳长街道:“是。”

相思夫人道:“可是我正在洗澡?”

柳长街笑了笑道:“就因为听见你在洗澡所以我更不肯闭上眼睛了。”

相思夫人也叹了口气道:“看来你非但不听话而且也不是个老实人。”

柳长街道:“我说的都是老实话。”

相思夫人道:“你不怕我挖出你的眼睛来?”

柳长街道:“连脑袋都不怕何况挖眼睛。”

相思夫人道:“你不怕死?”

柳长街道:“怕死?为什么要怕死?天地如逆旅人生如过客生又有何欢死又有何惧?”

相思夫人嫣然道:“原来你也是个有学问的人。”

柳长街微笑道:“古人说朝闻道夕死无憾只要能看见夫人我也一样死而无憾。”相思夫人眼波流动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看见了我?”

柳长街道:“朝思暮想总算已如愿。”

相思夫人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死了?”

柳长街道:“还不行。”

相思夫人道:“你还没有看够?”

柳长街笑道:“非但还没有看够看到的地方也还不够多。”

相思夫人瞪着眼仿佛不懂。

柳长街盯着她好像恨不得能将目光穿入水里道:“现在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你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大部分看不见。”

相思夫人道:“你想看多少?”

柳长街道:“全部。”

相恩夫人的脸上又仿佛起了阵红晕道:“你野心倒不小。”

柳长街道:“没有野心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相思夫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悠悠道:“你并不能算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柳长街道:“我本来就不是。”

相思夫人道:“可是你却跟别人有点不同。”

柳长街道:“也许还不止一点。”

相思夫人柔声道:“我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

柳长街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

相思夫人忽然道:“出去。”

柳长街并没有出去。

他知道相思夫人并不是叫他出去应该出去的人是唐青。

唐青果然立刻就出去了闭着眼睛出去的他根本一直都没有张开眼睛。

柳长街笑道:“看来他倒真是个很听话的男人。”

相思夫人道:“他不敢不听。”

柳长街道:“所以他只有出去我却还能留在这里。”

相思夫人道:“太听话的男人女人的确也不会喜欢可是你……”

她用眼角瞟着柳长街眼已媚如丝:“你也只不过像个呆子般站在那里而已你还敢怎么样?”

柳长街没有开口。

他用行动回答了这句话。

棗只说不动的男人女人也绝不会喜欢。

他忽然走到水池旁脱下了鞋子。

相思夫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很吃惊:“你敢跳下来?”

柳长街已开始在脱别的。

相思夫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柳长街己不必再说话也没空再说话。

相思夫人道:“你看不看得出这池子里的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柳长街根本没有看。

他看的不是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相思夫人的眼睛。

相思夫人道:“这水里已溶入了种很特别的药物除了我之外无论谁要一跳下来就得死。”

柳长街已跳了下去。

“扑嗵”一声水花四溅。

“看来你真的不怕死。”

相思夫人仿佛在叹息:“嘴里说要为我死的男人很多可是真正敢为我死的却只有你你……”

她话没有说下去也已不能再说下去。

因为她的嘴已呼不出气。

要征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

柳长街用的正是最正确的一种。

人并不一定在欢乐的时候才会笑就正如呻吟也并不一定是在痛苦时出来的。

现在呻吟已停止只剩下喘息**的喘息。

激荡的水波也已刚刚恢复平静。

相思夫人轻轻喘息着:“别人说色胆包天你的胆子却比天还大。”

柳长街闭着眼似已无力说话。

相思夫人却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为我来的你一定还有目的。”

女人不但比较喜欢说话而且在这种时候体力总是比男人好的。

所以她又接下去道:“可是也不知为了什么我居然没有杀你。”

柳长街忽然笑了:“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我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相思夫人叹了口气也没有否认。

柳长街道:“所以水里也没有毒。”

相思夫人也没有否认:“我若要杀你有很多法子。”

柳长街叹道:“女人若真是要一个男人死的确有很多法子。”

相思夫人道:“所以你现在最好赶快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

柳长街道:“现在你已舍得杀我?”

相思夫人淡淡道:“只有新鲜的男人才能算是与众不同的男人。”

柳长街道:“我已经不新鲜?”

相思夫人柔声道:“女人也跟男人一样也会喜新厌旧的。”

柳长街轻轻地叹着气道:“可惜你忘了一点。”

相思夫人道:“哦?”

柳长街道:“有些男人也跟女人一样若是真的要一个女人死也有很多法子的。”

相思夫人媚笑道:“那也得看他要对付的是哪种女人。”

柳长街道:“随便哪种女人都一样。”

相思夫人笑得更媚:“连我这种女人都一样?”

柳长街道:“对你我也许只有一种法子可是只有这种法子有效只要一种就够了。”

相思夫人道:“你为什么不试试?”

柳长街道:“我已试过了。”

相思夫人笑得有点勉强:“你觉得是不是有效?”

柳长街道:“当然有效。”

相思夫人忍不住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柳长街悠然道:“这水里本来是没有毒的可是现在已有毒了。”

相思夫人声音突然僵硬失声道:“你……”

柳长街道:“我自己当然早已先吃了解药。”

相思夫人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她显然还不信。

柳长街道:“毒本就藏在我指甲里我一跳下水毒就溶进水里。”

相思夫人道:“解药……”

柳长街道:“解药是我在脱衣服时吃的我知道男人脱衣服并不好看所以男人在脱衣服的时候女人一定不会盯着看。”

他微笑着又道:“无论做什么事之前我一向都准备得很周到。”

相思夫人脸色已变了突然游鱼般滑过来十指尖尖划向柳长街的咽喉。

这时她才知道柳长街并没有说谎棗她忽然觉自己的人已软了手也软了全身的力气竟已忽然变得无影无踪。

柳长街轻轻飘飘的就抓住了她的手悠然道:“男人也会喜新厌旧的现在你也已不新鲜了所以还是老实点的好。”

相思夫人变色过:“你……你真忍心杀我?”

柳长街叹了口气:“我实在不忍心。”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点了相思夫人的三处穴道点在她丰满坚挺的胸脸上。四

剩下来的事就比较简单了。

秘门就在山壁上挂看的一幅大波斯地毡后千斤闸也没有千斤重锁也并不十分难开。

柳长街本就有一双巧手。

到了外面唐青虽然已逃得无影无踪索桥却还留在那里。

这件事实在做得太顺利了。

若是别人一定会认为自己的运气特别好但柳长街却绝不这么样想。

“一个人只要用的方法正确无论遇着多大的难题都会顺利解决的。”

他做事的确有一套与众不同的法子。

本来盖起来准备拆的酒楼现在还是完完整整的本来准备来拆房子的人现在却已经死了三个跑了三个。

天下本就有很多事是这样子的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往往会行不通明明是不能做到的事却偏偏成功了。

得失之间本就没有绝对的规则所以一个人也最好不必把它看得太认真。

酒楼里还亮着灯光里面的人还在等。

现在天还没有亮不等到天亮他们是绝对不敢走的。

“这个人居然还没有死居然又来了。”

女孩子们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大家都已看出他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酒还在桌上。

柳长街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现在确实已到了可以舒舒服服地喝两杯的时候。

他正想自己倒酒一个眼睛长得最大、看起来最聪明的女孩子已扭动着腰肢走过来看着他嫣然一笑道:“相思好不好?”

柳长街道:“好好极了!”这女孩子媚笑着用力吸着气使得胸膛更凸出“我叫如意我也很好。”

柳长街笑了:“你的确还不错只可惜你如了我的意我却未必能如你的意。”

如意又抛了个媚眼:“为什么?”

柳长街道:“因为我这包袱里装的既不是黄金也不是珠宝。”

如意居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还是媚笑着道:“我要的不是金银珠宝是你的人。”

“只可惜他这个人也已经被我包下来了。”

这句话是从门外传进来的如意转过头就看见个兰花般幽雅、孔雀般骄傲的绝色丽人从门外的黑暗中走了进来。

孔兰君居然也来了。

在她面前如意忽然觉得自己像只鸡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男人也有干我们这行的居然也会被人包下来。”

柳长街也叹了口气道:“我干的这一行也许还不如你。”

如意又嫣然一笑道:“可是我喜欢你等你有空时候我也愿意包你几天。”

她吃吃地娇笑着拧了拧柳长街的脸就拉着她的姐妹们一起走了。“看来这地方已经没生意可做不如还是回去睡觉吧。”

柳长街目送着她们走出去好像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孔兰君己坐了下来盯着他冷冷道:“你还舍不得她们走?”

柳长街又叹了口气道:“我是个多情人。”

孔兰君咬了咬牙恨恨道:“你根本不是个人。”

柳长街道:“幸好有很多女人偏偏喜欢不是人的男人。”

孔兰君道:“那些女人也不是人。”

柳长街道:“你呢?”

孔兰君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好像也快要变得不是人了!”

在这一瞬间她整个人竟似真的变了从一只骄傲的孔雀变成了一只柔顺的鸽子。

对付她柳长街显然也用对了法子。

有些女人就像是硬壳果是要用钉锤才敲得开的。

现在她就像是个已被敲开的硬壳果已露出了她脆弱柔软的心。

柳长街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了种征服后的胜利感这种感觉也没有任何一种愉快能比得上。

于是他立刻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对一个己被征服的女人已用不着再用钉锤了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孔兰君垂下头:“你……你真的知道?”

柳长街道:“我也知道你的计划很不错。”

孔兰君道:“可是……可是你并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做。”

柳长街道:“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一向喜欢用比较直接的法子。”

孔兰君抬起头凝沉他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但我却还是觉得你用的法子太冒险。”

柳长街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总算己做成了。”

孔兰君眼睛里出了光:“真的?”

柳长街道:“嗯。”

“东西你已到手?”

柳长街指了指桌上的包袱。

孔兰君看着他显得又是喜欢又是佩服情不自禁用两只手捧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贴住了自己的脸:“我现在才知道你不但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且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柳长街更愉快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听见这种话都会同样愉快的。

他忍不住笑道:“其实我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也许已永远说不完。

就在这时孔兰君突然用两只手夹住了他的手指尖扣住了他的脉门一拧一摔用的居然是蒙古摔跤的上乘手法。

柳长街的人竟被抡了起来一翻身像条死鱼般被按在椅子上背朝着天。

孔兰君的手已沿着他的脊椎上的穴道一路点了下去冷声道:“你当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只不过是条疯狗而已。”

柳长街无话可说。

“你以为用那种法子对付我我就会服气?”孔兰君还在冷笑“告诉你你错了无论谁打了我一下我都得还他十下。”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块木板往柳长街屁股上一板板打了下去不折不扣着着实实的打了三十板打得真多。

柳长街只有挨着。

好不容易总算挨到孔兰君打完了。

“这次不过是给你个教训叫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看轻女人。”她提起桌上的包袱“东西我带走我只希望你的运气还不太坏不要让秋横波、唐青他们回来找到你。”

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菜竟忽然到了别人嘴里。

听着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柳长街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可是现在你叫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女人唉……

柳长街叹了口气忽然现女人确实是不能得罪的。

可惜他得罪的女人已实在大多了。

现在相思夫人若是真的找来了那情况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单一飞、铁和尚、唐青……

他们每一个都一定有很多种折磨人的法子。

柳长街却只有爬在椅子上等着现在他已绝不像是条疯狗却有点像是死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像过了几百万年一样。

天似已刚亮了幸好这里的伙计和那些女孩子走得早否则他就算能站起来也得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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