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爱情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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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进当涂就走得慢了熊倜见家家户户都贴着大红春联店铺虽都关起了门不做生意但门口都站着大人小孩放鞭炮吃春饼穿的是新做的衣裳。
熊倜和夏芸骑在马上夏芸指东指西叽叽咕咕讲个不停又说又笑引着路上的人都驻足而望奇怪这美貌的少女怎会和这像叫化子似的人同乘一骑而又那么亲热。

夏芸娇嗔道:“这些人坏死了死盯着我们看我真恨不得打他们一顿。”

熊倜笑道:“他看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他们要看只管看好了。”

夏芸说:“喂我说你换件衣服好不好不要老是这样嘛。”

熊倜说道:“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只是你看人家店都上了门我们到哪里去买衣服?”

夏芸道:“人家上了门我们不会去敲他们的门吗?”

两人骑着马在街上转了一周找着一家卖成衣的估衣店那门口也正有三两个年轻的伙计站在那里放着鞭炮看见夏芸跳下了马都被她的美貌惊住了接着又看见熊倜也跳下了马一个个都瞪了大眼睛奇怪他们是何来路。

夏芸走过去说道:“我们想买几件衣服要特别好的。”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伙计说道:“今天大年初一我们店里不做生意你家过两天再来光顾吧。”

夏芸说:“不卖也得卖我出双倍的价钱还不行吗?”

那伙计眼睛一瞪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不卖就是不卖你出八倍的价钱今天我们这里就是不卖定了又怎么样?”

夏芸大怒一个箭步窜前扬手就给那店伙计一记耳光。

其他店伙一涌而来高声道:“好家伙青天白日之下竟敢伸手打入你仗着什。么势力竟敢这样猖狂。”

说着说着有的就动起手来动了一会手那些店伙计已被夏芸打得七荤八素围劝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竟然拍手叫起来正当此时店中忽然走出一个肥胖的人满脸油光光的手里拿着两个核桃搓得格格响。

那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那店伙计一听便都住手了。

夏芸见那些店伙突地一齐停手惊异地朝四周略一张望便看见那胖子站在门口她也是玲珑心巧的人当然猜出那胖子是个脑人物便走上前去说道:“喂你们的店伙都是些什么人物怎么这样子对待主顾。”

那胖子笑嘻嘻他说:“这也不怪他们今天大年初一小号本来就不卖东西的。”

夏芸见这胖子也是这样的说法气往上冲说:“今天姑娘是买定了。”

那胖子仍然笑嘻嘻他说:“买不买是你的事卖不卖可就是我的事了。”

夏芸厉声道:“想不到当涂县的生意人都像强盗一样今大姑娘倒要教训教训你们。”

那胖子听夏芸说他是强盗笑容一敛双日立刻射出凌人的光芒突又哈哈狂笑道:“就凭你那两手要教训我叶老三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他的笑声晃得那么响彻使人有一种刺耳的感觉但熊倜觉得刺耳的倒不是他的笑声而是他口中的“叶老三”三字熊倜暗忖道:“这胖子莫非是长江渡头那两个诡异客商的兄弟……”

他一念至此便走上前去朗声说道:“这位掌柜的可是姓叶?”

那叶老三突见个衣衫褴楼的汉子走过来说话他久历江湖目光自是锐利一眼便看出熊倜身怀武功便也不敢怠慢说道:“不敢当兄弟正是姓叶兄台有何见教?”

熊倜自管从怀中掏出那枚古钱向那胖子说:“掌柜的可认得此物。”

那胖子见了此物定晴注视了一会哈哈笑道:“原来兄台是家兄好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

他朝夏芸一拱手笑道:“姑娘也别生气了快请里面坐两位既是家兄好友别说买衣服就是拆了这店也没得话说。”

那胖子绝口不提他的兄长和熊倜是何交情知道熊倜要选衣服便选了几套精美华丽的还带着内衣裤一起送给熊倜怎么样也不肯收钱熊倜心中却更奇怪忖道:“这叶家兄弟真是奇怪不知究竟是何来路?日后有机会我倒要弄个清楚。”

坐了一会叶胖子绝口不谈江湖之事夏芸便拉着熊倜要走了叶胖子再三挽留不住便俏声对熊倜说:“家兄既然将此信物交给兄台兄台便是我叶家兄弟的好友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用得着我叶老三的只管到这儿来千万不要见外。”

两个走出店外夏芸便对熊惆说道:“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熊倜只管笑也不答复夏芸鼓起嘴生了半天的气忽又噗地一笑说道:“好以后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我也不问你只是有件事你却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熊倜道:“什么事呀?”

夏芸道:“这件事就是赶紧回到客店换上衣服把你身上的这套扔得远远的”说着她鼻子一皱又道:“还要洗个澡。”

熊倜道:“确实也该洗个澡了我算算看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洗澡了。”

夏芸吃吃笑出声来一摸额角作晕倒状说:“天呀你身上的泥该有十斤了。”

熊倜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将换下的衣服卷成一包只穿着布袜走出来叫过店小二道:“麻烦你替我买双鞋子来大小差不多就行了。”

店小二道:“哎呀年初一可买不到鞋子这么着我刚买了双新鞋大小也合适你家就将就着先穿吧。”

熊倜道“这样也好。”

熊倜以前所穿的俱是极为朴素的衣衫此刻换上了夏芸所购的衣服更显得英俊挺拔飘逸出群夏芸见了开心他说道:“你瞧这样多好以后我可不准你再弄得脏兮兮的了。”

过了一会店伙送来些年菜江南旧俗每家每户过年时都要准备年菜家里本来只是十人也要准备十一个人的菜客栈里自然更是如此他们也知道外面无处去吃店伙送来时他收下了又给了店小二一些银子。

生长在北方的人大多平日都会喝个两杯御御寒气熊倜虽然会喝却不善饮那夏芸的酒量却好熊惆笑说:“想不到你还会喝酒。”

夏芸把酒杯放下说:“我平常也不喝的今天心里高兴才陪你喝一点你还要笑我那我就不喝了好不好?”

熊倜赶紧说道:“你喝嘛我又没有笑你只不过有点奇怪你会喝酒而已。”

夏芸说:“我十岁的时候就会喝酒了那时我陪着父亲吃饭我爹每顿都要喝酒喝了酒之后就叹气、难受我妈看了也不管。”她说着眼圈都红了又说:“我爹常说一个人一生不能做错一件事只要他做错一次他的一辈子都会痛苦的。”

熊倜说:“这个倒不然人非圣贤焉能无过只要做错事后知道不对也就算了。”

夏芸说:“是呀我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常这样说我也像你的说法他老人家就说我年纪小还不懂以后就会知道我爹说他就是以前做了些错事弄成一辈子心里都不舒服。”

她低下了头像是在为那老人难受熊倜伸过手去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夏芸低低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什么话都告诉你了。”

忽然她又抬起头来展颜笑道:“我们不谈这些还是谈谈别的高兴的事我告诉你这么多你也核对我说说你的了。”

熊倜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身世说起来更难受还是以后再说吧。”

夏芸说:“好今天我们不说扫兴的话我要今天成为我最快乐的一天。”

她举起杯来和熊倜喝了一杯又说:“你怎么会在路上跟人打架?我听人说路上有人打架走出来你已经站在旁边看了那个骑马的人正在耀武扬威地指着你说话你也不回嘴我只在替你生气接着他自己也在街上打起架未那人武功倒不错其实我也不见得打得过他。”

原来她久居塞外中原的豪杰她根本一个也不知道是以孤峰一剑虽然享有盛名她也没有听说过。

夏芸又说道:“看你的样子大概连我也打不过以后你要陪我回家去我就叫我爹教你功夫以后就不会给别人欺负了。”

她以为熊倜那天受了别人的气吃了亏她也不知道熊倜的武功连她的爹爹也不行叽叽呱呱他说了半天熊倜微笑听着也不道破心想:“以后她见了我的武功一定要更欢喜了。”

说着说着夏芸脸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眼光轻轻地掠过熊倜宽大而强壮的胸膛停留在他的脸上轻轻他说:“不过我现在可不要回家我要你陪着我高高兴兴地玩一段时候。”

她脸上现出幸福的憧憬说:“我们顺着长江走走到哪儿玩到哪儿你也要买匹好马我们可以在原野上一起奔驰累了我们就歇下来聊天我真喜欢江南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这么美无论春、夏、秋、冬都可爱极了。”

熊倜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光里可以看出他也是那么幸福人们在幸福的时候说话反是多余的了。

他们在当涂一耽就是好几天当涂附近之采石矾本盛产铁熊倜的倚天剑丢了就在当涂选了把剑倒也甚是锋利。

她又在当涂的马市里替熊倜选了匹马配上鲜明的鞍子星非良驹但看上去也蛮骏的这样一来熊倜竟像是出来游历的富家公子熊倜心中暗自好笑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份变得多快呀像演戏一样其实人生不也就是演戏吗!

他们从当涂到芜湖过鲁港、获港到铜陵一路上人们不再以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们而是以羡慕的神色男的宛如凌风玉树女的也是娇美如花再加上良驹轻裘衣履鲜明怎不叫人羡煞。

冬天到了春天也就快了他们走得极慢到湖北的时候已是春天了。

湖北本为古云梦大泽旧迹湖泊极多这也是塞外所没有的。夏芸一路上指指点点高兴得很。春天到了他们的心里也染上春的气息了。

走过鄂城的时候他们看到一队镖车镖头是个中年胖子、骑在马上顾盼自雄倒也神气得很镖车很多看样子保的是一趟重镖但镖局里连镖头带伙计一个个样子都轻松得很像是明知不会有人来夺镖的样子。

熊倜斜眼望着那镖头只见他目光松散身上的肉也胖得松了心想:“此人就是有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镖行里怎会要他来保这趟重镖难道湖北武林中没有能人吗?”

那镖队和熊倜及夏芸同宿一个客栈里晚上镖伙们一个个放情痛饮又赌又闹那镖头也不去管熊倜更是奇怪。

那夏芸见了镖队却高兴得很跟熊倜说:“你看替人保镖也挺好的还可以乘此到各处去游玩可惜我是个女的镖局里又没有女镖头不然我也要去保镖了。”

她望了熊倜一眼又说:“我爹爹说当年他也是保镖的呢。”

吃完了饭夏芸拖着熊倜到店门口去看那插在门口的镖旗。

只见那镖旗绣得甚是粗劣质量也不好上面有“武威”两个大字旁边绣着九把小剑每把的头尾都连在一起。

那镖局有个伙计站在门口看见有人在注意镖旗再一看只是两个年轻男女样子又文气得很胆子也立刻就大了起来大模大样地走了过来大声叫喝道:“喂你们看什么?”

夏芸说:“看看有什么关系?”

那镖伙说:“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就是这镖旗却随便看不得。”

夏芸却生气道:“我偏看不可!”

那镖伙粗吆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这小妞儿气倒是满壮的我劝你乘早跟你老公跑走不然大爷一生气把你们两个娃娃都打扁了。”

夏芸气往上撞正要变脸熊倜一想在闹市之中何必为了小事跟这等人闹气硬拉着夏芸在里面走了。

夏芸低声气道:“你不要拉我我一定要教训教训那家伙。”

熊倜劝道:“算了算了我们又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夏芸道:“那镖伙真是可恨极了想不到镖局里的人这样不是玩意儿。”

这时那胖子镖头正好走出来刚好听到了夏芸的这话他看了两人一眼见是两个衣履华美的少年但他毕竟久走江湖眼光厉害见这两青年虽然文秀但却带着一股英气尤其男的更是神气内蕴双目带采两太阳穴高高鼓起显见是内功已有极厚根底的着然被镖伙无心得罪了总是不好。

于是他笑嘻嘻地走过去拱手说道:“两位请了不知道敝镖行的哪个蠢才惹了两位的气在下一定要好好告诫他们。”

熊倜见他甚是客气也说道:“没有什么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夏芸却抢着说:“你们镖行的伙计怎么那么凶人家看镖旗都不行。”

那胖子镖头笑呵呵他说道:“这倒要怪我了只因那镖旗是武当山上传下来的敝镖局仗着那镖旗行走各省都没有出过事儿所以在下才叫镖伙们特别守着那旗子。”

他哈哈笑了声说:“不过我没想到那镖伙怎地不懂事像两位这样的人物不要说看上两眼就是要将镖旗拿去我史老三也只有拱手奉送的。”

夏芸一听这人讲话倒是客气得很她不知道他话中也带刺的反而气平了。

熊倜一听这镖旗是武当山上的便留了意说道:“不知原来贵镖头是武当山上来的不知阁下与武当四子是怎个称呼?”

那史胖子还是满面带笑说道:“在下哪里高攀得上四仪剑客只不过敝镖局的总镖头九宫连环剑王锡九是武当四子的小师弟罢了。”

熊倜说:“原来贵镖局的总镖头乃武当四子的师弟小弟与武当四位道长也是素识日后还请替小弟向贵镖头问好”史胖子呵呵笑道:“这样说来大家原都是一家人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还望见告。”

熊倜道:“在下熊倜。”

史胖子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说:“我史老三总算眼睛没瞎看出阁下是个高人可是不瞒你家说我可没有看出阁下竟是近月来武林轰传的江湖三秀之一熊倜熊大侠。”

熊倜听了一愣心想自己怎么成了江湖三秀忙说:“小弟怎么名列江湖三秀了这个连小弟自己都未听到过。”

史胖子笑道:“这个倒奇怪了江湖中人谁没有听到过:‘武林群豪代有新人江湖三秀秀出群伦。武林得异才各俱有奇一异并双绝三秀加四仪’阁下在武林中已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小弟如何不知道?“夏芸侧脸狠狠地瞪了熊倜一眼问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史胖子如数家珍他说道:“这些人都是近年来在武林中赫赫一时的人物‘一异’就是天阴教主焦异行夫妇‘双绝’是峨嵋的孤峰一剑边浩和江苏虎邱的出尘剑客飞灵堡主东方灵……”

夏芸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个什么孤峰一剑我倒领教过也未见得如何出色。”

史胖子愕了一下接着道:“三秀就是两河绿林道的总瓢把子铁胆尚未明天阴教下的护法黑衣摩勒白衣龙女和这位熊大侠四仪就是我们武当山的四仪剑客了。”

史胖子说得口沫横飞有声有色又说道:“这几位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年纪也轻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

夏芸却冷笑他说:“我看不见得据我所知就有许多人比他们强得多。”

熊倜道:“比如说近年白山黑水间出了个女侠雪地飘风夏芸武功就出色得很不说比别人比我熊倜就强得多。”

史胖子奇道:“真的吗?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我想这些都是传说不足为信的想那雪地飘风即使有些武功却怎比得熊大侠飞灵堡一会江湖群豪都说熊大侠武功盖世阁下也不必太谦虚了”夏芸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们两人一扭头走进去了。

史胖子察言观色也猜着了说道:“难道这位便是雪地飘风吗。”

熊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弟还有些事情少陪了。”

史胖子朝他做了个鬼脸笑说道:“当然当然敝镖局就设在武昌小弟这次保着一批盐款到江南日后有缘还望能一睹风采敝局的王总镖头对阁下也仰慕得很。”

熊倜一拱手也连忙跟夏芸走进房去他知道夏芸一定生气了。

果然夏芸知道他进了房间掉过头也不理他熊倜便拼命地咳嗽。

夏芸忍不住噗味笑了出来说道:“你咳什么嗽再咳我也不理你。”

随又生气道:“像你这样的大英雄理我干什么喂我说熊大英雄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呀要不是那胖子一恭维到今天我还蒙在鼓里呢。”说着小嘴一嘟又掉过头去。

熊倜过去用手抚着夏芸的肩膀道:“你听那胖子的瞎恭维干什么其实我的武功比起你来真差得远呢。”

夏芸肩膀摇了一摇道:“你别骗我下次我再也不受你的骗了。”

熊倜笑道:“我真的不骗你你看连孤峰一剑都怕你我更不行啦你也别生气你在江南武林中又没露过脸也难怪史胖子他们不知道你要是他们看到你的武功我担保他们更要佩服得不得了。”

夏芸高兴地道:“真的吗?”

熊倜笑着道:“当然啦。”

夏芸又不好意思起来道:“其实我也不是气他们我只恨你明明有一身好武功还骗我装出一副书生样子。”

熊倜笑道:“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不会武功是你自己说我不行的呀。”

夏芸想了一想埋头到桌子上道:“我困死了只想睡你回房去吧。”

熊倜道:“你不怪我啦?”

夏芸哼了一声伏在桌上也不再说话了熊倜当她真要睡了也回到房睡了。

第二天早上史胖子一早就气呼呼地跑到熊倜的房里来熊倜见他这么冷的天气额上的汗珠却一颗颗往下直掉。

史胖子一进门就道:“熊兄千万救我一救敝镖局的九官连环旗昨夜竟被人拔了去这事关系太大小弟实在担不起。”

熊倜也惊道:“真的吗?”

史胖子道:“熊兄别开玩笑了熊兄若不知道还有谁人知道。”

熊倜一听沉下脸来说道:“史兄这话却怎他**?”

史胖子从怀里拿出张纸条来熊倜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要找镖旗去问熊倜。”

字迹清秀得很熊倜沉吟了半晌说道:“这镖旗的事我是实在不知道不过我想大约是我那朋友夏姑娘一时气愤之下才去拿的史兄请放心你我一起去她房里史兄只要稍为恭维她两句我担保镖旗一定拿得回来。”

史胖子伸手拭去额上的汗连声说:“这可真吓死我了。”

两人走到夏芸房里只见夏芸正对着镜子在理头看见两人进来理也不理熊倜朝史胖子做了眼色史胖子点了点头。

他走到夏芸身旁一揖到地说:“昨天史某人该死不知道姑娘是位高人言淡中无意得罪了还请姑娘莫怪。”

夏芸眼角也不膘一下冷着脸道:“吆史大镖头这可不敢当一大清早跑到我房里来又是作揖又是赔罪干什么呀?”

史胖子道:“不知者不罪请姑娘高抬贵手把那镖旗还给我们不但我史胖子感激不尽就是连我们王总镖头也会亲来道谢的。”

夏芸故意噢了声若无其事道:“原来你说那旗子呀昨天我还没看清楚就被贵镖局的伙计训了一顿晚上我就到你那儿去想借来看看哪知道你们全睡得熟得很我只好自己拿回来了看了半天实在喜欢得很真不想还给你们不过史大镖头既然亲自来了我也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她顿了一顿史胖子连忙道:“那真太好了我先谢谢姑娘。”

夏芸脸一板说道:“只是我既然拿了来总不能就这样的让你拿走呀别人不知道还当我怕你们呢。”

史胖子一听急得刚擦于的汗又往下直掉了回头求助地望着熊倜。

熊倜也走过来说道:“人家既然已经来赔话了你就还给人家吧。”

夏芸连理都不理他兀自冷笑着说道:“要我把镖旗还给你们也不难只要你们镖局里的总镖头亲自前来我要和他比划比划看看这四仪剑客的师弟究竟有什么本事我着是败了自然将镖旗双手奉还我若是侥幸胜了也将镖旗还给你们不过借你们的口传言江湖武林中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她越说熊倜越觉得不像话史胖子听了也气得浑身抖说道:“既然姑娘这么说我史某人只有向上回禀只是姑娘休怪我史某人说句直话像姑娘这样就是武功再好我史某人也不会佩服的。”

他说完掉头就走夏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追出去熊倜横身一拦挡在她面前说道:“你要干什么?”

夏芸说:“你别拦着我。”

熊倜说:“你也是的人家……”

夏芸没等他说完就抢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有人欺负我你非但不帮我还陪着人家一起气我了。”

说着说着她眼圈都红了。

熊倜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小孩子脾气其实人家也没有怎样得罪我们你又何必这样。”

夏芸气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被人家恭维了几句就帮他们来欺负我。”

熊倜也气道:“不管就不管像你这样的脾气早晚总要吃次大亏。”

夏芸气得流下泪来委屈地道:“我吃亏也不关你的事你是大英雄我只是不讲理的小姑娘你别理我。”

熊倜道:“你本来就是不讲理的姑娘可是我还没有想到你这样不讲理。”

夏芸流着泪道:“你走你走我永远不要听你说话。”

两人越说越僵熊倜正在气头上听她如此说怒道:“好好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谁也不要管谁。”

说完掉头就走了。

夏芸见他真的一怒而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从来都是被人百依百顺受了这个气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哭。

对熊倜她更恨得厉害但又有一般说不出的情感希望他还是跑回来向自己道歉。

熊倜若真的回来要她将镖旗还给武威镖局她立刻也会还的。

但熊倜也是个倔强的脾气他跑出夏芸的房里本想一走了之但他到底是个情种对夏芸仍然放心不下又怕那九官连环剑王锡九来时夏芸抵挡不住一定要吃大亏。

他闷坐在房里想了许久忽地房门一动他还以为是夏芸来了喜得赶快跑去开门哪知进来的却是史胖子。

史胖子朝熊倜说道:“令友夏姑娘这样做实在太任性了她不知道镖旗被拔乃是镖局的奇耻大辱尤其是这九官连环旗乃是当年武当掌教玄化真人未出家前的凭信此后代代相传武林中都恭敬得很此番生出这样的事来后果实在严重得很小弟也无法处理只得遣人飞马回报敝镖行的王总镖头去了小弟只希望熊兄能够不要插足此事不然日后熊兄见了武当四子也定必不好相见。”

熊倜沉吟了半晌叹气道:“她既然这样我也管不得了只是她实是小孩脾气还望史兄能看在小弟薄面转告王总镖头凡事都高抬贵手不要太给她难看。”

史胖子说:“这当然王总镖头大约日内就能赶到了他对熊兄也是仰慕得很你们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倒希望日后能多亲近、亲近只要夏姑娘不认真我想凡事都好商量。”

他停了停又皱眉道:“不过万一这事被武当山的人知道了那些道爷虽是出家人但一个个性如烈火对那镖旗更是恭敬得很若是知道镖旗被盗了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熊倜道:“这个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这天晚上武威镖局的总镖头还没有赶来熊倜在房里转来转去几次想跑到夏芸的房里去劝她拿出镖旗然后两人言归于好但几次都被他男子的自尊所阻止了虽然想做却没有做。

夏芸也是如此他们两人在房中各有心事心里都被对方的影子整个盘踞了对即将生的后果反而不去想了。

时约三更客栈里的人都睡了客栈外忽有八骑急驰而来每匹马都跑得口角白沫横飞想是马主固有急事赶路也顾不得牲口了。

马到客栈便倏地停住其中一人说道:“便是这家了。”

另一人说道:“客栈里灯火俱无想必都睡了老赵你去敲门吧。”

又有一个女子说道:“还敲什么门大家一起越墙而入好了。”

那人便道:“这样也好反正小弟现在心急得很也顾不得这些老赵你在这里看守着牲口我们走吧。”

说完话七人几乎是同一动作全是极炔的身手飕地一声从马匹上就飞身而出。七人在屋顶上以极快的身法盘旋了一周找到镖车停放的院子飘然而下全然没有一丝声音显见这七人俱是武林高手。

其中一人伸手敲了敲房门幸好那史胖子因为夜生了事故正自心中焦急不能成眠闻声急忙披衣起床打开房门一看不禁大喜道:“总镖头你居然来得那么炔!”

那人正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九中连环剑王锡九闻言说道:“我听得镖旗被拔心里急得一塌糊涂连夜便赶了未。”

他又说道:“我的师兄武当四子和东方堡主兄妹恰好也在镖局听说这镖旗乃一女子所拔而这女子又是与熊倜同行的也陪着我连夜赶来现在废话少说你赶快去将那女子唤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人物竟敢拔我们武当山的镖旗。”

史胖子一听居然惊动了这许多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心中也自打鼓连忙说道:“各位先请房里坐我马上去叫她来。”

原来自从熊倜溜出飞灵堡后东方瑛竟哭了好几天峨嵋双小又在旁边敲边鼓说熊倜实在如何如何不应该一定要找他回来问个明白。

东方瑛便磨着东方灵她一定要她哥陪着她去寻找熊倜东方灵心里也想找回熊倜将自己对朱若兰的心意说明这几日来若兰和东方灵已情愫暗通只不过大家羞于启口而已。

于是东方灵这才带着东方瑛离开飞灵堡四处打听熊倜的下落但熊倜这时正在流浪之中江湖人物如何知道。

他们寻找了许久也未见到熊倜的下落东方灵忽然想起武当四子曾坚约熊倜到武当山一游也许熊倜是到武当山去了。

于是他们兄妹二人又启程入鄂他们走得自比熊倜要快到了武当山见了四仪剑客都说不知道熊倜的下落东方瑛便着急起来怕熊倜可能遭了别人的毒手还是武当四子极力劝慰她说熊倜一身绝技又有谁能轻易伤得了他。

他们在武当歇了几天四仪剑客说要去找王锡九他们一想王锡丸坐镇鄂中消息必然灵通便也跟着去了。

无巧不巧他们刚到武威镖局那史胖子遣去送信的趟子手老赵便也到了将在鄂城生的事如何如何一说武当四子和王锡九都大怒东方兄妹一听此事竟是熊倜同行之人所为而且还是个女子东方瑛比谁都生气连夜便赶来了。

这里且说史胖子他匆忙穿好衣服跑去熊倜和夏芸所住的跨院又不敲夏芸的门面去敲熊倜的刚走到门口熊倜已推门而出。

原来熊倜这夜也没睡王锡九等人在房上盘旋之际虽然绝无脚步声但熊倜听觉异于常人他们衣袂带风之声已被熊倜听见而且还听出不止一人并还俱是武林中极佳的身手。

熊倜心想:“这几人的轻功都已登堂人室想这鄂城小小的地方怎会有这许多好手一定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带人来了。”

于是他穿上衣服果然史胖子沉重的脚步便走来了熊倜推门而出说道:“是贵镖局的王总镖头到了吗怎么还有别人呢?”

史胖子心忖道:“这熊倜果然厉害竟已知道了。”便道:“除了王总镖头之外还有武当四子和出尘剑客东方兄妹果然不出我所料此事闹得大了只怕不可收拾呢!”

熊倜听说东方灵兄妹也来了也吃了一惊他心想:“这却难办了我若管这事也不好不管又怎放心夏芸!”

他们这里的说话之声和史胖子沉重的脚步声却也被房中的夏芸听到她本来脱衣就寝此时走了出来眼角朝熊倜一瞪冲史胖子冷冷他说:“王总镖头来得倒真快。”

熊倜走上一步刚想说话夏芸又说道:“听说还有别人同来那样更好反正不论多少人我总一个接住便是了。”

史胖子说道:“夏姑娘真是快人快话那么就请姑娘跟着我来吧。”

夏芸望也不望熊倜一眼跟着史胖子便走其实她是多么希望熊倜能跟着她保护着她她倒不是惧怕只是渴望着那一份温暖的力量罢了。

但她回头一望熊倜并没有跟来她强忍住眼泪想道:“好这样也好他不来就算了以后我永远不要见他了。”

走到院中王锡九及东方兄妹武当四子已站在院中王锡九一见史胖子带着一个女子同来就知是正主儿到了越前几步朗声说道:“在下便是武威镖局的王锡九姑娘想必是雪地飘风了只是敝镖局和姑娘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姑娘为何拔了敝镖局的镖旗还请姑娘指教。”‘夏芸一看竟有那么多人站在院中心里一横说道:“什么也不为我就是看不顺眼想领教领教你的武当剑法。”

院中诸人闻言俱都大怒心想这姑娘怎地不讲理武当四子里凌云子年纪最轻才三十出头脾气也最躁轻飘飘一闪身已掠在王锡九前面冷笑道:“原来你是想见识见识我们的武当剑法那容易得很只管动手便是了。”

夏芸冷冷对说道:“你是什么人姑娘我的可不是你你要动手也容易得很不过要等我先领教了姓王的高招再来收拾你。”

她话越讲越不客气连一向脾气最好的东方灵闻言也作色东方瑛见她年轻貌美月光下看着衣袂飘飘竟如广寒仙子似想:“怪不得熊倜跟她在一块儿原来她这么美。”

东方瑛心里又妒又怒一个箭步窜到前面去夏芸又冷笑道:“你们还有多少人干脆一齐上来吧省得一个一个地费事。”

王锡九怒喝道:“收拾你这种黄毛丫头还用得着别人费事?”

他盛怒之下已不再客套了撤出长剑便要动手。

忽地东方灵沉声说道:“王兄且慢动手我还有几句问她。”

说着他缓步走到前面来朝夏芸拱手朗声说道:“这位姑娘请了在下是江苏虎邱飞灵堡的东方灵这是舍妹东方瑛。姑娘和武当山的纠纷我们也无权过问更不会和姑娘动手这请姑娘放心只是在下却有一事要请教姑娘。”

夏芸道:“什么事?”

东方灵说道:“听说姑娘和熊倜本是同伴不知姑娘和熊倜是何关系那熊倜现在何处在下有些事要和他说。”

夏芸一听熊倜又是柳眉倒竖恨声说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我和他萍水相逢一点关系也没有。”

东方灵听了微微一愕随即说:“这就是了我和姑娘虽是素昧平生不过我看姑娘也不像是个为非作歹之人今日之事实在错在姑娘依我愚见姑娘最好还是将镖旗送回我东方灵担保武当派的道兄也不会难为你一个小姑娘。”

东方灵在武林之中地位极高故此他才讲出这些话也是一番好意哪知夏芸却丝毫不领情说道:“堡主的话既然问完了就请站过一边我不管谁对谁错今天是定要向武当派讨教的”她在熊倜那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现在却都泄在这里东方灵也有些生气便走开了他知道夏芸的武功再高在武当四子手里也讨不了好去定要吃个大亏。

东方瑛也跟了过去悄声说道:“那熊倜一定还在店里你去找找嘛。”

东方灵皱眉说道:“黑夜之中我怎能在人店中乱闯我想他一定还不会走我们总找得到的你先别着急。”

这边九官连环剑王锡九已将剑撤在手中转身对史胖子说道:“你去关照店家叫住店的客人不要随便出来乱闯。”

王锡九又道:“就请姑娘亮兵刃动手我们话也不必多说了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夏芸更不答话伸手向身边挂着的袋子一摸摸出一团银色的圆球她随手一抖竟是条极长的银鞭原来她是女孩子人又爱美软兵刃不便缠在腰上便放在身旁的镖袋里。

王锡九见她兵器已亮出便说道:“快动手吧看你是个姑娘先让你三招。”

夏芸娇喝一声:“谁要你让你若不动手我也不动手。”

王锡九喝一声:“那么小心了。”长剑一抖挽起斗大个剑花剑势忽地一偏斜斜地刺向夏芸的左肩这招是武当剑法里最基本的一式剑式本应直点前胸但王锡九到底是正派出身怎能向女孩子前胸点去故此稍稍一偏刺向左肩。

夏芸微一倾身掌中的银鞭宛如灵蛇反噬倏地活了起来鞭头一抛一点一招“龙卷凤头”连削带打带起一道银芒直找王锡九的锁腰穴竟是“狂鞭法”里的绝招。

王锡九咦了一声喝道:“你是宝马神鞭萨天骇的什么人?”

夏芸道:“谁认识萨天骥。”

王锡九口中说话手里不闲着剑式一吞一吐随即使出武当山镇山剑法“九宫连环八十一式”只见剑光如虹招招俱是连削带打的妙着。

夏芸手庇也自不弱长鞭风声虎虎直如同狂龙卷声势惊人。

两人身形都极炔晃眼便已直走了二十余个照面王锡九心里不禁急躁道:“怎地这女子如此了得我成名江湖多年今夜若不能胜得这无名的小姑娘岂不要被人笑死”他心神一分便落败像夏芸一连几下绝招逼得王锡九步步后退她得理不让人轻啸一声“海拔山摇”“云涌如山”鞭影漫天带着遍地耀眼的光芒直取王锡九。

王锡九连遇险招迫不得已剑式一挺想从鞭影中欺身进去夏芸冷笑一声手腕一用力长鞭回带平扫头顶王锡九退步仰知饶是这样右耳仍被鞭稍带着一点火刺刺的生痛。

夏芸长鞭一收冷笑说道:“武当的剑法我也领教了也不讨如此。”她又自身旁袋中掏出一物却是那“九宫连环旗”。

她随手抛在地上说:“这玩意你们拿去我才不要呢。”

王锡九满脸通红羞愧地站在那儿东方灵心中暗自吃惊想不到这女子竟胜得了鄂中久负盛名的王锡九。

武当四子亦是又惊又怒凌云子闪身出来说道:“姑娘端的好鞭法只是武当派的剑法要看在谁手中使若在贫道的手上二十招内我若不叫姑娘认输我就跪下磕头。”

原来凌云子天份极高武当诸子里以他的剑法最是厉害再加上他刚才在旁边留心夏芸的鞭法觉得雄厚有余细腻不足看上去声势甚是惊人但破绽仍多而且夏芸内力不足更是使用这种鞭法的大忌所以他才说二十招里叫夏芸落败。

夏芸听了心里却不服气冷笑:“打车轮战不要找借口要上就上吧。”

凌云子说:“我是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人外有人不要卖狂。”

夏芸喝道:“你少罗咳。”长鞭原式而起又是一招“云如山涌。”

凌云子侧身一欺左手伸指如朝直点夏芸的“肩井穴”右手反撤长剑。

他避招、侧身、进击、撤剑几乎是同一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已极。

东方灵在旁暗暗喝采心想这凌云子果然名不虚传。

凌云子鹤衣玄冠衣襟飘飘长剑随意挥出潇潇洒洒颀长的身影转着夏芸直转夏芸的长鞭攻远不攻近竟使不出招来威力大大地减弱了。

夏芸的武功本也是一等一的身手但此刻被凌云子一招制先只觉得缚手缚脚她极快地挪动着身子想跳出凌云子的圈子。

忽地凌云子横着一剑剑身平着拍来夏芸一愕心想哪有这样迸招的但仍然脚下变步“倒踩七星往后猛退哪知凌云子如影附随长剑仍然横在她面前她一急鞭身回带左手变掌为抓伸手想去夺剑凌云子厉喝一声:“躺下”忽地左手捏着剑尖剑把当做剑尖直点“肋麻穴。”

夏芸再也想不到他会施出这等怪招避无可避左肋一麻长鞭“当”地掉在地上人也倒下去。

这一刹那她脑海里想起许多事她想自己真是求荣反辱自己以为自己武功已是少有敌手了哪知二十招内就败在别人手里。

熊倜的话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像你这样的脾气早晚要吃大亏……”

她现在多想熊倜能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她觉得熊倜是她所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凌云子慢慢地将剑收回剑鞘里转眼一望东方灵东方灵也自含笑望着他。

东方瑛见夏芸负伤倒地到底同是女子物伤其类而且她听说夏芸和熊倜中间实无瓜葛气已消了大半此时她走上前去俯身问卧在地上的夏芸道:“你伤的不要紧吧?”

夏芸凄惋地摇了摇头此时她又悲又怜满腔豪气走得无影无踪。

凌云子回头向丹阳子问道:“这位姑娘应该怎么落?”

丹阳子道:“这个女子冒犯了九官连环旗照理讲该将她废了。”

夏芸听了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故她此刻生死伤废都握在别人手里。

丹阳子又接着说:“不过姑念她年幼无知现又负了极重的内伤权将她带回武当山去罚她在祖师神像前当众叩头认错。”

东方灵心中暗思道:“人言武当四子最是难缠此言果真不虚人家已经受了伤还要带人家到山上去磕头:“凌云子见夏芸含泪仍然半卧在地上心中也甚觉不忍他火气虽大心肠却软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愿伤你只是我那招‘阳灭阴生’威力太大对方越是闪避越见威力你不明其中诀要便妄自闪避故此受了内伤。”

夏芸只觉肋问阵阵作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又浑身无力。

凌云子又说道:“你跟我们回武当山去内伤也可愈不然普天之下能医得了这种撞穴之伤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夏芸眼含痛泪呻吟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跟你们一起去。”

东方瑛心里看得难受也帮着说:“各位就饶了她吧。”

丹阳子正色说道:“这等事关系着武当威名贫道也作不得主还得要回山去请掌教师尊亲自落不过我保证不会难为她就是了。”

这时已近五鼓晓色已起众人正想结束这件事忽地眼前一花一条鬼魅似的影子轻飘飘地自眼前飞过。

大家再一看地上的夏芸却已不知去向了他们俱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此刻竟然当着他们面前丢了个活人各个心中俱是又惊又怒。

丹阳子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人身法之快我走遍江湖实还未曾见过只不知道此是何人有这样玄妙的身法而又和武当为敌。”

东方瑛紧系黛眉说:“看他的身法影子我想一定是熊倜。”

丹阳子低低地念了两声:“熊倜熊倜……”

夜仍深怀抱着受了伤的夏芸熊倜无助地仁立在路旁一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不愿和武当的四仪剑客正面为敌是以除了必须先治好夏芸的伤势外还要留意地躲避着他们的追踪然而在这人地生疏之处他该何去何从?

借着星光他望着怀抱中的夏芸的面孔甚至可以看出她面上的颜色那是一种失血的苍白色和她以前那种娇美的嫣红完全不同。

微一转侧夏芸微启星眸像是醒了熊倜连忙俯下头去温柔他说道:“你难受吗?”

夏芸张目一看见是熊倜脸上绽开了笑容伸手勾着熊倜的脖子轻轻他说:“我很难受胸口很疼”熊倜安慰地抚摸着她说:“不要紧的等一会就好了。”

然而心中却知道这种被内家高手所创之伤势决不是一会儿就会好的他必须先寻得一个安静而隐僻的处所来检验夏芸的伤势然后再以自己的内力来助她复原。

此刻他心绪紊乱如麻目光爱怜地看夏芸见她正要说话忽地空中传来夜行高手衣袂带风之声忙用手掩住夏芸的风声到了熊倜听存身之处的房檐上忽地顿住熊倜料定必是武当四子来寻人忙屏息靠墙而立他实不愿与他们面对。

他忽然听到屋上一个女子口音极低声地埋怨道:“都是大哥我看他朝这面走的叫你快点追你又不肯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熊倜识得那是东方瑛的口音心中更是打鼓若然被她现自己想走都不好意思。

接着他又听到东方灵说道:“不要怪人了凭你这样的轻功就是再早追也追不上人家平日叫你用功你总是不肯现在该知道了吧以后若要逞强就得多下昔功。”

东方瑛轻轻一跺脚她可忘了这是深夜在人家屋顶上娇嗔道:“大哥真是的现在人家急得要死你还要教训人。”

哪知她一跺脚屋檐上的积尘落在仰着面的夏芸脸上她下意识地晤了一声。

这一声把熊倜晤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绝瞒不过东方兄妹的耳目。

果然东方瑛急地转了个身向东方灵说道:“好像他们还在这里。”

东方灵何尝不听得更清楚但却因近日情感上的训练知道情之一字最是不能勉强即使追上熊倜又何苦去破坏别人呢。

于是他一拉东方瑛的手臂说道:“你真是有点过分紧张了人家此刻怕不早已走得远远的还会耽在这里等你。”

说完微一作势拉着东方瑛飞身而去。

熊倜在下面松了一口气心里暗中感激着东方灵他当然了解这是东方灵暗助他不然凭东方灵的耳目还会听本出这声音。

夏芸却忍不住说道:“这女于是谁呀好像对你关心得很刚才我就看出来了。”

熊倜笑了一笑他暗忖道:“女子的心境真是奇怪得很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吃醋。”但是他自然不敢将这意思说出来。

远处已有鸡啼转瞬天就要亮了熊倜不禁更是着急他很想赶快找到隐藏的地方。

他思前想后突然想起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来他心中打算:“那时家兄弟行踪虽是诡异但却是个义气为先的好汉他等有育在先说如果有事需要帮助可到各大城市的商铺求助只要取出那枚古钱便可以得到帮助。”

他转念又忖道:“但这城中商铺如此之多我怎知哪一家与叶氏兄弟是有关呢?”

于是他边走边打量着街道。

夏芸见他久不说话悄俏地扭动了下腰晤了一声说道:“喂你在想什么我问你的话你也不回答。”

熊倜道:“我是在想我们该到何处去我又想起我们在此处人地生疏又要躲开武当四子的追踪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那叶氏兄弟之处可以得到帮忙但此处商店如此多我又怎么去找?”

夏芸道:“他不是曾经给你一枚古钱为记吗?”

熊倜道:“不错。”

夏芸道:“那天我在当涂那家衣铺的店招上就曾看到有一处古钱标记你在这条街上瞧瞧说不定也有此标记。”

熊倜果然看到路头第四家的店上就有一枚古钱标记而且也是家衣铺心知此处必定是了。

他略一思量觉得夜深拍门还不如越墙而入反正叶家兄弟也是江湖中人想必不会责怪自己于是他微一纵身越过了围墙和前面的屋顶落在后院里却现后院中的一排房子里仍然点着灯火而且人影憧憧像有许多人在里面。

熊倜用手指甲在窗框边的窗纸上点了一个月牙小孔探目向里星去。

这一望饶他再是镇定却也惊出一身冷汗手微一抖怀中的夏芸险些坠下。

这屋内共有六人除了老三之外他在长江渡头所遇的叶老大叶老二也都在座另外还有二个商贾模样的中年人和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桌上及地上放着四只箱子其中三只箱子金光璀灿全是金银珠宝之类。

另一口箱子却是熊倜惊悸的原因原来那箱子中竟满满堆着人头而且一个个髻俱全面目如生像是经过药物泡制。

屋中六人正将箱子的人头一个个取出放在桌上而且面色都严肃得很熊倜虽也算得上见过不少世面却从未见过这等奇事。

他此来本是想获一藏身之地但见了这宗奇事心中顿时又没主意他茫然之中便想抽身离去须知江湖中人最犯忌的便是有人窥破了他们的隐秘熊倜也知道此点是以抽身离去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他方自在移动着脚步窗内灯火突地灭了熊倜一惊知道已被人觉右脚一点人便象燕子般离地而起在空中略一转折落在屋脊上。

他正窜到房上之际嗖地屋上又多了一道人影接着屋顶的另三面也连续窜上三人。

最先窜上屋顶那人单掌一立沉声话道:“好个鹰爪孙招子倒真亮居然缀到这儿来了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有多大能为。”

话未说完左掌一引右掌斜削一招“玄鸟划沙”带着风声直劈熊倜的颈子。

熊倜在星光下一看此人却是那屋中的俊朗后生心中极快地算计着:“此人轻功、掌力都不俗我怀中抱着夏芸怎能与他们硬拼而且事出有误会我在没有查明他们来路之前还是能乘早脱身为上不必久缠。”

他心在算计着手中可没闲着转眼间左掌连削带打已和对方接了三掌。

他这三掌虽是随意择出但他多年的苦练掌上自然就有威力而且招式之精妙更非普通武林中人可以想见的。

那少年乃是近日江湖中声名甚大的后起之秀掌法自亦不俗但他“玄鸟划沙”之后跟着“手挥五弦”“错骨分筋”三招俱都被熊倜看似非常轻易地化解了去再一看熊倜手中竟还抱着一人心中不禁激起好胜之心双掌一错猛一收势。

熊倜见对方突地收势却大出意料那少年却冷笑道:“朋友真好身手想不到却会替满人当奴才真教我可惜。”

他双目一瞪眼中威凌四现那似乎不是一个少年所能有的威凌接着说道:“阁下此刻怀中抱着一人动身自是不便就请阁下先将抱着的人放在一边我尚某人保证不损她一根毫毛今天好朋友若不见个真章想活着回去是办不到的了。”

熊倜眼力特佳见此人目清神朗说话光明磊落而且口口声声将自己认做满清的爪牙想必是个反清志士自己更不愿和他动手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愿解释。

他主意已定决定先闯此此地再说更不答话右手紧抱夏芸左掌微扬先天真气随掌而出准备硬闯出去。

那人怒叱道:“好朋友居然不卖帐。”右掌一圈一居然硬接了熊倜一掌随叩双掌连“秋雨落枫”、“落英飘飞”双掌如漫开花雨极快地向熊倜拍出数掌。

熊倜见他掌法特异是他前所未见的精妙竞似不是本上所传的掌法但他掌招虽是凌厉但却绝未拍向怀中的夏芸不禁对此人更生出好感但对攻来之掌又不得不接忙自凝神施展出飘然老人苦研而成的无名掌法和绝顶轻功化解了这精妙的攻势只见人影飘忽两人已拆了十数招。

此刻天已现曙色晨喷渐明熊倜微一转脸对着身后那人那人突地一声高呼道:“呀怎地是你尚当家的快些住手都是自己人。”

熊倜眼角微斜见话的正是那长江渡头遇到的怪贾叶老大心知行藏已显自己无意中窥见别人的隐秘虽非有意但也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说不得只好当面解释。

那动着手的少年听到叶老大的叫声脚尖微点身形倒纵出去诧异地望着熊倜。

熊倜当然也自停手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场面叶老大朗声笑:“长江一别阁下却像完全换了一人要不是在下还记得阁下的风姿此刻真认不出来了。”他朗声又是一笑突又正容说道:“阁下夜深来访想必有事先请下去说话。”

熊倜别无他法便抱着夏芸纵下房去他低头一看夏芸哪知他刚才一番打斗夏芸竟又昏迷过去了他心中自是着急。

此时叶老大和那少年以及另外二人也俱都下了房、叶老大右手微举请客人屋熊倜缓步走了进去见屋中已空无一物那四口箱子都不知收到何处去了叶老二和叶老三却端坐在屋中一见是熊倜进来俱都将手拱了拱含笑招呼。

熊倜总觉得他们的笑容里有些故意心知人家也摸不清自己的来路当然会怀疑自己的来意那少年最后进门并且随手将门掩上。

屋中众人都眼怔怔地看着熊倜和他怀中的夏芸。

叶老大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送到熊倜面前道:“寒夜客来茶作酒兄台长夜奔波想必甚是劳累权饮一杯再说来意吧。”

熊倜考虑了很久才说道:“深夜打扰、实非得已皆因敝友无意中得罪了武当四子受了重伤小弟又因故不能和武当四子照面是以必须寻一妥当之处为敝友疗伤小弟在此人地生疏突然想起贵兄弟义薄云天故此不嫌冒昧就闯来了。”

叶老大哦了一声便低着头沉思起来像是也在想着应付之策。

那姓尚的少年剑眉一扬说道:“阁下既是有因来访何以却鬼鬼祟祟地站在窗下探听别人的隐秘这点还请阁下解释明白。”

熊倜委实答不出话来。

叶老大却笑道:“这位兄台许是无意的只是兄台到底贵姓大名贵友又怎会和名传江湖的四仪剑客给下梁子?”

熊倜但然道:“在下熊倜敝友夏芸因为年轻气盛为了点小事竟和武当派结下梁子说来说去还要请叶当家的多帮忙。”

叶老大一听哈哈笑道:“我早就知道阁下必非常人果然我老眼不花阁下竟是与双绝、四仪齐名的熊倜近来阁下的种种传说在下听得多了说老实话我再也没有想到长江渡头的少年丐者竟会是三秀并四仪的三秀哈哈。”说着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叶老二叶老三也面露喜色叶老二突然问道:“贵友夏芸可就是传说中近年扬名白山黑水间的女侠落日马场场主的爱女雪地飘风夏女侠吗?若果真是她那我弟兄这小小地方一夜之中竟来了三位高人真是我兄弟的一大快事了。”

叶老大微一拍掌笑道:“我自顾高兴竟忘了替你们几位引见了。”

他用手指着那两位也是商贾模样的中年人说道:“这两位是我的生死之交马麟、马骥兄弟不怕熊兄见笑我兄弟几人邻不过是江湖的无名小卒罢了。”他又手指着那少年说道:“喏这位却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武林中提起铁胆尚未明来也说得上人人皆知了你们两位少年英杰倒真要多亲近亲近。”他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容令人不期而生一种亲切之感这也许就是他能创立大业的地方吧。

铁胆尚未明笑道:“叶老大又往浅脸上贴金了倒是熊兄真是我素所仰慕的人物小弟适才多有得罪还要请熊兄恕罪。”

熊倜一听悄然想起常听人说近年西河绿林道出了个大大的豪杰初出江湖便成为西河绿林道的总瓢把子却也是个如此英俊的少年英雄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心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道:“尚兄千万不要客气方才都是小弟的不是小弟正要请尚兄恕罪你我一见如故以后还请不要见外才好。”

他这一上去握着尚未明的手兴奋之下却忘记杯中尚抱着夏芸是以夏芸刚好阻在两人中间一眼望去好像两人都在抱着夏芸似的。

叶老二匣笑道:“熊兄不要客气了还是先将贵友安置好你我弟兄再谈也不迟。”

熊倜朗然笑道:“小弟骤然之间交到这许多好朋友未免喜极忘形了。”他低着头看着夏芸脸色愈坏了不禁又双眉皱了起来说道:“敝友的伤势非轻他是被武当四子中的凌云子内力所伤恐怕一时还很难复原还请叶当家的找间静室以后恐怕要麻烦叶当家的一段时候了。”

叶老大忙说道:“你我今后就是自己弟兄了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这里虽然是位于闹市但后院却清静得很此间绝不会有人进来的夏女侠要养伤再好也没有了。”

他侧脸向叶老二说:“你把朝南的那间书房收拾一下夏女侠就暂时住在那里好了书房的旁那间房间就暂时委屈熊兄一下正好照应夏女侠。”叶老二应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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