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患难显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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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金不换远远伸出木杖将金无望身子挑起笑道:“大哥在这里见着小弟是否也曾觉得有点奇怪?”
这一声“大哥”当真把沈**得吃了一惊他再也想不到这两人竟是兄弟不禁暗忖道:“金不换那手段用来对付仇家已嫌太过残忍如今他竟用来对付他亲兄手足那真是畜牲不如了。”

金不换笑道:“我大哥只当这古墓中消息机关天下再无人能破却忘了他还有个兄弟也是此道老手。”

金无望咬牙切齿骂道:“畜牲……畜牲你怎地还不死?”

金不换道:“似小弟这样的好人老天爷怎舍得让我死但大哥你一见面就咒我死也未免太不顾兄弟之情了。”

金无望怒道:“我爹爹将你收为义子养育成*人又传你一身武艺哪知你却为了爹爹遗下的些许产业就想出千方百计来陷害于我将我迫得无处容身流亡塞外历经九死一生……”说到后来他已气的声嘶力竭无法继续。

金不换微微笑道:“你可知道如今我已是江湖中之仁义大侠人称‘见义勇为’你却是那恶贼快活王手下为搜刮金银的奴才你胡乱造些谣言来诬害我江湖中又有谁相信?我纵然将你杀了江湖中人也必定要赞我大义灭亲……哈哈那时‘大义灭亲见义勇为’金不换这名字被人唤将起来便要更加响亮了。”居然越说越是高兴索性仰天大笑起来。

金无望破口大骂朱七七也忍不住骂道:“恶贼畜牲……”

沈浪忽然道:“方千里展英松等人可是被金兄放了?”

金不换道:“不错沈相公你怎会猜到?”

沈浪微笑道:“金兄将那些人放了尽快退出古墓那些人非但要对金兄感激不尽还要将金兄当做普天下最大的英雄日后非要在各地为金兄宣扬侠名而且金兄再去寻他们时自也是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那岂非比在此间勒索于他们强的多了……唉只可惜那一位金兄身在快活王属下纵然想到此点也不能用只好眼睁睁地瞧着被你这位金兄专用了。”

金不换仰大大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沈相公也。”

沈浪拍掌道:“这出戏金兄你演的当真精彩已极小弟委实叹为观止但却不知金兄眼巴巴地要小弟来瞧这出精彩好戏为的是什么?”

金不换道:“只因在下深知沈兄既然瞧得欢喜少不得便要赏我这演戏的些小彩头在下此刻正等着领赏哩。”

沈浪大笑道:“小弟早知道这出戏万万不是白看的金兄有何吩附但请说出来便是。”

金不换道:“沈相公端的是聪明人只是……”咯咯一笑接道:“却未免太聪明了些是以在下一见沈兄之面便对自己言道:‘既生金不换何生沈相公?’江湖中既有沈相公这样的人在你金不换还有什么好混的?“沈浪道:“多蒙夸奖感激感激。”

金不换道:“在下虽非恶人但为了往后的日子也不能不存下要害沈相公之心只是赁在下这份德行却又害不到沈相公。”

沈浪笑道:“金兄快人快语端的可佩。”

金不换道:“但到了今日在下却有个机会来了。”

突然掠到朱七七身侧微笑接道:“沈兄请看这位朱姑娘既有百万的身家又是这般的冰雪聪明花容月貌却偏偏又对相公如此倾心这岂非相公你上一辈子修得来的此刻朱姑娘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岂非可惜得很。”

沈浪故意笑道:“朱姑娘好端端在这里坐着又有徐少侠这样的英雄在一旁保护怎会有什么三长两短金兄说笑了。”

金不换道:“不错在下正在说笑。”

身子突然一倒撞在朱七七身上朱七七下颊便撞着了徐若愚掌中剑尖雪白粉脸的肌肤之上立时划破了一道血淋淋的创口朱七七咬呀不语。徐若愚有些失色金不换却大笑道:“原来在下方才不是在说笑沈相公可看见了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下方才那一跤若是跌得再重些朱姑娘这一副花容月貌此后只怕就要变作罗刹半面娇了。”

沈浪道:“好险好险幸亏……”

金不换面色突地一沉狞笑道:“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装糊涂了你若要朱七七平平安安走出这里便得乖乖的答应我三件事。”

沈浪仍然笑道:“金兄方才对小弟那般深情款款此刻却翻脸便似无情岂非要小弟难受的很。”

金不换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反手一掌掴在朱七七脸上。

沈浪面色一变但瞬即笑道:“其实金兄的吩咐纵无朱姑娘这件事小弟必定答应的金兄又何苦如此来对付一个柔弱女子。”

金不换冷冷道:“你听着第一件事我要你立誓永不将今日所见所闻说出去。”

沈浪道:“这个容易在下本就非长舌妇人。”

金不换道:“第二件事我要你今世永不与我作对……这个也答应么。”

“好!”

面上突又兴起一丝诡秘的笑容接道:“但你答应的却未免太容易了些在下委实有些不放心金某一生谨慎这不放心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沈浪道:“金兄要如何才能放心?”

金不换突然自怀中掏出一把匕抛在沈浪面前冷冷道:“你若死了在下自然最是放心得过但我与你无冤无仇怎忍要你性命自是宽大为怀。”

语声微顿目光凝注沈浪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此刻我只要你一只执剑的有手你若将右臂齐时断下我便将朱七七平平安安毫不伤地送出这古墓。”

朱七七脸上鲜血淋漓面颊也被打得青肿但自始至终都未曾皱一皱眉头此刻却不禁骇极大呼道:“你……你千万莫要答应他……”

话犹未了金不换又是一掌掴在她面上。

朱七七嘶声喊道:“打死我……要他打死我……你千万不要管快炔走吧……这些畜牲拦不住你的。”

沈浪腮旁肌肉不住颤抖口中却缓缓道:“身体肤受之父母在下岂可随意损伤何况在下右臂若是断去金兄岂非立时便可要了在下性命?这个在下还……”突然一跃而起。

但他身子方动金不换左手已一把抓住朱七七头有手衣袋里一抖掌中又多了柄匕匕直逼朱七七咽喉冷冷地道:“这位徐老弟还有些怜香惜玉之心但我却是个不解风情的莽汉只要手一动这活生生的美人儿便要变成冷冰冰的死尸了。”

沈浪双拳紧握但脚下却是一步也不敢逼近。

只见朱七七身子已被扯得倒下胸膛不住起伏一双秀目中也已痛得满是泪光但口中却仍嘶声呼道:“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你快走吧……”

沈浪但觉心头如被针刺情不自禁颓然坐回椅上。

金不换狞笑道:“你心也软了么?……朱七七曾救过你一条性命你如今拿条手臂来换她性命又有何不可?”沈浪木然而坐动也不动。

金不换道:“你若不答应我自也无可奈何只有请你在此坐着再瞧一出好戏……”

刀锋一落朱七七胸前本已绷紧了的衣衫突然两旁裂开露出了她那晶莹如玉的胸膛胸膛中央一道红线鲜血丝丝泌出朱七七惨呼已变作呻吟金不换刀锋却仍在向下划动冷冷道:“答应么?……”

朱七七呻吟着嘶声道:“你……千万莫要答应你……你手若断了……他们必定不会放过你性命的……走吧……”

金不换狞笑:“你忍心见着你这救命恩人又是情人这般模样?你忍心……”

口中说话刀锋渐下已划过朱七七莹白的胸膛渐渐接近了她的玉腹香脐……那丝丝泌出的鲜血流过了她丰满而颤抖的肌肤……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血交织着一幅凄艳绝伦惨绝人寰的图画。

沈浪突然咬一咬牙俯身拾起了那柄匕道:“好!”

金无望仰天大笑道:“你还是服了。”

朱七七嘶声惨呼:“不要……不要……你的性命……”

就连金无望都已闭起眼睛不忍看只因沈浪手掌已抬起五指紧捏着匕指节苍白青筋暴现手掌不住颤抖额上亦自布满青筋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自青筋中迸出。

忽然间刀光一闪“当”的一声出朱七七放声嘶呼……惨呼声中竟是金不换掌中匕被徐若愚一剑震脱了手。

金不换怒喝道:“你……疯了么?”

徐若愚面色铁青厉声道:“我先前只当你还是个人哪知你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我徐若愚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随你作这畜牲一般的事。”

语声不绝剑光如虹刹那间已向金不换攻出七剑。

沈浪这惊喜之情自是非同小可只见金不换已被那匹练般的剑光迫得手忙脚乱当下一步窜到朱七七身侧掩起她衣襟朱七七惊魂初定得入情人怀抱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金不换又惊又怒大骂道:“小畜牲吃里爬外莫非你忘了我们这次的雄图大计莫非你忘了只要沈浪一死朱七七还是你的……住手还不住手。”

徐若愚紧咬牙关一言不非但不住手而且一剑快过一剑他既有“神剑手”之名自非幸致此番激怒之下竟施展出他平时向不轻使之“搜魂夺命追风七十二剑”起来顾名思意这一种剑法自然招招式式俱是煞手雪片般的剑光撒将开来当有攫魂夺命之威。

金不换人虽奸猾武功却也非徒有虚名之辈可比方才虽在惊怒下失却先机此刻将丐帮绝技“空手入白刃十八路短截手”一一施展开来周旋在徐若愚怒涛般的剑光中居然犹可反举。

但见剑光闪动人影飞舞壁上灯光被那激荡的剑风震的飘荡闪烁望之有如鬼火一般。

朱七七忍住哭声抽咽着道:“你……先莫管我去将金不换那恶贼拿下……我……我将他抽筋剥皮才能出口气。”

沈浪柔声道:“好你等着……”方自飞身而起但金不换急攻三招退后三步大喝道:“住手听我一言。”

徐若愚道:“你已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还有什么话说?”

金不换笑道:“我告诉你你总有一日要后悔的……”

身子忽然往石壁上一靠只听“咯”的一声石壁顿开金不换一翻身便滚了出去等到徐若愚一剑追击而出石壁已阖锋利的剑刃徒在石壁上划出一道火花。

沈浪顿足道:“该死我竟忘了他这一着。”

徐若愚道:“咱们追……”

忽听金无望缓缓道:“这古墓秘道千变万化你们追不到的。”

徐若愚怒道:“你既然早知如此方才为何不说出来?”

金无望冷冷道:“你是我的兄弟还是他是我的兄弟?”

沈浪苦笑一声道:“不错……这个徐兄也不可怪他……”

徐若愚仰天长叹“当”的一声长剑垂落在地。

朱七七道:“都是你不好你若不先来顾我他怎逃得了。”

沈浪苦笑着拥起她的肩头柔声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要将此人擒来放在你脚下任你处置让你出一出今天受的气。”

朱七七依偎在他怀中眨了眨眼睛忽道:“其实我现在已不大怎么恨他了……非但不恨他甚至……甚至还有些要感激于他。”

沈浪奇道:“这可连我也不懂了。”

朱七七道:“若非他如此对我我怎知你对我这么好你平日对我那么冷冰冰的但今日却肯为了我死……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算再吃些苦也没关系。”

缓缓合起眼帘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微泛嫣红的娇靥上却已露了仙子般的微笑。

徐若愚见她才经那般险难屈辱此刻便已似乎忘怀显见她全心全意都已放在沈浪身上只要沈浪对她好她便已心满意足至于别人如何对她对她是好是坏是凶是恶她根本全不在意。

一念至此徐若愚不禁更觉黯然垂走到沈浪面前长叹一声道:“兄弟一念之差以致力奸人所愚此刻心中实是……”

沈浪朗声一笑截断他的话道:“徐兄知过能改这勇气岂是常人能及从今之后必成江湖一代名侠小弟今日能得徐兄为友实是不胜之喜。”

徐若愚道:“既是如此小弟……”目光扫了朱七七一眼突然住口不语转过身子大步快奔而出。

沈浪急呼道:“徐兄留步。徐若愚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但愿沈兄与朱姑娘白头偕老……”语声未了人已走的瞧不见了。

朱七七嫣然笑道:“这倒是个好人将来我们要好好帮帮他的忙。”

沈浪苦笑道:“你不要别人来帮你已算不错了。”

金无望忽然冷冷道:“别人都已走了如今你无论要拿我怎样是杀是剐都请快快动手吧……”

沈浪微微一笑右手拉起他左腕左手却点开他的穴道。

金无望反而怔住沈浪微笑道:“在下从不愿失礼于天下豪杰金兄既是英雄在下自当以礼相待。”

金无望目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但口中地冷冷道:“我已是阶下之囚还论什么英雄?沈浪微笑不语却连抓住他左腕的手也放开了。朱七七吃了一惊失色道:“”你…你……你不怕他跑了么?“这句话还未说出便被沈浪使了个眼色止住。但见金无望木立当地竟然毫无逃跑之意只是面上神色忽青忽白阴晴不定突然咬了咬牙大声道:“我虽知你如此相待于我必有所求但你既以英雄之礼待我我又怎能以小人之行径回报表于你你要我怎样只管说吧。”

沈浪含笑道:“相烦兄台带路出了这古墓再说。”

金无望不再说话拍开阿堵的穴道取下壁间一盏铜灯转身大步行去。

沈浪背起朱七七朱七七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不怕他逃走?”

沈浪道:“此时此刻他万万不会逃走的。”

朱七七叹了口气道:“你们男人的所作所为有时是当真莫名其妙就连我……我都有些越瞧越胡涂了。”

沈浪微笑道:“你们女子的心意世上又有几个男人知道。”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道:“一个也没有连你在内但……但我对你的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沈浪仿佛没有听到朱七七张开嘴又想去咬他但樱唇碰到他耳朵却只是亲了亲幽幽叹道:“快些走吧。”

这句话说的虽比那句话轻得多沈浪却听到了笑道:“还有个人在这里你忘了么?”

朱七七瞪住那金无望点住穴道晕卧在角落中的花蕊仙一眼恨声道:“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死在这里最好……”

过了半晌但见沈浪身不动突又推了一下:“什么呆还不抱起她?”

沈浪失笑道:“既然恨得她要死却又要救她有时爱得人疯却恨不得他快死……这就是你们女子的心意谁能弄得懂?”托起花蕊仙大步而出金无望手持油灯果然还在前面呆立相候。

朱七七目光一转瞧不到阿堵皱眉道:“那小鬼呢?”

话犹未了突听身后有人笑道:“小鬼在这里。”

阿堵自转角处急奔而出手上已多了个似是十分沉重的青布包袱背后斜着一张奇形的长弓弓身几乎比他身子还长那包袱也比他腰围粗得多多但阿堵行走起来却仍然轻巧无比显见得轻功也颇有根底。

朱七七微笑忖道:“好个鬼精灵的孩子老八见到他必定欢喜得很……”

一想到老八心里不觉又是担心又是气愤恨恨道:“老八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我不活活剥下花蕊仙的皮才怪。”她一气愤起来总是要剥别人的皮其实真有人在她面前剥皮她跑得比什么人都快。

金无望手持油灯当先而行对这古墓之间的秘道自是熟得很灯光照耀下沈浪这才看到古墓之中建造的当真是气象恢宏不输人间帝王的宫殿那内部机关消息之巧妙秘室地道之繁复更是匪夷所思。

沈浪念及当初建造的古墓工程之浩大喟然叹道:“这又不知是哪一位帝王的手笔?”

朱七七道:“你怎知道这必定是帝王陵墓?”

沈浪叹道:“若要建起这样一座陵墓不但耗费的财力、物力必定十分惊人而且还不知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且看这里一石一柱甚至一盏油灯有哪一件不是人类智慧、劳力与血泪的结晶除了人间至尊帝王之外又有谁能动用这许多人力物力又有谁下的如此狠心……”

金无望突然冷冷道:“你错了。”

沈浪怔了一怔道:“莫非这不是帝王陵墓?”

金无望道:“非是人间帝王而是武林至尊……”

语声微顿沉声接道:“九州王沈天君这名字你可听过?”

沈浪道:“听……听过。”

金无望道:“当今武林中人只知道沈家乃是武林中历史最悠久的世家巨族沈家子弟两百年来经历七次巨大灾祸而又能七次中兴家道的故事更是脍炙人口却不知百年前江湖中还有一世家不但威望。财势、武功都不在沈家之下而且历史之悠久竟可上溯汉唐。”

沈浪脱口道:“兄台说的莫非是中原高氏世家。”

金无望道:“不错这陵墓正是高家最后一代主人的藏灵之地。沈浪道:“最后一代主人?……莫非是高山青?”

金无望道:“正是此人此人才气纵横武功绝世中原高家传至他这一代更是兴旺绝伦盛极一时哪知此人到了晚年竟忽然变的孤僻古怪而且迷住神佛以致废寝忘食非但不惜耗费千万用以建造这古墓而且还不令他后代子弟知道这古墓所在之地。”

朱七七忍不住道:“这又是为的什么?难道他不想享受后辈的香火?”

金无望道:“只因他迷信人死之后若是将财产带进墓中陪葬F世投身为人时便仍可享受这些财富是以他不愿后辈子孙知道他藏宝之地便是生怕他的子孙们将他陪葬之财宝盗去花用。”

朱七七奇道:“但……但埋葬他的人总该知道……”

金无望截口道:“他未死之前便已将全部家财以及高家世代相传的武功秘笈全部带入了古墓然后将古墓封起静静躲在墓中等死……”

朱七七骇然道:“疯子此人简直是个疯子。”

金无望长长叹息一声道:“但那相传数百年历经十余年代威望之隆一时无两的武林世家便就此断送在这疯子手上后代的高家子弟为了寻找这陵墓所在地非但不愿再事生产就连武功也荒废了为此而疯狂的两代中竟有十一人之多传到高山青之孙时高家人已将仅存的宅园林木典当干净富可敌国的高姓子弟竟从此一贫如洗沦为乞丐威赫武林的高门武功也渐渐消失渐渐绝传。”

说到这里朱七七抬眼已可看到古墓出口处透入的天光她深深吸了口气心中非但无舒畅之意反觉闷得十分难受。

沈浪心中竟也是感慨丛生长叹一声黯然道:“这只怪高家后代子弟竟不思奋方至沦落至此。”

朱七七道:“若换了是我知道祖先陵墓中有无穷尽之宝藏我也什么事都不想做了这本是人情之常怎怪的了他们。”

沈浪唯有叹息摇头走了两步突又停下沉声道:“百年以来可是从来无人入过这古墓?”

金无望道:“我设计令人来开掘这古墓时曾留意勘察但见这占墓绝无外人踏人的痕迹那高山青的灵枢棺盖犹自开着一线显见他还未完全阖起便已气绝高山青尸身早已成为枯骨但棺木旁却还有他握在手中死后方才跌落摔破的一只玉杯他手掌还攀附着棺盖最重要的是墓中消息机关亦无人启动过的痕迹……由此种种我俱可判定百年间绝无人来过这里。”

沈浪皱眉道:“既是如此那些财物珠宝武功秘笈必定还留在这古墓之中只是金兄未曾现罢了。”

金无望冷笑道:“这个倒可请阁下放心墓中如有财宝我必能找到我此刻既未寻到任何财宝这古墓中必是空无一物。”

沈浪默然良久长叹道:“若是别人来说此话在下必定不会相信但金兄如此说话那想必再无疑问只是……那些财宝究竟到哪里去了?莫非他根本未曾带入墓中?莫非他钱财全已用来建造这陵墓根本已无存留?……”

他突然仰天一笑朗声道:“别人的财宝我辛苦想他作甚?”紧随金无望之后一跃而出了古墓之外风雪已霁一轮冬日将积雪大地映照的闪闪光有如银装玉琢一般。

朱七七娇笑道:“你就是这点可爱无论什么事你都能提得起放得开别人必定要苦苦想上十年八年的事你却可在转瞬间便已不入在心上……”

语声方住突又娇呼道:“但你可不能将我的老八也忘记了快快快拍开花蕊仙的穴道问问她究竟将老八藏到哪里去了?”

花蕊仙穴道解开身子仍是站立不稳显见那“神仙一日醉”药力犹存朱七七厉喝道:“老八在哪里快还给我。”

雪霁时大地最是寒冷朱七七身上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心里就不禁更为火孩儿担心。

但她越是着急花蕊仙却越是慢吞吞的冷冷道:“此刻我脑中昏昏沉沉怎能想得了他在哪里呢?”

朱七七又惊又怒道:“你……你……我杀了你。”

花蕊仙道:“你此刻杀了我也无用除非等药力解开恢复清醒否则……”

沈浪突然截口道:“你只管将老八放出来在你功力未曾恢复之前我必定负责你安全无恙……”

他早已看出花蕊仙老谋深算生怕交出火孩儿后朱七七等人纵不忍伤害于她但她气力全无时若然遇敌性命也是不保而她在未交出火孩儿之前朱七七与沈浪自必定要对她百般维护。

此刻沈浪一句话说破了她的心意花蕊仙面色不禁为之一变目光数转寻思半晌冷冷又道:“我功力恢复之后又当如何?”

朱七七道:“功力恢复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谁还留你不成。”

花蕊仙微一沉吟但却冷冷道:“随我来。”

经过半日时间她药力已渐消失此刻虽仍不能任意行动但已可挣扎而行朱七七自也能下来走了但她却偏偏伏在沈浪背上不肯下来双手有了些劲儿反而抱得更紧了。

金无望相随而行面上毫无表情似是全无逃跑之意阿堵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不时自言自语喃喃道:“要是我早已走了还跟着别人作什么?等着人宰割不成?!”

金无望也不理他只当没有听到。

花蕊仙沿着山崖走了十余丈远近走到一方巨石旁方自顿下脚步道:“搬开这石头里面有个洞你那宝贝老八就在里面……哼!可笑我还用那白氅将他裹得好好的岂非冤枉。”

朱七七见这洞穴果然甚是安全严密暗中这才放了心口中却仍冷笑道:“冤枉什么?你莫忘了那白氅是谁给你的……沈浪推呀。”

沈浪转向金无望一笑还未说话金无望已大步行来挥手一掌向大石拍开这一掌看来似是毫未用力但那重逾三百斤的巨石竟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掌震得直滚了出去沈浪脱口赞道:“好掌……”

“力”字还未说出语声突然顿住朱七七失声惊呼花蕊仙亦是变色——洞穴中空无一人哪有火孩儿的影子?

朱七七嘶声道:“鬼婆子你……你敢骗我。”

花蕊仙也有些慌了道:“我!我明明将他放在这里……”

朱七七厉声道:“你明明什么?!老八明明不在这里你…你将老八藏到哪里去了?……给我。快还给我。”

花蕊仙急了大声道:“我为何要骗你难道我不要命了……莫……莫非是他自己弄开了穴道推开石头跑出去了。”

金无望冷冷道:“他若是自己跑走为何还要将洞口封起?”

朱七七道:“是呀何况他小小年纪又怎会自己解开穴道……沈浪杀了她快为我杀了这鬼婆子。”

浓浪沉声道:“此刻杀了她也无济于事何况依我看来花蕊仙倒也未曾说谎你八弟只怕……唉!只怕已落人别人手中。”

花蕊仙叹道:“还是沈相公主持公道……”

朱七七道:“那……那怎么办呢你快想个法子呀。”

沈浪道:“此刻着急也无益唯有慢慢设法……”

朱七七嘶声道:“慢慢设法?老八小命只怕已没有了……你……你好狠的心竟说得出这样的话……”说着说着又是泣不成声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金无望微微皱眉道:“她也可以睡了。”

沈浪叹道:“看来也唯有如此……”

金无望袍袖一场袖角轻轻拂在朱七七“睡穴”之上朱七七哭声渐渐低沉眼帘渐渐阖起片刻间便已入睡了。

一连串泪珠落在沈浪肩头瞬息便自凝结成冰。

金无望目光冷冷瞧着花蕊仙一字字缓缓道:“沈兄要将她如何处置?”

花蕊仙看到他这冰冷的目光竟不由自主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此刻在日色之下她才瞧清这金无望之面容当真是古怪诡异已极。

他耳、鼻、眼、口若是分开来看也与别人没什么不同但双耳一大一小双眉一粗一细鼻子粗大如胆嘴唇却薄如利刃两只眼睛分开了一掌之宽左眼圆如铜铃右眼却是三角形状看来竟似老天爷造他时一个不留意竞将本该生在五六个不同之人面上的器官同时生在他一个人面上了妇人童子只要瞧他一眼半夜睡觉时也要被噩梦惊醒。

花蕊仙越是不想瞧他越是忍不住要多瞧他一眼但越多瞧他一眼心头寒意便越重一分她本待破口大骂金无望多管闲事卑鄙无耻但一句话到了嘴边竟再也说不出来。

阿堵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瞧着他的主人似乎在奇怪这平日从来未将何人瞧在眼里的金老爷如今居然会对沈浪如此服贴。

沈浪微微一笑道:“金兄若是换了在下不知要将她如何处置?”

金无望冷冷道:“杀之无味带着累赘不如就将她留在此处。”

花蕊仙大骇道:“你……若将我留在此地不如杀了我吧。”

要知她此刻全身无力衣衫单薄纵无仇家再寻她的麻烦但她无力御寒只怕也要活活冻死。

金无望冷笑道:“原来掌中天魔也是怕死的……接着。”

随手扯下了腰间丝绦长鞭样抛了出去花蕊仙伸手接过却不知他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沈浪微笑道:“金兄已饶了你性命快把丝绦绑在手上金兄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金无望道:“沈兄既无伤她之心在下也只有带她走了。”

沈浪大笑道:“不想金兄竟是小弟知己竟能猜着小弟的心意。”

这时花蕊仙已乖乖的将丝绦绑着手腕她一生伤人无数只当自己必然不至怕死但此番到了这生死关头之际她才知道“不怕死”三字说来虽然容易做来却当真是艰难已极。

金无望道:“自古艰难唯一死花蕊仙怕死在下何尝不怕沈兄放过在下一命在下怎能忘恩负义?沈兄要去哪里在下愿相随尽力。”

沈浪笑道:“在下若非深信金兄是恩怨分明的大丈夫又怎会对金兄如此放心?……在下领路前行先远离此间再说。”

转身急行金无望拉着花蕊仙相随在后两人虽未施展轻功但是脚步是何等轻健只可怜花蕊仙跟在后面还未走出一箭之地已是嘴唇青面无血色。

四野冷寂乌鲁绝踪但雪地上却满是杂乱的脚印显见方千里展英松等人必定走的甚是狼狈。

沈浪举目凝去只见这些足印来时痕迹极浅而且相隔距离最少也有五六尺开外但足尖向着去路的痕迹入雪却有两寸多深相隔之距离也短了许多又显见方千里等人来时脚步虽轻健但去时却似受了内伤是以举步甚是艰难。

沈浪微一沉吟回笑道:“金兄好高明的手段。”

金无望怔了一怔道:“相公此话怎讲?”

沈浪笑道:“在下本在担心方千里等人去而复返再来寻朱姑娘复仇如今他们既已被金兄所伤在下便放心了。”

金无望道:“在下并未出手伤了他们。”

沈浪不觉吃了一惊忖道:“此人既然如此说话方千里等人便必非被他们伤那……那却又是谁将他们伤了的?凭金不换的本事又怎伤的了这许多武功高手?”他越想越觉奇怪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脚步。

但一路行来终是走了不少路途突见一条人影自对面飞掠而来本只是淡淡灰影眨眼间便来到近前竟是那乱世神龙之女铁化鹤之妻面带伤疤的半面美妇她怀抱着爱女亭亭满面俱是惶急之色一瞧见沈浪有如见到亲人一般骤然停下脚步喘息着间道:“相公可曾瞧见我家夫君了么?”

沈浪变色道:“铁兄莫非还未回去?”

半面美妇惶急道:“至今未有消息。”

沈浪道:“方千里胜滢一笑佛等人……”

他话未说完半面美妇已截口道:“这些人岂非都是跟着相公一同探访墓中秘密去了他们的行踪妾身怎会知道?”

沈浪大骇道:“这些人莫非也未曾回去。”

他深知铁化鹤关心爱妻幼女一获自由必先赶回沁阳与妻女相会此番既未回转其中必然又有变故何况方千里等数十人亦是不明下落他们不回沁阳却是到哪里去了?那半面美妇瞧见沈浪面上神情自然更是着急一把抓住沈浪的衣襟颤声道:“化鹤……他莫非已……”

沈浪柔声道:“夫人且莫着急此事……”

目光动处语声突顿。

那雪地之上赫然竟已只剩下足尖向古墓去的脚印另一行足尖向前的竟已不知在何时中止了。

沈浪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再去安慰那半面美妇立时转身退回金无望面沉如水半面美妇目光莹然亭亭紧紧勾着她的脖子不住啼哭——一行人跟在沈浪身后走回一箭之地突听沈浪轻呼一声:“在这里了。”

金无望凝目望去但见那行走向沁阳去的零乱脚印竟在这里突然中断那老老少少几十人竟似在这里突然平地飞上天去了。

半面美妇嘶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浪沉声道:“铁兄与方千里一笑佛等俱都已自古墓中脱险一行人想必急着赶回沁阳但到了这里……到了这里……”

那一行人到了这里怎会失踪?竟究遇着什么惊人的变故沈浪亦是满头雾水百思不解只得长叹一声住口不语。

那半面美妇究竟非同凡妇可比虽在如此惶恐急痛之下眼泪并未流出但她凝目瞧了雪地上足印几眼只见这行足印既未转回亦未转折果然似自平地升天一般——她虽然镇走却也不禁越瞧越是奇怪越瞧越是惊惶连手足都颤抖起来骇极之下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金无望与沈浪对望一眼这两人平日都可称的是料事如神之辈但此刻竭尽心力用尽智慧却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来。

两人平日若是迷信鬼神便可将此事委诸于鬼神之作祟他两人平日若是愚钝无知也可自解说为:“此事其中必有古怪只是我想不出来罢了。”

但两人偏偏却是头脑冷静思虑周密之人片刻间已想过无数种解释其中绝无任何一条理由能将此事解释得通。

他两人既不迷信鬼神又深信此事自己若不能想通别人更绝计想它不出这才会越想越觉此事之诡异可怕两人对望一眼额上都不禁泌出了冷汗。

到了这时那半面美妇终于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垂道:“贱妾方寸己乱此事该如何处理全凭相公作主了。”

沈浪笑道:“这其中必定有个惊人的阴谋在下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但望夫人此刻且莫作无谓之伤悲且与在下……”

突听一声嘶哑的呼喝道:“铁大嫂莫听这人的鬼话他身旁那厮便是快乐王的门下也就是这次在古墓中捣鬼的人姓沈的早就与他串通好了铁大哥方大侠以及数十位武林朋友们却早已被这两人害死了我见义勇为金不换可以作证。”

这嘶哑的呼声正是金不换出来的他躲在道旁远远一株树下正指手划脚在破口大骂。

他身旁还有四人却是那“不败神剑”李长青“气吞斗牛”连天云与惜语如金的冷家兄弟。

原来李长青等人风闻沁阳城的怪事便连夜赶来却恰巧遇着了正想无事生非的金不换此刻李长青虽还保持镇静连天云却早已怒形于色厉声喝道:“难怪我兄弟猜不出这姓沈的来历原来他竟然是快乐王的走狗冷三咱们这次可莫要放过了他。”

那半面美妇本还拿不定金不换言语可是真的此刻一听“仁义庄”主人竟然也是如此说话心下再无迟疑咬一咬牙一言未一双纤纤玉手却已拍向沈浪胸膛掌势之迅急奇诡较那“震山掌”皇甫嵩高明何止百倍?

沈浪怀中虽抱着着一人但身形一闪便险险避过他深知此刻已是万万解说不清是以口中绝不辩白。

金不换更是得意大骂道:“你瞧这厮终究还是承认了吧铁大嫂你手下可莫要留情……连老前辈你也该快动手呀。”

连天云怒道:“老夫岂是以多为胜之辈。”

金不换冷笑道:“对付这样的人还能讲什么武林道义?连老前辈你且瞧瞧坐在那边雪地中的是什么人?”

连天云一眼瞧见了花蕊仙目光立刻被怒火染红暴喝一声扑将上去突见一个煞眉煞脸的灰袍人横身拦住了他去路连天云怒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挡路。”

金无望冷冷的瞧着他也不说话连天云劈面一拳打了过去金无望挥手一掌便化开了他拳势。

连天云连攻五拳金无望双掌飞舞专切他脉门脚下却仍半步未让连天云怒极大喝道:“花蕊仙是你什么人?!”

金无望冷冷道:“花某与我毫无干系但沈相公既已将她托付于我谁也休想伤她。”

雪地上的花蕊仙虽被拖的浑身疼此刻面目上却不禁流露出感激之色但见连天云须怒张瞬息间又攻出了九拳之多。

“气吞斗牛”连天云虽在衡山一役中将武功损伤了一半但此刻拳势施展开来却是刚猛威勇无与伦比。

拳风虎虎四下冰雪飞激金无望却仍是屹立当地动也不动那边李长青越瞧越是惊奇他固是惊奇于金无望武功之高强却更是惊奇于沈浪之飘忽轻功之高绝怀中纵然抱着一人但身形飞掠在雪地上双足竟仍不留丝毫脚印半面美妇掌力虽迅急却也休想沾得他一片衣袂。

金不换瞧得眉飞色舞别人打得越厉害他便是越开心忍不住又道:“冷大、冷三你们也该上去帮帮忙呀难道……”

话声未了忽然一道强锐之极的风声扑面而来冷三右腕上那黑黝黝的铁钩已到了他面前。

金不换大骇之下凌空一个斜斗堪堪避开怒喝道:“你这是作什么?”

冷三道:“凭你也配支使我。”说了七个字后便似已觉说的大多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金不换气得目瞪口呆却也将他无可奈何。

这时雪地上两人已对拆了数十招之多沈浪与金无望两人仍是只有闪避绝未还手沈浪虽有累赘幸好半面美妇怀中也抱着一人是以他身法尚流动自如那边金无望却已有些对连天云刚烈的拳势难以应付只因有守无攻的打法委实太过吃力除非对方武功相距悬殊否则定是必败之局。

李长青眼观六路喃喃地道:“这少*妇必是塞外神龙之女柳伴风不想她武功竟似已不在‘华山玉女’之下她夫婿铁化鹤身手想必是不凡由此可见江湖中必更定还有甚多无名的英雄……但她夫妻终究是名家之后这少年却又是谁?倒委实令人难以猜测。”

要知沈浪自始至终都未施出一招别人自然无法瞧出他武功李长青目光转向金无望瞧了半晌双眉更是愁锁难展。

突见那半面美妇柳伴风倒退数步她早已打得香汗淋漓胸中也喘息不住但仍未沾着沈浪一片衣袂此刻戟指娇叱道:“你……你为何不还手?”

沈浪道:“在下与夫人素无冤仇为何要还手?”

柳伴风道:“放屁此事若不是你做的人到哪里去了你若不解说清楚……”

沈浪苦笑道:“此事连在下都莫名其妙又怎能解说得出?”

柳伴风顿足道:“好你……你……”

咬一咬牙放下那孩子——亭亭早已吓得哭不出了此刻双足落地才放声大哭起来柳伴风瞧瞧孩子瞧瞧沈浪目中亦是珠泪满眶突然弯下身子抱起她女儿也轻轻啜泣起来。

沈浪仰天长叹一声道:“真象难明是非难分叫我如何自处夫人你若肯给在下半月时间我必定探出铁大侠的下落。”

柳伴风霍然抬起头来目光凝注着他。

那边金不换又想话却被冷大、冷三四道冰冷锐利的目光逼得一个字也不敢说了只见柳伴风目光不眨过了半晌突然道:“好!我在沁阳等你。”

沈浪转向李长青道:“前辈意下如何?”

李长青沉吟半晌微微一笑道:“我瞧冷家兄弟对你颇有好感想必也不愿与你动手只是我那三弟……唉除非你能将花蕊仙留下。”

沈浪道:“在下可担保她绝非是伤金振羽一家的凶手。”

连天云虽在动手耳朵也未闲着闻言怒喝道:“放屁老夫亲眼见到的……”

沈浪截口道:“前辈可知道当今天下已有许多绝传的武功重现江湖前辈可知道安阳五义乃是死在紫煞手下铁化鹤却绝未动手在下今日不妨将花蕊仙留下但在真象未明之前前辈却必需担保不得伤害于她。”

李长青手捻长髯又自沉吟半晌慨然道:“好老夫便给你半月之期半月之后你且来仁义庄一行铁夫人也可在敝庄相候。”

柳伴风手拭泪痕点了点头李长青轻叱道:“三弟还不住手。”

连天云猛攻三拳后退六步目光仍忍不住狠狠的瞪着金无望金无望仰向天只当没有见到。

金不换忍不住大喝道:“沈浪虽可放走但那厮可是快乐王手下却万万放不得的。”

沈浪道:“你留得下他么?”

金不换怔了怔道:“这……这……”

沈浪一字字缓缓道:“无论他是否快乐王门下但各位既已放过在下便也不得难为于他在下若无他相助万难寻出事情真象。”

李长青叹道::“那位兄台若是要走本无人能拦得住他……”

突然一挥袍袖道:“事已决定莫再多言相烦铁夫人扶起那位花夫人咱们走吧。”

沈浪向冷家兄弟含笑抱拳冷大、冷三枯涩的面容上似有笑容一闪但目光望见金不换笑容立时不见了。

金不换干咳一声远远走在一边更是不敢接触别人的目光李长青瞧了他一眼忍不住摇头叹息。

人群都已离去阿堵方自一挑大拇指又大声赞道:“沈相公果然够朋友危难时不肯抛下我师傅难怪师傅他老人家肯对沈相公如此买帐了。”

沈浪微微笑道:“好孩子你要知道唯有患难中才能显得出朋友交情。”

阿堵道:“但阿堵却不懂相公你怎肯将那……那姓金的轻轻放过?”

沈浪叹道:“我纵要对他有所举动李二侠也必要维护于他。”

阿堵点了点头沈浪忽然又道:“在下尚有一事想要请教金兄不知……”

金无望不等他话问出来便已答道:“快乐四使唯有在下先来中原但在下并未假冒花蕊仙之名向人出手那金振羽是谁杀的在下亦不知情。”

他事先便能猜出沈浪要问的话沈浪倒不奇怪但他说的这番话却使沈浪吃了一惊呆了半晌喃喃道:“既是如此那金振羽等人又是谁下手杀的?除了快乐王一门之外江湖中难道还有别人能偷学到武林中一些独门秘技。”

金无望沉声道:“想来必是如此还有……‘塞外神龙’之不传秘技紫煞手快乐门下除了一人之外谁也未去练它而那人此刻却远在玉门关外是以‘安阳五义’若是被紫煞手所伤在下亦是全不知情。”

沈浪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骇然道:“在下平日自命料事颇准谁知今日却事事都出了在下意料之外但……但那‘安阳五义’乃是自古墓中负伤而出若非金兄下的毒手那古墓中难道还有别人在么?此人是谁?他又怎会学得别人的独门武功。”

金无望叹道:“局势越来越见复杂看来江湖大乱已在眼前了。”

沈浪暗然道:“火孩儿不知去向铁化鹤等数十高手平白失踪。杀害金振羽等人之真凶难寻江湖中除了快乐王外居然还有人能窥及他人不传秘技……这些事其中无一不是含有绝大之隐秘此刻每件事又都在迷雾之中绝无半点头绪却要我在半个月里如何寻得出其中真象。”

若是换了别人此刻当真是哭也哭不出了但沈浪叹息半晌眉字立又开朗仰天笑道:“如今距离限期还有十五日之多整整一百八十个时辰我此刻便已担忧起来当真要教金兄见笑了。”

他大笑着挥手前行走了几步但见金无望兀自站着怔不禁后退一步含笑唤道:“金兄何苦……”

语声未了心头突有灵光一闪急忙又后退了几步目光瞧向金无望。

两人对望一眼面上俱是喜动颜色再不说话大步向古墓那边走了过去阿堵又惊又奇忍不住间道:“这是做什么?”

沈浪道:“走路的人既不能上天入地但脚印偏偏突然中断除了那些人走到这里又倒退着走回去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阿堵恍然大悟道:“不错他们若是踩着原来的脚印退回别人自然看不出来……难怪这些脚步踩的这么深这么零乱原来每个脚印他们都踩过两次。”要知踩过两次的脚印自然要比平时的深也乱的多了。

金无望道:“在下此刻只有一事不解那些人如此做来为的自是要混乱别人的眼目但他们究竟要骗谁呢?”

沈浪道:“要骗的自是你我在下不解的是铁化鹤怎会连自己妻女都不愿见了这除非……”

金无望目光一闪道:“除非这些人都已受了别人挟持那人为了要将这数十高手俱都劫走是以才令他们如此做法布下疑阵好让别人疑神疑鬼再也猜不到他们的下落但……但……但此人竟能要这数十高手乖乖的听命于他非但跟着他走还不惜倒退着走这岂非太过不可思议。”

沈浪道:“别人还倒罢了那人能令铁化鹤别绝自己妻女确是不可思议除非……除非他能有一种奇异的手段来迷惑别人的神智。”

金无望拍掌道:“正是如此否则他纵有天大的武功能掌握别人的生死但这些生性居傲的武林豪杰也不见得人人都肯听命于他。”

两人一面说话目光一面在雪地上搜索眼见已将走回古墓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边雪地左旁白雪狼藉一遍再往前面那零乱的脚印便浅了许多也整齐了许多。

金无望道:“那些人必是退到这里便自道旁上车车后必缚有一大片枯枝车马一走枯枝便将雪地上的车辙痕迹扫了。”

两人骤然间将一件本似不可解释的事解释通了心胸间俱是舒畅无比但方过半晌金无望又不禁皱眉道:“此人行事如此周密又能将数十高手迷走在下实想不出江湖中有谁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沈浪沉吟道:“金兄可知道天下武林中最擅那**摄心**的人是谁?”

金无望想也不想道:“云梦仙子。”

沈浪道:“不错那云梦仙子昔年正是以天下最毒之暗器‘天云五花绵’与‘**慑心催梦**’名震江湖纵是武林中顶尖高手遇着这云梦仙子也只有俯称臣只是她那‘天云五花绵’委实太过险毒霸道江湖豪杰便只记得她名字中那‘云’字反将‘梦’字忘了。”

金无望道:“但……但云梦仙子已去世多年……”

沈浪沉声道:“柴玉关既可诈死还生云梦仙子为何不可?”一面说话一面自怀中摸出一道铁牌接道:“金兄可认得这是什么?”

金无望眼角一一瞥面色立变骇然道:“天云令。”

沈浪道:“不错这正是云梦仙子号令群魔之‘天云令’。”

金无望道:“相公是自何处得来的?”

沈浪道:“古墓入口处那石桌上得来的先前在下以为此令必是金兄所有如今看来将此令放在石桌上的必定也就是以那‘紫煞手’击毙安阳五义的人此番将方千里等武林高手带走的想必也就是她。”

金无望失色道:“此人一直在那古墓之中在下竟会全然不知而在下之一举一动想来却都不能逃过她的耳目……此人是谁难道真是那云梦仙子?”

他想到那古墓中竟有个鬼魅般无形无影的敌人在随时窥伺着他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全身毛孔都不禁为之悚栗。

浪沈沉声道:“此人是否云梦仙子?云梦仙于是否真的重现江湖?她将铁化鹤等人俱都带走究竟又有何诡谋?铁化鹤等人此刻究竟已被她带去哪里?杀死金振羽等人的凶手是否也是她?……哦这些疑团在下都必须在半月里查出端倪不知金兄可愿助在下一臂之力?”

金无望接道:“相公心中所疑之事件件都与在下有关这些凝团一日不破在下便一日不能安枕。”

沈浪道:“既是如此金兄随我来好歹先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至于日后你我是友是敌?此刻不妨先放在一边。”

金无望肃然道:“正是如此。”

两人追踪那枯枝扫过的雪迹一路上倒也有些蛛丝马迹可寻金无望目光四顾微微叹道:“幸好这满地大雪看来他们是西去了。”

沈浪也皱眉道:“这些人若是行走人烟繁多之处必定惹人注目但西行便是太行山一路都荒僻的很。”

金无望道:“他们人多车马载重必走不快你我加急赶路说不定今日便可赶上他们也未可知。”

但两人追到日暮时分却仍未现有可疑的车马路上只要遇着行人金无望便远远走开由沈浪前去打听只因他生怕金无望怪异的相貌吓得别人不敢开口只是一路上沈浪却也未打听出什么有人根本什么也未瞧见有人固是瞧见车马行过但若再问他究竟是几辆车?几匹马?车马是何形状?赶车的人是何模样?那人便也瞠目不知所答了。

日落时天上又飘下雪花一行人在洛阳城外一家店歇下朱七七药力已解人也醒来自然免不了要向沈浪悲泣吵闹但沈浪将其中诡秘曲折向她说了后朱七七亦是目定口呆不寒而栗。

那村店甚是简陋金无望抛出一锭银子店家才为他们腾出一整张热炕几人各自吃了碗热腾腾的牛肉泡馍沈浪倒头便睡阿堵也缩在角落里睡着了但朱七七盘坐在炕上望着那粗被棉枕想到炕下烧着的便是一堆堆马粪这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里还能合得上眼睛。

只是她若不合起眼睛金无望那张阴阳怪气的脸便在眼前她想不去瞧都困难的很。

朱七七看见沈浪睡得越沉越是恨得牙痒痒的暗唾道:“没心没肺的人呀你怎么睡得着?”一气之下索性披衣而起推门而出身上虽然冷的慌但白雪飘飘如天然梅花倒也颇有诗意。

远处传来懒洋洋的更鼓声已是三更了。

忽然间一阵车铃马嘶之声自风雪中传了过来。

朱七七精神一震暗道:“莫非是那伙人来了我得去叫醒沈浪。”

哪知她一念尚未转完忽听“嗖”的一声已有一条人影穿门而出自她身旁掠过正是沈浪。

睡的最沉的人出来的竟是最快朱七七也不知是恨是爱暗骂道:“好原来你在假睡……”方待呼唤身旁又是一条人影如飞掠过却是那金无望。

这两人身法是何等迅快眨眼掠出墙外竟未招呼朱七七一声等到朱七七赶着去追追出墙外两人身形便早已瞧不见了。

朱七七又是着急又是气恼暗道:“好你们不带着我我自己去追。”

但这时车铃马嘶都已不复再闻朱七七偏也未听清方才的车马声是自哪个方向传来的。

她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忽然拔下头上金钗抛在地上只见钗头指着东方她便展动身形向东掠去。

但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里瞧得见车马地形却越来越荒僻风雪中的枯树在寒夜里看来有如鬼影幢幢作势欲起。

若是换了别人便该觅路回去但朱七七偏是个拗极了的性子越找不着越要找找到后来还是找不着朱七七身子却已被冻僵了她自幼娇生惯养一呼百诺几曾受过这样的罪。

突然一丝寒气直刺入骨原来她鞋也破了雪水透入罗袜那滋味当真比尖刀割一下还要难受。

朱七七左顾右望越瞧越觉寂寞思前想后越想越觉难受竟耐不住靠在树上捧着脚轻轻哭了起来。

眼泪落在衣服上转瞬之间便化作了冰珠朱七七流泪道:“我这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你知道么?……”

一句话未完枯林外突然有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风雪寒夜骤闻异声朱七七当真是毛骨悚然连眼泪也都被吓了回去跛着脚退到树后咬紧银牙用一双眼睛偷偷瞧了过去。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两条白衣人影穿林而入雪光反映之下只见这两人自袍及地长披肩手里各自提着根二尺乡长的乌丝长鞭宛如幽灵般飘然走来仔细一看却是两个面目娟秀的少女。

她两人神清虽带着引起森森鬼气但终究是两个少女朱七七这才稍定下些心只是仍屏息静气不敢动弹。

只见这两个白衣少女目光四下望了望缓缓停下脚步左面一个少女突然撮口尖哨了一声。

哨声如鬼哭如狼嚎朱七七陡然又吓了一跳但闻十余丈外也有哨声响应接着脚步之声又响渐近……

突然十一二个男人分成两行鱼贯走入树林。

这十余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但面容僵木神情呆板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后面两个白衣少女也是手提长鞭紧紧相随只要有人走出了行列她们的长鞭立刻挥起“吧”地抽在那人身上那人便立刻乖乖的走回去面上亦无丝毫表情似是完全不觉痛苦。

朱七七惊魂方定又见到这种诡异之极恐怖之极的怪事一颗心不知不觉间又提到嗓子眼来了。她一生之中只听过有赶牛的赶羊的赶马的却连做梦也未想到世上还有“赶人”的事。

“赶尸!”朱七七突然想到湘西赶尸的传说心头更是毛暗道:“这莫非便是赶尸么?”

但此地并非湘西这些人面容虽僵木却也绝不会是死人一不是死人又怎会甘受别人鞭赶?

只见前面两个白衣少女长鞭一挥那十余人便也全都停下脚步一个白衣少女身材高挑轻叹道:“走的累死了咱们就在这里歇歇吧。”

另一个白衣少女面如满月亦自叹道:“这赶人的事真不好受既不能休息又怕人见着大小姐却偏偏还给咱们取个那么漂亮好听的名字叫什么‘白云牧女’……”

突然轻轻一笑接道:“牧女别人听见这名字必要将咱们当作牧牛牧羊的又有谁能猜咱们竟是‘牧人’的呢?”

那高挑牧女笑道:“牧人的纵比被人牧的好你可知道这些人里面也有不少成名的英雄譬如说他……”

长鞭向行列中一指接道:“他还是河西一带最负盛名的镖头哩。”

朱七七随着他鞭梢所指之处望去只见行列中一人木然而立身材高大满面虬髯那不是展英松是谁?

展英松既在这里别的人想必都是自古墓中出来的了。

朱七七再也想不到自己竟在无意中现这秘密心中的惊喜之情当真是难以描述暗暗忖道:“沈浪虽然聪明绝顶却也未想到世上竟有‘赶人’的勾当一心以为他们神智既已破迷必然乘着车马……唉差之毫厘谬之子里他全力去追查车马别人却剩着寒夜悄悄将人赶走了他怎会追得着?”

展英松虽是她的对头但她此刻见到展英松须之上都结满了冰屑神情委实狼狈不堪心中又不禁泛起了冷悯之情暗叹忖道:“我好歹也得将此事通知沈浪要他设法救出他们。”

心念一一转立时忖道:“不行沈浪一直将我当做无用的人我就偏偏要做出一些惊人的事来让他瞧瞧这正是大好机会我怎能放过等我将这事全部探访明白再回去告诉他那时他面上表情定好看得很。”

想到这里她眼前似乎已可瞧见沈浪既又是吃惊又是赞美的表情于是她面上也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

只听另一个娇小的白云牧女道:“时候不旱了咱们还是走吧别忘了天亮之前咱们就得将这些人赶到否则大伙儿都要受罪了。”

圆脸牧女道:“急什么一共四拨人咱们早去也没用。”

高挑牧女长叹了口气道:“早到总比迟到的好还是走吧。”

长鞭一挥带路前行展英松等人果然又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后面另两个牧女挥动长鞭将雪地上足印全都打乱了雪花纷飞中一行人又鱼贯走出了树林。

朱七七恍然忖道:“原来他们竟是化整为零将人分作四批但我只要跟定这一批跟到她们的老巢她们一个也跑不了。”

这时她满腹雄心壮志满腔热血奔腾脚也不冷了潜迹藏形屏息静气悄悄跟踪而去。

她虽不敢走的太近但幸好那“沙沙”的脚步声却在一直为她带路那些白云牧女们显然未想到在如此风雪寒夜中还会有人现她们的行踪是以走的甚是大意也根本未曾回头瞧上一眼。

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外一行人绝无任何声息出要想将数十人自甲地神不知鬼不党的送到乙地这“赶人”的法子确是再好也没了朱七七越想越觉这主意出的高明忍不住暗叹忖道:“这么高明的法子为何以前竟无人想得起?……但能想起这种古怪诡异的法子来的人想必也是个怪物。”

于是她便一路猜测这“怪物”是谁?生得是何模样不知不觉间竟已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估量时刻此刻只怕已有五更但寒夜昼短夜长四下仍是一片黑沉沉的瞧不见一丝曙色。

朱七七只当这一干人的去处必是极为荒僻之地哪知这一路上除了曾经越过冰冻的河流外地势竟是越走越平坦到后来藉着雪光反映竟隐约可以瞧见前路有一座巨大的城影。

这一来又出了朱七七意料之外暗自忖道:“这些牧女还能赶人入城么?这绝不可能。”

但白云牧女们却偏偏将人都赶到城下城门初开突有两辆华丽之极的马车自城里急驰而出。马车四侧都悬着明亮的珠灯看来仿佛是什么高官巨富所坐连车带马都惹眼已极。

朱七七忖道:“他们纵要乘机入城也不会乘坐如此惹眼的马车。这更不可能了。”

哪知马车却偏偏直奔白云牧女而来圆脸牧女轻喟一声车马顿住十二条汉子四个白云牧女竟分别上了马车。

朱七七瞧得目瞪口呆满心惊诧她却不知这些人的行事正是处处都要出人意料之外若是车马被人猜中还能成什么大事?

这时车马又将启行朱七七咬一咬牙忖道:“一不做二不休纵是龙潭虎穴我也先跟去再说。”

竟一掠而去钻入车底身子在车底下跟着车马一齐走了。

若是换了别人必定考虑考虑但朱七七天生的顾前不顾后的性子否则又怎会闯出那么多祸来?

车马入城朱七七只觉背脊时探着地上冰雪一阵阵寒气钻心而来也辨不出车马究竟走到哪里。

渐渐四下有了人声隐约可听出说的是“这玫瑰乃是暖室异种当真千载难逢。”

“现下腊梅正当令再过些时候买不到了。”

“还是水仙清雅案头放盆水仙连人都会变得高雅起来。”

朱七七耳畔听到这些言语鼻端闻得一阵花香自然便可猜到此地必是清晨的花市了。

车马在花市停了半晌白云牧女们竞似乎买了不少花朱七七义不禁觉得奇怪暗暗忖道:“她们买花干什么?…又听得那些花贩道:“姑娘拿回去就是了给什么银子。”

“明天还有些异种牡丹要上市姑娘请早些来呀。”

朱七七更是奇怪:“照这模样她们竟还是时常来买花的竟与花贩都如此熟悉如此神秘诡异的人物却常来买花这岂非怪事?”

但这时车马又已启行已不容她再多思索。

穿过花市街道曲折甚多车马左弯右拐走了约摸顿饭工夫只听车厢中人语道:“大门是开着的么?”

“是开着的别人只怕己先到了。”

“你瞧我说早些回来你偏要歇歇。”

“此刻还埋怨什么快进去吧。”

纷纷人语声中车马突然向上走了朱七七本当是个山坡后来才知道只不过是道石阶而已只是比着车辆的宽窄在石阶旁砌了两行平道十余级石阶尽头便是道极为宽阔的门户。

入门之后竟仍有一条青石板路路上积雪俱已打扫的干干净净朱七七虽然瞧不见四下的景象但衡情度势也已猜出宅院非但气派必定宏伟而且庭院深沉走了一重又是一重竟又走了盏茶时分才听得有人喝道:“车马停到第七号棚去车上的人先下来。”

朱七七偷眼一望只见马车两旁有几十条腿在走来走去这些人有的穿着长统皮靴有的穿着织锦鞋有的穿裤有的着裙脚步都极是轻健只是瞧不见他们的面目而已朱七七这时才着急起来。

此刻她已身入虎穴却想不出有任何脱身之计而别人只要俯身看上一眼便立刻可以现她的形迹那时她纵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活着闯出去了。她不但着急还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孤身犯险此刻她就算为沈浪死在这里沈浪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人声嘈杂马嘶不绝几个人将车马拉入马棚洗车的洗车洗马的洗马幸好还无人俯身来瞧上一眼。

但这时朱七七身子已冻僵了手臂更是酸楚疼痛不堪仿佛有几干几万根尖针在她肩头时弯刺来刺去。

她真恨不得大叫着冲出去只是她还不想死也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忍住只盼这些人快些洗完车马快快走开。

哪知这些人却偏不赶快一面洗马一面竟聊起天来说的十句话里倒有九句言不及义。

朱七七咬牙切齿不住暗骂恨不得这些人早些死了最好突然一阵铃声响声起有人大呼道:“早晨饭熟了要喝热粥的赶快呀。”

马棚中人哄然一声洗马的抛下刷子洗车的抛下抹布眨眼间便走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朱七七暗中松了口气顿觉再也支持不住平平跌到地上全身的骨头都似要跌散了。

但此刻她仍是身在险境只有咬着牙忍住痛缓缓爬出来先躲在车后偷眼探视外面的动静。

但见马棚外一行种着数十株苍松虬枝浓茂积雪如盖再外面便是一层层屋子千椽万瓦数也数不清。

朱七七暗暗皱眉她委实猜不出这究竟是何所在看气派这实如王侯门第但衡情度理又绝不可能是王侯门第……她正自满腹狐疑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轻佻的笑声脖子后竟被人亲了一下。

她又惊又怒霍然转身怎奈她全身僵木酸软行动不能灵便等她转过身子身后哪里还有人影。

就在这时她脖子后又被人亲了一下一个轻佻之极的语声在她耳畔笑道:“好香呀好香……”

朱七七一个时拳撞了过去却撞了个空等她转过身于那人却又已到了她身后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笑道:“姑娘家应该温柔些怎能打人。”这次的语声却是非常苍老与方才判如两人。

朱七七又惊又骇又怒再转过身还是瞧不见那人的身影脖子上还是被人亲了一下。

只听身后笑道:“你再转的快些还是瞧不见我的。”语声又变的娇媚清脆宛如妙龄少女一般。

朱七七咬紧牙关连翻了四、五个身她筋骨已活动开来身子自然越转越快哪知这人身形竟如鬼魅一般始终比她快上一步闪到她身后那语声更是干变万化忽老忽少忽男忽女仿佛有七八个人在她身后似的朱七七胆子纵大此刻也不禁被骇的手软心跳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咯咯笑道:“鬼……色鬼。”接着又亲了一亲。

朱七七只觉他嘴唇冰冰冷冷被这嘴唇亲在脖子上那真比被毒蛇咬上一口还要难受百倍。

她闪也闪不开躲也躲不了但她终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妖笑道:“你既是色鬼为何不敢在我脸上亲亲?”

那人笑道:“我若亲你的脸岂非被你瞧见了。”

朱七七道:“我闭起眼睛就是。”

那人道:“女子的话虽不可信但是你……唉我好歹得信你一次。”

朱七七双掌注满真力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却娇笑道:“来呀。”

只见眼前一花一条绯衣人影已来到面前朱七七用尽全力双掌同时击了出去哪知手掌还未递出已被人同时捉住。

那人哈哈笑道:“女子的话果然不可相信幸好我上的当多了如今已学乖不少。”只见他一身绊色衣裳足登粉底官靴打扮得十足是个风流好色的登徒子但面容却是鼻塌眼小眉短嘴厚生得奇丑无比。

朱七七倒抽…。口凉气手掌被他捉住竟是再也无法挣脱急道:“你……你杀了我吧我乃是暗中偷来此地的奸细你快些将我送到此间主人那里去将我重重治罪。”

她心想纵然被人捉住治罪也比落在这形如鬼魅貌如猪豕的少年手上好得多哪知此人却嘻嘻笑道:“此间的主人既非我父亦非我子你做你的奸细与我何关?我为何要将你送过去?”

朱七七脱口道:“原来你也是偷偷闯进来的。…绊衣少年笑道:“否则我又怎会自马棚外进来。”

朱七七眼波一。转求生之心又起暗道:“瞧他如此武功若肯相助于我想必立时便能逃出此间。”

只是她越瞧此人越恶心要她向这少年求助告饶她实在不忍。

再瞧到这少年的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朱七七更是想吐告饶的话那是再也说不出口来。

但这少年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却偏要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了半晌突然笑道:“你可是要我助你逃走?”

朱七七道:“你……能么”绯衣少年笑道:“别人将此地当做龙潭虎穴但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当真是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朱七七故意道:“我看你只怕是在吹牛。”

绊衣少年嘻嘻笑道:“你对我来用这激将之法是半点用也没有的你要我助你逃走除非你肯乖乖地让我在你脸上亲一亲。”

朱七七暗道:“我闭上眼睛让他亲总比死在这里的好我若死在这里连沈浪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一想起沈浪朱七七立时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能再见着沈浪就算要她被猪狗亲上一亲她都是心甘情愿的当下闭起眼睛道:“好来……”

半句话还未说完脸上已被重重亲了一下只听绯衣少年道:“大丈夫言而有信随我来吧。”

朱七七身不由主足不点地被他拉了出去睁开眼睛一看他竞放足直奔向那边的屋舍楼字朱七七骇道:“你……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绊衣少年嘻嘻笑道:“我本有心助你逃走但你若逃走后少不得便要不理我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将你留在这里的好。”

朱七七道:“但你……你……”

绊衣少年笑道:“此间的主人既非我父亦非我子却是我的母亲方才你骗我一次此刻我也骗你一次两下都不吃亏也好让你知道女子虽会骗人男子骗起人来也未见得比女子差多少。”

朱七七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你这丑猪你这恶狗你……你……你简直是个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牲我恨不得撕碎了你。”

她骂的越凶那绊衣少年便笑的越得意只见院中的黑衣大汉白衣少女瞧见他来了都远远躬身笑道:“大少爷回来了。”

有的少女似是与他较为熟悉便道:“大少爷你又一晚上没回来小心夫人知道不让你进门。”

绊衣少年笑道:“我本未进门我是自马棚那边墙上跳过来的……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让妈知道后天我一定好好跟你们亲热亲热。”

少女娇笑轻呼:“谁要跟你亲热亲热?……你带回来的这只小羊生得倒不错嘛……”笑语声中绊衣少年已拉着朱七七奔向竹林后一排精舍。

突听一声轻叱:“站住。”

娇柔轻细的叱声自竹林外一栋楼字上传了下来楼高虽有数丈但这叱声听来却宛如响在朱七七耳侧。绊衣少年果然乖乖的站住动也不敢动了。

只听楼上人道:“你好大的胆子回来后就想偷偷溜回房么?”

绯衣少年更是不敢抬头朱七七却反正已豁出去了索性抬起头来只见琼楼上朱栏旁一个宫鬓堆云满头珠翠的中年美妇正凭栏下望朱七七平生见过的美女虽有不少但是若与这中年美妇一比那些美人可全要变成丑八怪了朱七七只向她瞧了一眼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暗叹忖道:“我是女子见了她犹自如此若是男子见了那便又当如何是好?只怕连路都走不动了。”

那宫鬓美妇亦自瞧了朱七七一眼冷冷道:“这女于是哪里来的?”

绯衣少年强笑道:“她么?她……她就是孩儿常说的燕冰文燕姑娘娘说想要见她所以孩儿就请她回来让娘瞧瞧。”

宫鬓美妇人眼波流转含笑道:“果然是人间绝色难怪你要为她神魂颠倒了既是如此就请她……”

若是换了别人见那绯衣少年存心为她掩护自然不敢再响但朱七七大性激烈一想到要被这少年拉到房里倒不如死了算了竟突然大喊道:“我不是燕冰文我姓朱我也不是他请来的乃是一路躲在你们马车底下偷偷混进来的为的是要探听你们的秘密哪知却被他促住了要杀要剐你瞧着办吧。”

这番话一嚷出来绊衣少年手掌立刻冰冷宫鬓美妇面上也变了颜色狠狠盯了啡衣少年一眼一字字道:“带她上来。”

那楼字外观固是金碧辉煌里面的陈设更有如仙宫一般宫鬓美妇斜倚在一张虎皮软榻上更似仙宫艳姬天上仙子。

啡衣少年早已跪在她面前朱七七既己将生死置之度外别的还怕什?自是大模大样站在那里还不时面露冷笑。

宫鬓美妇道:“你姓朱叫什么?”

朱七七道:“你本管不着但我也不妨告诉你朱七七就是我我就是朱七七你可听清楚些莫要忘了。”

宫鬓美妇道:“朱七七你胆子可真不小。”

朱七七道:“我见了你这样的大美人连喜欢都来不及还怕什么?只可惜你人虽美生的儿子却太丑了。”

那宫鬓美妇倒也真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少女美艳绝伦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突然传音道:“带上来。”

一个白衣少女应命奔下楼去过了片刻便有四条铁打般的壮汉将朱七七在枯林里见到的那两个“白云牧女”架了上来。这两人见了宫鬓美妇已骇得面无人色壮汉手一松两人便仆地跪倒。

宫鬓美妇缓缓道:“你可是躲在这二人的车底下混进来的么?”

朱七七道:“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宫鬓美妇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勾人魂魄的媚笑柔声道:“好孩子你年纪还轻姑姑我不妨教你一件事世上生得越美的女子心肠越是恶毒那生得丑的良心反倒好些。”

朱七七道:“真的么?宫鬓美妇嫣然笑道:“你若不信我就让你瞧瞧在我手下的女孩子若是大意疏忽一些要受什么样的罪。”

她春笋般的纤纤玉手轻轻一挥那两个“白云牧女”便突然一齐娇啼起来啼声宛转凄侧闻之令人鼻酸。

但那些铁打般的壮汉却无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两个对付一个后面的提起少女的头前面的双手一分便将她们的衣衫撕成粉碎露出那光致莹白曲线玲珑的娇躯于是大汉们各自反手自腰间抽出一条蟒鞭雨点般的抽在这雪白的娇躯上鞭风丝丝慑人魂魄。

少女们滚倒在地惨呼娇啼辗转求饶但皮鞭无情片刻间便在她们雪白的娇躯上留下数十道鲜红的鞭印。

鲜红的鞭印交织在诱人的**上更激了大汉们的兽性人人目光都露出那残酷的兽欲光焰。

于是皮鞭抽的更急更密……

朱七七再也受不住了嘶声大呼道:“住手……求求你……叫他们快住手吧。”

宫鬓美妇微笑挥手皮鞭顿住少女们固是奄奄一息朱七七亦不禁泪流满面宫鬓美妇微笑道:“如今你可知害怕了么?”

朱七七道:“你……你快杀了我吧?”

宫鬓美女柔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也得知道世上有许多事是比死还难受的譬如说……”

未七七双手掩起耳朵颤声呼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宫鬓美妇道:“既是如此你便得乖乖告诉我我们的秘密你已知道了多少?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朱七七道:“我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宫鬓美妇微笑道:“你真的不知道么好……”

朱七七自心底深处都颤抖了起来忍不住嘶声大呼道:“沈浪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呀?”

呼声未了突有一阵清悦的铃声自那紫帘帷后响起宫鬓美妇双眉微微一皱自轻纱长袍中伸出一双底平趾敛毫无暇疵的玉足玉足垂下套入了一双缀珠的绣鞋盈盈长身而起竟突然飘飘走了出去。

朱七七又惊又怔又松了口气绯衣少年转过头来轻叹道:“叫你莫要多话你偏要多话……如今……唉如今算你有些运气幸好有一个娘必需要见的客人来了否则……”

否则便要怎样他就不说朱七七也猜的出来。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轻步上楼沉声道:“夫人有令将这位朱姑娘暂时送入地室听凭落。”

绯衣少年道:“我呢?”

白衣少女“噗哧”一笑道:“你呀你跟着我来吧。”

朱七七目光四转突然挥掌击倒了一条黑衣大汉身子凌空而起燕子般穿窗而出向楼下跃去。

那白衣少女与绯衣少年眼见她逃走竟至不加拦阻朱七七再也未想到自己竟能如此轻易的脱身而出心头不禁狂喜只因她要掠出此楼别的人便未必能拦得住她哪知她足尖方自点地突听身后一人轻笑道:“好孩子你来了么我正等着你哩。”

笑声温柔语声娇媚赫然正是那宫鬓美妇的声音。

朱七七宛如被一桶冷水当头淋下由头顶直冷到足底咬一咬牙霍然转身双掌齐出将心中犹能记忆之最毒辣的招式全都使了出来瞬间竟攻出七、八招之多她轻功不弱出手也不慢怎奈所学杂而不纯是以使出的这七、八招虽然兼具各门之长却无一招真正练至火候这用来对付普通江湖武师虽已绰绰有余但在宫鬓美妇眼中看来却当真有如儿戏一般。

只听宫鬓美妇轻笑道:“好孩子你学的武功倒不少嘛……”

衣袖轻轻一拂朱七七右时“曲池”便被扫中一条右臂立时软软的垂了下来她咬紧牙关左掌又攻出三招。

宫鬓美妇接着笑道:“但你要知道贪多咬不烂武功学的大多太杂反而无用的……”

腰肢轻回罗袖又自轻轻拂出。

朱七七左时“曲池”穴又是一麻左臂亦自不能动弹但她仍不认输双腿连环飞起使的竟是“北派拐子鸳鸯腿”。

宫鬓美妇摇头笑道:“以你的聪明若是专学一门武功今日还可与我拼个十招但现在……你还是乖乖认输吧。”

她话说完了朱七七双膝“环跳”穴也已被她衣袖拂中身子软软的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那宫鬓美妇却连丝都未弄乱一根她平时固是风华绝代仪态万方与人交手时风姿亦是绰约轻柔令人神醉。

朱七七呆呆瞧了她半晌轻叹一声道:“我真未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女子更猜不出你究竟有什么阴谋看来……武林当真又要大乱了。”

宫鬓美妇微微笑道:“我做的事天下本无一人猜得到的你可是服了么?”

朱七七身子虽不能动但眼睛还是瞪了起来大声道:“我为何要服你?我若有你这样的年纪未必就输给你。”

宫鬓美妇笑道:“好拗的女孩子真是死也不肯服输但我不妨告诉你我在你这般年纪时早已名扬天下寻不着敌手了你若能活到我这样的年纪你便会知道今生今世再也休想赶得上我只可惜……”

突然顿住语声挥了挥手转身而去只见她长裙飘飘环佩叮当眨眼便走得瞧不见了。

朱七七想到她“只可惜”三个字下面的含意想到她回来时还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也想到此地之古怪神秘自己纵然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休想有人会来将自己救出此地……

想来想去朱七七不觉越想越是寒心只因她已觉她实已全无一线生机唯有等死而已。

这时已有两条黑衣大汉向她走了过来嘴角各自带着一丝狞笑显然满心不怀好意。

朱七七咬了咬牙暗道:“别人纵然不知我死在哪里我自己总该知道我自己到底死在什么地方才是……”

幸好她颈子尚可转动的左右挣扎当下拼命扭转头望去只见一条铺着五色彩石的小路绕过假山荷花池柏树林后又是亭堂楼阁隐约还可瞧见有些彩衣人影往来走动。

她还想再瞧清楚些身子已被两条大汉架起四只毛茸茸的大手有意无意间在她身了直拧。

朱七七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

左面一条大汉狞笑道:“臭娘儿们装什么蒜反正迟早你也要……”

突听一人冷冷道:“迟早也要怎样?”

两条大汉一惊回便瞧见那绯衣少年两道冷冰冰的目光两入登时脸都骇白了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绯衣少年瞧着朱七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被那少女拉走两条大汉将朱七七架进了门已有另一个白衣少女等在一张紫檀木几旁正以春笋般的玉指弄着几上春葱般的水仙花。

这少女一眼瞧见朱七七摇头笑道:“到了这里还想逃么?真是多费气力……”

将木几转了两转木几旁一块石板便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条深沉的地道地道中竟是光亮异常两壁间嵌满了制作得极是精雅的铜灯。

白衣少女道:“华山室还是空着的就带她去那里。”

两条大汉在这少女面前神情亦是毕恭毕敬齐地躬身应了大步而下朱七七突然扭道:“好姐姐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么?”

白衣少女笑道:“哎哟你这声好姐姐叫得真好听可惜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朱七七立时大骂道:“鬼丫头小鬼婆你不告诉我总有一大我会知道的。”

那少女只是瞧着她笑也不理她。

地道下竞也是曲折复杂看来竟不在那古墓之下。

只见两旁每一道石门上都以古篆刻着两个字有的是“罗浮”有的是“青城”——俱都是海内名山的名字。

到厂“华山”室前两条大汉掀动机关开厂石门左面那大汉突然狞笑道:“臭娘儿们老子偏要亲亲你看你怎样么。”说话问一张生满了青渗渗胡渣子的大嘴已亲在朱七七的脸上。

朱七七居然未骂也未反抗反而妮声道:“只要你对我好些亲亲又有什么关系。”

那大汉咯咯笑道:“这才像知情识趣的话来再亲………突然惨呼一声满面俱是鲜血嘴唇竟被朱七七咬下一块肉来。那大汉疼极怒极一把抓住了朱七七衣襟就要往下撕。朱七七道:“只要你们敢动一动少时你家少爷来了我必定要他……嘿嘿我要他怎样不说你也该知道。”

那大汉一手掩着嘴目中已似要喷出火来。

另一大汉道:“马老三算了罢那小魔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手臂一荡将朱七七重重摔了进去石门瞬即阖起。

朱七七松了口气眼泪却不由自主一粒粒落了下来也顾不得打量这室中是何光景眼前飘来飘去的尽是自己亲人的影子一而最大的一个影子自然是沈浪朱七七流着泪咬着牙轻骂道:“黑心鬼你……你此刻在哪里呀?你……你此刻在哪里呀、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一想起自己本不该不告而别不由得更是放声大哭起来。

但她确是累极哭着哭着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噩梦中只觉沈浪含笑走过来她大喜着呼唤哪知沈浪却理也不理她反而与那宫鬓美妇亲热起来那绯衣少年突然自她身上钻出笑道:“还是我好……”

忽然间这少年又变成一只山猫扑在她身上……

朱七七惊呼一声自梦中醒来那绯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正含笑望着她那双眼睛正如山猫一般散着锐利而贪婪的光芒仿佛真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入肚子里。

噩梦初醒灯光闪烁朱七七也不知这是梦?是真?是幻?只觉满身是汗已浸透重衣嘶哑着声音道:“沈浪……沈浪在哪里?”

绯衣少年微微笑道:“谁是沈浪?”

朱七七定了定神这才知道方才只不过是场噩梦而已但眼前这景象却也未见比噩梦好不多少。

她身子仍在颤抖口中厉喝道:“你……你来作什么?”

绯衣少年双目已眯成一线眯着眼笑道:“我要作什么?你难道猜不出?伸出手指在朱七七苍白的面靥上轻轻地摸起来。朱七七骇呼道:“你……你……快滚出去。”

绯衣少年涎脸笑道:“我不滚你又能怎样?”

朱七七苍白的面靥又已变作粉红颜色颤声道:“你……你敢?”

她口中虽说你敢其实心里却知道绯衣少年必定敢的想到这少年将要对自己做的事她全身肌肤都不禁生出了一粒粒悚栗。

哪知绯衣少年却停了手哈哈大笑道:“我虽是个色鬼但生平却从未做过强人之事只要你乖乖的顺从我我便救你出去如何?朱七七咬牙道:“我……我死也不从你。”

绯衣少年道:“我有何不好?你竟愿死也不肯从我……哦我知道了你可是嫌我生得太丑?”

朱七七骂道:“不错像你这样的丑鬼只有母猪才会喜欢你。”

绯衣少年大笑道:“果然是嫌我生得丑了好……”

突然转过身子过了半晌又自回身笑道:“你再瞧瞧。”

朱七七本想不瞧却又忍不住那好奇之心抬眼一望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方才那奇丑无比的少年此刻竟已变作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灯光下只见他唇红齿白修眉朗目面色白里透红有如良质美玉便是那武林中有名的美男子“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比起他来也要自愧不如朱七七目瞪口呆道:“你……你……绯衣少年笑道:“我此刻模样如何?你可愿……”

朱七七大骂道:“妖怪!人妖!你再也休想。”

绯衣少年笑道:“你还是不愿意?……哦我知道了你敢情是嫌我这模样生得不够男子气概好……”

他说话间又自转了个身再看他时但见他面如青铜剑眉虎目眉字间英气逼人果然又由个稍嫌脂粉气重的少年变作了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儿铁汉就连说话的话声也跟着变了只听他抱拳道:“如何?”

朱七七倒抽一口凉气道:“你……你……休想。”

绯衣少年皱眉道:“还是不肯么……哦只怕姑娘喜欢的是成熟男子你嫌我生得太年轻了好你再瞧瞧。”

这次他翻转身来不但颌下多了几缕微须眉字神情间也变得成熟已极果然像个通达世情对任何女子都能体贴入微的中年男子——这种中年男子的魅力有时确远比少年男子更能吸引少女。

但朱七七惊讶之余还是破口大骂。

绯衣少年于是又变成个浓眉大眼虬髯如铁的莽壮汉子大声道:“你这女子再不从俺俺吃了你。”

这时他不但容貌有如莽汉就连神情语声也学得惟妙惟肖朱七七再也想不到世上竞有如此奇妙的易容之术眼睛都不禁瞧的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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