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墓碑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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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几乎跳起来道:“霍玉匙?”

铁手沉声道:“是我们曾见过此人的名字。”

冷血大声道:“是在大伯公家场?”

铁手点道:“墓碑上的名字。”



大伯公家场。

冷血和铁手在救小珍逃出魔掌之际没有去想“霍玉匙”这个名字。

只是等到小珍已获救后由于习秋崖的说话里现了破绽铁手和冷血才对“霍玉匙”这名字留意了起来。

他们在冢场里看过这名字。他们在一夜之间看过的碑文铭刻不止一千八百但这两大名捕还是能想出这名字的来源!

那是很简单的“爱子霍玉匙之家”!

墓家全无可疑那是东列第十八座墓碑。

铁手、冷血立即动手挖掘。

棺枢极大十分华贵是上好的柳州棺木很是沉重。

铁手冷血决定开棺。

棺开。

棺里没有任何宝贵的事物也没有任何神秘的东西。棺里只有一具死尸。

只有一具腐烂了的死尸。



铁手和冷血两人在下午的阳光下淌着汗汗水像千百道小河般淌下颈项流落襟内。

铁手道:“这不是霍玉匙的尸。”

冷血说道:“但碑上却刻着霍玉匙的名字。”

铁手道:“这人是个胖子而且牙齿早已腐脱多枚色灰白这人的身段年龄跟霍玉匙皆不吻合。”

冷血道:“所以这一座墓是用来告诉人们:霍玉匙已经死了。”

铁手道:“可是霍玉匙又出现了。”

冷血道:“所以这一座墓所掩饰的事实已不能掩饰。”

铁手道:“问题是:谁替他掩饰?为什么要替他掩饰说他死了?”

冷血道:“听习庄主说这淫贼曾被下过牢如果确曾这贼子恶名昭彰一定是押在大牢里。”

铁手霍然道:“所以我们到大牢去查一定可以得到消息。”



以铁手和冷血的身份要使大牢的狱官恭恭敬敬把犯人名册拿出来审查是件易事。狱官也断不敢拒却这诸葛先生手下的两大红人的。

经过冷血和铁手的细察与详询霍王匙的确是曾下此牢。

而霍玉匙的案子十分骇人他十岁开始就犯调戏罪十三岁以后就强*奸婢仆至十六岁就有了逼好不遂而杀人的纪录。

往后五年内他犯下的**罪名至少有七十多宗其中有十一宗弄出人命当然这还不包括没有投报的或被杀人灭口而致没有留下佐证痕迹的案子。

直至三年之前官府才画形通缉霍玉匙。

铁手和冷血查到这里不禁各自出一声轻叹:这人犯案十三年才开始通缉实在已经不知害了多少条人命玷辱了多少女子的清白了。

霍玉匙却是经过两年后才给擒获的当时的判决是:斩立决。

也就是说在一年前霍玉匙就已经恶贯满盈死了的。

可是今日铁手和冷血却亲眼见他犯罪并且亲手擒住了他。

霍玉匙并没有死。

是谁救他的?

救他的人不仅使他恢复自由而且还企图替他掩饰。

那么在冢场里的死尸到底又是谁人呢?

冷血铁手打听之下知道此事的人都说霍玉匙的确已被处斩尸也被收殓。

押霍玉匙出去处斩的牢头已经在半年前暴毙其余并没有什么人认得霍玉匙的。

冷血铁手查至此处已昭然欲揭了。

他们却再翻查存案现负责治狱这件案子的人正是谢自居!



铁手和冷血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先去了这一带大大小小的牢狱一遍。

然后他们直接去都督府。

吴铁翼正在午寐。

这知州事的脾气是人所共知的为人十分豪迈但午寝时是不容人骚扰的一旦惊醒了他以他火性儿骂起人来可是骂狗一样就算杀人也半点不奇。

铁手和冷血这次来正好在他午睡时候所以没有人敢去通报。

铁手一再地道:“我们身上的是要事无论如何请禀吴大人知。”但谁也不敢负起这责任来不敢请两人进入都督府邸。

就在这时铁手和冷血忽然感觉到背后又有了那种“芒刺”的感觉。

冷血霍然回。

铁手却没有回头。

他们两人久经作战已心意相通配合无间。

若有劲敌在后不回身自是险但若返身的刹那时对方出手更是大险。

所以他们一个疾然回身一个连头也不回。身后果然有一个人在一棵枣树下。那人身着长袍看不清楚脸孔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低低的遮着他的头。

那人高、瘦、沉默、无声看不清楚脸目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的背后。

没有回过身来的铁手感觉到背后似有一条野狼的窥视回过身去的冷血却感觉到面对一头猛虎的伺伏。

那人已不是第一次与冷血铁手相遇。

那人便是吴铁翼口中的“朋友”。



没有回头的铁手却深吸了一口气道:“朋友。”

那伞下的人一动也不动。

铁手道:“我们要求见吴大人。”

纸伞下的人似乎在垂下头来看着他伞下的影子。

铁手皱了皱眉。

伞下的人仍旧没有回应。

冷血一字一顿他说道:“我们一定要见。”

伞下的人似乎把脸抬了抬两人只觉二道寒光逼射过来。

铁手就在此际霍然一回身。

伞下的人却动了。

他向都督府的大门走进去。

铁手和冷血互觑一眼心里同时有一个陡生的感觉。

他们和那伞下人仿佛相遇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桥上除非有一方退却否则就得有人被逼落洪流里去。

谁退?

不一会有人出来迎入铁手冷血他们方才坐下吴铁翼就已经黑着锅底一般的脸孔走了出来而背后十尺之外是那个无声无息的持伞人。

纵是室内那持伞的人依然没有收伞所以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脸目。

吴铁翼沉着脸也沉着嗓子道:“两位这样急着找我有何贵干?”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已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铁手只说了一句:“这件事事关吴大人手上两大红人之一我们是来请示大人否则的话就先拿了人再说了。”

吴铁翼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专注的把事情听完脸色一阵黄一阵绿铁手后又补充道:“我们把霍玉匙交给霍先生但已在大大小小牢狱详查过霍先生并没有把霍王匙收押以霍玉匙这等下流胚子怎可不经审判即行释放?这件事无论怎样霍先生都一定得给交待。

吴铁翼脸上阴晴不定顷刻终于一掌拍在桌上怒骂:“我吴某聘贤选佐霍二竟背着我作出这等公私不分的事件来!要不是二位治事精密明察秋毫我倒真给这厮瞒骗过去了!”

只听他怒叫道:“来人!把霍二请出来!”

随后对铁手冷血道:“二位苦心密意顾全吴某面子但吴某向来一是一二是二决不狗私。”

半晌霍煮泉果然匆匆步出他的眼光一瞥见铁手冷血二人也在场不禁怔了一怔。

吴铁翼劈头第一句就问他:“你儿子呢?”

霍煮泉脸上呈露惶恐之色“大人……知道我那孽障的事了?”

吴铁翼怒道:“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霍煮泉惶然道:“属下已将犬子下在狱中了。”

吴铁翼冷笑道:“哪一座狱?”

霍煮泉似没料吴铁翼有此一同愣了一下即答:“府狱。”

吴铁翼转头望铁手铁手长身而道:“霍先生这儿大大小小的牢狱都查过了并无霍玉匙其人。”

霍煮泉脸如土色喃喃地道:“奇怪?难道又越狱了?”

吴铁翼大声喝道:“煮泉你别装蒜了!”

霍煮泉的身子籁籁地颤抖了起来:“大人……”

铁手忽道:“霍先生一年前令郎被逮下在大牢坐罪问斩为何如今还活着是不是你玩弄权谋救了令郎斩了另一个狱中的无辜?”

霍煮泉愕然变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吴铁翼摇头长叹说道:“煮泉我待你不薄你也敢欺蒙我?是欺我老朽昏庸么?”

霍煮泉惴惴然道:“他……他是我的儿子啊!”

吴铁翼头猬张怒道:“你儿子又怎样?把大事小事混淆一起要大伙儿都祸亡无日么?”

霍煮泉听了骤然一震这时望回吴铁翼的眼神是十分骇怖的。

吴铁翼冷冷地加了一句:“霍煮泉是你不知自爱怨不得我!”

霍煮泉听了这句话忽然全身震颤了起来并向铁手冷血这边看来紫涨了面皮嘴唇一直在抖着看似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急风倏忽抢到!

霍煮泉武功也颇为不弱怪叫一声斜飞七尺定睛一看登时睚眦欲裂!

向他飞扑过来的确是一个人。

但那个人扑了一个空立即直挺挺趴在地上。

霍煮泉大叫一声其声凄厉奔窜了过去翻过那人一看赫然就是其子霍玉匙。

霍玉匙的额骨全碎似被重物夹破所致。

霍煮泉本把霍玉匙藏在都督府那里本来也惟有此处才是最安全的无人胆敢搜索但不知在什么时候大概就是铁手向吴铁翼陈明真相而再向霍煮泉逼问之际那伞下人已经不见了。

他再出现大厅的时候是霍玉匙抛出来之后。

这人直似幽魂一般毫无半点声息。



霍煮泉哀呼欲绝。

铁手道:“这……”他本想说就算霍王匙罪当问斩似也不该就地诛杀但他遂即想到江湖上动起手来有个什么差池哪还顾得了生不生擒自己等办案时也常无法活捉对方有时只好杀了再说何况霍玉匙也确是恶贯满盈之辈。

就算他本来想把话说下去但也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霍煮泉就在此时出一声尖啸!

尖啸的同时霍煮泉十指箕张陡地飞身扑起插向吴铁翼的门顶与咽喉!

看他脸上抽搐的肌肉活像要把吴铁翼撕成碎片才能甘心一般的。

吴铁翼并没有退避。

他望向霍煮泉的神情就像一个人在他老友灵枢前上香一般惜哀之意。

就在霍煮泉双爪离吴铁翼要害仅有一尺的刹那铁手冷血忽觉耳际生风。

当他们感觉到风声飒然的瞬间人影已自他们的身边闪了出去一把雨伞罩住了霍煮泉。

只听霍煮泉出了一声彻骨蚀心的惨叫。

伞影褪去。

霍煮泉捂着心口一晃再晃三晃眼珠凸露捂心仆倒一命归西。

在伞影罩着霍煮泉的刹那铁手冷血看见了那个人。

但那个人头顶上仍戴着竹笠竹笠低垂只略可瞥见他尖削苍黄的下颚却看不见那人的面目。



吴铁翼叹了一口气问:“死了?”

那人竹笠微微一沉算是点头“霍”地一声又把油纸伞遮撑了起来人又回到暗影之中。

吴铁翼唱叹了一声向铁手冷血苦笑道:“我重聘霍先生回来没想到他多行不义致令我不得不……我心情不好这件案子也总算了结你们去吧。”

铁手和冷血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妥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妥为什么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铁手冷血惟有告退。

告退的时候冷血瞪着雨伞黯影下的人影他腰畔的剑尖也出一种蚊翼颤动般的微响。

冷血每一次与人交手大都是用剑他的剑成为他精神气魄所以半他遇到大敌时剑尖会出一种自然但低微的翕动声来仿佛告诉他:他迟早免不了会与那伞下人一战似的。

可是那伞下的人好像陶瓷泥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冷血深吸了一口气敛定精神正欲告退却瞥见铁手也正注视着那伞下人而且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伞下人的脚。

脚有什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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