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应该让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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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渐却是趁这逆变的时候赶快掏出一口瓶子倒出十几粒冰块似的透明小丸子他也不敢多吃只倒出了三粒仰脖子就吞服了下去。
这药九就叫做“阿梦冰”.专治“算死草”之毒。

杜渐的剑淬的便是“算死草”的毒力这种毒会自伤口渍烂起一直烂到五脏、人心人肺俱烂最后人脑痴狂心死人亡。

杜渐自己也不敢身试其毒。

“红猫”夏金中也死了。

庄怀飞觉得自己的心也正在死去。

这时候他忽然生起了一个奇特的感觉:

他们死了他也不想独话了。

他本来是想把这一大笔替人保管的财富还给了人然后藉此挣得一笔钱可以与恋恋到天涯到海角无忧无虑可以供养老娘颐养天年可以使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好兄弟过得好些。快活些。有尊严些;而他自己不想再当捕快了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人……

可是一旦他们一一逝去他的心好像也逐渐死去有钱也变得没有意义了。

一一那他为什么要为这笔银子而付出那么可怖的代价呢!

侍奉母亲善待恋恋让红猫。老何都得到重用……这些岂不是本来就是他天天都可以获得的、把握的事情吗?怎么又为了那虚无飘渺的一大笔钱而致一切原来有的幸福都失去了粉碎了……

难道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一一有钱到底有什么用?能买回这些已经失去的吗?

他茫然了。

也惊然。

他现在只有一个希望。

他希望恋恋不要死。

恋恋不能死。

一一一因为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深切的寄望。

离离力战社老志。

离离使的是一把金色的剑。

她寒着脸跟杜老志苦斗。

杜老志的趁手兵器是刀。

一一一不是一把而是两把。

不是长刀也不是短刀。

是短刀也是长刀。

一一一那是因为一刀长一刀短。

左手长右手短双刀并用左右开刀他就是“八大刀”杜老志。

除了他手上持着的两把刀他腰背上还扶着六把刀他短刀守长刀攻刀光霍霍却始终掩灭不了离离的金色剑光。

金芒夺目。

实际上离离的剑法灵动而剑也很轻一:黄金打镌的剑按理说再轻也轻不到那儿去对一个烷约温柔女性的腕力而言肯定是个不胜负荷的负担——可是离离却肯定没有这个顾忌。她的剑只是表面镀上了黄金而剑内却是空心的剑锋快利使起来也分外趁手而且只要经阳光。烛光一映她回招舞剑时剑身即炸出金芒夺人心魄很容易便为她犀利的剑招所趁。

可惜而今暮近天灰风狂雨密客光线很暗天不助她的金剑绽光。

但却大助杜老志那种飘忽。诡奇。险诈古怪的刀法。

这时他的刀势又是一变:

变得以短刀主攻。长刀反守。

杜老志这个人至少有几重身份:他既是谢梦山视为贴身驭土之一(故尔派他去盯梢“有作为坊”的一切异动结果是他暗里通知了杜渐在渭水阻截了红猫携住离离的逃离也是米苍穹派出来的亲信用作监视拉拢武林中的人物和走报江湖上的动静同时他又是“铁脸无私”杜渐的胞弟两兄弟常在一起里应外合互为翼涩一个啃软的一个啃硬的狼狈为奸合作无间。但他同对也在暗中监视他哥哥。

他长于刀法一个人能使八把刀八种刀法。

他本身就是个战力极强斗志极盛的好手。

要是吴铁翼亲自出手或许还可以与之一战。

一一一吴鲤鱼则尚未够火候。

吴鲤鱼就是“离离”的原名。她出世的时候吴铁翼官位迁升甚故唤之“鲤鱼”有跃“龙门”之暗喻后大家多直呼呢名:“鲤鲤”久而久之就成了“离离”。

金剑对双刀离离渐落下风。

这时候的局面是:

恋恋垂危。

离离遇危。

铁游夏。唐天海各为“冰火”之毒所制苦不能动空自着急。

庄怀飞、杜渐各为毒剑所伤一个急着自疗驱毒一个身心皆伤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恋恋!”

他大喊她的名字。

他怕她一缕芳魂、会悄悄地灰飞烟灭。

一一他快失去她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她在他的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是这般的不可或缺。

她在他呼唤中居然徐徐的睁开了明眸看了他一会才“臆”了一声。

她现他的伤势很严重。

“你受伤了…”

庄怀飞身负三创一一但伤他最重的还是恋恋刺的那一刀。

“你为什么要杀我爹?”她问问的很有些迟疑“你不是要把那笔赃款带走跟她双宿双栖远走高飞的吗?”

“她”指的自然是离离。

仍在奋的中的离离。

“庄怀飞一下子都明白了。

明白过来了。

一一一为什么恋恋要刺他一刀。

一一那是因为恋恋以为他先“刺”了她一刀。

其实世上本来敌友都一样:他以为你先刺他一刀他自然会刺回你一刀你以为他先“阳”你一招你也一定会“阴”回他一招。

一一一连相爱的人也不例外。

所以爱极反变恨爱得愈深恨得愈重。

相爱的人常因一些误会而成了仇互相伤害至深至切比敌人还要心狠手辣。

因为有爱的人恨得比较深下手自然也会更狠。

——她以为他骗了她……她以为他心里只有她……

庄怀飞苦笑道:“我只是欠了她爹的钱要还给她……你爹要夺但我不能失信于人——”

他笑的时候嘴角往下弯很苦很涩。

很少人的笑容会这么孤苦的。

“我如果要拿钱跟她逃跑早就走了还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是为了解释什么只感觉到他说清楚些恋恋的痛楚仿佛也减轻了些“你为什么要这样傻?”

“我……我爹……”

“死了。”

恋恋眼角流出了一行泪。

“你娘……?”

“也死了。”

这时候离离已定可危了但突然间一人熊背虎腰狮鼻马脸一身湿疵抄大扑刀杀了进来往杜老志猛砍狠攻。

这是呼年也——原来他给杜渐打落江中却未死因不熟水性好不容易才游上岸来水喝了个饱命赔了一半狼狈十分也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赶了过来踉社家兄弟拼死命。

离离一旦加上了呼年也又勉强敌住了杜老志。

恋恋看了看战况凄然间:“是我爹…杀了你娘?”

“我不知道。”庄怀飞也并不十分清楚谢梦山与粱失调及上风云之间的关系、只沉痛地道:“我只知道/不是你爹娘是不会死……”

恋恋又流下了两行清泪。

“也许一切都扯平了。”她充满了歉意;身体徽微抖哆着用手轻触他腹中的刀柄她的手更剧烈的抖动音“那一刀我不是为那女人而刺的我是因为爹才杀…你一刀的……”

庄怀飞抓住她的手沉重的道:“我明白。”

恋恋很珍惜的看着他道:“我也快要死了……你却不能死。”

庄怀飞大声说道:“谁也别说死!谁也别轻言死”

他已泣不成声:“永远别说死一一”

“我不行了。你不要死……”恋恋无限依恋的说:“你还有大志未酬你原要——”

只听“当”的一声金光一闪离离手上的剑已给震飞。

血光飞映。

呼年也已着了一刀。

杜老志这时抖擞神威。

他的刀法大变。

刀略大异。

他现在不止用手上的两把刀而是把身上的八把刀不断更换、更动。更替着来用使得刀招不住变易令呼年也离离无法应付险象环生。

这一次在悲痛中的庄怀飞似乎没有觉察。

恋恋却觉察了。

她忽尔竭力叫了一声:“姑姑。”

姑姑一直都在她身畔。

她是恋恋的“忠仆”只要恋恋一声令下她就拼了老命也要将庄怀飞打杀。

“你去帮那姑娘………”恋恋却是这样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我们的事不关她事………”

“姑姑”只好应声而去。

她施的是雁翎刀。

刀对刀她居然一时敌住了杜老志。

她跟离离、呼年也三人联手力战杜老志!

恋恋居然叫姑姑去帮离高。

她的用意很明显。

她明白庄怀飞的用心了。

她旨在说明:离离无涉于她和庄怀飞之间的感情……

这就够了!

她和庄怀飞依然是一对恋人无人能替代无人能破坏无人能参与其中这就足够了!

“可惜……”恋恋眷恋也倦俯的说“我们却一直去不成太白山……”

外面的风呼呼狂啸仿佛是那高山上捎来的一个回应。

“只要我们想去、要去。”庄怀飞悲酸而坚定的说“就一定能去。会去的。”

“只是”恋恋恋恋风尘的说“我等不到了我……”

“不要说死”庄怀飞苦苦地迫:“永远也别说……”

突然之间“哇”地一声“姑姑”庞大的身影给一掌击飞。

“呼”的飞了个半天小珍力图接着但却她身躯压了下来小珍“哎”的一声但还是给压了个正着!

“姑姑”着了一掌虽没气绝但也半死不话受伤甚重。

出手的是杜渐。

他已止了血。疗了伤、镇住了毒!

他一出手就暗算了“姑姑”一掌。

——至于小珍勉力去接只让人看出她完全不会武功一点内力底子也没有!

他暂且不去管她。

“姑姑”一倒局面更是败如山倒!

杜老志已在他兄长之后一刀砍着了呼年也的右臂。

呼年也一痛左手抚臂于是左手立即又着了一刀!接着下来脚腰。肋、颈、脸。额都各中了刀:

死了。

战场里只剩下了离离:

一一、以她一人又焉是杜氏兄弟的敌手!

“你去帮她啊!”

恋恋这样吩咐。

同时也是要求。

庄怀飞把恋恋交给沙浪诗一一她已几乎吓坏了她身旁沉默的保镖倒没有吓坏只是吓傻了一一他保住沙浪诗的方法(也许是他唯了的方式)就是以他扭曲似的身抠挡在沙浪诗的身前这时候挡住沙浪诗也形同护住了恋恋。

庄怀飞一起来只觉双腿一阵痛苦只觉一阵昏眩几乎摔倒。

他不光是失血过多而且剑毒一直在蔓延伤心又比伤身更伤。

他已千疮百孔。

他才站起来还没站稳刀已到。

杜老志的刀。

还有剑。

杜渐的半截剑锋。

一一他们决心要先放倒庄怀飞可是他们又要留他活口好迫出赃款于是每一刀每一剑都往他手脚剁刺他们有意要把他四肢断尽再逼他说出一切。

身受重伤奇毒入体的庄怀飞;再也招架不了手足又多了几道血泉。

离离拼死冲了过来迎剑力敌杜氏兄弟。但没有用。她决不是任何一个人之敌何况双杜联手威力更甚于二人原来的实力。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虎吼。

铁手猛然而起。

——他本来至少还要“多一阵子”才能回得功力。

这是第五次“复功”。

他腾身第一件事便是拉起了小珍。

他抓住小珍的手珍惜得似是最后一次。

然后他攻向杜老志。

杜老志这时己闻异响返身一刀砍向铁手。

铁手挥手挡掉。

杜老志再一二、三刀。

铁手不但不退反而进攻迟的是杜老志将他迫退到杜渐身旁。

杜渐接庄怀飞剑攻铁手:

“铁手你最好别插手这件事否则我要你死在这里!”

“这事我管定了!”

他只说这一句。

其他一切已不必多说。

他手上已经办了不少大案也破了不少矩案一一他很清楚遇到这种人且已干到这个地步了再劝也是不会回头的再说也是多余的了。

他见形势险恶便祭起毕生功力神功斗提早“片刻”恢复功力虽然大耗元气但他大伤元气也决在所不惜。

他要救离离。恋恋和庄怀飞!——不能让这屠杀继续下去。

“说什么四大名捕。铁手神捕其实也不过是贪图这笔赃款之人!”

杜老志一面恶誉一面出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刀!

一刀比一刀快。

一刀比一刀狠。

一刀比一刀凶。

快凶、狠八刀一过忽听杜渐“啊”的一声已给震开铁手不知何时已妙手把他怀里的药瓶拿了过来杜老志一见情急刀更急更紧这时忽又多了一把银剑与金剑合一猛攻杜志原来便是离离的丫环小去与离离金银双剑联手合拼杜老志。

——小去在江畔遇上杜渐的伏袭因而与离离走失现在才会合得上。

虽则日离与小去联剑也非社老志之敌但的确能一时敌住杜志好让铁手救人。

铁手扶起了庄怀飞。

庄怀飞已毒气攻心低叱道:“你别管我!让我死!”

铁手骂了一句:“你自己说过:永远别说死!恋恋姑娘还活着你怎能死!”

铁手一手先喂恋恋服了五六位透明若冰的药九然后再把庄怀飞剩余的药丸全塞人庄怀飞嘴里真气源源不绝输入庄怀飞体内。

庄怀飞听了似乎精神一振强吞药丸之余还咕咬抗声“你这样以内力强行冲破‘冰火’的禁制很容易……

咕咯咕嗜……很容易使得……咕咯……最后一次散功变得……咕……完全没有定期……你急了。”

杜渐这时又掩杀了上来铁手虽认准了他刚才所队食的药瓶和药九准确地拿到手但再要重创杜渐却已力有未逮。

杜渐回复一口气又杀了上来。

幸好这时庄怀飞已吞下了药丸铁手以一手拆解他的攻势另一手仍按往往怀飞的膻中穴以本身真气灌注其身燃点起庄怀飞生命的真元。

他在竭力应付!

杜渐毕竟是个可怕的敌手。

他听一传功于庄怀飞一面得应付这每一根手指都是根杀伤力奇大的棍子之敌人已是疲于应付了。

离离与小去也在勉力应付。

杜老志也是个卑鄙的刀客。

他奋起双刀见一时攻取二妹未下他便忽尔一刀。砍向铁手离离急奋身挥剑接过一刀但为杜老志另一刀划了一下血如泉涌战斗力顿时大减。

铁手叱道:“快走!”

离离仍仗剑拦在铁手身前应付杜老志。

铁手一面传功于庄怀飞一面力敌杜渐大声道:“别救我一一一马上走不值得都丧在这里!”

“我不是救你我在还情!”离离浴血苦战从媚打出了狠:“你是追命三爷的师兄我欠了他的情!”

铁手呆了一呆欠情一一三师弟跟姑娘又是怎么一段幽情苦恋啊?

却在这时他哇地吐了一口血。

受了重击。

重伤!

重创他的是唐天海。

一一他也正第五次回复了功力!

他一起来就制定形势:不如助杜氏昆仲攻杀了庄怀飞、铁手再说!

除了杜渐杜老志已稳占上凤之外唐天海判定了一点:铁手不可能帮自己甚至刚才已跟自己动了手而庄怀飞与自己结仇已深是以他一出手便向铁手招呼;皆因杀了铁手庄怀飞也活不了一石二鸟且在杜浙兄弟面前先立一功到时大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赃物拿不全取一半也好哪怕三成也无妨!

所以他这次一出手便是重手。

他打出了“大块田!”——

这原是蜀中唐雷的绝招!

这绝招很绝!

也狠毒!

最惨的是:

铁手恰好在这顷刻间又消失了功力。

“砰”!

“大块田”打在他的背部!

铁手立即倒了下去就像一场正在老去、正在萎缩正在枯谢的梦。

铁手轰然倒下。

他负伤了。

——受伤的同时正好遇上“冰火”之毒第六次作:

他散功了。

但他在倒下去的同时已把内力一下子往庄怀飞逼了过去。

庄怀飞本已在复元中受这一激猛然翻起这时铁手刚倒了下去唐天海劈面就乍见一条腿向自己飞了过来!

唐天海也是刚刚恢复活动能力他刚出“大块田”打倒了铁手正喜出望外庄怀飞的腿就来了:

这是庄怀飞聚毕生功力的一腿!

他要避也无从避起。

这一腿就喘着了他。

且踢入了他的身体内。

整只脚把他的身躯踢了一个大洞而且脚还踩在他的内脏中一时没有抽拔回来!

没有人能碎了五脏还能活着的。

命只有一条。

——多庞大的身躯也只有一条命。

唐天海也是。

庄怀飞一脚踢死了唐天海也一时震住了杜渐、杜老志。然后他就蹲了下来。一手扶着恋恋一手搭着她的脉门为她过气保命并且惨笑逍:“可惜我们只能轮流奋战没办法并肩作战!”

他的话当然是对铁手说的。

其实他既在回气也在逼“思乐冰”的药力克压住“算死草”的毒力并故意笑谈闲叙以图延宕时间回复战斗力。

外面的风狂吼不已白苑内的风却比外面更哀更伤。

更凄更怨。

欲泣欲诉。

铁手口溢鲜血;却在此时居然还笑得出来:“如果你的脚加上我的手我看杜氏昆仲早逃上太白山去了。可惜我窝囊却躺在这儿。”

庄怀飞道:“不是你窝羹而是我入了邪道误了你的正果。”

铁手道:“没有正不正果我们都在取经的路上江湖风险多。”

庄怀飞马上接道:“君子多珍重。”

“我现在才知道珍有多重!”铁手加了一句:“你可也要为国保重。”

这时呼呼风声使他们忆想起当日并肩勇打“三周庄”的种种情境与期许。

“国?”庄怀飞苦涩得连嘴也例了但他还是算作是笑:“我连家都没有了。也许唯一庆幸的遗憾的是我们的拳和脚还是来曾对上过。”

铁手正色道:“我的掌不打朋友。”

庄怀飞也肃容道“我也是。”

他们只说到这一句。

因为杜渐和杜老志已鼓其余勇杀了上来他们大概已看出铁手。庄怀飞皆己伤重都到了强弩之未此时不打落水狗尚待何时?

庄怀飞摹地虎吼了一声:

“暴老跌你再不出手还等什么?”

暴老跌!

一一暴老跌不就是当年那位先庄怀飞与铁手进入“三周庄”“卧底”、呼应的怪脾气的捕头吗?

他不是已死在墙内吗?

怎么还活着?

一一一而且竟在这里?

庄怀飞这么一叫杜老志就飞了出去。

他后头膊脖如同给老虎咬了一口。

一大口。

血肉模糊而且血肉淋漓。

他倒了下去临死还不知自己死于谁人之手。

他一向暗算人而今他死于暗算。

最惊讶的还不是铁手。

也不是杜渐。

——尽管他俩一个震讶一个震怖。

最震动的是沙浪诗。

因为出手的正是她那常年“贴”在身边高大而沉默寡言的“保镖”!

一一他就是暴老跌!

“你就是暴老跌?‘老虎狗’暴老跌?”杜渐乍丧其弟第一件事不是伤心而是惕悸;第一个行动不是报仇而是打探敌人意图“你不是已死了多年吗?”

“那是假死。”暴老跌一出手使得手使他颇为自许地道:“我跟你一样都贪图赃物故跟‘三周庄’的“单手神棍’合作——周丙因为较有良知一向广结善缘故尔也给他两个兄弟孤立、排斥眼看就要下手剔除他了所以他与我暗中约定明里唱戏我假死他溜走并要求庄头儿放我们一马‘东方世家’的俘虏能救便救把‘三周庄’内的盗匪一个不留那也是为民除害都是好事。我要享用‘三周庄’那一大笔财富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大家都以为我已死了。”

铁手不禁要问庄怀飞“你一一早已得悉暴老跌没有死?”

庄怀飞道:“我一嗅就嗅出来了——死人堆里就只有他一个活人你忘了我的嗅觉是挺好的么?”

没有忘记。

——铁手忘不了‘三周庄’外的一战:

庄怀飞还借他的手推倒了墙墙内果然都是给虐杀的死者——庄怀飞就是这一嗅就嗅出了藏尸处。

不过却“嗅”不出藏宝的地方。

“我本来也无意与他们合谋但知道暴老跌干了几十年捕快既辛苦又穷寒乐意成全他;周丙也是‘三周’恶霸中最肯行善的一名我也有意放过他。”庄怀飞动着嘴角。道:“直至后来在庄外我们破了雷打不入的‘三周庄’.还好不容易铲平了荆州杀马的那伙兽兵结果给雷俞带兵暗算几乎身死风雪中……你都还记得吧?”

记得当然记得。

铁手不能忘记:那是他和庄怀飞度并肩作战:他用他的手他使他的脚……天造地设合作无间终于脱险杀了雷俞。

那天的风也是这般呼啸着。

只不过下的是雪不是雨……

“受了这等教训之后我就觉得不能再苦下去所以我就暗里找上了周神棍”庄怀飞道“我既放得了他也一定追得上他。”

“我知道你的嗅觉一向很好”铁手道“你嗅也嗅得出来。”

庄怀飞也不知是没察觉。还是不理会铁手的讽刺之意只道:“我没敢找你分这笔赃不光是我想贪多务得而是知道你决不会答允——我不想伤害我们的友谊。”

“你说对了我是不会答应的。”铁手追:“原来近年你生活得比较好花的就是这笔不义之财。”

庄怀飞道:“反正这笔赃款如非我们三人共享就是上呈给皇帝大臣狗官权贵花用那还不如我们自己享福。”

“说的对!”杜渐见势不对改为奉迎的口吻:“我也是这样想:不享白不享所以才有今天的行动……”

铁手打断了他的活:“不你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们是两种人。”庄怀飞觉得应该跟铁手交待清楚:“不过暴老跌今天出现在这里我是事先不知道的……我刚才还防着他对我出手。”

“对这点我也奇怪。”暴老跌也饶有兴味的看着庄怀飞:“我整个形貌都有很大的不一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看出来”庄怀飞冷晒:“我是嗅出来的?”

“我一嗅。”庄怀飞的语音充满了讥俏“就嗅出了一个充满奸诈、卑鄙。贪得无厌的小人那种味道。这味道很熟悉。”

“那当然就是我。”暴老厥居然受之不拒当之无愧道:“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不一样的。”

“不一样。”

第一句是庄怀飞说的。

第二句是铁手说的。

“好不一样就不一样那又怎样?”暴老跌说:“‘三周庄’那一役之后不久钱我又花光了。”

铁手也冷冷地道:“而且你也食髓知味。”

沙浪诗忍不住问:“那你潜入我们沙家又做什么来着?”

暴老跌陡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如干柴。

遇上烈火的干柴。

“我本来就像对待‘三周往’一样潜入沙家打探了些机密我一向怀疑沙家跟朝廷帮派有勾结若遇上时机。也不妨大捞一笔……”暴老跌笑的时候喉头里似有塞着拳头大的一块浓痰但他却不将之吐出继续怪笑:“没想到却正好给我遇上这案子——吴铁翼是”大老虎’我炒这一笔好过煮十锅粥!”

沙浪诗又气又怕:“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就是一一一”

“我外号叫‘老虎狗’”暴老跌得意洋洋的说“我可以沉得住气连神仙都当得了!”

“你不是老虎”庄怀飞道“你只是狗。”

“我平生行事很少后悔”庄怀飞一字一句的道:“我却后悔那年放了你一把上你拿了赃款逍遥法外你便开了个兴头去作恶事。据我所查有几件黑吃黑。黑吃白的家子都是你干的好事!”

“就算我是狗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放出来咬人的。”暴老跌一点也不以为件指着杜老志:“而且我至少己替你咬死了一个贼。”

“你杀他是因为你也想谋夺那一笔吴铁翼的财富”庄怀飞严峻地道:“你不是帮我。”

“你又猜对了”暴老跌直认不讳“那笔款子我拿定了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谁教你埋藏那么大的一笔赃款一一一又有谁能够不动心!”

他顿了顿又故示大方的说“念在你当年有意放我一条活路的份上无且不妨让你活——不过周丙事后也给了你好处没少了你的一份你少装清高今天只要你把太白山上的藏宝交出来我就考虑也放你一条生路。”

庄怀飞先看看他一直扶着的奄奄一息的恋恋。

他看了恋恋一眼眼里立即充满了悲伤的神色。

然后他望向铁手眼色里似已有了决定。

“他呢?”庄怀飞问;“也应该让他活吧?”

“你活就好了”暴老跌立即拒绝“他是四大名捕之一他若能活着你认为他会放过咱们吗?”

“我呢!?”杜渐抗声叫了起来:“我可还是活着的呀!”

以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要抓人逃不了”的威名此际居然谁都似没把他放在眼里。

暴老跌冷笑道:“你已受重伤杜老志己殁;我们两人若联手攻你你是必死无疑。”

杜惭的脸肌抽了一下“不过我若相助你们任何一个你们都一定能轻易打杀对方一我们何不三人分了它?”

“好主意”暴老跌马上同意“咱们还是先拿了好东西再来论交情定生死吧!”

“分了它?”

庄怀飞问。

暴老跌贪婪之色形于脸。

杜渐目光渴切。

——他们已有了共同的目标。

“假如我说不可以”庄怀飞道;“你们就一定会先联手对付我是不?”

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急促的吸了口气看他的神情好像吸到什么辛辣之气似的但在场的人谁也闻不着什么。

外面只有风声。

雨声。

以及穿林打叶的凄迟之意。

“不过决定权却在我手里你们谁也不敢杀我是不”庄怀飞反问:“要是我死了赃款就从此下落不明了。”

“你不要死”暴老跌露出满口黄牙“你死不得也!”

庄怀飞再望望恋恋。

恋恋凄然的看着他。

“你也不要乱打主意不管开溜还是要救铁手我们都会盯着你。”杜渐显然是个厉害角色这个时候他并不急于为他弟弟杜老志报仇而是先以共同利益稳住暴老跌再说“你只要不装鬼作怪弄神骗鬼我们就不会让你死不舍得给你死。”

庄怀飞摹地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们要分好!我们就分了它!”庄怀飞一笑三大创口都渗出了血他却似是不以为意“你们先让我和铁捕头叙叙旧。”

“好”暴老跌咧着咀说“你们叙旧可以。我一向最喜欢看人生高死别。只不过第一你们说的话我一定要听见。我还真怕你们在说我坏话。”

庄怀飞听了也不以为件。

他好像把一切都放开了。

豁出去了。

他居然还问:“有第一必有第二不妨说来听听。”

暴老跌眯着眼在观察庄怀飞:“第二你千万不要与他在身体上接触我怕你过气给他。你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我一向胆小。”

庄怀飞笑道:“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还有第三点呢?”

见庄怀飞那么开朗铁手反而觉得心寒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暴老跌怔了怔他也摸不透庄怀飞的意思和用心。

杜渐却道:“你若有异动我们就先打杀恋恋姑娘。”

他看定恋恋是庄怀飞的破绽和要害。

一一偏偏恋恋已伤重且不能动弹!又不会武功这真的是庄怀飞的“罩门”。

暴老跌坯加了一句:“还有离离姑娘我们要杀她确也不难他毕竟是你恩人的女儿不管你对她有情无情你可都不愿见她早死吧?”

“这个当然了”庄怀飞居然表现得很无所谓:“还有没有?”

暴老跌跟杜渐不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庄怀飞为何有恃无恐。

“你们没有我可有”庄怀飞道:“我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杜渐警告道:“你少玩花样…”

“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庄怀飞轻松地道:“别忘了只有我知道藏宝处。”

“你说。”

“把铁手留在这里这事与他无关!”庄怀飞道:“还有离离。让她走。”

暴老跌与杜渐迅商议了一下暴老跌说:“我们倒不一定要即杀铁手反正他已受毒力禁制伤得也相当不轻他当日冒险冲入‘三周庄’其一理由是为救我而今我也不妨让他活。但离离则一定要跟我们同行若她留在这里说不定能解救铁捕头的受制她是吴铁翼的女儿跟我们一道寻宝自是合理不过她可以帮恋恋姑娘上山我们找到了宝藏也可在她面前作个交待。你若怕铁爷在这几天无人照料自有小珍和沙姑娘在反正她们两人我估量过倒真的没有武功底子。谅她们在这儿无多大作为。”

庄怀飞还待说话杜渐即道:“你们且即叙旧吧我们可没多大耐心恋恋姑娘也熬不了多久。”

离离寒着脸道:“我去。”

小去也说:“我也去。”

“都要去。”杜渐脸上浮起了一种恶意且可恶的诡笑:“都得去!”

他们既这样说便是没有选择。

——摆明了他们是想防不测多了离离和小去更可以牵制庄怀飞万一恋恋死了庄怀飞也总得顾虑不忍牺牲离离和她的丫头。

铁手可急了“小庄你不得如此一一一”

庄怀飞却显得很平静“铁兄这事你不得参与自然急。”

他笑了一笑笑容依然孤苦:“没办法这一仗咱们便无需并肩作战了我自会打好这一战。”

铁手无奈因刚才运过人内力冲破毒力禁制而今负了伤便无法再聚力逆冲经脉完全受制感慨地道:“这次我们来打大老虎没想到老虎会那么多方今之世尽是豺狼当道连我们执法人员都如此可见平日百姓是受了多少委屈、欺凌!”

庄怀飞也很有同感:“连打老虎的人都全成了大老虎——老虎是打不尽的。”

“打不尽也要打!”铁手毅然说道:“杀得一只是一只!”

杜惭冷笑:“杀?铁捕爷你现在还自身难保呢!要不是跟庄捕头先谈好了条件我先杀了你再说。”

庄怀飞不去答理他只跟铁手道:“你记得我们以前的梦吗?——那个不老之梦!”

铁手有点狐疑:“你是说”

“为国保重哈哈”庄怀飞陡地笑了起来“哈哈为国保重一国家根本就不要你、不爱你不珍惜你、甚至还不知道有你:…你又怎生为她保重啊!”

铁手道:“然而我们本来都想为国家尽一点力做一些事的呀!”

庄怀飞沉默了半晌道:“那好你继续做吧——我只能为自己做点最后的事了。”

铁手道:“你万勿——”

“那笔款子我自有打算!”庄怀飞打断截道:“你猜对了的确是这样。你刚才那一掌向外一击我就知道你明白。八方风雨四面楚歌兵不厌诈陈仓暗度颜如玉无所为都靠你了。”

别人都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铁手已哽咽看来非常难过。

“咱们不能再并肩作战了始终你才是兵我仍是贼!你要小心贼也有知交好友我的生死之交王飞聂青朱杀家这些人都是一流高手可能便是你们四大名捕的劲敌我怕他们真以为是你杀我的。要当心!”庄怀飞突然抛尽烦愁于三千丈外的说。

“为国保重!”

说罢跟奄奄一息的恋恋在耳畔蜜意轻怜的说了几句话大家只听到他跟她说了一句:“我们终于可以一齐上这山寻梦了!”然后又在他母亲遗体前跪倒叩了三个头然后抱起恋恋遂向离离、小去一点头道:“你们跟着我。”

然后向疑惑、戒备中的杜渐怀疑提防中的暴老跌吆喝了一声道:

“走!咱们上山寻宝去!”

他抱着恋恋大步踏过地上的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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