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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机升离跑道斜斜地冲往半空。
凌渡宇凝神贯注在飞机驾驶座前的控制仪抬头显示器上。

战机继续爬升到了八千英尺时凌渡宇将控制引擎动力的节流阀调低至百分之七十五减低度让机鼻朝向正前方在他熟练的操纵下战机进入水平飞行。

收回起飞的襟翼和升降用的起落架战机以每小时五百二十公里的度向一望无际的黑夜进。

目的地是南美的哥伦比亚和巴拿马交界处。

抗暴联盟玻利维亚的基地被抛在茫茫的后方灯光迅缩少减弱。瞬眼间变成了几点萤火般的微芒。

凌渡宇瞥了身后的女子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强烈的影象:高山鹰双目紧闭植物一样躺在床上饮食和大小便全赖吸管进行。一个伟大精明的领袖变成一条事事须人照顾的可怜虫。

想到这里涌起一股怒火。

誓要把巴极博士干掉。

这也是他此次飞行的唯一目标。

坐在后座副机师位置的女子道:“龙鹰紧张吗?”

凌渡宇冷笑一声开启了预先拟定路线的自动导航系统让战机向著目标飞行。

女子傲然道:“龙鹰!不要看不起女人保证你不会后悔携我同行只有我才清楚要攻击的正确目标。”

凌渡宇晒道:“是吗!雅黛妮小姐!”语气中有著浓烈的不满。

战机贴著科迪勒拉山脉正北飞行。

雅黛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道:“我不明白你为甚么反对我参加这一次行动是否不想功劳给分薄了?”

凌渡宇失笑道:“这是风格问题我一向惯于个人行动若非……哼……算了!”

雅黛妮娇笑起来道:“若非我威胁不把有关巴极的资料抖出来你也不会允许我同行是吗?凌渡宇先生。”

凌渡宇闭口不言变了个哑吧。

雅黛妮盯著凌渡宇宽阔的肩膊闪过不满的神色冷冰冰地道:“这次的行动最主要是时间的准确一待『湖祭』完毕巴极那魔王缩入他的贼巢要找他难比登天了。”当她说到巴极时透出一种深沉的恨意。

凌渡宇开启了资料库一幅精致的地图出现在显示器的屏幕上。当中的一个红点不断闪动红点四周有七个黄点、两个蓝点还有一些飞机和枪炮的标志以图形显示使人一目了然。

凌渡宇端详了一会道:“现在是二十三时五十一分巴极的『湖祭』在凌晨四时举行。”指了指离红点最外围的一个蓝点道:“大约二时二十三分我们将抵达第一个脉冲雷达的侦查网内届时我会低飞慢直线穿入。”跟著指了指那些黄色的点道:“这些都卜勒雷达难应付得多了我要以圆周飞行遂寸逐寸移近巴极的老巢当巴极举行他的『湖祭』仰天祈求时把飞弹塞进他的臭口内。”

雅黛妮纠正他道:“『湖祭』时他是低著头望著湖水的。”

凌渡宇气得转身狠狠盯了她一眼。这等说笑的事也要一丝不苟人生是多么没趣。刚好雅黛妮侧望窗外在这个角度下线条分明的面庞美得特别眩人眼目可惜凌渡宇对她并没有多大好感。

若果要形容雅黛妮最直接也是最恰当的形容就是一句话:她是条美丽的雌豹。

在“抗暴联盟”内她的代号非常贴切就是“粉豹”。

雅黛妮是法国人皮肤白晰透明健美的身材没有多余的脂肪散著健康和力量。

最使凌渡宇印象深刻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女性魅力而是她眼中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和恨意。似乎全世界人都欠下她一点甚么似的。

她一定有些可怕的经历。

凌渡宇使自己平复下来问道:“你肯定有湖祭这回事吗?”

雅黛妮收回往外看的眼光正容道:“当我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亦是心中存疑试想巴极此种冷血无情、以淫虐女性为荣的魔王怎会为一个死去的女子每年在她忌辰时举行祭湖的仪式可是在我反覆求证下湖祭是千真万确的事这次是第三届了。”她提到巴极和他的恶行时又透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恨意。

凌渡宇苦笑一声显然因难分事情的真假故此无可奈何。

雅黛妮心中不悦沉声道:“龙鹰!我负起组织内对付巴极博士这任务已经有七年了七年来没有一刻不在留意他没有人比我对他更清楚了。”

凌渡宇问道:“既然巴极一举一动都在你的严密监视下为甚么你不能及早警告高山鹰使他能避过大难?”

雅黛妮面色变得非常难看道:“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职原因只有一个组织内一定潜伏了一个巴极的内奸洞悉我们的行动不过我们很快会知道答案了?”

凌渡宇心中一凛雅黛妮的意思非常明显这次他们的空袭是试金石假若巴极张开虎口等他们自动投网不言可知定是有内奸从中作祟这次行动的凶险亦是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不由得佩服起雅黛妮的胆识来。又或者可说佩服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雅黛妮默默不语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俏面上一片漠然然而凌渡宇知道这刚强的女子心底下藏有无尽的秘密。

时光在沉默中渡过。

战机飞越茫茫的深夜向虚黑中的目的地前进。

凌渡宇进行例行的检查他现在驾驶的是经组织内专家改善过的美制鹰式战机不但增强了空中缠斗的威力也从设计和装备上大大减低了被敌人雷达侦知的因素还装有远程的电子系统最高水平度可达每小时一千二百公里的音。现在机上除了七百轻型炮弹的火神炮外还携带了两支刺戟空对空飞弹和四枚雷射导向炸弹是特别为巴极准备的大礼。

飞机向下俯冲凌渡宇同时把节流阀调低把度减至二百七十节左右当飞机到达二百英尺的高度时凌渡宇把机身抬起回复水平飞行。

低空里气流冲激飞机不断颠簸抛起弹下凌渡宇张开飞机的襟翼。增加浮力。

鹰式战机像黑夜里出动的幽灵在夜空中无声无息地疾飞。

雅黛妮道:“还有多远?”

凌渡宇把驾驶盘扭向左方战机几乎是贴著起伏的山势飞行一边道:“以目前的度三十五分钟后可抵达巴极居住的『梦湖』『梦湖』?嘿!这是谁给它起的鬼名字?”

雅黛妮道:“这名字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可能是由于湖面常年积有浓雾我也想不通巴极为甚么要把整个湖和附近的土地买下来建设他的私人王国。”

凌渡宇晒道:“管他甚么劳什子的理由让我将他的巢穴夷为平地。”一扭驾驶盘战机离开山区向无尽的南美洲低地飞去这时他们早深入哥伦比亚的国境飞临著名的马格达雷拿河的上空巴极居住的梦湖是马格达雷拿河一条支流的湖泊。

梦湖在哥伦比亚和巴拿马国境的交界处巴极利用两国交界的暧昧地点划地称王建立私人的军队两国政府上下人等都收受他大量的贿赂对他的事漠然不理巴极更是嚣张。

战机根据情报绕著雷达以圆周飞行以现时的低空和慢可以说是绝不会被觉的。

凌渡宇低声道:“还有十五分钟将到达梦湖的上空如果你的情报无误巴极的湖祭刚开始了十分钟。”

雅黛妮有点紧张地点头带著请求的语气道:“龙鹰!让我射导弹可以吗?”

凌渡宇奇怪地望她一眼想不到她也懂用这种语气求人耸耸肩道:“有何不可?”

一个闪动的红点在搜索雷达的屏幕上慢慢扩大显示巴极的梦湖在五十里的范围之内从驾驶舱向前方望去远方有一列模糊的灯火那就是巴极的老巢。

雅黛妮道:“这附近的居民一是给巴极买去了土地一是给他用种种方法迫迁巴极在梦湖的四周广置雷达和地对空飞弹射站又建有防卫的战机保护网俨如独立的国家。”

凌渡宇嗯的一声将射导弹的武器舱门打开雷射导向导弹锁定目标蓄势待。他准备当飞临梦湖约二十里处攀升上二千英尺的空中射飞弹。导弹上的温度感应系统可以把目标锁入弹上的电脑系统内穿破黑暗及浓雾命中巴极举行湖祭的祭台。

这个计画可说是万无一失鹰式战机避过了雷达突然出现一定使巴极方面措手不及。

四十哩、三十九哩……

梦湖的灯火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战机的度开始缓缓增加。

就在此时凌渡宇心内升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危险!

凌渡宇全身一震几乎在同一时间机上警报系统的警笛震天响起。

最少一枚导弹向著他们的鹰式战机以惊人的高射来。

雅黛妮面色刹地转白骇然道:“甚么事?”

凌渡宇面色凝重猛地收起襟翼、增大节流阀调节引擎把度迅快加增另一方面启动了电子反掣雷达干扰器及红外线干扰器这可以使波束导引和红外线导向的飞弹失效坏处却会将他们的行踪暴露无遗成为远近导弹射台众矢之的和敌机追踪的对象可是他们再没有选择了。

战机低飞回旋错过了梦湖的方向偏向西北飞去。

雅黛妮尖叫道:“不!不能半途而废!”

凌渡宇把雷达系统由空对地改换为空对空战斗模式叫道:“你看!”

屏幕上有几个小红点不断跳动。

凌渡宇叫道:“这是敌人的飞机在梦湖的上空张开罗网等我们去送死至于现在我们能否逃命仍在未知之数。”

话犹未已机上紧急报警系统的红灯闪灭不停代表敌方导弹已在三里的范围内半分钟内击中飞机。

凌渡宇怒骂一声飞机向上急爬升同时掷出作为引诱物的火球这些火球可使热导飞弹误中副车。

“轰隆!”

导弹在机下里许处击中火球强烈爆炸飞机一阵震荡在空中被气流抛得一连打了几个跟头。

凌渡宇不愧一流的驾驶员在他的控制下飞机很快回复水平飞行斜斜向下冲去。

雷达的屏幕上显示敌人的四架战机衔尾穷追。

凌渡宇做了几件奇怪的事。他把电子和红外线干扰器闭上又把节流阀大幅减低打开了可增加浮力却拉慢了度的襟翼飞机几乎是滑翔地从万多英尺的高空向下急街。

当飞机来到二百多英尺的低空凌渡宇开动了空气煞机掣低飞回旋重新向梦湖的方向飞去。

雅黛妮骇然道:“干甚么回去送死吗?”

敌人的战机空巢而来这样回头不啻是送羊入虎口。

凌渡宇在漆黑的驾驶舱内望著远方梦湖的几点灯光道:“刚才我开启了干扰器掷火球同时以高逃走一定把敌人的雷达侦察网吸引以为我们向西北方逃去岂知我突然低飞又关掉了一切引起雷达注意的因素以近乎滑翔的方式和度飞行应该可以避过对方雷达的耳目你现在快认清楚那红色的按钮我们这样的高度是不可能射导弹的唯有动用火神炮这武器只有在三里的范围内才能有精确度所以必须善用战机飞临巴极上空那数秒的时间你要把握时机了。”

雅黛妮出奇地遵从道:“明白了!龙鹰!”

雷达屏幕上的敌机红点果然中计向西北方追去。不过!一待不见他们的踪影将会掉头追来的了。

鹰式战机紧贴地面向梦湖滑翔过去。

在红外线下机下的地上景色在萤光色的屏幕上清晰可见。

雅黛妮紧张叫道:“到了!”

屏幕上白蒙蒙一片那是梦湖湖面上经常积聚的著名浓雾。

凌渡宇把机鼻朝下飞机滑入浓雾里在离开湖面百英尺许时作水平飞行。

凌渡宇表现出精湛的飞行术。

战机在浪雾中无声无息地滑行几乎全靠襟翼的滑翔力量。

眼前冒出了一列灯火迅扩大。

凌渡宇低喝道:“准备!”

火神炮瞄准正前方。

凌渡牢一按驾驶盘飞机向下俯冲驾驶舱的正前方蓦地大放光明湖面上有座圆圆的大木台台上生起了熊熊火焰火焰四周人影闪现巴极的湖祭如期举行。

凌渡宇大喝道:“放炮!”

雅黛妮在他余音末歇时按动二十厘米口径火神炮的按钮炮弹雨点般向湖面祭台狂射。

战机划过湖面的上空呼一声斜冲掠上背后是祭台冒起的火光和浓烟。

雅黛妮正要欢呼飞机轰然一震失去了平衡迅下跌。

凌渡宇叫道:“中弹了!”苦苦控制著受创的战机勉强回复了水平飞行机尾拖著一条浓烟做成的长尾。

武器舱和左引擎亮起了严重损毁的红灯。

凌渡宇望著雷达屏幕上迫来的红点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雅黛妮坚强地点头。

凌渡宇启动紧急逃生的按钮两个人同时被弹出了打开的驾驶舱外。

夜风中凌渡宇张开了降伞心想:又是一段艰苦的旅程了。拍拍背后装有食物、自动武器和行军必需工具的背囊才稍有安全感。

战机爆炸的声音在前方隆隆响起烈焰冲上了半天照得整个梦湖旁的林区一片血红。

两人徐徐降落在梦湖旁的森林内。

雅黛妮先著地抽出腰刀在泥地旁掘了个小坑把降伞埋在泥内。凌渡宇把降伞作同一处理暗忖这强壮的美女确是经过了严格的军事锻炼省去不少工夫大增这次逃生的机会。

雅黛妮取出一张地图凌渡宇连忙拿出电筒照明。地图上有个蓝色不规则圆形那就是梦湖。

雅黛妮指著梦湖正北的几十个方格子道:“这是巴极的巢穴『梦湖水庄』散落在梦湖正北处三边是平坦的梦湖平原若要从6路接近巴极的水庄几乎肯定会被他觉所以梦湖平原可说是巴极的天然屏障。”

凌渡宇点头同意他有点不明白雅黛妮为何要解释巴极“梦湖水庄”的形势现下要之务就是逃得愈远愈好那管他巴极的老巢是否铁壁铜墙。

雅黛妮的手指从梦湖的正北向下移来到梦湖西南处的树林道:“我们在这里离开梦湖水庄只有九哩!”她的手指按著在他们的落点附近打了个大圈道:“这附近一带满布沼泽雨林和丘陵最近的城市在二百多哩外我们是绝对逃不了的。”

凌渡宇眼中电芒一闪淡淡笑道:“在真正失败之前我是从不言败的!”

雅黛妮望向凌渡宇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不过很快会明白我的话。随我来吧!”

凌渡宇低喝道:“不!先告诉我逃走的路线。”说到逃命他绝对算得上是个一流的专家那肯让人牵著鼻子走。

雅黛妮闪过不悦的神色道:“好!你看!”把地图打了开来道:“我们先沿湖而行到了梦湖正西方再往西行大约三小时穿过树林到达凶名远播的『水月雨林』那处满布沼泽连当地的人也极少进入这区域可是我们若要逃出生天那里反而是唯一生路。穿过『水月雨林』到达连绵的山脉那时要躲藏行踪容易得多了。”

凌渡宇问道:“要多少天才可以穿过这鬼地方?”

雅黛妮道:“那要看有否行差踏错据我推算最顺利也要费十天工夫才可穿越。”

凌渡宇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雅黛妮说得对除了这雨林区附近一是平原又或是荒芜的丘陵要躲过巴极的现代化追兵是绝无可能的。

凌渡宇喃喃道:“不知巴极那魔头死了没有?”

雅黛妮指著梦湖另一方的上空道:“你看!”

凌渡宇抬头远眺几个闪动的红点逐渐扩大耳际同时传来轧轧的声响。

五架大力士型的重力运输直升机结成完整的队形横过梦湖同他们堕机的方向飞来。

凌渡宇按熄电筒叫道:“走!”

两人戴上红外光夜视镜在漆黑的树林内穿行林内虽然无路可循但他们脚步矫健身手灵敏踏著高及膝盖的植物窜高伏低不一会把直升机的响音远远抛在后方。

两人一口气急行了三个小时凌渡宇体质远胜常人轻松自如雅黛妮虽然受过严格的锻炼这样的狂奔仍使她吃不消不过她人极好胜苦咬银牙死撑下去。

又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了梦湖的正西处。

异响从后方传来凌渡宇惊觉地回头恰好见到雅黛妮掼倒地上跌了个人仰马翻。

雅黛妮趁机仰卧在厚厚的草丛上喘著气道:“让我休息一会好吗?”

凌渡宇淡淡一笑默然坐下。

林中虫鸣蝉唱间杂著鸟兽走动的声音有种出世的和平和宁静。

雅黛妮道:“巴极末死!”

凌渡宇愕然望向她。

雅黛妮脸上露出深沉的失望道:“巴极在他的手下中不但是领袖而且是神假设巴极遇袭身亡他的手下一定会疯狂地向我们展开搜捕像刚才那样队形完整地搜索说明了巴极依然毫无损。”她对巴极一方的情形有深入的了解。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为甚么巴极的手下如此敬畏他?”

雅黛妮答道:“巴极是货真价实的英国牛顿大学哲学博士样貌风度均无懈可击兼且精通权术策谋这也是他能在南美洲众毒枭中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原因。”

凌渡宇望向夜空有些感慨世界上这类天生领袖的人自有其威慑他人的魔力叫人为他效命若是为恶便祸害人间了。

天空传来直升机的响声忽远忽近在捕猎他们。

凌渡宇侧耳细听直升机的噪音里似乎还夹杂著点其他的声音。

凌渡宇轻叫道:“是狗吠声!”

两人同一时间弹起身来继续艰苦的逃亡。

林木稀疏起来地上一片泥泞道路艰难。

狈吠声和人声时远时近每一次都接近了少许敌人紧蹑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雅黛妮边走边道:“前面百多码处有道河流沿河而行可避过附近的沼泽!”

凌渡宇叫道:“还不快跑!”

两人在黑夜约雨林内踉跄前行不一会河水流动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传来。

凌渡宇停下来把滑倒地上的雅黛妮拉起来后者一面泥污。

凌渡宇笑道:“这样跑不是办法迟早会给敌人的猎犬追上。”不怀好意地从背囊中掏出一罐喷剂喷出一股气体附在附近的树木上林间立时充斥著奇怪的异味。

雅黛妮奇道:“这是甚么?”

凌渡宇偏向左方走去一边走一边喷直到整罐喷尽才转头走回来道:“这是专门针对猎犬设计的气味喷剂这一罐喷的是白兔的气味保证那群『跟尾狗』如醉如痴大狂性。”

雅黛妮看著凌渡宇促狭的笑容有好气没好气地道:“你倒想得周到!”

凌渡宇从容道:“还未得周到至少还未给你预备一条滚热的净面巾。”

雅黛妮知他笑她一面泥污咧嘴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凌渡宇第一次看到她展露美丽的笑容只觉罕有动人一时回味起来忘了走路。

雅黛妮叫道:“还不赶快!”语气又回复先前的冰冷乏味。

凌渡宇苦笑摇头跟了上去。

不一会两人踏足坚硬的泥地上沿著十多英尺宽的河流向西北方走去。

河中不时见浮沉的鳄鱼使人感到南美洲雨林危机四伏。

后方蓦地传来猎犬的狂吠和沸腾的人声两人对望一眼知道喷雾剂产生了作用。

凌渡宇刚要自夸两句异变已起。

两个强烈的光芒在前方亮起把两人照得纤毫毕露。

探射灯。

在这雨林内这是没有人能在梦想得到的怪事。

强光刺激下雅黛妮睁目如盲她虽是第一流的战士仍然被这突变骇得魂飞魄散一时失去了战斗反应的能力。

凌渡宇的反应却是完全不同几乎在探射灯亮起前他的自动步枪从背上滑至胸前子弹呼啸狂叫。

两盏强力的探射灯亮著的时间不及一秒钟又在凌渡字的枪嘴下化成粉碎。

像漆黑的夜空里电光一闪倏又消去。

同一时间凌渡宇侧撞呆立的雅黛妮两人一齐滚落冰冷的河水里去。

敌人惊喝起来枪声响起火力笼罩著两人先前站立的一大片土地一时枝叶横飞空气中充斥火屑弹药的气味。

凌渡宇身手何等迅快在跌进冰冷的河水前两枚催泪爆雾弹扔往身后催泪雾花朵般爆了开来然后快扩展当凌、雅两人潜进河水里时四周方圆百多方码的地方陷进目不能视的黑雾里。

雾里敌人呛咳大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凌、雅两人心意相同力向对岸游去。

离岸只有数码时凌渡宇忽感有异一股暗涌从后方迫来凌渡宇叫声不好扭身提枪射水花激溅半天身后数码的地方一阵翻腾血腥扑鼻紧蹑身后的鳄鱼在河面上垂死挣扎打得一天浪花。

凌渡宇力狂游鳄鱼的挣动和鲜血会把远近的鳄鱼吸引到来须尽快离开险地。

两人先后匍伏上岸不及察看对岸的情形窜进了河旁的雨林里两个小时后他们深入雨林区内的沼泽地带。

这处树木稀疏河道密布地上一片泥泞令人每一步仿如千斤重担。

雅黛妮出奇地熟悉地理形势往往能先一步指出危险的沼泽使他们避道而行即管如此到天明时他们才推进了三哩许的路程。

太阳的曙光从东边斜射入林映照起林内的沼泽世界说不出的凄艳。

两人筋疲力尽躺在一棵树下喘起气来。

凌渡宇盘膝静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到雅黛妮苦苦沉思似乎在决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凌渡宇和她共了一夜患难对她的印象改善不少柔声道:“你在想甚么?”

雅黛妮浑身一震惊醒过来道:“你……你醒了……刚才是在禅坐吗?”

凌渡宇避而不答追问道:“想甚么?”

雅黛妮神色有点不自然问非所答地道:“他知道我来了!”

凌渡宇皱眉道:“他?”

雅黛妮点头道:“巴极!他知道我来了所以才能在那里布下埋伏。”跟著狂笑了起来声音内充满悲愤的情绪道:“但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让我们逃掉了。”

凌渡宇给她的说话弄糊涂了同时又知内中大有文章。

雅黛妮沉默了一会好像在下一个决定抬起头眼神注定凌渡宇道:“我要回去!”

凌渡宇几乎整个人跳起来叫道:“甚么?”

湖祭二

雅黛妮从衣服内掏出一张黄的纸张递给凌渡宇。

凌渡宇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精细异常图文并茂地指示了整个水月雨林的地理环境和穿行的方法。

雅黛妮站起身来道:“以你的才智和手段又有这地图辅助一定可以逃出生天这是我对你的报答。”

凌渡宇待要说话雅黛妮伸手阻止道:“不要问由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路就算被碎尸万段我也要亲手杀死巴极。”

凌渡宇道:“在目前这情况下白白牺牲有何意义?”

雅黛妮转身离去神情坚决地道:“我自有主张你还是管你自己的事吧!”

望著雅黛妮消失在雨林的深处凌渡宇气得长叹一声对于一个疯求死的人还有甚么道理可说。

奇怪的地方是雅黛妮似乎有点杀死巴极的把握。

她凭恃著甚么呢?

雅黛妮离开了凌渡宇后转向北方行去她一点没有停留明显是向著某一目的地进。

愈往北行地势渐有起伏雨林疏密不一地上的泥土坚硬起来。

阳光从林木间洒射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前进途中两度遇上搜索的直升机都给她躲在树丛中避过对方的耳目。

到下午四时许来到一个小山丘前她小心地审查附近的树木半个小时后欢呼一声伸手激动地抚摸面前的大树树身上有一个刀刻的鱼纹。

她望向树后浓密的树丛野草杂生。

她待要往前走忽然惊觉地转身喝道:“谁?”

“轰!”

枪声响起!

雅黛妮手上一阵火般刺痛无情的大力把她的自动步枪带得横飞开去敌人的子弹准确命中她的步枪。

雅黛妮悲叫一声摸上腰际的手枪。

一把男声以英语道:“不要动!否则格杀勿论!”

雅黛妮停止了动作悲愤无限为甚么是这时刻成功是那么地接近现在她的如意算盘要胎死腹中了。

四个手持武器的男子分从四个角落走了出来像是早就布下罗网等她到来。

雅黛妮心中想到凌渡宇不知他吉凶如何?

其中一名蓄了小胡子的壮健男子道:“雅黛妮小姐博士早知你会来此所以恭候多时了。”

雅黛妮面色铁青道:“你杀了我吧!”

四人一齐狂笑起来另一名男子道:“你这样动人我们怎会舍得博士吩咐要把你缚在祭台上各位兄弟轮流享用……哈……”

雅黛妮悲啸一声一把抽出手枪要拚死挣扎。

枪声再起雅黛妮手中枪被子弹击飞半天强力把雅黛妮的虎口震裂一手鲜血。

雅黛妮立心求死向前方的敌人冲去忽地脚踝一紧身后的敌人手中飞出长鞭把她缠著。雅黛妮失去重心整个人仆倒地上在敌人的嘲笑下悲愤无奈。

雅黛妮悲叫道“杀我吧!”

其中一名花花公子模样、脂粉气极重的男子道:“雅黛妮你说笑了我们怎敢对你不敬!”

最先话的小胡子道:“和你同来的男子到那里去了。”

雅黛妮叫道:“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小胡子嘿嘿冷笑道:“在博士面前没有人能隐瞒任何东西雅黛妮你不是不清楚吧?”又是一阵得意狂笑。

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道:“是吗!我却不相信。”

众人一呆。不期然望向声音的来处一位体格魁梧、双目精光闪闪、仿似有透视人心力量的男子从树后闪了出来手上的自动武器对正围绕在躺倒的雅黛妮四周的凶徒。

他虽是一身泥泞神态却有种说不出的从容镇定潇洒自信使人绝对不敢轻视。

伏地的雅黛妮忍不住欢呼起来:“噢!凌渡宇!”

凌渡宇淡笑道:“小姐!你好!”跟著向那四人道:“好!男孩们不要有任何异动将武器慢慢掉在地上切记不要引起我手上老伙记的误会。”

小胡子神情镇定当先缓缓将手上的枪嘴垂向地下一边道:“佩服!佩服!我们曾小心地留意你的行踪居然觉不了你紧跟在后……”手一松手枪掉在泥土上。

同一时间凌渡宇手上步枪火光闪动那脂粉气极重的男子打著转带著飞溅的鲜血打横踉跄倒跌开去滚倒地上。

其他三人一动也不敢动连死者的鲜血洒得一头一脸也不敢拭抹。

凌渡宇反应之快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他们都是一流好手有高度的默契小胡子藉动作和说话吸引凌渡宇注意另一人立时难举枪射却给凌渡宇先制人。

凌渡宇若无其事道:“掉下武器大字形伏在地上。”

三人对凌渡宇杀了一人后依然无动于衷的冷血无情大感栗然唯有遵从命令。

雅黛妮爬了起来看著早先扬威耀武的敌人形势逆转伏在地上大感快意望向凌渡宇后者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雅黛妮禁不住俏脸一红垂下头来出奇柔顺地道:“拿他们怎么办?”

这是雅黛妮第一次低声下气徵询他的意见格外珍贵凌渡宇以行动来答覆她拿出射麻醉针的手枪每人赏了一口三人昏倒过去。

凌渡宇耸耸肩道:“他们的事解决了你的又怎样?为甚么他们认识你你来这里干甚么?”

雅黛妮沉默了数秒毅然转身扑到一个丛林前拨开茂密的枝叶窜了进去。

凌渡宇大感好奇跟了进去。

密林内有一片数十方码的空地从被斩断的树木看出是人为的成果。

这时空地长满及胸的野草。

空地间有一庞然巨物细看是一个巨大的绿色胶帐覆盖著一个不明的物体。胶帐上放满变得枯黄的植物显然是要避开天空来的侦察。

雅黛妮抽出腰刀把胶帐割开露出内里的玄虚。

胶帐盖著的竟然是一架战斗直升机。

凌渡宇欢呼一声当先打开机门坐了上去雅黛妮爬了上来坐在他身侧。

凌渡宇检视仪器觉燃料充足足供回程的消耗武器库上显示直升机携有导向飞弹这是令人意外的惊喜。

凌渡宇欢呼道:“这次有救星了!”绝望颓丧一扫而空试问谁愿意徒步在沼泽间走上七八天。

他别转头望向雅黛妮笑容凝固起来。

她手中的枪嘴抵在他腰际。

凌渡宇叫道:“干甚么?”

雅黛妮坚决地道:“下去!”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甚么?”

雅黛妮歇斯底里地叫道:“我要你滚下去不要再问!”

凌渡宇两眼射出慑人的神光直刺进她的眸子里左手缓缓举起伸向她握枪的右手。

雅黛妮失声道:“不要!不要!我会杀了你的……”

凌渡宇柔声道:“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我们是朋友嘛……”

雅黛妮现出茫然的神色。

凌渡宇一下抓紧她的手腕还未力手枪掉在机舱内的地上出当一声大响。

凌渡宇跟著吻在她的嘴上雅黛妮嘴唇冰冷一点反应也没有。

凌渡宇离开她的香唇。

雅黛妮道:“我对不起你!你屡次救我也要这样待你但是在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比杀死巴极更重要。”说到后来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凌渡宇把手围著她的香肩让她把头伏在他宽阔的肩上道:“我明白了!你是要驾驶这直升机再次向巴极施袭是吗!”

倚著凌渡宇肩头雅黛妮苍白的脸多了一点血色平静下来点头道:“是的。”叹了一口气续道:“两年前因巴极以金钱支持南美的一个独裁政权组织派出了一队精锐的特击队连我在内共有四人要暗杀巴极……”

凌渡宇望向雅黛妮后者脸上忽红忽白陷进了回忆里去。

雅黛妮道:“最初的计画是想以导弹作突袭可是经过一番研究觉以这直升机的机动力和性能绝没有可能突破巴极的空中防御工事及雷达网……”

凌渡宇点头同意在他优良的战术下仍难免机毁的结局巴极水庄的防空设备可说是铁壁铜墙无隙可乘。

雅黛妮叹了一口气道:“于是我们把直升机留在这里隐藏起来四人背负烈性塑胶炸药徒步到梦湖的西面潜泳往湖北的梦湖水庄。”

雅黛妮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不少道:“我们的目标是水庄里著名的『玻璃屋』那是巴极常到之地湖的一面全用落地玻璃使他可饱览整个梦湖的景色也可以俯视直伸入湖五十多码用浮桶结成的一条长长的走道每一个反对他的人都是在那里给他公然虐待至死……”说到这里她把双手埋在手掌里情绪冲动至不能自制。

凌渡宇道:“不要怕现在不同了。”

雅黛妮霍地抬起头来尖叫道:“过去了?不!我每晚都梦见那可怖的情景我们一潜进湖内立即给他们布置在湖内的感应装置觉几乎在毫无还击下被一网成擒他……”

泪水流下呜咽道:“巴极把他们缚在湖心的浮台上使人轮流鞭打我在玻璃屋内听他们的哀鸣足有三日夜……然后……他把我带出浮台上在那处强*奸我……”雅黛妮说到这里终于失去控制倒在凌渡宇怀内痛哭起来。

凌渡宇闭上眼睛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一定要杀死这已不能称作人的凶兽。这时他才了解为何雅黛妮要亲手投弹明知九死一生也要放过逃生的机会回头拚命。

雅黛妮毕竟是个坚强的战士很快平复过来续道:“后来我逃了出来请你不要问其中的过程行吗?”

凌渡宇点头内中当有难言之隐话题一转道:“我现在明白这直升机的来历了这对巴极似乎不是秘密了否则他为何能布下人手在这里待你自投罗网!”

雅黛妮离开凌渡宇怀抱坐直身体道:“我在为直升机覆盖掩护的植物时曾经用了一点手法假设任何人移动过我是会知道的所以敢肯定这直升机未曾被动过手脚他们在这里出现可能纯是巧合。”

凌渡宇皱眉不语又想不到任何反对的论点。

凌渡宇道:“好了!现在让我们去完成末竟之约如何?”

雅黛妮惊喜地望向他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却道:“不!让我一个人去吧。”

凌渡宇淡然道:“你知吗!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去完成没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人有时是须要以傻劲去代替聪明的。

他启动了直升机的引擎主旋翼开始运转起来当转达至最高点时凌渡宇把主旋翼攻角以适当的增加加强主旋翼的升力。直升机逐渐升离地面他踩著尾旋翼的踏板使飞机保持方向并稍微把控制飞行的循环杆拉向后这使直升机鼻朝上减少了向前移动的力量飞机升离了树林当离地面百来英尺时直升机盘旋起来凌渡宇把循环杆倾向左方直升机呼一声向梦湖的方向飞去。

雅黛妮微声道:“你是我认识的飞行员中最优秀的人才。”

凌渡宇毫不谦让道:“功多艺熟我十八岁取得专业驾驶的资格二十一岁成为了美国有牌照的飞机试驶员……”忽地眉头一皱道:“我忘了问你这次目标是甚么东西还是大闹一番?”

雅黛妮道:“巴极对梦湖有种疯狂的迷恋认为它是有灵性的神湖所以每天日出和日落的时刻都来到他偏爱的玻璃屋观看梦湖的美景……”叹了一口气道:“那的确是迷人之极可惜给这恶魔霸占了。”

凌渡宇心中一动雅黛妮和巴极间的关系可能大不简单非纯是敌对的立场。

雅黛妮好像察觉自己的失言转口道:“来!让我告诉你玻璃屋的位置。”她启动飞行电脑的按钮键入指令电脑的显象器现出一幅梦湖的平面图雅黛妮指著黄色的一个星形标志凌渡宇连忙记下精确的位置。

直升机越过水月雨林飞临沿湖的疏林地带凌渡宇把直升机降低在林木间穿行除非是林木过密不能行才飞离林面。

精湛的驾驶术令雅黛妮目瞪口呆她现在明白凌渡宇为何在组织内享有如此崇高和然的地位。多年来每次她要求组织提供她战机时都被上层以种种理由拒绝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战机的珍贵其次是对她缺乏信心。但是凌渡宇的要求他们几乎是立即肯这也是她起初对凌渡宇充满敌意的原因之一。

凌渡宇指著雷达道:“奇怪全无巡梭的战机难道这次真能攻其不备?”

雅黛妮道:“小心巴极安装在梦湖旁的四台地对空飞弹全是自动系统只要雷达一现不明物体又不能回应雷达的暗码就会自动射。”

凌渡宇苦笑道:“我知道!”他曾身受其害怎会不知道。他一边检看直升机上的武备问道:“巴极的贩毒生意一定使他成为世上最富有和最有恶势力的人否则为何能拥有这样惊人的武装力量?”

雅黛妮见到他留意直升机的武器系统有点兴奋地道:“武器由我来操纵机上的三种不同类型武器都是应我的要求特别针对巴极的贼巢而设威力最大的是三枚刺针热导飞弹可以对付敌人的战机;四枚火箭弹则是袭击地上大型而固定的目标另外的休斯链炮则是常规装置有一千二百。”

凌渡宇点头同意这样的配备最少可以把巴极的老巢轰去半边。

直升机离开了梦湖西面的林区当飞临梦湖时折向左方向湖北巴极的水庄飞去。他决定以直接突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手段置对手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要在敌人梦想不到的时刻把巴极的脑袋炸掉这令人指的魔头他绝不能容许他存在世上。

日正西沉。

余辉染红了半边天夕霞万道不可方物。

梦湖覆著依稀薄雾把湖水湖旁的林木远方若隐若现的房舍转化作不具实质的梦境。

直升机贴著湖面滑行旋翼的高转动打起了一天的水雾长长地拖在机后此落彼起。

玻璃屋在前方哩许处出现。

一道长达五百码的木制浮道从玻璃屋前的平台直伸往湖心尽处是一个方圆四百多方英尺的大浮台。

那是令人闻之胆丧的“祭台”料不到被凌渡宇在昨晚袭击损破后这么快修复过来。

恶行都在其上进行。

凌、雅两人几乎停止了呼吸。

事情出奇地顺利目标就在眼前。

七百码……

凌渡宇盯牢雷达上一次飞机失事前虽因距离太短警笛来不及响起战机已中弹。

但却不能瞒过雷达的探测。

雷达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六百码……巴极的数十幢连湖而建的华宅在暮色茫茫中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所有屋舍都亮起灯火连系它们的道路亦亮起路灯在薄雾里有种出奇的宁静与和平与巴极的恶名毫不匹配。

只有位于正中、君临湖边、向湖一边尽是落地玻璃的华宅灯火全无。从它处直伸出湖的窄长浮道和尽端的大浮台却亮起了两列长长的灯火和绕著浮台装置呈正圆形的光灯。

目标明显。

那就是玻璃屋。

直升机越过湖面飞临祭台之上浮道的灯火仿如指示方向的灯列。

直升机笔直朝玻璃屋飞去。

难道玻璃屋内没有人?

火箭锁定目标待命而动。

雅黛妮拿起望远镜察看在前方不断扩大的玻璃屋。

雅黛妮茂叫起来指著前方道:“他在露台上他在露台上……”

其实不用她说凌渡宇锐利的眼睛已看到三百码外玻璃屋前的大露台上一个身形雄伟的男子安坐椅上悠闲地看著他们闯入。

难道他误会了直升机是他们的人。

凌渡宇没有思索的时间喝道:“放弹!”雅黛妮惊叫一声。

凌渡宇骇然望向雅黛妮后者面色苍白猛按射钮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升机往露台飞去旋翼的风把巴极的头打得飞舞半天。

巴极手中拿著酒杯同他们祝酒。

凌渡宇做梦也想不到和这著名的凶人竟是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直升机忽地向上爬升越过玻璃屋。

雅贷妮叫道:“飞回去!我们用机枪……”

凌渡宇动也不动。

雅黛妮陷于歇斯底里的精神状态尖叫道:“我说飞回去你听不见吗?”

凌渡宇沉著地道:“对不起飞机进入了被遥控的状态一点不受我控制。”

雅黛妮呆了一呆忽地扑了过来一把抢过循环干疯狂地前拉后撞。

一点作用也没有。

凌渡宇试图打开机门纹风不动。

直升机在这时掉头飞回去。

机上的通讯系统传来沙沙的声音一把温文的男声以纯正的国语道:“凌兄!崩不到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无论如何你是最受欢迎的客人。”

凌渡宇吓了一跳这人的口气自是巴极无疑想不到他精通国语若斯又是这般温文有礼。

雅黛妮面色苍白口唇颤动歇斯底里地:“巴极!我要杀死你……”

直升机绕了一个圈往回飞去再次飞临梦湖祭台之上缓缓降下凌渡宇侧目向下看圆圆的浮台上站了十多名武装壮汉恭候他们大驾光临。

巴极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费了一天功夫将覆盖直升机的植物拍下照片又费了两天功夫将它们回复原状不过在这一刻所有这些工作都收回了应有的代价。”

凌渡宇心中凛然这巴极的机心和耐性骇人听闻望向雅黛妮后者软瘫在座位上双目一片茫然心中怜意大生可是目下自身难保对她的处境有心无力。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浮动的祭台上。

机门自动打了开来数挺自动武器抢著伸进来。

凌渡宇一动不动淡淡道:“巴极!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巴极笑道:“如何待客凌兄快要知道了。”

离开直升机两人立时给隔离起来六名壮汉把凌渡宇押上了一辆停在玻璃屋前的吉普车。

这六人笔挺西装态度粗豪但保持了某一程度的礼貌身上的装备除了电子感应的全自动步枪外其他的通讯器材和手枪等莫不是第一流的精良产品兼且这六人行动机灵敏捷互相配合无间是富有经验的好手巴极能在黑道出人头地是有道理的。以这样的实力他真的不明白当日雅黛妮是怎样逃出虎口可惜他不知是否再有问她的机会了。

想到雅黛妮想起刚才她给人押走时死灰般的脸色心中抽搐护花无力令人悲愤假设巴极对她有任何不轨他誓要将巴极碎尸万段。

吉普车在整齐宽敞的道路奔驰路旁满植热带林木不时现出各式各样的华丽平房在暮色里出奇地安宁彷若世外桃源谁能联想到这就是巴极的罪恶王国。

吉普车在一所灰白色三合土的大平房前停下来。

其中一名壮汉拿起对讲机道:“白奇医生贵宾来了。”

对讲机响起高亢难听的声音道:“把他带进验身室。”

凌渡宇被客气地请了下车进入平房内。

门后是一道长廊每边各有三道门户。

凌渡宇给引进了右边第一道门户里面的设备把他吓了一跳手术间、手术床、扫描机、x光机、心电图、墙柜上的药瓶……足足媲美设备完善的医院。

凌渡宇心念电转正盘算应否作最后反击一位身穿护士袍的美女笑盈盈从手术间转了出来手中拿著一个盛满晶莹药液的针筒针尖向上同他友善她笑道:“凌先生请躺在推床上要给你注射麻*醉药了。”

凌渡宇心中一喜改变了拚死反抗的念头他对药物有高度的抗力麻*醉药对他的影响不大却故作惊惶地道:“你们要干甚么?”

话犹未已背后已抵著两管冰冷的枪嘴凌渡宇“无奈地”躺上推床美丽的女护士把整管针药打进他身内凌渡宇闭上眼睛感觉著被人推进手术室去护士亲自为他宽衣解带起来使他身无寸褛窝囊的感觉是那样强烈使他大叹虎落平阳。

脚步声由远而近。

凌渡宇集中精神以意志把心跳和血液的流动减缓造成昏迷的假象。

脚步声传来凌渡宇细心分辨应该是四个人其中一人的脚步声特别响亮可能是女子的高跟鞋。自己这样赤身露体任人观赏确不是滋味不过目下焉岂能计较。

白奇肃然道:“博士!”

凌渡宇心中一凛居然是巴极亲临可惜他不能张眼细看这魔君。

一把悦耳动听的女声道:“凌渡宇这家伙名震非洲连马非那老狐狸也在他手下栽了跟头还不是给博士手到拿来收得贴贴服服。”这女子深谙大男人喜欢女人吹捧的心理。

巴极的声音道:“爱丽丝你错了失败的只是雅黛妮若非她志切复仇凌渡宇和她早已在百里之外了。”

白奇嘿然道:“这些所谓正直的蠢人怎能有分析利害的能力?”

巴极道:“侥幸之事何足挂齿白奇可以动手术了吗?”

凌渡宇一方面惊叹巴极的胜而不骄另一方面吓了一跳甚么手术?他若蓦起难是有一定的成功机会现在是要决定的时刻了。

美丽的女护士解决了他的难题。只听她道:“两个微型追踪器植在甚么地方?”

白奇道:“藏在膝盖后的软肌里吧!”

凌渡宇心中暗骂巴极布置周详以外科手术把微型的追踪器藏进肌肉的组织内所以即管自己逃到那里去亦要被他轻易找回。若非自己只是诈作昏迷这样的布置下可以说是绝无平反的机会了巴极只要派人整日看著追踪仪自己的一举一动便全在他的掌握中想到这里心下奇怪起来巴极这样对自己大费周章究竟有何目的?

他给反转过来膝后稍下小腿嫩肉蚁咬般轻痛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了肌肉的组织又缝合起来凌渡宇一点也感不到对方放了任何东西进去可见微型追踪仪是何等细小。接著对方在他另一条腿亦作了同样手脚。凌渡宇默默记着对方安装的方法和位置同时集中无上意志不动声息苦忍手术带来的剧痛若非他这类自幼锻炼以精神战胜**之士只是这关便过不了。一边想一边庆幸他胸前贴着一块假胸肉藏有几个精巧的工具幸而不被敌人觉。

湖祭三

手术完后巴极的声音响起道:“把他送至迎客楼记著给他最好的房间他的身体虽很强壮我看也要到明天才可回醒找人二十四小时看紧他。我要和他面谈。”

手术室门打开守候在外的大汉步了进来把他推了出去。他感到给人用担架床抬上车子最后送到一张床上他知道这时正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下不宜行动乘势倒头大睡起来睁眼时已是天明睁眼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先在胸前一阵搓*揉把一块人造的假胸皮取下来胸肉后有排管状仪器凌渡宇把能射四枝麻醉针的射器取下来才把胸皮贴回去。

窗外白蒙蒙一片梦湖在哩许外云雾的散聚若现若隐。

凌渡宇神思飞越一把轻柔的女声把他惊醒是那爱丽丝的声音。

爱丽丝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使人很难辨别声音的来源对方传音的设备非常巧妙。

爱丽丝道:“凌先生你好!昨晚睡得好吗?”

凌渡宇诈作抬头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一边抚著头扮作麻*醉药后的昏沉答道:“好!很好!叫巴极滚来见我。”

爱丽丝毫不动气温和地道:“博士现在邀请你和他共进早餐。”

凌渡宇苦笑:“我可以不愿意吗?”

爱丽丝答道:“当然可以假设你答应博士安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让你在这处自由行动绝不干涉。”

凌渡宇暗忖若不是他知道对方在他身上下的手脚目下一定会大惑不解。口中答道:“好!我答应。”

爱丽丝估不到凌渡宇答得如此爽快呆了一呆有点犹豫地应道:“我会向他请示好了!你是否接受邀请?”

凌渡宇笑:“假设你也参与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那会拒绝?”

爱丽丝浅笑中透自对自己美丽的自信道:“请你步出客房夏太太会把你带到那里去。”

凌渡宇站起身来走出房外那是一个小客厅连著浴室和厨房布置充满现代的气息清雅大方若不是身为阶下囚这真是个小休的好地方。

凌渡宇来到门前觉根本没有门把也不见任何锁孔是一道电子控制开关的门户。

门子缩入左边墙内露出通往外间的出口一位二十七、八岁身材动人颇有风韵的黄肤女子盈盈立在门外向他作了鞠躬状道:“凌先生我是夏太太请随我来。”当先向左方走去。

凌渡宇跟著她身侧鼻中嗅著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气问道:“你是日本人吗?”

夏太太惊觉地瞥他一眼道:“凌先生的眼真锐利。”脚步加快走出了大门外。

凌渡宇回头一看昨夜的房子是一层用砖砌成的平房非常别致。屋外有道蜿蜒往右方的柏油道路路旁植满树木空气清新。

夏太太往柏油道上大步走去凌渡宇估计目的地近在咫尺否则早有车恭候了。就在这时心现警兆那是被人暗中偷窥的感觉这地方表面和平宁静其实笑里藏刀步步凶危。

夏太太回头招呼道:“快来吧!”

凌渡宇跟了上去。

早上七时多了。

太阳在东边化作一个红红的初日大地一片生机离湖的薄雾逐渐散开像螂蛛织成的丝网可是任由日照风吹仍是黏缠不散覆罩梦湖。

罢转个弯儿一所气势雄伟、堡垒式的华宅矗立眼前一扇中开的大门前站了两名身穿西服的大汉对凌渡宇虎视眈眈。带著一股敌意。

凌渡宇随著夏太太走到门前门前右边的大汉面善非常省起此人是那天在直升机旁追上雅黛妮的小胡子自己枪杀他的同伙对方自是难以欢颜相向。

凌渡宇若无其事经过小胡子身侧待要进入屋内小胡子沉声道:“小子我早晚要向你讨回公道。”

凌渡宇眼睛落在他腰际勾挂著的软鞭上那天此人先以准确如神的枪法击掉雅黛妮手中的自动武器后又以鞭梢出神入化地把雅黛妮拖倒地上是个绝不可轻视的敌人待要答口夏太太头也不回地道:“韩林!”语气中带有强烈谴责的味道。

小胡子韩林怵然垂头低声下气道:“对不起夏太太。”

凌渡宇进入屋内啧啧称奇夏太太只是一个下人韩林对她的畏惧却是出自内心不由得留心起夏太太来。

进门处是个足有四千方尺的宽敞大厅全部仿中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家私充满古典情调墙上挂了几幅油画是荷兰划时代大师林布兰的作品价值无可估计。

大厅内站了两位亭亭玉立的美女一见凌渡宇笑盈盈地迎了土来。

这那像囚犯的遭遇。

夏太太谦卑地退让一旁两姝来到凌渡宇面前左边的美女伸手和凌渡宇相握自我介绍道:“我……”

凌渡宇道:“不用说你是爱丽丝了我只想问你是否名花有主其他都不关重要。”

他大显浪子本性出奇制胜探听对方虚实这爱丽丝属于巴极博士的核心人物否则她的手下夏太太也不会拥有如斯特殊的地位。

两女笑得花枝乱颤。

另外的美女道:“你算是问对了人梦湖水庄的历史上只有五个人是自由身不受『合约』的束缚爱丽丝恰好是其中一个要看你的努力了。”

凌渡宇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爱丽丝介绍道:“她现在是博士的第三席妻子我们都称她为三夫人。”

凌渡宇听得头也大起来这处的规则大异外面的世界教人摸不著头脑。

爱丽丝笑道:“不用费神很快你会弄清楚一切博士在露台请随我来。”

凌渡宇淡淡一笑随爱丽丝从大厅的侧门步出露台。

露台高高在上俯瞰哩许外的梦湖水光反射著朝阳柔弱的光采闪烁生辉湖面雾薄霞轻较远的地方隐没在茫茫的水气里予人无尽无穷的辽阔感。通往祭台的浮道直伸进雾里活像通往虚无的捷径。

身形雄伟的巴极博士坐在餐桌前背著他极目湖景沉醉非常。

凌渡宇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直觉巴极和梦湖有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爱丽丝柔声道:“博士!凌先生来了。”

巴极悠悠转身。

两人作第二次照面。

巴极站起身来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的面孔较一般人稍长蓄著林肯式的浓密胡子配合著修剪得非常整齐的黑像美国内战时的北军将领。全套黑色礼服使他更是仪容出众威猛慑人。

凌渡宇特别留意他高挺鼻梁上的黑眼睛那种深邃辽阔和精芒烁烁是他平生罕见的通常有这类眼神的人都是有先天或后天修成的精神异力。他凌渡宇本人便拥有这类眼神。

巴极直望凌渡宇伸出大手以纯正的国语道:“你虽然恨我入骨但不介意和我握手吧。”

凌渡宇伸手和他相握若这样拒绝未免太小气了。

巴极的手粗壮有力。

爱丽丝悄悄退回厅内关上门宽大的露台剩下这两个对立的人和远方美丽的梦湖。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凌渡宇道:“早餐在那里?”

巴极眼中射出笑意举起大手一拍立时有美丽的女士奉上早餐不一会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食品。

侍女退了出去。

凌渡宇望也不望桌上的美食盯著巴极道:“我的朋友雅黛妮她也要吃早餐吧?”

巴极毫不退让回望凌渡宇淡淡道:“雅黛妮情绪不稳定还是让她休息多点不过请你放心只要我们间的事能谈得拢本人保证不动她一个指头。”

这是威胁凌渡宇眼中闪过怒火冷冷道:“想起你的禽兽行为她的情绪怎能稳定。”

巴极眼中精芒毕露站起身来走到露台的栏干前远眺若现若失的湖景。

巴极霍地转过身来道:“我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本人的所作所为一方面因为我不须要作出解释更重要的是俗子凡夫岂能明白。”

凌渡宇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如此凌某洗耳恭听了。”

巴极望向远方的云雾道:“人之**自生即有……”忽又沉默起来这时他背对著凌渡宇故而看不到他的神情。

微风从梦湖吹来拂上凌渡字的脸上在柔阳下分外轻爽。

巴极又转过身来脸上激动的神情一闪即逝道:“当我第一次见到雅黛妮时她坚毅的表情充满活力美丽的身体无不对我造成巨大的吸引力使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我要打破社会把女人捧上『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台』上的禁忌去得到她。”他的胸口有些微的起伏所以尽避他面容回复平静无波凌渡宇也知道巴极陷在刺激的回忆里。

巴极续道:“那样做之前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应否循序渐进凭我的风度学问先取得她的芳心再夺她的**?那样是否也较有女爱男欢的情趣?”

凌渡宇默然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尽避雅黛妮和他是在敌对关系可是男女间事非常奇妙凭巴极的风度、学养、人品和权势的确做成极大的魅力足可赢取雅黛妮的芳心。比如他自己尽避恨之刺骨可是现在和巴极面对面却又觉并不是那样恨他这种感觉极为矛盾。

巴极把椅子拉开坐了下来深邃的眼神盯著凌渡宇道:“我知道那是不同的当我认识她追求她讨她欢心……一切都会改变了。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在心中为她塑造的形象亦会因加深的认识而瓦解冰消所以假设我想得到最好的东西时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我初见她时在我最想得到她的**的峰颠时……”他的手有力地向前攫抓冷冷地道:“即时用最直接和最原始的方法得到她而不是迂回曲折、旷日持久的方法那是另一类的游戏本人在那一刻恰好没有那种心情。”

凌渡宇冷冷接道:“只有通过这种禽兽的行为才能满足你的兽欲是吗?博士。”

巴极看著自己紧抓的拳头嘿然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谁人身内流的不是禽兽的血液你认为我们真是比禽兽优胜吗。对不起我不认为那是事实或者我们比它们优胜的地方就是我们是会和能说谎话的禽兽。”

凌渡宇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道:“不要将你自己的劣行加诸每一个人身上。”

巴极仰天长笑道:“伪君子比真小人好得了多少若要是真诚每一个男人都应该说:我欢喜每一个女人而不是其中某一个。但他们要压制这想法道理很简单他们不肯忠于真的自我和**又或者是他们根本没有那能力巴某却有!”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巴极可怕的地方是他能为自己的恶行找出理论上的支持一旦这类人得到权势便会为祸人间了有好气没好气地道:“阁下只求逞一时之快你有否想过受害的弱者呢?”

巴极冷笑道:“雅黛妮当时的享受绝不下于我那是人类经验的极峰她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使她不能原谅自己。蠢货!”

凌渡宇大喝道:“闭嘴!你最大的罪恶就是利用自己远胜一般人的条件肆意横行……”忽地住了口警觉地回头。

门打开两名神态威猛的大汉挟持著一个人进来正是适才在屋外警告凌渡宇擅于用鞭的小胡子韩林面色苍白得怕人。

巴极缓缓转过身来懒洋洋地盯著韩林一言不。

小胡子韩林嘴唇颤动似欲言终于默然低头连脚也抖震起来。

凌渡宇心中升起怜惜这样一名高水准的职业好手在巴极的种种手段下变成了猫爪内的小鼠。他刚才未说出的话是想指出巴极可恶的地方正是他利用自己深悉人性的弱点不单止做成**上的伤害还从深入的精神层面去做成对方无可弥补的创痛。

巴极温和地道:“韩林合约上第十三条说的是甚么?”

韩林低著头嗫嚅道:“五年合约期满合约乙方的受雇者将可获得二百万美元之酬劳并回复自由的身分。”

巴极轻笑一声柔和地问道:“你是否不满意这条件?”

韩林把头摇得波浪般地摆动颓丧地道:“不!不!我非常满意那足可以使我下半生无忧无虑了。”

巴极淡淡道:“我看你是不满意的否则怎会忘记了第十七条条款。”

韩林焦急地抬起头来道:“不!我记得很牢那是:凡在合约期间有违合约雇主的指令不单取消合约期满的酬金还须接受包括死刑在内的任何惩罚不得怨怼。”

巴极双目神光暴涨道:“凌先生是我的贵宾你对他失去应有的礼貌是严重的违令给我推出去。”

两个大汉应喏一声把韩林押了出去后者竟然默不作声连求饶也不敢可见巴极的雷霆手段了。

凌渡宇淡淡道:“巴极你驭人确有一手恩威并施好了!我听得太多你的废话告诉我是要和我谈甚么?”

巴极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似是忧伤又似是兴奋沉吟起来好一会才低头轻声道:“我要你给我找一个人……”

凌渡宇跳了起来道:“甚么?我是办寻人公司的吗?”

巴极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我说得不太清楚我要你帮我找寻的或者并不能算一个人因为她在三年前已因病去世我亲手把她火葬。”

凌渡宇坐了下来疑惑地望著巴极摇摇头道:“你辛辛苦苦捱了个哲学博士回来又历尽艰辛用种种无耻手段夺得偌大的罪恶企业王国居然落得此种神经错乱的下场令人鼓舞之极。”

巴极不理他的冷嘲热讽把一份文件放在台上道:“这是寻……寻找某一目标的合约酬金是一千万美元约满后你和雅黛妮可以自由离去而且约期是一个月只要是用尽全力不论成败也当合约已履行这样的条件你想想吧!”

凌渡宇呆了一呆奇道:“难道你不怕我虚应故事混上一个月然后人财两得大模大样离去。”

巴极仰天长笑有种说不出的自负和豪气道:“若凌渡宇要这样做便这样吧!钱财身外物黛妮她我亦绝无半点伤害之意否则当日岂会让她逃去只要你肯签约我便照足合约办巴某以狠辣著称几时有人说我是背信弃诺之徒。”

凌渡宇为之气结霍地站起身来断然道:“你和我之间已因高山鹰一事深仇难解岂有交易可能……”

“哎……呀”一声惨叫划破宁静的空间。

号叫来自梦湖。

凌渡宇愕然望向梦湖祭台上人影闪动一个大木架竖立起来似乎绑著一个全身**的人。

“呀!”第二声惨呼响起隐隐有呼呼鞭声凌渡宇立时想起雅黛妮被鞭打的战友。

巴极面容不见半点波动平静地道:“那是韩林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惨叫一声接一声传来。

凌渡宇坐了下来沉声道:“那你为何不杀我?”

巴极盯著他一字一字地道:“你这种人和我一样卖少见少我是绝不会杀你的。”这样对敌人坦白亦属奇闻。

凌渡宇道:“那我可以走吗?”

巴极狡猾一笑道:“对不起!这世界并没有此等便宜事。”话锋一转道:“假设你能给我把她找回来我可以答应你由那一刻开始我绝不沾手任何与毒品有关的事。”

凌渡宇大为意动这是变相的做好事没有了巴极的推动南美洲毒品的流散最少要减低五十个巴仙。巴极为何这样委曲求全来说服自己?为甚么以他的权势仍要倚靠他的帮助?究竟这是甚么一回事?这个她是否真的死了?

巴极静静地等待他的反应。

远方的惨叫在空气中激荡。

凌渡宇道:“我要静静想一想请你先把这令人烦厌的噪声去掉。”这是变相地求他饶了韩林。

巴极笑了起来嘲弄凌渡字的软心肠。

远方的鞭音惨叫倏然而止。

巴极身上有著精巧的传讯设备可以在不动声息下出指令。

可怕的对手。

凌渡宇道:“我要游湖!”

巴极神情一动想了想道:“让爱丽丝陪你吧。”说罢缓缓转过头去深注著里许外的梦湖。

凌渡宇随著他的眼光望往似真如幻的湖景。现在不要说巴极连他也对这活像有生命的湖生出了特殊难言的感情。

这个湖和人类的梦想有何关系?

为甚么被称作:梦湖。

这个巴极要他去找的“她”和梦湖有何关系?

碧绿的波纹在湖面荡漾小舟划过分出两道水纹向后方扩大开去溶入梦湖的水波里活像外来的文化被本土更具特色的文明同化了。

湖水微温。

凌渡宇把手从湖水中抽出来抬头望向舟尾运桨操舟的美丽女子:爱丽丝巴极的女管家。

木桨划入湖水内打出一个深深的漩涡漩涡转了开去很快结束了短短的生命回复湖水的一分子。

爱丽丝回望凌渡宇嘴角绽出一个动人的笑容轻摇长垂的秀。

凌渡宇看得呆了片晌才记起早先脑海升起的问题把手举在仰起的面上浸湿的手掌滴下了一滴晶莹的湖水凌渡宇用口接过味道有点咸。

凌渡宇闭上眼睛轻柔的阳光透过薄薄的湖雾晒射在面上。

凌渡宇一手支撑在身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分不清楚来这里是寻仇抑或是度假。”

爱丽丝轻笑一声眼光扫往远处岸边清绿的雨林陶醉在清晨的宁静里。

凌渡宇又叹了口气说出心中的疑问道:“湖水为何有点温热?”

爱丽丝深深地望他一眼道:“这是一个谜博士曾聘请专家深入湖内查究最深处竟达三千多英尺……”停了一停似乎在思索一些事情。

凌渡宇耐心地等待。

爱丽丝续道:“湖底有个庞大的死火山遗迹专家估计热流可能是由死火山某处泄漏出来可是因为热流的移动不断改变有违常理终于没有结论不过湖水经化验后证实含有大量矿物质所以梦湖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温泉。”

凌渡宇露出深思的表情把手再浸入湖水内。

爱丽丝不明白凌渡宇脑中在想甚么把桨抽上舟上任由小舟在湖面随波逐流低头道:“你知道吗?我从未见博士这样看重过一个人。”

凌渡宇晒道:“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爱丽丝抬头盯著他道:“你不会明白的博士是个很特别的人有他处事的原则。”

凌渡宇笑了起来道:“对不起!他的原则是为他自己而设在我眼中他是个无恶不作、以别人痛苦为自己快乐泉源的毒枭。”

爱丽丝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清楚了博士的所谓毒品生意全属可卡因、大麻等软性毒品这类东西在北欧和美国很多地方已变成半合法化只是因为牵涉到烟酒商的庞大利润所以始终争取不到合法地位……”

凌渡宇闷哼一声道:“医学早有结论即管是软性毒品也对人体有害爱丽丝小姐不是不知吧!”

爱丽丝道:“烟酒何尝无害为甚么仍可公然卖买?”

凌渡宇眼光望向湖水道:“已存在的错误上是否应再加上一个。”

爱丽丝垂下长长的睫毛一时语塞。

凌渡宇不忍迫她话题一转问道:“谁人给这地方安上梦湖这样的鬼名字?”

便阔的湖面上雾气愈趋愈薄阳光洒落湖面波光闪闪。

爱丽丝道:“博士搜集了所有有关梦湖的资料据说在很久远的年代时附近的土人每年都在梦湖举行盛大的祭湖仪式把一个美丽的处*女用火舟送往湖心献给湖神祈能雨顺风调谷物丰收。”

凌渡宇脑海中立时勾出一个鲜明的图象美女给缚在堆满柴火的船上在烈焰和土人膜拜下惨叫哀号的场面。

爱丽丝道:“梦湖对土人来说是远近河泊之神居住的地方喝了巫师的神水可以在湖雾最浓时看到奇异的神迹。”

凌渡宇把桨提起向岸边划去。

两人沉默起来。

梦湖究竟是否真有神?

一群鱼在水面近处掠过。

凌渡宇“噫”一声坐直身子指著东岸一块突起的大石道:“那块石很古怪比附近所有石最小大了十多倍像是由远处搬来那样。”

爱丽丝道:“你的观察力真敏锐那是梦湖最怕人的一个地方叫作『哭石』几乎自有历史以来便有存心求死的人来到这哭石处投湖自杀哭石下有几道地底暗流做成暗涌即管精通水性的人也是非常危险哭石得名的原因是自杀者的亲人来到石上哭祭。”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这样一个地方巴极要来干吗?”

爱丽丝道:“博士相信人杰地灵不畏鬼邪异力但是三年前……”忽地住口不言。

凌渡宇望向她道:“三年前怎样了生了甚么事。”

爱丽丝茂恐垂道:“我不能说让博士告诉你噢!博士说有事情求你究一竟是甚么事。”

凌渡宇讶道:“甚么?连你也不知吗?”

爱丽丝忽地惊叫起来道:“噢!你要划到那里去?”

凌渡宇道:“我要往哭石一游。”

爱丽丝尖叫道:“不!我不想去。”

凌渡宇又道:“又不是叫你去投湖自尽你怕甚么?”

爱丽丝现出恐惧的神情道:“踏足哭石我只试过一次那天虽是阳光普照仍有一股阴寒恐怖的感觉那经验太可怕了你要去恕我不敢奉陪。”

凌渡宇轻松地耸耸肩道:“我偏不信邪我们在附近的岸边上岸我要走过去……”

眼睛示威地瞟向面色苍白的爱丽丝道:“看看恐怖阴森到甚么地步?”

爱丽丝低头不语。

凌渡宇心中有点奇怪爱丽丝在巴极的罪恶集团内身居高位每日都要应付黑道中的人物可是现在横看竖看都像一个单纯的女孩对自己亦有种奇怪的信任和不用机心?这是甚么一回事?

小舟轻震船头碰上岸边的泥。

凌渡宇站起身来向爱丽丝递出他的手后者犹豫了半晌把手放进凌渡宇的掌握里。

湖祭四

凌渡宇把她拉起来感到她的手有点颤震有点紧张。

哭石在右方百多码处静静躺在岸边一截浸在水里像只伏在岸旁俯身喝水的怪物。

凌渡宇放开爱丽丝以轻快步伐向哭石大步走去。

爱丽丝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哭石在眼前扩大。

露在泥外的石身光洁平滑像个巨大的平台斜斜由地面向上升起伸出湖水里最高点刚巧在临湖处离地足有二十多尺高然后向内收入做成一个独立悬空的孤崖。

凌渡宇缓缓踏上哭石一直走到边缘尽处。

这个角度下梦湖广阔的湖面水波荡漾银光闪闪对岸的雨林成为一长条的葱绿。

望向石下水流外表似乎平静无波细看之下水面远较平滑显示一股力量在水下作用著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了水内强力的暗流。

自有哭石以来不知多少人在这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想到这里凌渡宇忽地升起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全身汗毛倒竖。

一股几乎完全无法抗拒的惊怵恐怖蔓延至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冤魂一齐在向他哀号。

他的胸口像给千斤大石紧压大口地喘起气来震骇的感觉不断增加凌渡宇踉跄地踏前一步来到哭石的边缘只要再走前一步他要像以前来自杀的人一样掉进凶险的水流内。

冷汗从他额上标出来。

凌渡宇悲叫一声双手抱著头正要向前跳出。

一对手这时从后紧抱著他把他拖了回去凌渡宇无力地被扯下哭石。

一把声音不断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凌渡宇逐渐回复神智茫然地抬起头来接触到爱丽丝关心焦虑的美眸。

凌渡宇觉全身湿浸汗水软弱地道:“天!生了甚么事?”

爱丽丝双手穿过凌渡宇的虎背大力抱著他曲折动人的**紧挤著凌渡宇给予了后者高度的安全感和温暖。

她的身体比凌渡宇矮上少许面庞离开他的只有数寸青春健康女性如兰的口气喷在凌渡宇的面上使他迅复原。

爱丽丝无限怜惜地道:“你几乎跳下湖水去幸好我早便留神……”

凌渡宇望著她丰润的红唇一张一合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很快又克制下去奇怪地问道:“为甚么你早便留神你知道会生这样的事吗?”

爱丽丝点头答道:“同样的事也曾生在博士身上那次也是我把他拉了回来……不知怎的我第一次看见你时感到非常熟悉……觉得你和博士有非常近似的特质所以我……很愿意信任你……喜欢你……”

凌渡宇道:“同样的事有没有生在其他人身上?”

爱丽丝摇头道:“其他的人大多毫无感应充其量也只像我那样感到阴寒恐怖只有博士是例外还有你……”

凌渡宇恍然大悟爱丽丝凭著女性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他和巴极两人都是有精神异力的人这也解释了她对自己的好感和信赖。

可是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爱丽丝忽地满脸红霞娇羞地低下头神态动人之极似乎在这一刻才醒悟到两人的亲密接触。

假设她表现得像**荡妇凌渡宇必因心中鄙视而失去亲近她的**但她这少女的羞态反而挑起他原始的**对他产生强大的引诱力。

爱丽丝有点畏怯地缩回紧抱著他腰背的手动作缓慢予人难舍难离的深切感受。

凌渡宇眼中脑际填满她诱人的神态一对有力的手条件反射般把她反楼向自己**的磨擦和紧挤把怀中的美女弄得“嗯”的一声全身软靠著他。

爱丽丝抬起飞红的俏面一对美目抵受不住凌渡宇深注的眼神眯成两线。

凌渡宇忘记了两人外的一切重重吻上她的樱唇。

爱丽丝软弱地一声樱咛沉醉在两性相触的世界内像梦湖的湖水溶流合运内里却有激冲的暗涌。

天地在那一刻停顿下来。

车辆驶近的声音从左方的路上传来。

凌渡宇先惊醒。

爱丽丝轻轻推开他转过了身高耸的胸口强烈起伏。

车辆在他们左方十多码处停下一名大汉走出车来打开后座的侧门。

爱丽丝当先走了过去。

两人并排坐在车尾车子向玻璃屋的方向驶去。

直到抵达玻璃屋爱丽丝仍是垂著头一言不。

车子在一所平房前停下凌渡宇认得是他昨晚休息的地方。

爱丽丝望向他一触他灼灼的眼神立时别过头去才道:“你先休息一会吧博士将与你共进午膳我待会才来接你。”

凌渡宇摇头道:“我不需要任何休息我要求见见雅黛妮。”

爱丽丝几乎是立时道:“不!你不可以见她。”

凌渡宇冷笑道:“为甚么?”

爱丽丝转过俏面来情绪很不稳定道:“她一切很好你为甚么要见她难道不信任我吗?”

凌渡宇看到她眼中的嫉妒不禁哑然失笑柔声道:“当我是探望一个朋友见她一面谈上几句行吗。”

爱丽丝横蛮无理地道:“不!”凌渡宇为之气结。

巴极博士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道:“爱丽丝!让凌先生去见雅黛妮吧!不过要照足保安的规则。”

凌渡宇乍闻巴极的声音吓了一跳才醒悟巴极是通过车内的传音系统说话由此可见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在这魔王的监视下。

爱丽丝咬著嘴唇低头道:“是博士!”

凌渡宇见到爱丽丝如此遵从巴极心中大不是味儿这种心理微妙异常。

车子再次开出。

爱丽丝俯身过来。

凌渡宇吓了一跳难道她忽尔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要和他当著司机亲热。不过他很快知道原因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给他戴上一个眼罩。

这就是巴极刚才提到的保安措施。

巴极令人害怕的地方就是一切事物外表都和平宁静骨子里却是严刻之极。一步也不放松幸好他还未处于完全的劣势。

他一言不把精神集中默记车行的路线。

多年禅坐的修行使他身体内有一个无形的时钟能精确地把握时间的短长。

车子左弯右拐时快时慢。

凌渡宇估计对方蓄意绕上几个弯子使他迷失去向。

二十五分钟后车子停下。

凌渡宇像盲人一样由爱丽丝把他拖出车外进入了一所建筑物内。

眼罩除下。

这是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除了他和爱丽丝外一个人也没有但凌渡宇的第六感告诉他最少有两对眼睛通过隐蔽的电视眼监视他的行动。

爱丽丝面无表情指著一道房门道:“她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凌渡宇伸手轻薄地拧了她面蛋一下在她未及抗议前大步向房门走去。

房门自动缩入墙内又是一道电子控制的电闸。

凌渡宇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寝室一名女子背著他坐在一张椅上面对著墙。

电门在身后关上。

雅黛妮并不转过头来沙哑著声音道:“巴极!你终于来了吗?”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

雅黛妮霍地转过头来叫道:“凌!是你!”

凌渡宇张开双臂雅黛妮并没有扑入他怀里只是哀怨之色更浓垂头低声道:“对不起我牵累了你。”

凌渡宇走到她身边拉过她冷冷的手恳切地道:“不用抱歉!”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她手心写道:“今晚我会来”跟著乘势把能射四支麻醉针的射器塞进她手心内。

雅黛妮神情一动眼中现出非常复杂的表情柔声道:“不要再理会我。”

凌渡宇捧起她苍白的面庞正要说话爱丽丝的声音响起冷然道:“凌先生你已见上一面又说上了两句请立即离开。”

凌渡宇哑然失笑女子嫉忌起来确是不可理喻。

当天一时正巴极在玻璃屋和他共进午膳。

巴极很专心在吃他的牛排。

表面看来两人像一对老朋友远于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巴极抬起头来他那带著有点近乎妖异力量的精眸盯著凌渡宇道:“那件事你决定了没有。”

凌渡宇把注意力从鸡肉沙拉处提回来迎上了巴极的眼神道:“假设你结束了你贩毒勾当请问阁下将何以谋生?”这是详论细节若巴极不能举出足够的理由证明他的确可以结束他的贩毒生涯那就只是空口白话。

巴极淡然笑道:“本人囤积的财富足够我维持目前的庞大开支直至我一百岁。”

凌渡宇丝毫不为所动摇头道:“权力财富有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更是位高势危一旦退出后果不堪想像。”

巴极赞许地点头道:“你对黑道的权力架构有深入的体会然而对本人的了解还是不够。我财富的来源毒品卖买只占小宗真正的来源是通过军火卖买和各地的投资取得我之所以和贵组织结下仇怨是因贵组织惹怒了南非政权而凑巧他们是我军火卖买的大客故而我义不容辞……”

凌渡宇勃然大怒喝道:“闭口!义不容辞岂是你这种人说的你只是一个为了利益金钱无恶不作的凶手。”

巴极眼中电芒闪烁动了真怒。

凌渡宇毫不退让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迫视对方。他作了最坏的打算。

巴极仰天狂笑傲然道:“天地间弱肉强食各取所需我巴某人虽是无恶不作亦只取自身所需从不杀害无关之人正如原野中之猛兽猎取足够的食物便可这事有若天理何错之有。”

凌渡宇不怒反笑道:“那将敌人绑在祭台上鞭打施刑又是你那一种需要?”

巴极接口道:“若无霹雳手段如何服众。而且事后我让贵组织以金钱将他们赎回去还不宽大吗?”

凌渡宇迫问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在任何一个行业也可以出人头地为何却走上了罪恶的道路?”

巴极笑道:“这事你比我应更清楚……”眼光望往露台外波光闪闪的梦湖眼中泛起沉郁的神情轻轻道:“人类最大的公敌你知是甚么东西吗?”他有力地转过身来左手握著拳头因为用力的关系连手筋也像蚯蚓般爬满手背声音提高了不少叫道:“不是疾病不是衰老也不是死亡而是不能解释的『沉闷』和『平凡』。”

凌渡宇表面虽是冷然无动于衷心中已起了共鸣他知道巴极跟著要说出来的话。

巴极迅快地回复一向的冷漠转身望向梦湖凌渡宇再次感到他对梦湖的奇异依恋。

背著凌渡宇巴极淡淡道:“人类一个最大的劣根性就是不能保持对事物的新鲜感任何东西一习惯了便失去了刺激和『浓度』无论在权力、财富、爱情的追求上莫不如是阿历山大大帝因没有可供征战的土地而哭泣你!凌渡宇管你是甚么理想和形式还不是参予了出生入死的生涯接受一个比一个艰困的任务本人自问能在任何行业出人头地可是即管我当上总统除非动战争否则在和平时期重重牵制下生活还不是平凡和乏味怎似目下的多采多姿每一刻都是惊涛骇浪。”

凌渡宇默然半晌缓缓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关键的地方是在于你的手段和带来的后果这亦是善和恶的对立和分歧……”

巴极转过身来笑了笑不置可否话题一转道:“我要你考虑的『寻人合约』你的决定是怎样?”

凌渡宇道:“那个人是否真的在三年前死去?”

巴极断然道:“除非你答应签约否则将不再谈论其中细节。”

凌渡宇怒道:“若你不先透露个中玄虚休想我会答应!”

巴极面上站出个奇怪的笑容道:“假设合约中的一个条件是能还你一个回复正常的高山鹰阁下又有何高见?”

凌渡宇全身一震叫道:“甚么?”这一著给巴极命中他的要害。

巴极若无其事的道:“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杀死高山鹰的打算所以我向他施放的毒气弹是提炼自南美洲土人的一种烈性麻*醉药虽能造成死亡过程却是非常缓慢可达九个月至十一个月之久中毒者产生严重休克变成植物人可是假设能在中毒后五个月内以解药施救将可以百分之一百地康复过来。”

凌渡宇胸口不断起伏到这一刻他深切感到巴极的厉害和老谋深算几乎每一步都是被他取到主动有如波浪般的汹涌推来逐渐瓦解敌人的意志。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为甚么要这样做?”

巴极仰天长笑眼中精光闪闪把手一伸指著凌渡宇道:“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要请你来阁下是『抗暴联盟』的席皇牌也是唯一能助我解决事情的人。”

凌渡宇毅然道:“明天正午我给你一个确实的答覆。”

巴极眼中刚露出笑意转瞬又被哀郁替代点头道:“一言为定。”跟著扭头望向梦湖缓缓道:“雾浓了!今晚将有大湖雾。”

梦湖茫茫之色更重雾和湖有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神秘关系。

在浓雾里哭石会否真的哭泣起来?

那个下午凌渡宇在软禁他的房子内度过晚餐也在房内进食表面上屋内只有他一人但他灵锐的直觉告诉他他的举手投足莫不在敌人的监视下。巴极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所有制伏敌人的布置都是在令人难以觉察下进行。

爱丽丝没有出现凌渡宇倒有点想念她这是位奇怪的美女他的心中也不时闪过爱丽丝的助手那日本女子的娇俏身形她有种特别的气质使他特别留意。

谤据组织的情报巴极的私人军队达到二千多人另有各种为他提供不同服务的专家数目在二百至三百人间可是在这里这么久除了十来个西装笔挺的大汉一点也感觉不到剑拔弩张的味道。这是巴极的特别风格。

到了晚上十时凌渡宇走进梳洗间从事临睡前的梳洗。

凌渡宇迅取下剃须的刀片在膝后的软肌里把巴极私人医生藏在他肌肉内的微型追踪器小心地取出来。

两粒追踪器像火柴头般大小精巧处令人叹为观止。

出了梳洗间关灯上床。

他躺在床上把薄被拉高只露出少许头脸。

闭上眼睛精神逐渐凝聚。

他比常人敏锐百倍的灵觉感受到监视者的眼光在他身上巡梭。他想到巴极对付手下的方法就是赏重罚严所以没有一个手下不在打醒精神为他竭尽所能。兼且合约又有一定的期限使人心理上更能鞠躬尽瘁以一时的辛劳换取未来的快乐巴极确是深悉人性的不世枭雄是他生平所遇到最特别的黑道霸主或者只有日本的田本正宗(见拙作《月魔》)可堪比拟。

监视的感觉消去。

凌渡宇海豹般滑落床下把预备好的毛巾杂物迅塞进被内做出一个人睡在被内的假象。追踪器当然留在被内。

监视的感觉再出现。

很快又消去。

敌人对他的注意大大减弱。一来他身上被装上了追踪器二来所有出入口都是由电子遥控任他背生两翼也难以逃遁。

他在地上迅爬动来到门旁。

凌渡宇在胸前一阵搓*揉脱下了人造胸皮在胸皮后的一排精巧电子仪器内抽了一枝出来。

这是可以识破密码锁的电子感应仪。

被监视的感觉再出现这一次几乎是一闪即逝显示敌人的警觉心非常低。

凌渡宇不断调校手上感应仪的输出频律。

电子门缓缓打开。

凌渡宇闪了出去。

电子门关上。

凌渡宇待了一会见敌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舒了一口气才向大门走去。

十多秒后他已在梦湖水庄错综复杂的通路上。

四周尽是白茫茫的浓雾目力只及眼前十多尺的空间。

这最有利于他的行功。

路旁的街灯化成一团团金黄的光雾。在湖雾里灯光变成若有实质的东西诡异莫名。

凌渡宇凭著影相机般的人记忆向著梦湖的方向移去。即管在视野不远的大雾里他依然小心翼翼利用树木的掩护迅若鬼魅地行动。

二十分钟后玻璃屋在眼前出现。

玻璃屋向湖的大露台上左右亮起了各一盏金黄的大灯灯光和浓雾混在一起变成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的光环由中心的高亮度逐渐向外淡化像两个招魂的灯笼。

招唤梦湖的精灵。

凌渡宇升起一股寒意梦湖的雾有种奇怪难言的特质予人一种生命的感受。

湖雾不断地幻化仿若人类抽象无形的情绪以若有若无的雾气来呈现这是否代表了湖神的心境变化。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慑心神。

玻璃屋在他左侧像只垫伏的凶兽。灵台两盏灯又似凶兽凶光闪闪的双目。

身后的梦湖迷失在茫茫的大雾里。

前方两排街灯两排疏落有致的光雾蜿蜒而上。

凌渡宇闭上双眼集中精神重温日间爱丽丝带他往见雅黛妮的情景。

他开始行动向前行去。

来到一个分叉路前他凭著过人的记忆拣选了左边的方向如此左弯右曲半个小时后他居然又回到玻璃屋旁的起点处不禁暗骂一声爱丽丝倒是狡猾故意走上一大圈冤枉路使他难以记认。

他这次走向沿湖的大道。

四周白茫茫一片雾愈来愈浓浓得化不开。

凌渡宇迎著水雾急行衣全湿他一定要争取时间在日出前完成一件事就是救出雅黛妮让她自行逃走使他再无后顾之忧。

沿湖大道的金黄灯光下浓雾染上了金黄的光芒闪烁变动。

凌渡宇感到不安原来他醒悟到这是通往哭石的路途。

大雾无限地向四方八面延伸。

就在这刻凌渡宇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左侧有物体在移动。

他迅把目光移向左方在白雾缠绕的林间一个白蒙蒙的影子轻轻地滑进了雾的浓密处。

凌渡宇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他在林木间矫健地穿行片刻间推进了数百码偏离了梦湖。

白影杳无踪迹。

凌渡宇心内气馁在这样的浓雾中要追寻一个穿白衣的人便像要在黑夜的密林找那全身乌黑的乌鸦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白影一闪。

凌渡宇豹子般弹起箭矢般向白影扑去。

白影在浓雾里若隐若现轻盈潇洒地在前方飘舞前行。

凌渡宇心中大喜全力追去不一会心中骇然原来无论他如何加快度白影和他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仿若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凌渡宇心中不服试著放慢了度岂知白影眨眼下没入了浓雾里吓得他急忙力穷追白影又在前方若现若失。

难道是雾夜出动的精灵。

凌渡宇好奇心大起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筹谋了半天的大计誓要追个清楚明白。

白影直如脚不沾地的精灵笼罩在若纱若雾的白烟里在沿湖灯光的照射下反映著眩人眼目的彩霞。

凌渡宇几乎肯定对方是位女子身形绰约优美动人心魄平生罕见。

白影慢了下来然后斜斜向上升高仿似直往天上奔去湖风吹来她身上的白纱飘扬飞动有若升天而去的仙女。

白影继续攀高踏云而上。

凌渡宇呻吟一声向前标去这样一冲脚下立即踏上坚硬的石头一路来都是松软的泥地这一踏下好像地面隆了起来。

白影在半空停了下来。

凌渡宇向前走上两步觉走在一道斜坡上他骇然一震醒悟到这是甚么地方。

他正踏足哭石之上。

女子站立的地方是哭石最高点的尽端。

难道对方要效法以往的人来此自杀。

凌渡宇大叫道:“且慢!”

狂风吹来女子头上的轻纱跌了下来露出垂云般的漆黑秀轻柔动人。

秀浅摇向后方飞扬。

女子别过脸来。

凌渡宇全身一震**和精神同时凝固起来彻底地被对方惊人的俏丽气质震撼。

近乎透明的俏脸上嵌了对乌溜溜秀气之极的美眸眸子若泣若诉有种惊心动魄的幽怨和沉郁。

凌渡宇毫无保留地被她的眼神吸引。

似乎望著凌渡宇又似乎不是。

她的轮廓锺山川灵秀之极尽出尘脱俗。

凌渡宇想哭。

湖祭五

世界竟有如斯美态?这是只有在最甜梦境的至深处才能邂逅的仙姿。

斑挑优美的身形带有难言的骄傲和孤芳自赏的气质。

凌渡宇站在哭石的下端茫然不知在何方应作何事。

湖风把女子的秀吹得飞动飘扬黑白衣做成强烈的对比使人毕生难忘。

一阵浓雾吹来女子没入白茫茫的一片内。模糊里她向哭石尽端外的空间飘去。

凌渡宇骇然大叫向前扑去一下子来到哭石的尽端女子刚才站立的地方。

梦湖在石下化作一块广阔无边的雾海急流的响声依稀传来。

凌渡宇一咬牙跳了下去。

湖水微温。

他迅沉下湖内的暗涌把他带得旋转起来。

凌渡宇回复钢铁般的冷静张开手脚踢掉鞋子奋力从急涌挣扎开去。他胜在有苦行瑜伽的严格锻炼连身体的毛孔也可以在水底呼吸所以在水内生存的时间比一般人长上好几倍。

暗涌的力量愈接近水底愈强大所以一入水内他努力保持不沉下。

湖底一片黑暗甚度也看不见他奋力在湖底绕了几个圈子力尽筋疲知道再不走不要说救人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叹了一口气向一旁游去。他拣的潜游路钱非常小心避开了哭石下数个急漩即管道样当他在哭石外百多码的湖面冒出头来时已是险死还生全身脱力。

难怪这里给人拣作自杀的好去处。

强烈的灯光在后方直射过来耳际同时响起快艇的摩托声扩音器响起的男声以英语道:“不要动我们有四挺自动武器指著你的头!”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省起雅黛妮曾告诉他因为潜泳过湖触犯了巴极装在湖底的电子感应致一网成擒此时深感其言非虚也。

凌渡宇身上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桌子的一边。另一边坐的是面带笑容的巴极博士。

凌晨一时半。

这是玻璃屋宽大的露台两旁的雾灯挥著金黄的异彩与露台内外的浓雾合力制造出一个如幻似梦的情景。

梦湖消失在大雾里。

偶尔雾稀时梦湖反映出丝丝颤震的灯火一切是那样地离平凡现实的世界。

梦湖梦湖不负尔名。

桌上放了凌渡宇早先脱下的两个微型追踪器。

被人从湖水捞起后凌渡宇给押来此地。

巴极毫无愠怒之容一面欣赏露台外漫无止境的浓雾微笑道:“你是最受我看重的人岂知还是远远地低估了你不愧是凌渡宇难怪连马非那老狐狸也在你手上栽了筋斗事后还不明所以……哈……”狂笑起来。

凌渡宇啼笑皆非他原本以为巴极一定勃然大怒岂知对方反而露出赞赏的神态。

巴极收起笑声侧头望向呆呆望著梦湖的凌渡宇有点奇怪地道:“你在想甚么?”

凌渡宇虎躯微震当然不想告诉巴极他心中被那神秘女子的绝世丰姿完全占据了。

巴极见他不答眼光转到桌上精密的电子零件赞叹道:“你是第一个知道和解拆了我这种装置的人物。以自负不凡的雅黛妮为例她离开了我足有年多仍未能觉她美丽的**被安装了我为她特制的追踪器。”

凌渡宇恍然难怪巴极能步步追踪他们又预早布下罗网张开虎口。但巴极当年为甚么要放走雅黛妮这依然是不解之谜。

巴极道:“凌渡宇确是不凡若非一时兴起跳入湖水里来个雾夜温浴我们仍懵然不知你早逃之夭夭。”

凌渡宇听他语带讽刺其实却是想激他说出真相由此推之巴极安装湖内的感应器并没有察觉其他人的堕湖想到这里不由放下心来。

巴极见凌渡宇神情古怪忽而皱眉忽而色变神态大异平日的镇定从容他闭口不言眼光转往笼罩露台内外的浓雾。前天他就是待在这里迎接凌渡宇驾驶著直升机大驾光临想不到两人目下又坐在一起各怀心事地观看湖雾。两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敌友难分想到这里巴极笑起上来。

凌渡宇为他的笑声惊醒道:“你有甚么方法证明你的解药对高山鹰有效。”他的如意算盘是要巴极让雅黛妮带返玻利维亚让高山鹰服下使他断去后顾之忧。

巴极从容一笑。

凌渡宇知道他即要出指令全神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探手入裤袋内他的动作非常自然无心者真是难以觉察。

玻璃屋通往路旁的门分中滑往两旁三名大汉走了进来。

整日未见的爱丽丝也随著走了进来手上拿著个小铁盒美丽的俏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笑容凌渡宇知道她在怪责他的逃走企图。

巴极淡淡道:“罗拔伸出你的手腕。”

当中的大汉一言不把手腕伸出来。

巴极道:“注射吧!”

爱丽丝走了出来打开小铁盒拿了一个针筒出来再从铁盒内一个小瓶中抽了半筒墨绿色的药水。

巴极解释道:“那种土人秘制的药物无论是从呼吸气管又或直接注射进人体内都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爱丽丝开始为大汉罗拔注射针药尽注体内。

凌渡宇暗暗心惊先巴极料事如神早知他会在这刻提出针药是否可靠的问题故此著爱丽丝等人准备;其次他这些手下对他的命令遵如圣旨连眉头也不皱上一下假设他的私人军队每一个人也是这样巴极手中掌握的力量可说是惊人之极足可以横行南美这等敌人想想也教人心寒。

大汉忽地踉跄后退后面两个大汉连忙搀扶。

巴伍道:“放在地上。”侧过头来向凌渡宇道:“你可以检视他中毒的症状是否和高山鹰一模一样。”

事关高山鹰凌渡宇不敢疏忽仔细地察看他特别留心罗拔的眼珠呈现中毒的青蓝色和高山鹰情形一样。

凌渡宇站起身来。

爱丽丝取出另一筒针药为他注射下去。

巴极按了一下腕表。

凌渡宇完全没法猜测他在唤甚么人入来这才醒悟到抵达梦湖以后他次完全处于下风急忙筹谋扭转干坤的方法。

进来的是娇小的日本美丽少*妇夏太太。她手上拿著那份“寻人合约”放在桌上又退了开去她虽是低著头凌渡宇却直觉到她的神色带著三分不屑。

巴极迫他摊牌了。

躺在地上的罗拔动了一动再动坐起身来。

巴极道:“站起来!”

罗拔站了起来像从没有生过任何事。

巴极道:“退出去!”

罗拔等三人退了出去爱丽丝本想留下看到巴极的手势迫于无可奈何地离去关门前那望向凌渡字的一眼有著说不尽的委屈怨曲。

巴极眼光何等锐利笑道:“爱丽丝身材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凌兄须记贵国『好花堪折直须折』的至道。”

陵渡宇最恨人把女性当作货物看待怒道:“你这没有人性的魔鬼枉爱丽丝对你忠诚不移你却这样去践踏她。”

巴极眼中掠过怒色寒声道:“凌兄也太古板好了!这合约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我已在条件中加进提供足量的解药以使高山鹰康复过来。”他最后几句倒是毕恭毕敬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凌渡宇摇头笑道:“希望你不是所托非人吧!”拿过合约飞快地看了一遍后签下了他的名字。

为己为人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巴极满意地一笑道:“由今天开始打后的一个月内我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了。”

凌渡宇长叹一声!这样的展非始料所及。

雾更浓了把坐在露台这两个敌友难分的人融成一体。

究竟寻人合约的目标是甚么?

第二天醒来是九时十五分爱丽丝在厅中等候。

气氛完全两样巴极撤走所有监视他的人员予他最大的活动自由。凌渡宇心中暗赞巴极深明用人勿疑之道怪不得手下肯如此为他卖命。

爱丽丝面容冷冰冰地仍在怪他不顾而逃毫无情义。

凌渡宇转身微笑道:“大驾光临蓬壁生辉。”

爱丽丝一点也不领情生硬地道:“谁有兴趣来找你博士命我带你往他的游艇上你可以起行了吗?”

看著她的女儿情态凌渡宇忍著笑道:“只要你高兴我随时也可动身只不知今日的早餐有没有一道『爱丽丝香唇』。”

爱丽丝寒著脸道:“请你尊重自己走吧!”带头走了出去。

一辆吉普车恭候门前。

两入坐上车尾爱丽丝故意偏坐一端诈作全神观望窗外的风光。

凌渡宇为人潇洒之极毫不放在心上尤其是他对爱丽丝这清纯的女孩颇有好感那天一时不禁情挑淑女已有点后悔这时乐得清静希望她只是一时情动事过即消以他两人的关系自是不宜有进一步关系虽然他对男女之事颇为开放却不愿蓄意去伤害任何人。

一直到达巴极的豪华游艇两人间无片语交谈。

巴极在船尾的看台上设下早餐招待凌渡宇。

爱丽丝和八名大汉避进前舱凌渡宇知道巴极要和他商谈寻人的细节了不知为甚么有点紧张起来。

游艇在广阔的湖面上飞航艇末的摩打翻起滚腾跳弹的白浪拖著一道长长的尾巴。

浓雾早散去阳光普照下梦湖像片无尽无穷的大镜反映著上空的白云蓝天。

令人愉悦的天气很难联想到昨夜那梦幻般的神秘湖雾。

巴极一身雪白的猎装气派迫人。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闭目仰面任由阳光轻抚。

巴极打开话匣缓缓道:“昨夜般的大雾梦湖一个月内最少有四天都是黄昏开始清晨始散。”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为甚么会有这种情形?”

巴极道:“梦湖位于中科迪勒拉山脉和东科迪勒拉山脉间的低地是马格达雷那河的支流湖泊因地形低注附近山脉形成的几道冷空气流积聚在整个湖区上冷空气吸收了梦湖蒸的湿气形成长年结聚的低雾但在地球上如此浓雾仍属罕有的现象兼且夜来日消更是奇怪我曾请教过专家他们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我有一种直觉这雾是梦湖蓄意形成的。”

凌渡宇失笑道:“你好像把梦湖当作有意志、有生命力的异物了。”

巴极正容道:“我正要请教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凌渡宇呆了一呆哑口无言。

他的眼光落在梦湖上这个湖的变幻多姿由第一夜驾著战机来轰炸巴极的湖祭他已感受得到湖雾活如人类情绪的变幻昨夜浓雾随著神秘绝色美女飘扬飞舞更是幻化无常仿若有灵性的生命体。

难道美女真是湖神的化身自古以来享受著人类以活人的祭献?

巴极奇锋突起问道:“你昨夜遇到甚么?”

凌渡宇摇摇头把昨夜缠人的情景摔离脑海的舞台话题一转道:“好了!言归正传你究竟要我找谁?”

巴极的神态有点不甘心不想以威凌的姿态迫凌渡宇说出真相沉吟半响在怀内抽出一张照片慎重地递给凌渡宇。

凌渡宇从容接过一看之下霍地站起身来面色大变叫道:“是她是她!”

巴极也站了起来紧张地道:“你在那里见过她?告诉我!”最后一句大声叫了起来。

凌渡宇胸口不断起伏喘起气来骇然望向巴极道:“她就是经你亲手火葬的人吗?”

巴极点头。

凌渡宇软弱地坐下来闭上眼睛缓缓道:“你肯定她死了吗?”

巴极也坐了下来低著头面上神色变化得很厉害忽晴忽暗沉溺在痛苦和快乐交激的回忆里足有数分钟之久才惊醒地抬起头来眼光瞟向天上飘舞的白云悠悠道:“四年前我第一眼见到晴子时才明白甚么是一见钟情而且是那样深切地体会到。”

“她的父亲是日本的富商母亲是法国的望族为了生意来巴拿马暂住我……和她热恋起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到梦湖与我双宿双栖我为她放弃了其他的女人可是她并不同意……不同意我的谋生方式……三个月后她久郁成病就那样去了……”巴极把脸埋在宽大的手掌内神情激动。

凌渡宇暗忖晴子死亡的原因恐怕绝非巴极所说的那样简单问题是现在不宜深究。

巴极道:“你手上相片中的她穿著她最爱穿的白纱她说:每天也要穿白纱每天也要作新娘子。病死后身上穿的也是白纱。”

凌渡宇不寒而栗望向相片中的女子秀长垂漆黑的眸子像深夜里虚空中最亮的星辰、白纱轻柔若雪衬著绝世的姿容难怪连巴极也为她颠倒。

她正是那雾夜被他追逐的美女。唯一的分别就是那美女比诸相中人更具出尘脱俗的惊人神秘美和诡异的魅力以凌渡宇的心灵修养仍是不能自已梦萦魂牵。

巴极俯低回以微不可问的声音倾诉道:“我在她的遗体旁守候了三日三夜在另一个大雾的深夜把她放在一艘盛满鲜花和枯木的小舟上放往梦湖的湖心引火点燃只有火才配得起她……”

“以后每一年的忌辰我点燃一只盛满鲜花和柴枝的小舟作为对她的祭祠那夜你驾机来袭时小舟上的引火物还未点燃你战机的炮火引著了小舟的燃烧品完成了今年的祭礼看来我还要多谢你。”

凌渡宇很想笑言两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尽避这黑道枭雄无恶不作他对晴子的深情和思念是无可置疑的。

海深虽有底相思却是无边岸。

巴极自言自语地道:“她的葬礼后我对她的思念没有片刻能停止我疯狂地从事各式各样的危险生涯希望能以高度的危险和刺激麻醉自己岂知反而使我的财富势力扩展了十倍以上才是始料所不及。”巴极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一个求死的人偏死不去。

凌渡宇忽地明白了他要在湖中的祭台上强*奸雅黛妮的心境。巴极藉那高度肉欲的刺激忘记怀念晴子的痛苦。甚至他要把敌人鞭打可能也是这种不平衡心态下的变态行为。

巴极抬起头来道:“晴子死后八个月在一个大湖雾的晚上我见到她……”

凌渡宇默言不语他早料到巴极要告诉他这种异象因为他本人昨夜也见到这绝代的佳人──晴子。

巴极沉醉在他对晴子的思念里沉醉在破天荒第一次向人倾诉这方面事情的情绪里并没有觉察到凌渡宇的异样续道:“她半倚著玻璃屋露台的栏干旁穿著她最喜爱的白纱大雾中若现若隐。她比以前更美丽了她的眼睛像海洋深渊内光的宝石那令人心碎的怨郁是那样出众和然是不应存在这世界的美好事物……”

凌渡宇插口道:“你是否在做梦?”

巴极面容一变正容道:“不!我当时绝对清醒……”

凌渡宇道:“会不会你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巴极失去了一向的从容和风度面上的肌肉扭曲起来一掌拍在桌上所有杯碟跳了起来狂喝道:“不!不是幻象她的的确确在那里以后每逢大湖雾的晚上她都出现……”

凌渡宇道:“那你为何不抓著她……”

巴极沮丧地道:“每次我走近她她便逃走返回湖里。”

凌渡宇晒道:“甚么?她住在湖底的吗?”

巴极面上青筋现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叫道:“你还不明白吗?是梦湖把她复活过来!”

静默倏忽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凌渡宇手足冰冷他一直和巴极针锋相对是不愿意归结到这个结论。

巴极深深吸了一口气盯著凌渡宇道:“告诉我昨夜你是否遇到她?”

凌渡宇呆了片刻终于摊开手点头道:“是!”

两人间的对峙松弛下来。

巴极道:“我用尽一切方法晴子亦是可见而不可即于是我找来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灵媒和巫师都是劳而无功他们甚至连晴子的影子也见不著于是我作了个广泛的调查断定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帮助我。可是由于立场必系在一般情形下你不干掉我已是给足面子于是本人用上了一点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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