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为君恃此凌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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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鲤在房里她并没有睡着。
夜里突然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似乎生了什么惊人的事。她听到许多男男女女的声音有哭声、有惊骇声有人在大叫“屈指良”也有很多人在叫“毕大侠”、“秋寒”。最恐怖的是她听见了有人说:“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屈指良要杀毕秋寒?”她迟疑了很久终于决定开门。

拉开门的时候门外一个人正端着盘子准备敲门她颤声问:“秋寒呢?我要找秋寒。他在哪里?他在外面是不是?”

宛郁月旦拦住她“李姑娘。”李双鲤盯着他衣裳上的血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我要找秋寒。”

“他死了。”宛郁月旦微笑得很凄迷“两个时辰之前。”

“你骗我!你们……你们全部都骗我!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李双鲤脸色惨白地抓住床柱“陵宴答应我不伤害他的陵宴不杀他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死了。”宛郁月旦僵硬的微笑里依然是这三个字。

“他死了……他死了我要怎么办?”李双鲤突然大叫出来“他不可能撇下我不管的!”

“秋寒……是我碧落宫的人。”宛郁月旦慢慢地说“李姑娘你日后若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告诉我。宛郁月旦当尽所能。”

“我不要!”李双鲤连退三步“我只要秋寒我什么都不要!”

“当啷”一声她倒退的时候把放在床边桌上的一杯茶打翻了怔了一怔她举起袖子“哐啷”一下掀翻了宛郁月旦端着的压惊汤药和简单的夜宵“我不要吃!”

宛郁月旦站了起来摸索着拾起地上那些砸破的碗一地狼藉他并不在意但李双鲤还是看见他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割破流血了。“小心地上的碎瓷片。”他并没有生气收拾了碎片站起来“我会叫人来扫地。”

李双鲤又怔了一怔“你……你不生气吗?”

宛郁月旦不答过一会儿他很僵硬地微笑了一下“因为我也吃不下。”

看着他指尖流出的鲜血李双鲤一时错觉那是他故意寻找的痛苦歉疚和悲哀同时泛上心头她的眼泪潸然而下“我能不能……能不能看看秋寒?”

“不能。”宛郁月旦断然拒绝。

“为什么……”李双鲤怔怔地看着这个似乎很温柔又似乎很霸道的人为什么不让她见秋寒最后一面?

“因为看见了也只有哭得更伤心而已。”宛郁月旦开门出去又带上了门。

“怎么样?”李双鲤的美貌的确比较容易引人关切宛郁月旦出来的时候有许多人间。

“很伤心吧。”宛郁月旦说的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事听者却都一阵恻然。他没有多理睬身周许多人默默站了一会儿往圣香房里走去。

圣香背靠着床后的墙壁屈膝坐在床上。

他手上拈着一片方才回来时折下的树叶正在吹着什么。

宛郁月旦开门的时候顿了一顿仿佛在等房内幽异的曲调散去才柔声说:“我要回去了。”

圣香咬住那片树叶“是吗?”

“我想……我还是把江湖想象得太简单了。”宛郁月旦的语调虽然温柔却有一种异常的空洞“秋寒不该死。”

“不关你的事屈指良的武功太高聿修或者还可以和他过招可是聿修都不在。”圣香平静地说“是我的话不行你更不行。”

“屈指良——大概就是那种只凭实力决生死的高手。”宛郁月旦轻声说“看见这种人就知道江湖上为什么总有人喜欢争天下第一没有任何花哨可言的绝对权力生杀予夺……”他说到“生杀予夺”四字时掷地有声宛郁月旦温柔的语调里冷冷地露出一丝嘲讽剥去体贴温柔之后露出的赫然是一种茹血的冷笑。

“我碧落宫——必报此仇!”他轻声说负袖转身关上了门。

圣香没有挽留静静握着那片树叶坐着。

“可怕的年轻人。”容隐的声音。向自窗外冷冷地说“屈指良实在该连他一起杀了。”

圣香笑笑“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仅有野心……也有**懂得享受敢说也敢做……我其实——很羡慕他。”

“什么都想要的年轻人可怕的是他有能力、不骄矜、能隐忍、很谦虚而且本性不坏。”容隐淡淡地说“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

“我却很期待他能做些什么……”圣香又笑了笑“做些什么给我看。”

容隐凝视着圣香似乎在估量他说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终了他改了话题:“你打算如何联李抗赵?”

“我一个人去。”圣香想也没想地说“我一个人去才有诚意。”

“你不怕李陵宴杀你?”容隐森然问。

“他还要利用我杀屈指良——不管是为了真报仇还是为了他散布出去的那些为父报仇的借口他非杀屈指良不可。”圣香倦倦地说“他能和屈指良相抗吗?不能——不能的话他就要拉拢我因为我才是……当今丞相的儿子啊……”他说到这笑了起来“容容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怕我不明白?”

容隐不答冷冷地看着笑着的圣香“这有什么好笑的?”

圣香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说:“我哪有笑?所以我说我去才会有用何况李陵宴家里肯定设了不少陷阱等着火冒三丈的外头那些伟大的剑客侠士为了少麻烦本少爷还是自己一个去。你嘛……”

“我去找上玄。”容隐冷冷地说。

圣香一副赞他聪明了得的样子笑吟吟地说:“就是就是你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话要造反你就不把妹子嫁给他。”

容隐充耳不闻他这句话淡淡地道:“那么明儿一早我们各自上路无论你我事情成与不成八月十五你我京城相见。”

“去聿修老婆的百桃堂吧。”圣香一笑“那里比较安全就此说定不见不散。你可不要变成鬼魂回来降灵会气活过来的。”

“不见不散!”容隐一个拱手负手而去。

武当往南是一片不见边际的崇山峻岭武陵山、雪峰山、苗岭、梵净山、雷公山等等都在这一路。而最南的一座高山叫大明山。大明山下有个小小的城镇叫赴水。赴水之所以叫赴水是因为它的左边便是红水河。

红水河自苗岭而下经过大明山向东为珠江入海。南下的人要上大明山往往要经过红水河。

红水河上横着一条船。那船本来是要渡河的但是撑船的显然完全不通此道把船弄到了河心就再也弄不动了任由船在水里漂泊。结果就是横七竖八地晃荡。但船里的人也并不着急居然开了个炉灶在船头煮东西吃甚会享受。

清香袅袅。

一缕白烟在船头飘荡凝聚不散倒也好看。

时候是午后两个时辰南方的阳光并不大何况此时已然进秋有些凉意。

河边远远地有个人在走背着个箩筐看起来像个老头近了才认出那是一个一身苗装的少女。肤色偏黑当是经常暴晒阳光所致杂草结就的帽下一张面孔还算干净整齐。走着走着她突然抬头往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甚是诧异。

“你瞪着我的船干什么?要抢劫吗?”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笑眯眯地说。

苗装少女微微一怔她为人似乎极是冷静虽然吃了一惊却没有变色“那是你的船?”

站在她背后的是一位身穿汉服、腰悬玉佩的少年人怪不得那船在江上漂泊原来主人早上了岸。但见这少年人眉目玲珑眼神灵动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甚是惹人好奇。苗装少女上下多看了他一眼“你的药要熬糊了。”

“我在煎药。”少年人皱着眉头“它实在太难闻了糊了就糊了吧。算了麻烦死了我不吃了。”

苗装少女这才微微地有些诧异“煎药?药不是这么煎的。”

“我只见过煎蛋没见过煎药。”少年人皱着眉头“管它呢大概差不多。”

苗装少女此时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煎药和煎蛋……你也能混在一起?”她动了动鼻子“你这药里有丹参、赤芍、川芎、红花、降香……你这么随便煮……主治妇人月经不调……”她大概觉得极是好笑抿起了嘴忍住不笑但那模样已是笑了出来“药是不能乱煮的。”

少年人干笑一声“我又没煮过怎么知道还会煮错?幸好本少爷已经决定不吃阿弥陀佛好事做得多就是有好报。”

“你有病吗?”苗装少女被他逗笑了神情没有先前那么冷漠“我的医术还不差要不要我帮你把脉?”

“要啊要啊要啊本少爷身体虚弱病得很严重啊只差一点点就要死了。”少年人拼命点头“我头痛胃痛手痛脚痛全身上下到处都痛哎呀累死我了。”他说着在河边的地上随便坐了下来“不过重要的不是本少爷有病而是本少爷现那边村里有个老头和本少爷是一样的毛病。本少爷一时善心大想煎个药回去给他看看能不能救回他的老命。不过幸好本少爷及时决定不吃自己煮的东西要不会死人的。”

苗装少女淡淡一笑“那你很善良。”

“当然本少爷当然很善良。”少年人嘻嘻地笑用袖子扇了扇自己“漂亮的小姑娘小生有缘知道你的芳名吗?”说着他有模有样地作了一个大揖。

“我姓潘叫玉儿并不是本地苗人。”苗装少女淡淡地说“我和你一样是个汉人。”

“啊那我可以叫你小玉。”少年人大喜“我叫圣香小玉你帮我去治病。”他认识了人之后径直把别人当朋友一把拉住潘玉儿的手“来来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是很了不起的很节省建筑材料的事看你闻药的本事就知道你很了不起……”

潘玉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猝不及防已经被他拖了十几步“放手!”她出来采药家里的药炉里还在炼丹怎能和他去救人?何况这人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你不和我去救人吗?”圣香转过头来已是一脸泫然欲泣“那老头家里有七八个儿孙他死了儿孙没人照看会很可怜的。你忍心吗?算了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为了避免你晚上后悔睡不着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救人。”说着他拖起潘玉儿就走。

这人怎么这样……潘玉儿哭笑不得她是这附近有名的女大夫出了名的脾气古怪难请下山。这里的人都像神仙般敬畏她今天却被个连煎蛋和煎药都分不清楚的大少爷拖去治病1

没过多久她已被圣香拉到了大明山脚下的一处村落。这村子背山临江路途难走因而人口不多。

圣香一回来就引起一阵欢呼村里的孩子们都笑嘻嘻地奔出来看他“圣香哥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普金爷爷在哪里?”圣香笑眯眯地问。

“在房间里休息。”

圣香拉着潘玉儿进了阿普金的大门片刻之后潘玉儿已然认命地在阿普金家里煎药。圣香想要缠死一个人的时候往往猎物是不可能逃脱的。

“丹参、赤芍、川芎、红花、降香、党参、玉竹。”她起了药炉煎药圣香嗅了嗅“我的药里面还有柏子仁、何乌、酸枣仁、五味子、菖蒲和细辛。”

“他只是心脏衰弱没有失眠和心跳失常。”潘玉儿解释“你的鼻子可也好得很。”

“本少爷的鼻子一向有许多人羡慕。”圣香摸摸鼻子“这下好了阿普金老头欠我人情我问他事情他就不好意思不回答我了哈哈哈。”他小人得志地窃笑。

“你想问他什么?”潘玉儿诧异。

“他说这附近有很胖很胖的大灰兔子。”圣香强调“我很想要一只但是小气的老头不告诉我在哪里有。”

很胖的灰兔子?潘玉儿闭起眼睛不想和这少爷生气“药煎好了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哪里?”圣香随口问“青竹红墙那里吗?”

“嗯——”潘玉儿陡然退步“你——”

圣香支着下巴饶感兴趣地看着她“我猜在这个地方这么厉害的汉人大概都是李陵宴的邻居你别害怕我不是神仙。”他居然在那里解释“我只是顺口猜一下不小心猜中了而已。”

“你找李公子什么事?”潘玉儿冷冷地问。

“嗯……你不知道本少爷的美名可见你也不知道李公子的大名。”圣香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去找他串门聊天、吃饭喝茶是好事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青竹红墙是祭血会在大明山的据点也是李陵宴的老家。这地点是容隐、聿修和清静老道推算出来的至于怎么算出来的圣香懒得知道。反正容容说的大概就不可能会错他就这么来了。潘玉儿显然不知道江湖上的任何事情李陵宴在她心中说不定不仅不是一个坏人还是一个情人。圣香想到这里就咬着嘴唇“哧哧”地笑这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潘玉儿并不是一个多么有阅历的女人但是她很聪明——她知道圣香故意吓了她一跳的目的是让她回山给李陵宴示警这样他就可以跟在她后面顺利地找到青竹红墙的所在。所以她不走她端了条椅子坐了下来就坐在圣香对面。

“李公子并不是一个坏人。”她很聪明当她现圣香也很聪明的时候她选择动之以情。

“我没说他是一个坏人。”圣香笑眯眯地说。

潘玉儿淡淡一笑“也许吧但是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所谓侠义道的味道。”她说得很诚恳“李公子并不是一个坏人。”

“侠义道和我是朋友说不定传染了些臭气给我你不必当真。”圣香眨眨眼托着下巴“你打算说李陵宴的故事给我听吗?说吧只是不要再说‘李公子并不是一个坏人’你别诬赖我说他是坏蛋。”

“李公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潘玉儿诚恳地说“我是李公子的大夫没有人比我了解他的痛苦。他自十岁起生有一种怪病感觉不到痛感无论刀剑加身都不会觉得痛楚。这些年来逐渐转变为手足麻木失去触觉这种麻木如果蔓延到了胸腹之间他便会因为呼吸困难死去……那会是非常痛苦的死的时候比什么都清醒。所以他比谁都珍惜现在亲人如有所求他有求必应他自己从来不求任何东西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种坏人!”

圣香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你见过不温柔的李公子吗?”

潘玉儿一怔“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见过不是在病床前尽孝的或者不是对亲人们有求必应的李公子吗?”圣香笑眯眯地问。

“没有……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明人有许多面好人还是坏人有时候谁也说不清楚我不喜欢把人分成好人还是坏人。”圣香做了个鬼脸“就像本少爷虽然很善良也不一定就是个好人一样。”

“你……不是李公子的敌人?”潘玉儿蹙起眉儿。

“不是我是来和他聊天吃饭、喝茶下棋的。”圣香一本正经地说。

当潘玉儿和圣香在阿普金家聊天的时候李陵宴已经很快接到圣香抵达大明山的消息柳戒翠一别头“我去杀了他。”

“等等。”李陵宴并不阻拦举起左手食指。一个月白衣裳的男子幽魂般出现“堕月你和戒翠一起去。”李陵宴含笑“他今日才来已经比我想象的有耐心许多。只可惜他不带那些想杀李陵宴扬名立万的英雄豪杰一起来……”他叹了口气“戒翠你杀了他带了他的心一起回来娘已经两三天没有新鲜人心吃我怕她会受不了。”

“我只管杀人挖心的事你叫堕月。”柳戒翠冷冷地说。

“尊会主令。”年约三十五的俊美男子是李陵宴“四裂月”侍者之堕月。

柳戒翠性子火辣说走就走一甩袖子人已经抢了出去。堕月对李陵宴一礼如影随形跟了出去。

青竹小院竹影之间一个修剪花木的人影缓缓直起背来那是一位髻蓬松衣裳迤逦的女子算起年纪也已三十出头但看容貌依然二十三四一般“会主你当真以为柳戒翠杀得了圣香?”她低声问声音如明珠娇水一听就恍惚整个人都沉了进去要死在那种娇柔的深情中。

“杀不了。”李陵宴又叹了口气“怀月叫你不要剪它你怎么不听话?花草高兴怎么长就该让它怎么长。”

那蓬云雾鬓的怀月低声说:“我喜欢剪。”顿了一顿她又说“杀不了所以你让堕月跟着去?”

“有一个人两个月前就已经在大明山上我却一直找不到他。”李陵宴慢慢地说“你知道吗?”

“玉崔嵬?”怀月手握剪刀从花丛里走出来她是那种特别娇柔的女人从花里出来华丽得犹如仙子。

“嗯……”李陵宴慢吞吞地说“洗月火烧秉烛寺虽然没伤了秉烛寺多少人但是很伤秉烛寺的威望是不是?玉崔嵬在汉水临阵倒戈连累了不少寺众死伤听说寺里对他很不满意他必须做件能够服众的事儿对不对?”

“他要来杀你吗?”怀月眼也不眨一下。

“不知道。”李陵宴笑笑“我只知道如果圣香遇到危险他说不定会出来救人。”他柔声说“玉崔嵬的弱点就在他实在太迷恋‘被当做平常人的感觉。这一点除了圣香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尤其他又那么美很容易让人起邪念的。”

“你让堕月去保护柳戒翠?”怀月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但是她却很有用。”李陵宴微笑。

“她是一个很好利用的傻瓜对不对?”怀月很温柔地叹了口气继续弯下腰修剪她看中的花丛。

“她不傻。”李陵宴居然很惋惜地跟着叹了口气“只不过……爱错坏人而已。”

圣香和潘玉儿坐了大半天最后潘玉儿着实磨不过他还是不得不起身回青竹红墙。她只擅医术不懂武功否则也不会对着圣香束手无策。圣香笑眯眯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走她心下懊恼却无可奈何。

走入大明山山间圣香从来没有在荒山野岭晃荡的经验拉着潘玉儿稀奇地问东问西。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花、这是什么石头……潘玉儿全然弄不懂这个人分明是敌人却自居比朋友还亲近。

绕过一片小丛林圣香指着树下一棵怪草问她:“这是什么草?长得这么奇怪。”

那是一棵短短的孤花像竹笋一样从地下冒出来只有一片叶硕大肥厚那花怪模怪样居然有黄白紫三色。

“那是莪术。”潘玉儿回答“是一种药草。”

“是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圣香笑眯眯地问“长得这么奇怪一定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药我们把它拔回去好不好?”说着他饶有兴致地蹲在地上看那棵莪术。

“它只是用来行血止痛清心化郁。”潘玉儿被他吵得头痛淡淡地说“比如说你心跳太慢吃了它也许就会好些吃不死你也不能救你的命。”

“不许诅咒我!”圣香不高兴地跳起来“本少爷要活到七老八十变成千年人瑞试试看不许诅咒我。”

“很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现在你就要死了。”人影一闪一个绿衣紧装的女子拦在圣香面前。相貌煞是俏丽可惜一股杀气让她全无一点女子的温柔之态。随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月白衣裳的男子对着潘玉儿点了点头“潘姑娘辛苦了。”

“喂喂喂”圣香皱眉对着潘玉儿“你居然带本少爷进圈套?”

潘玉儿脸上微微一红“我没有。”

“她只是带着你在山上乱转而已在我这里没有圈套受死吧!”柳戒翠绝非什么要分是非黑白的女人她倾心李陵宴就视圣香为仇敌“刷”的一剑当面刺来“陵宴的爹是你爹娘所杀的吧听说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是笑姬的儿子。我先杀了你给陵宴报仇!”

圣香的宝贝折扇在武当被弄坏了但他半路上买了一把新的。这下从袖里挥出来的扇子锦绣灿烂居然比之前那一把还要奢侈金边也就罢了上面还白纸黑字写着“千岁风流”四字让人看了忍不住要暗骂他招摇过市。折扇一挥圣香荡开柳戒翠这当面一刺笑吟吟地说:“我这新买的扇子漂亮吧?”

柳戒翠充耳不闻厉声喝道:“潘玉儿你给我立刻回山堕月你我联手十招之内要圣香的狗命!”

说着她连人带剑扑了过来双手抱剑直插圣香胸口来势凌厉劲风逼人。这一扑叫作“殉国”是柳戒翠扬名江湖的必杀术。圣香转身就跑喃喃自语:“出门不利这世上到处都是疯子。”他轻功了得这转身就跑世上要追得上的真没几个。

但柳戒翠却追了上来非但追了上来那纵身一扑疾势仍在反而因为距离拉长扑得更加凌厉。圣香回身一看真的吃了一惊——那是萧靖靖的“春风十里独步”玉崔嵬骗了萧靖靖的感情也骗了她的武功。这轻功一出即使是圣香大少爷也躲不过去。当下他侧身急闪避入小丛林的一株乌桕后。

“喀啦”一声柳戒翠脸露冷笑那一人粗的乌桕在她双手合力一插之下戛然破裂木屑纷飞。她来势不停竟然还是追了过来。此时堕月横抄圣香身后无声无息平剑横扫要把圣香拦腰、劈胸来一个十字切!

危急之际前后劲风震起衣圣香未料到柳戒翠一介女流居然能力劈大树。躲入树林却弄得他自己出路为树木阻拦闪避无路。他本来为人甚懒能不斗力绝不和人硬拼能逃则逃不能逃就拖了别人上他躲别人身后。此时圣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脸色微变抬头一看——那棵被柳戒翠劈烂的大树正缓缓地、很要命地当头倒了下来刹那之间容不得他再想什么妙计。他大喝一声右手持扇硬接柳戒翠当面劈来的一剑同时左手“啪”的一声硬生生掰下树林里不知哪一棵树的树枝向后疾掠。

“噗”的一声圣香右手上的扇很精巧地贴住柳戒翠长剑的平锋。一咬牙用力一扭他以扇侧托平锋硬生生把柳戒翠倾力一劈顶在身前!但闻背后“啪”的一声脆响他掰下来的不知道什么树的树枝自然不敌堕月的剑刃一接之下立刻断裂。但是圣香计议得当他这左手一掠出手的是刚猛之劲树枝骤然断裂夹带势头猛地往堕月头脸飞去。圣香甩手把手中半截树枝随之掷向剑刃然后趁来剑剑势受挫的时候空手一把抓住——这可是他拼尽全力的最后一股猛劲——用力一折那精钢长剑被他左手一把扭咸弯曲。随之圣香一个大侧身右手猛然一松把全力下压的柳戒翠引了过来。左手血肉嵌入弯曲的剑刃他却不放手把持剑不放的堕月拉了过来不顾手上鲜血直流皮开肉绽蓦然收手撒开折扇——

柳戒翠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剑便笔直往堕月胸口插下!

潘玉儿一边看得眼花缭乱只这一幕看清楚了忍不住失声惊叫。

这时柳戒翠厉声道:“左掌!”她直出右掌连人带剑扑了过去这殉国剑剑势刚猛如果圣香再多架一会儿也必然是架不住的她本人也收不回来。堕月伸出左掌相抵两个人掌风凭空相接“砰”地大响各自倒飞出去跌在地上喘息不已。惊魂稍定抬头一看那恐怖的圣香却已经踪影不见了!

柳戒翠喘息未定惊恐之极地与堕月面面相觑。

她平生杀人无数殉国剑下被劈成两半的江湖高手不知凡几但这一剑数度受阻最后失控差点误杀友人之险却是平生未遇!

堕月虽然面对李陵宴极少说话此时脸色微变双目大睁显然也是余悸犹存。

好一个圣香!他的真实武功不要说两人联手就是单打独斗他也未必是柳戒翠之敌但是他临阵机变敏捷能利用的皆悉利用。虽说是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却有一股狠劲——他拼得左手重伤引得两人剑势冲突这先下赌注自伤再伤敌的一招并非意志软弱之人能够做到。

但看他临危这一逃就知道为什么圣香是李陵宴之敌了——他实在太敏捷了敏捷得近乎狡黠犹如一只嗅到危机的野兔生死之际千变万化。

“玉儿!”柳戒翠过了许久才回过一口气来“他从哪里逃了?”

潘玉儿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没看见我只看见剑光一闪树就倒了。”

“他已拼尽全力我不信他能凭空消朱。”堕月突然开口一字一字地说“除非有人接应……”

“我们回山……告诉陵宴这山里可能还有敌人……”柳戒翠。嵩了几口气站起身来“快走。”

圣香当然不是凭空消失的。

他把两个人拖到一起让柳戒翠和堕月剑势冲突的时候的确已经拼尽全力但他瞧得准让自己在震出去的时候撞在竹子上竹枝弯曲把他反弹出去上了旁边树的树梢。

柳戒翠和堕月不察他就在头顶反而急地离开。

“我本以为——玉崔嵬会救你的。”一个声音在旁边轻轻地说。

圣香半死不活地半挂在树上“可是本少爷却知道你喜欢伏击喜欢躲在旁边等机会。李陵宴啊李陵宴你是那种喜欢搅浑水然后等机会的渔翁……”他一辈子没受过这种被剑割得满手鲜血的“重伤”自觉已经快要死了“痛死了……”

“没有人救你很遗憾我就要杀死你了。”李陵宴并没有躲在远处他就站在圣香被反弹上的那棵树背后不是故意的的确是凑巧“我很期望能够杀你死里逃生的奇迹刚才生了一次你已经很累了吧?”他慢慢地举起手中很普通的弓箭小小的箭尖对准圣香的背心。

“救命啊——”圣香却扯起嗓子喊起来“杀人了——救命啊——”

李陵宴微微一笑缓缓地开弓——他的手指没有痛感因此他的弓往往比常人拉得更刚猛“没有人会救你的。”

“你干吗要杀我?你嫉妒本少爷的风流倜傥?”圣香喊了一半突然改口问。

“你、‘白’、‘天眼’、江南丰、清静道长……还有碧落宫宛郁殁如、宛郁月旦都是我很期待能杀的人。”李陵宴含笑“何况——我听说你是杀死我爹的凶手的儿子。”他话说到此处弓已经开满“我答应过双鲤不杀毕秋寒他在你身边死了——难道是他知道了你什么秘密被杀人灭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杀了你给毕秋寒报仇。”

“你很爱家人孝顺父母、疼爱妹子还对你没用的大哥很好。”圣香笑眯眯地说。

“我只不过像看守着肉骨头的狗拼命地保护属于我自己的一点点东西而已。”李陵宴柔声说“无论是谁伤害到属于我的东西我都要咬人的。”他的目光分外明净他并不是骗人一字一字说出来的时候温柔清晰得像对情人的低语“我只有这一点点野心你怎么能不成全我?”

圣香凝视着他的眼睛。李陵宴的眼睛清晰而好看圣香的眼睛带着一抹琉璃似的寂灭的光彩。这两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仿佛宝石触及了宝石闪烁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是为了不想让他们为你难过吧?”圣香突然说。

李陵宴扣弦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你一直都很聪明从你煽动玉崔嵬反叛开始我就知道你很懂得如何看破人心。”他柔声说“只不过难道你还想说动我反叛我自己吗?”

圣香些吐舌头“我很想但是如果本少爷连李陵宴都能说动那简直可以直接摆个摊子上街专门给人说情去了保管生意兴隆上面还挂个招牌‘说动李陵宴后悔自杀的金口玉牙’。”他边说边比画表情逼真得像他真的开了个摊铺一样。

李陵宴笑了“你很有趣。”他说到“趣”这个字的时候手指一松一支长箭满弦射出“嚯”的一声轻响自下疾射圣香的后背。

圣香真是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眼睁睁地看着箭来“救命——”他除了大叫救命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啪”的一声一只白生生的手临空而来抓住了这支要命的箭一个人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闪?”

李陵宴露出微笑“你毕竟是关心他的。”他收弓、揽箭、徐徐而立。

来人一身蓑衣头上还戴着树枝编就的草圈看起来就像个野人。但看那蓑衣野草下露出的晶莹漂亮的肌肤还有那胸口坠泪一般的珍珠坠子此人容貌依然残懒艳丽正是玉崔嵬。

他仿佛在旁边已经看了很久了。

直到圣香真的势危他才不得不出来。

“我这里好痛痛得我全身都没力气了。”圣香苦着脸举起他重伤的左手“我快要死了。”

李陵宴歪着头看他的左手“但是它已经不流血了。”

“呃?”圣香自以为重伤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左手那手上伤势虽然严重却已经收口结疤根本不流血了“啊?好了?我还以为要流血流到死可是还是很痛痛痛痛痛。”他握着左手嗷嗷叫“我快要痛死了。”

“那一点小伤不会死的。”玉崔嵬站在圣香身边柔声说“若不是为了你李陵宴就是在我面前杀一千一万个人我也不会在乎的。”他话里的柔情让圣香头皮一炸想也没想地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去去去本少爷不要你这种好心我还怕被你身后那些仰慕你的男男女女分尸。”

玉崔嵬笑了回头看着李陵宴他也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杀气只柔声说:“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听他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好友;那话里的深情和对圣香说的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对旧情人说话。

李陵宴的袖袍在风里飘拂“不太好但也不太坏。”

“坏得想要我杀你吗?”玉崔嵬笑得盈盈脉脉“陵宴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像你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枭雄真的是很奇怪的事。上山以来我有六次机会可以杀你都没有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陵宴叹息:“我居然有六次机会让你动手为什么?”

“因为我现你很喜欢死。”玉崔嵬柔声说“我何必让你死得那么如意、那么舒服?那样我不会开心的。”他一字一字地说:“我要在这大明山看着你自己死就算有别人要杀你我也会救你的。”

“没错没错。”圣香在旁边拍手笑“我也是这么觉得小宴很喜欢死。”他笑吟吟地看着李陵宴“有人曾经对我说如果想要死的时候大家都不会伤心一个好办法就是让自己成为坏人。小宴啊小宴你是一个很会骗人的男人但是骗不过我们。”

玉崔嵬柔声细语:“你只不过是个很大手笔的、很会骗人的男人而已。”他下面加了一句“我喜欢。”

李陵宴看了圣香一阵又看了玉崔嵬一阵“是吗?”他很狡猾地抵赖“我不知道。”他柔声说“我说过我只是拼命保护肉骨头的狗而已……”

“小宴啊。”圣香给人起别名的恶劣习惯没改只听他说“你想代替他们承担所有的罪过然后死。想报仇的人是你吗?想称霸江湖的人是你吗?要挖人心的人是你吗?甚至小毕死了真正想要报仇的人是你吗?因为你知道你会很痛苦地死所以你……纵容他们的**、你替他们杀人、你替他们称霸江湖、你替他们挖心、你甚至还想替你妹子杀我给毕秋寒报仇!”他慢慢呵出一口长气“小宴啊因为很短暂所以你纵容。借此成为一个坏人然后没有牵挂也没有遗憾更没有人伤心地去死——你是一个好人做的却是大坏蛋的事。”

李陵宴默然过了一会儿笑了笑。“圣香果然很懂人心……不过大坏蛋就是大坏蛋。”他柔声说很亲切很和气地说“你可以同情我。”

“我一直都很同情你。”圣香眼中炯炯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如果你所爱的人的**简单些、平凡些或许你就是个人人称道的圣人。”

“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可以在生以后说‘可惜’。”李陵宴微笑“你不一定懂……人在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来。”

“我懂的。”圣香凝视着他“而且……我的很多朋友都是懂的。在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他爱着这世上最清雅的女人当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时候他选择了为朝廷劳悴而死。我并不觉得他很伟大只是人在将死的时候做的都是自己认为最重要、最想要完成的事……当进行选择的时候无疑是最痛苦的时候。我也——选择过——”他看着李陵宴“我上大明山并不是为了杀你或是抓你只是希望你也知道这世上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我是——能够了解的。”

“我也能够了解。”玉崔嵬一边含笑“陵宴和我都很自私只关心自己的心情。”

圣香笑弯眉“如果小宴重视的人也那么关心百姓的话他一样也会很关心的。”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所以我说我很同情小宴。”

“那又怎么样呢?”李陵宴微笑“大坏蛋就是大坏蛋。”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圣香慢慢地说“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因为我觉得我们是相同的人……”

“他说什么?”李陵宴有趣地眨眨眼。

“他说——不要为别人——而决定了自己一生的事。”圣香低声说。

李陵宴的身子又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人可以不为死人活着却免不了要为活人活着。”圣香慢慢地说“这是谁也逃不了的桎梏。可是……不要以为一厢情愿纵容别人为别人辛苦为别人好就是会让人获得幸福的手段。人和人之间并不是因为索取和付出而纠缠不清……人和人之所以喜欢在一起……是因为在一起会欢喜会快乐……会爱着人和被人爱着……如果你不欢喜不快乐如果你只有付出而没有获得如果你为别人吃了太多苦……”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李陵宴“那么你们在一起就是不幸福的。幸福快乐是一种大家的东西只有你一个人付出、只有你一个人不快乐你说他们会快乐吗?你为李家人付出了那么多杀了那么多的人你们……快乐了吗?”

“你很会说话。”李陵宴微笑。

圣香也微微一笑“你的脸色好白。”说着他继续往下说:“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做回你自己……人的寿命有长有短要真正死而无憾、不去害怕它——只有在你活着的时候能坦然能无憾就像小毕一样。他虽然突然死去了可是我相信他死得并不悲伤。他这一辈子都遵从自己的心做的都是他想做的事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能死得坦然并不需要人人恨你……不是吗?”

“你是在羡慕毕秋寒吗?”李陵宴飞快地反问了一句。

“是。”圣香凝视着他“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不坦白的人。”

李陵宴没有回答玉崔嵬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三个人间的气氛诡异地静。

过了足足一刻钟李陵宴缓缓举起手中小弓搭上一支短短的木箭对准圣香的心口——开、弓。

圣香并没有动也不想躲。

玉崔嵬一边看着一言不。

李陵宴的箭搭了很久没有射出去。

圣吞并不看箭他看李陵宴的眼睛。

李陵宴并不看圣香他看自己的手。

只有玉崔嵬看着箭尖那眼色苍艳。

“你……能做你自己吗?”圣香终于开口问。

那声音在暮色浓重的山林里像幽异的游鬼。

李陵宴搭箭凝思了很久“不、能。”

圣香默然过了一会儿“自由……确是人生中最奢侈的事。”他喃喃说了一句“果然……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陵宴说出“不能”之后一脸笑意依然“什么事?”

“你猜到杀死你爹的凶手是谁了吗?”圣香低低地问。

李陵宴眼睛也不眨一下“嗯。”

“谁?”圣香问。

“屈指良。”李陵宴依然眼也不眨一下地说。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圣香一宇一字地说“他现在是燕王爷世子赵上玄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李陵宴好看的眼角微微上扬。

“你我合作杀屈指良、灭燕王党。”圣香低声说一字一字重逾千钧。

李陵宴望了一眼手中的木箭“联吴抗魏?我有什么好处?”

“不与我合作你杀不了屈指良。”圣香说。

“你想为毕秋寒报仇?”李陵宴慢慢地说“我明白了……合作——可以。”他突然之间一口答应“不过我有两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把唐天书还给祭血会此人足智多谋也是想事情的一把好手。”李陵宴说然后笑笑“第二……我只和你圣香合作其余之人我统统不计在内。”

“别人的命……不如圣香?”圣香叹了口气。

“这世上花鸟鱼虫、走兽猛禽每一种生物都是可爱的。”李陵宴慢慢地说“就是人最无用……它实在太多了……”

圣香又叹了口气“你只要和我合作杀屈指良就好至于其他还是少想为妙。”

李陵宴粲然一笑。“和你圣香合作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和你李大魔头合作表示本少爷要抛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名声。”圣香翻了个白眼给他“人家说起来说不定以为本少爷被你拉拢也成了魔头爪子……你以为和你合作很光荣吗?”

“我只听说江湖上新出了一位少年胡闹的本事天下第一并没有听说圣香少爷有什么大好名声。”

李陵宴含笑转头向玉崔嵬眨眨眼“玉兄呢?圣香和本会合作你是不是也考虑加入本会以免你秉烛寺的朋友找你麻烦?”

李陵宴果然是拉拢人的一把好手居然立刻用祭血会的威势要把玉崔嵬收为己用。玉崔嵬柔声说:“……如果陵宴你让我住进你房里的话我会考虑。”

玉崔嵬要住进李陵宴房里?李陵宴是不沾女色的人怎么可能在床上放个妖媚万状的玉崔嵬?但是他偏偏就是微笑了一口答应:“我求之不得。”

“陵宴果然是懂事的好孩子。”玉崔嵬柔声说伸手去拧李陵宴的脸“人家心仪你好久了。”

看他这打情骂俏的模样谁会想到他本来是来杀李陵宴的?圣香在一边咬着嘴唇笑“你们入洞房的那天不要忘了请本少爷闹洞房。”

玉崔嵬笑吟吟地抛个媚眼给他“不会忘了你的。”

这句话暖昧之极圣香听了大笑李陵宴毫不在乎“只是我那里还有个乱吃飞醋的痴情女子在。”

“我杀了她便是。”玉崔嵬柔声说“我会让你知道谁对你最好。”

圣香笑得呛到“哈哈……咳咳……大玉你骗起人来死鬼都给你迷活了……哈哈哈……哎呀我的手好痛你不要让我笑你干吗说得那么认真……不小心小宴真信了你你拿什么赔他的琉璃心?”

“我就是这样……所以爱我的人很多。”玉崔嵬继续用柔情得不可思议、缥缈得不信他他就会碎去的气息笑吟吟地说。“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他对着李陵宴说。

“我会让你看到我死的。”李陵宴学着他的口气柔声说“我……决不会骗你……相信我……”

两个大男人用柔情无限的目光对视虽然说着那么煽情的言语流转着那么温柔的眼神但事实上的生死惊险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李陵宴敢把玉崔嵬这样的美人蛇放在自己房里朝夕相处、玉崔嵬敢深入虎穴住在李陵宴房里这本来就是各自生死的赌注。

“你们再说下去本少爷的鸡皮疙瘩要把脚背埋起来了。”圣香笑到喘不过气来“一不小心日久生情你们可不要怪本少爷没有阻止你们实在太变态——你们两个——”

“天色晚了两位既然和本会合作结盟那请到我的青竹红墙内休息。”李陵宴斯斯文文地收起小弓和木箭在前面引路。

他既然答应了合作就对背后毫不设防——他相信圣香和玉崔嵬。

所有的帮派领都必备的气质:用人不疑。

圣香不知道玉崔嵬怎么想反正他大少爷心里是暗自称赞小宴这人除了变态些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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