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孤岛渔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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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了顿饭工夫岛上景物已清晰可辨。岛不大.但很秀奇陡壁如削耸立于水波之中上面生满杂木壁间藤萝掩映一片翠色景物如画。
朱白衣解下船头银线手腕微微一抖银线一阵波动但见一点银芒耀目倏然飞入袖中。快艇骤减负重快如离弦弩箭.一会功夫驶近岛屿.在崖壁下转了两转.立时不见。待梦寰等所乘游艇追到已无踪迹可寻。

一阳子细查立壁形势右侧五文远处另有一道立壁突出水面壁间长萝飘垂.毫无异状.竟是看不出快艇如何隐去.心中大感焦急。

朱白衣打量了立壁形势几眼低声对梦寰笑道:“萧天仪这人很富心机壁间暗门造得天衣无缝不用心倒是看不出来。”

梦寰自见朱白衣飞索紧舟之后.对人家已佩服的无以复加.听完话立时间道:“朱兄可是现了壁间暗门吗?”

朱白衣伸手指着两壁交接之间笑道:“就在两壁连接的地方我们把船划过去再想办法开那壁间暗门。”

游艇驰近壁间一阳子拔出背上长剑寒光闪动.飘垂藤萝尽落水面立时现出一堵光滑的右壁。仔细勘查果然有人工修筑的痕踪。一阳子默动真力一推.无奈石壁甚是坚厚.竟是推它不动一时间想不出破壁之法不禁面壁愁。

朱白衣低声对梦寰道:“用那老禅师手中禅杖撞击石壁。萧天仪就非开门不可了。”

杨梦寰心知如不激怒对方决无法进得石门随把意思转告师父。一阳子沉吟一阵.终于要过澄因大师手中禅杖运足真力一杖向石壁撞去只闻得震天动地一声大响石壁被撞碎尺余大小一块碎屑纷纷落入湖中。

一阳子连撞三杖.果然两壁接合之处突然分开现出一座七尺高九尺宽的石门一艘小艇当门而立艇上站着一个五旬开外面貌清癯留着花白八车须的长衫老人.他身后分站着无影女李瑶红和绿凤凰萧雪君二女手中各提一把长剑。

萧雪君装腔作势剑指着杨梦寰道:“爹就是那个人欺负我他……”

萧天仪哼了一声.对一阳子拱手笑道:“难得难得道兄大驾光临蓬毕生辉不少请换乘小舟.入内一叙容我萧天仪略尽地主之谊。”

一阳子还了澄因大师禅杖合掌躬身.答道:“惊扰清修实不得已。望萧兄能怨我等鲁莽之罪!”

萧天仪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笑道:“未见道兄之前我确实被这个丫头骗过、自已的女儿卖了我。那还有什么话说?”说罢纵声大笑。把一阳子等迎上舟厚赐游艇归去并告诫两个船夫以后不得再驰来此处。

进了石门船行在一道天然曲折的水道中两面石壁对峙出了陕道突然开朗.一片亩许大小的水浒停着三只梭形快艇。

小艇靠岸后.依山势建着几座茅舍妙手渔隐把几个人带入一座较大的茅舍中两个青衣童子给几入安排座位献上香茗。李瑶红、萧雪君.分站妙手渔隐身后.无影女的眼光若有意若无意的.经常在梦寰身上打转萧雪君两道眼神却一直盯在朱白衣的身上。

一阳子呷了一口茶笑道:“萧兄住在这等隐密所在害得一阵好找。”

妙手渔隐两道炯炯的眼神落在慧真子的脸上.凝注了一阵问道:“这位想必是令师妹慧真子女侠了”

一阳子叹息一声道:“如非为她贫道也不敢来打扰了。萧兄医术绝世无双.望能大展妙手挽她一劫则昆仑门下弟子无不感仁德。”说罢合掌一礼面色戚然。

萧天仪略一沉吟道:“道兄鹤驾亲莅小弟自难推辞请先千令师妹受伤经过.当得量力效劳。”

一阳子详述了被邱元金线蛇咬中情形妙手渔隐一皱眉叹道:“金线蛇奇毒无比疗治确实不易。说着话走到慧真子跟前先把了她左腕脉膊.又看了伤口情形.猛地右手食中二指并出点向慧真子右时“曲池穴”间慧真子只觉左臂一麻全身一阵抽*动神情甚是痛苦。

这一下变出意外.一阳了大吃一惊一跃而起急声问道:“萧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中右手闪电而出直向萧天仪肩后“风府穴”上点去。

妙手渔隐左掌倏地回扫挡开一阳子右手攻势.急道:“道兄不要误会我在看蛇毒是否已人骨髓?”

一阳了一怔神间萧天仪巳从怀中取出一支银针刺入慧真了被点“曲池穴”是手法快举手之间。已自拔出然后点活了慧真子的穴道。

一阳子大感尴尬.讪讪笑道:“萧兄恕贫道无礼。”

妙手渔隐笑答道:“事出非常.自难怪道兄情急幸得你那一招攻势尚非重手如果迫我银针失准那就有点麻烦了。”

一阳子更是尴尬.面带愧色答不出活。

萧天仪燃着一支蜡烛两个青衣童子早已替他打开药箱妙手渔隐从箱中取出一只玉瓶把银计放入瓶中浸上药水.然后在烛火上烧了一阵.擦拭去针上黑烟只见雪白的银针上隐出一种铁青颜色。

萧夭仪缓缓合上药箱.摇摇头苦笑道;“道兄恕小弟爱莫能助了。”

几句话直听得一阳子脸色大变呆了半晌无限感伤问道:“这么说.萧兄亦是无能为力了?当真这金线蛇毒、遍天下就无人能够解得吗?”

慧真子见师兄一副失魂落魄神情芳心中大感不忍淡淡说道:“急什么呢?反正还有十年好活.十年岁月并不算短。”

萧天仪猛地转过头.两目神光逼视在一阳子脸上、道:“道兄千辛万苦寻来此地.大概认为我萧天仪必能效力解毒不难难在灵药得之不易能解金线蛇毒的药物并非没有.只是……”说至此一顿、满脸犹豫神色停住了口。

一阳子精神一振合掌问道“但请萧兄指出一条明路。”其他决不敢再所多求.来日如因此引起风波.昆仑派一身承当。”

萧天仪叹息一声.道:“纵然小弟推腹直告但事情办起来却不简单.一言失慎.也许会引出一场浩劫惨祸。”

一阳子急道:“这个萧兄尽管放心.昆仑三子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不管事情牵缠多大绝不敢连累萧兄。”

妙手渔隐笑道:“连累我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索取灵药时的危险。我如不说.道兄必误会我萧天仪势利小人.贪生怕死不懂武林道义但说出来势必引起一场纷争。”

一阳子道:“灵药济世旨在活人我们以礼晋见只求少许难道还会引起纷争不成?”

妙手渔隐仰脸一叹道“道兄执意要问小弟只得奉告了。陇、青交界处祁连山中有一座终年冰雪封锁的奇峰称为耸云岩。岩上有一座古刹刹名大觉寺。寺中生一株天地间绝无仅有的奇物.在药书上称为雪参果十年开花一次百年参果成形每次得参果三颗.令师妹骨髓中浸入蛇毒.大概只有此物救得。不过大觉寺中僧侣一个个都怀有绝技而且招数自成一家和一般武学大不相同小弟昔年采集药物误入耸云岩故此得知话到这儿然然住口脸上微露惊怖情情沉吟一阵又道:“大觉寺僧侣闭关自守和天下武林同道不相往来雪参果又是天地间奇物仙品决不肯轻易送人道兄如拜山求药势必引起一场风波。”

一阳子回头望了师妹一眼笑道“承蒙示示黄道已感戴莫铭不便再扰清修、我等就此告别。”说完话茬然离坐。合掌一礼萧天仪抱拳笑道:“茅庐已备薄酒小饮三杯再走如何?”

一阳子笑道:“不敢再多叨扰异日后会有期。”

萧天仪也不强留、送几人出了水道石门遣舟相送.萧雪君轻对父亲道:“爹女儿和红姐姐代你老人家送客一程好吗?”

妙手渔隐白了女儿一眼却是不好阻拦。绿凤凰一拉辛瑶红跃上杨梦寰等乘坐快艇.一阳子正要拦谢萧雪君却不住以目示意.玄都观主一时间不解二女心意只好任由二女登舟。

快艇疾.不大工夫.已行驰数里萧雪君站在船头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耸立翠岛满脸黯然神色叹道:“红姐姐我不敢再回去了!”

李瑶红道:“都是我害了你姐姐惭愧极啦。”

萧雪君回过头凄然一笑道:“父亲自隐居翠石坞后除了李伯伯和你之外就没有外人到过。”

杨梦寰站在一旁旁听得更是难过.不觉接道:“萧姑娘为我们受委屈令人感愧无地自容。待我禀明师父再送姑娘回去恳求令尊免于责罚萧老前辈一言九鼎只要他当面答应当不致再责罚姑娘了。”

萧雪君摇摇头道;“我父亲自归隐翠石坞后不知为什性格大变整日里埋头静室五年来就没有离开过翠石坞一步对我也不似过去一般爱护了李伯父是他最知已的朋友但他对于伯父也不似过去那样亲热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猜测不透。说完话.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李瑶红拉着她一只手道:“义父几年来的神情确实和过去判若两人我心里早就有怀疑。咱们一块去见我爹爹也许他有办法找出原因?”

萧雪君淡淡一笑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我现在回去爹决不会放过我。”

李瑶红回头看了梦寰一眼扁扁嘴道:“都是为你.害得雪妹妹有家难归。”

梦寰一时间无言可对。叹息一声垂下了头。

朱白衣突然一转脸:两道冷电般的眼神.逼在李瑶红脸上接道:“根本就不能怪他.相反的你们应当感谢他才对!”

李瑶红茫然问道;“怎吗?”

朱白衣嘴角向下撇。白中透红的脸上突然罩上一团肃穆煞气傲然答道:“萧天仪隐居翠石坞根本就不是想摆脱武林是非恩怨.他不是避仇就是受人箝制不得不洗手归隐.这中间必定有一个极大隐秘这隐秘不是他不愿告人就是他不敢告人。我能对两位说的也就是这些。你们早就该设法去探求原因所在。如今亡羊补牢时尚未晚.不过你们要不是带他去登门求医.料你们还想不到这些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呢?”

说罢转脸对梦寰浅浅一笑.肃煞如霜的俊脸上.立时又透化出满面春风。

朱白衣几句话.全船震惊。

一阳子想妙手渔隐萧天仪言词神态确实有很多可疑之处.他本是武林中一代奇医侠心仁术名播江湖.遽然间隐居翠石坞.断绝尘缘.实非寻常再想他刚才替慧真子银针验毒时仁慈隐现眉宇但一提到耸云岩大觉寺微露惊怖似是心有余悸一阳子心里在想萧雪君已款移莲步走近朱白衣低声说道:“不错我父亲近年行动的确处处可疑.但我总觉是他老人家性情转变。如念想来蹊跷额多中间必另有曲折隐情”

朱白衣看她深情款款借机攀谈不觉莞尔一笑缓缓转过身子。这就使萧姑娘无法下台呆了一呆粉脸上泛起来两颊红晕。

杨梦寰看场面闹得十分尴尬赶紧忙着打圆场.走上一步笑道:“失礼得很.我倒忘了替几位引见引见了。”说罢介绍朱白衣和李瑶红、萧雪君认识。

回头看霞琳白衣飘飘站在身后又笑对李瑶红道:“李姑娘久想和我师妹认识此刻你们好好谈吧!”

霞琳面带微笑走近李瑶红道:“寰哥哥说那晚上姐姐救了我们我心里就一盲在感激着姐姐。”

李瑶红听得一怔握着霞琳一只手热泪盈眶低声说道:“妹妹我……”

霞琳蹙着柳眉右手缓举用衣袖擦去李瑶红眼泪满脸感伤接道:“姊姊心里难过吗?唉.我心里难过了也是耍流泪的。”说罢.两颗泪珠儿已顺着眼角流下娇躯慢慢偎入李瑶红的怀中。

无影女悚然一惊.心中骤涌起万千感概。暗想这样纯洁善良的人.我怎能和她夺爱?

不自主一收右臂抱紧霞琳泪眼斜睇梦寰满脸缠绵排恻神情。杨梦寰心头一震转脸他顾但见朱白衣双目圆睁.盯在李瑶红和霞琳身上。眉目间竟也是幽怨重重.忽然眼神转到梦寰脸上微微一叹又转过头向别处望去了。

几个人情形大都落入一阳子眼中目前除了对朱白衣还有些莫测高深之外.存在他心中的几点疑窦此刻完全了然。偷眼向师妹看去正巧慧真子也转脸看他四目接触慧真子低声说道:“你既把琳儿荐入了我们的门下我决不许她和师父一样吃了一辈子苦你得好好的照顾她。”弦外之音无疑替霞琳撑腰作主。

一阳子道:“你放心吧!寰儿不是负心忘情的人。这孩子虽聪明机智但心地却很忠厚担得起放得下我的话他决不会不听。”

快艇在湖面裂波飞驰船上人却都满怀心事几颗儿女心千缕痴情丝交识成一片复杂的情网。

船近饶州码头已是暮色苍茫万顷湖波中渔火点点、李瑶红送梦寰等弃舟登岸握着霞琳一只手幽幽说道:“妹妹.你自己珍重了!姊姊不送了。”

霞琳垂泪微笑道:“姐姐对我好我以后会想你的。”

李瑶红凄苦一笑道:“你寰哥哥会对你更好。

霞琳点点头道:“嗯!什么事我都依他他就不会待我坏了。”

梦寰转过身来对李瑶红、萧雪君躬身一礼.笑道:“二位姑娘云天高谊杨梦寰感戴难忘。他日有缘再会.定当补报隆情。”

李瑶红淡淡一笑拉着萧雪君道;“义父的事不宜再缓妹妹和我一起到黔北见我爹去。”

萧雪君回头吩咐快艇驰回无限依恋地望了朱白衣几眼才和李瑶红并肩而去。

梦寰直望二女背影消失不觉悠然一声长叹。朱白衣站在他身后突然笑道:“孪瑶红对你很痴情但她又不忍夺人所爱帮匪头儿李沧澜能教出这样一个女儿.还算不错。”

杨梦寰回头笑道:“萧姑娘对朱兄钟情尤深。”

朱白衣淡淡一笑.侧目看了站在梦寰身边的霞琳一眼掉转头缓步而去。

梦寰已知目前这位看上去纤弱秀雅的书生.是一位身怀奇技的异人早已心存仰慕.见他要走不觉追了两步叫道:“朱兄就要走吗?”

朱白衣回头笑道:“多情自古空余情难道我不该走吗?你还有什么话说?”

梦寰证了一怔.道萍水相逢承朱兄诸多援手小弟意沈高攀想和朱兄杯酒订交……”

米白衣一笑接道:“酒入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说完话人又转身欲去。

梦寰心中大急枪上拦住去路道:“朱兄风尘奇人杨梦寰自知不配高攀论交.但相逢既是有缘难道朱尼就这样决绝而去吗?”说完话.黯然垂头。

朱白衣星目一闭再睁开射出来万般柔情低声叹道:“相见终如不见多情徒增别绪又何苦多这分手前一刻小聚呢?”

梦寰慢慢抬起头来触到了朱白衣的眼光.此刻他眼睛里不再是逼人神光.而是淡淡的幽怨.无限的温柔。梦寰本来是有话要说但一接触朱白衣的眼神.不觉一呆忘记了要说的话。

朱白衣看他一付呆若木鸡模样.微微一笑又道:“你既期望再作临别晤多增一分怅惘离愁那么今夜二更天我在湖畔等你!”

杨梦寰拱手答道:“二更天小弟准到。”

朱白衣眼神猛落到了五尺外的霞琳身上只见她.白衣随风飘动脸露微笑如花盛放、望着他和梦寰谈话神态间是那样天真纯洁.眼光是那样柔和似乎她对谁都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禁心头一震随又加上一句道:“最好能带你师妹同来!”说罢转身自去。

梦寰和霞琳回到客栈一阳子等已是先到玄都观主一心着早到耸云岩大觉寺求得雪参果.以便疗治浸入师妹骨髓中的金线蛇毒梦寰脑际里却盛旋着朱白衣的影子这位秀逸绝伦的少年奇人.只露一手银线系舟的绝技已使杨梦寰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一直在想着今夜湖畔聚晤之时.怎样才能和人家套上交情。

师徒两人各想各的心事一餐晚饭匆匆用毕。一阳子放下碗.转头望着澄因大师笑道“萧天便提起耸云岩时惊怖微现大觉寺僧侣们自是不大简单奇怪的是江湖上从未传说过那座古刹事迹。就目前形势说我们是非得去耸云岩一趟不可。虽是拜山求药.但不得不作应变准备.我想让寰儿、琳儿护送他们师叔西返昆仑三清宫.我今晚上就动身走赶往祁连山耸云岩大觉寺去.你怎么办?是不是要回遮阳寺?”

澄因略一沉吟笑道:“老和尚既已让了方丈禅位回不回遮阳寺都无关紧要横坚无事我就陪你去一趟耸云岩吧!”

一阳子高兴地大声笑道“固所愿也习不敢请耳.今夜就动身如何?”

慧真子一听师兄马上要走不觉一皱眉道:“妙手渔隐再三告诫说不可涉险大觉寺僧侣们当是非凡不如先回三清它去见见掌门师兄再说。”

一阳子望着师妹笑道:“老和尚十八罗汉掌和二十四式降龙杖法.独步江湖.有他作我帮手万无一失。再说我们是求药不是去和人动手大觉寺僧侣如果是得道高僧.当不致吝惜一只雪参果误人一命.如我们求药顺利也许会先你们回到三清宫去。”

慧真子知师兄此刻心情恨不得一下于疗好自己蛇毒无限深情地看了师兄一眼闭上眼不再答话一阳子嘱咐梦寰几句和澄因联袂而去。

梦寰、霞琳、童淑贞送走了两位长辈回店后分头安歇。童淑贞为服侍师父.和慧真子合住了一个房间.丢下了沈姑娘单住一室她正要脱衣就寝忽听卧室的门环轻响打开门看见梦寰穿一身深蓝色疾服劲装头戴玄色武生巾白玉抹额当门而立看上去越显得英俊动人。霞琳看了一阵笑道:“寰哥哥你穿起这身衣服真好看!”

杨梦寰拉着她步入房中.微笑着道:“等一下我们要到湖边去赴个约会你先休息一会二更天我再来叫你。”

霞琳笑道“我不要休息了我们现在就去好吗?”

梦寰看天色还未过一更笑道:“现在太早了。”

霞琳想了一下忽然抬头问道:“我们要去见那穿青衣服的朋友是吗?”

梦寰笑道:“不错。他是位本领很大的奇人。”

霞琳张大眼睛又间道“他比妙手渔隐萧天仪的本领还要大吗?”

梦寰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他要比萧天仪的本领大些。”

霞琳道:“那你为什么不求他给我师父医治蛇毒呢?”

梦寰怔了一怔道:“他恐伯不会医病。”

霞琳看他垂下了头甚觉奇怪慢慢走近他身边偎在他怀里.间道:“寰哥哥你心里难过吗?”

梦寰只党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倚偎怀中.阵阵幽香中人欲醉.赶忙缓缓推开她.抬头笑道:“没有我在门外等你你换件衣服.我们到湖畔赴约去。”

霞琳看他脸上笑容重现.才放了心很快地换了衣服和梦寰并肩出店.直奔湖滨。

这时初更已过夜市将阑街上行人已少天上半轮新月光华匝地两人匆匆出了城门放眼望去.但见一片茫茫波光中干万点渔火闪烁。梦寰回头看霞琳新换衣服仍然是一身银白白短衫白罗裙.白绢里衣.衬着她雪肤玉貌.月光下更觉得娇美无匹容包绝伦.不觉看得一呆。

霞琳嫣然一笑问道:“寰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梦寰正待答话突闻身侧一声轻笑道:“嗯.好看极了!秀丽绝代耀眼生花.他有你这样漂亮的师妹艳福不浅。”

梦寰转脸看去.不知何时.朱白衣已到了两人身边.他仍穿着白天的一袭青衫.面含微笑.望着两人。

杨梦寰徽觉脸上一热拱手笑道:“朱兄已到多时吗?”有劳久候了。”

朱白衣眼光逼到他脸上笑道:“你们歉鹣蝶鲽.只顾说体面话那还会想到是来赴约的?”

梦寰讪讪笑道:“小弟晚到一步这里谢罪了。”说了话.真的深深一揖。

朱白衣嗤地一笑道:“当着你师妹的面.也不怕羞。”

梦寰听得一怔朱白衣也觉到话有语病.赶紧又接着笑道:“我已在湖畔备好小舟我们晚上在湖中赏月小饮.叫你趁了杯酒订交的心愿。”说完.带着梦寰、霞琳向湖边走去。

停舟岸边.站有一个身躯修伟的灰衣大汉侧脸而立似是有意躲避着。怕人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

朱白衣先跳上小船.招招手梦寰和霞琳双双跃登舟上只见船头上已铺好了一条很厚的白色毛毯毛毯中间放一张矮腿小圆桌桌上八小盘精致菜肴.一边白瓷酒壶中.热气上腾朱白衣挥挥手对岸上灰衣大汉说道:“不用你了我们要自己摇舟小饮。”

灰衣人对小舟一个长揖转身自去。梦寰几次见到灰衣人但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面目不禁留上了神只见他一揖过后扭头就走.脚履矫健转眼消失仍是没有看清楚人家的面目。

朱白衣左手收锚右手摇橹小舟打个转直向湖心驶去船行虽快.但极平稳菜肴油汤点滴未溢。片刻之间.已离岸里许远近.朱白衣放了橹笑道:“好了这里湖面很静我们可以喝酒啦。”

说罢伸出皓腕端起瓷壶替梦寰、霞琳斟满酒杯后又倒满自己面前酒杯。

梦寰见他五腕欺雪手指纤纤斟酒时一阵珠兰香气袭人.不觉心中一动。但未容他多作遐想朱白衣已举杯劝酒三个人对饮了三个干杯沈霞琳已有些力不胜酒放下杯子说道:“我不能再喝啦!再喝就要寰哥哥背我回去。”

朱白衣微微一笑斜睇着梦寰间道:“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再陪你三个干杯?”

梦寰笑道:“三杯酒我大概还可以勉强奉陪再多了就要当场出丑。”

朱白衣端起瓷壶又替梦寰斟满酒杯笑道:“人生难得几回醉.莫负今宵。”

说罢连饮了三个满杯杨梦寰刚刚陪了一杯酒忽听得霞琳叫道:“寰哥哥我头晕了!”

说着话娇躯移近梦寰.慢慢把上半身靠入他的怀中梦寰细看她嫩脸泛红星目半合柳眉微蹙实在有了醉意哪还忍心推开她.只好轻轻扶着她偎在自己身上笑道:“我师妹稚气未脱不懂一点礼数朱兄不要见笑才好。”

朱白衣放下酒杯望着两人呆了一呆低声叹道:“这孩子这样纯真.倒是少见。”说完慢慢转过脸去。

这一瞬间杨梦寰似见他眼睛中含蕴着两包晶莹泪水心中甚觉奇怪.正待开口朱白衣突然又转过脸来笑道:“天上新月半圆人间麟凤相依待小弟为两位合奏一曲聊表祝贺心意。”

说罢.缓步入舱.取出一张镶玉小琴梦寰细看那玉琴只见翠玉为胎金线作弦盘龙飞凤.精致无比不觉吃了一惊。朱白衣看出梦寰错愕神情淡淡笑道:“这张玉琴虽然名贵.只是知音难遇徒负这精致玉琴了。”

梦寰笑道:“玉琴遇得朱兄正是宝琴得主琴果有知夫复何憾。

朱白衣轻伸皓腕和好琴位笑道:“但得一曲知春玉琴碎而无恨。”

说完话纤指走弦一缕柔细音韵自琴上扬出表韵柔和婉转渐渐的琴声愈来愈高声韵也愈来愈觉凄婉。一波三折九曲百转霞琳人本纯洁。此刻又有了七分酒意只听得泪水若断线珍珠籁籁下落终于她伏在梦寰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杨梦寰初听琴音只觉声的凄婉闻之酸鼻。时间一久似乎心神全被琴音控制不知不觉间星目中也滚滚泪下。

蓦地里琴声停止余音袅袅散人高空.梦寰神志一清看霞琳已哭得如泪人一般.朱白衣却手捧玉琴眼含泪光站在身侧笑道:“杨兄妙解音律请评评琴韵如何?”

梦寰随手抹下脸上泪痕笑道:“声声扣人心弦.如闻秋雨夜泣好是好到极处只是太凄凉了。”

朱白衣笑道:“玉琴换得知音泪从此不为他人弹!”

说罢.纤指一划琴弦尽断。梦寰一怔朱自衣又接着笑道:“弦断琴未碎异口有缘重聚时.再为你断弦重续。”说完话眉目间无限愁苦慢慢地步人舱中。再出舱时巳恢复平静神色。

沈霞琳经这一哭醒醒了酒意泪眼圆睁望着朱白衣道:“你弹的真好听把我和寰哥哥都听哭了。”

朱白衣笑道:“你喜欢听、将来我就教给你弹。”

霞琳摇摇头道:“我不要学学会了弹起来我就要哭的!”

朱白衣叹息一声.站起身子抬头看天上月已偏西.凝注两人一阵说道:“天色已过午夜.你们也该回去啦。”

霞琳突然靠近他身边问道;“寰哥哥说你的本领大极啦那你能不能医治我师父的蛇毒呢?”

朱白衣微微一笑转脸向梦寰看去.只见他盘膝而坐也正侧脸向她望来。目光中满是忧虑似是对慧真子伤势甚为担心。朱白衣看梦寰愁苦神情不自主地走近他身边笑道:

“你愁什么呢”吉人天相也许你师和会很快康复的。”

梦寰摇摇头。苦笑道:“家师把疗治我师权蛇毒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妙手渔隐萧老前辈身上那知萧老前辈亦是束手无策虽然他说出雪参果可疗蛇毒但不一定有效。不难断言家师求药心切.已和澄因师伯连夜赶奔耸云岩去小弟自知江湖阅历欠缺.技不如人.保护师叔颇感惶恐……”

朱白衣淡淡一笑接道:“我看你白天在湖中和那姓萧的女子动手招术、功力都不算太差一般武林道上的人物你已是足可对付如果碰到高手那就有些麻烦了。”

说到这里一顿转转眼睛又笑道:“至于萧天仪不过是浪得虚名他说金线蛇毒非大觉寺雪参果不能疗治那倒是未必见得。”

梦寰听得俊目圆睁.问道:“怎么?难道朱兄医得金线蛇毒吗?”

朱白衣看着他满脸惊奇神情笑道:“蛇毒既已浸入骨髓不管多高明的医术.也难医得。”

梦寰默然垂头朱白衣只是看着他的愁眉苦睑微笑。

这一阵小船上静极了沉默中杨梦寰闻到朱白衣身上散出来阵阵甜香如芝似兰幽幽沁人心肺但和他常从霞琳身上闻得的香气大是不同香虽清淡却是令人欲醉不觉侧脸向身旁的朱白衣望去。

朱白衣已警觉到缓缓起身斜盼着梦寰嗔道.“你看什么?天天有个如花似玉的师妹陪着你还看不够吗?”

说完一笑走到船尾.摇着橹又笑道“我送你们登岸回店吧!”

梦寰皱皱眉暗想:怎么他在无意之间常常会流露出女儿般的娇媚情态?

不大功夫小船靠岸朱白衣送两人登岸后对霞琳笑道:“你要好好地看住你寰哥哥别让别人把他偷跑了。”

说完活.半侧脸斜睇梦寰又道:“李瑶红决不会就此死心她不夺人爱不过是一时间天良谴责。据我看李瑶红不是平常的女人.不平常的女人很不容易对男人重情但万一对男人动了情那就如春蚕作茧.不能称心如愿必要丝尽人亡。古今多少英雄豪杰确实能做到视富贵如云烟名利若故屣.但真能摆脱情字的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女人一旦情怀洞开就难自禁她就是不因爱转恨加害你师妹但也必想尽方法去缠夹你英雄肝胆儿女心肠你杨梦寰可能逃不出她绵绵情网因为我是……”是字说了一半.突然住口眨眨眼又笑着接道:“我是旁观者清所以交浅言深地劝你几句。你师妹胸无城府.心洁如玉讲心机手段决难和李瑶红相提井论。鬼丫头不但机智绝人而且敢作敢为如果我看法不错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决不会让自己受尽折磨抱恨一生。杨兄看似薄情其实阁下是个多情对子……”

梦寰听到这里.摇摇头接口笑道:“朱兄良言小弟心领。我杨某人称不上英雄既然不是英雄自然不会有儿女心肠李瑶红如果看错了人那是她……”

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不对下面半句话又赶紧咽回肚里。

朱白衣笑道:“那是她自讨苦吃.对吗?你好大的口气能运慧剑斩断情丝.谈何容易?我就不信我自己有这大本领。”沈霞琳一直在睁着大眼睛听两人谈话小姑娘心地纯真.并不是傻.两人谈的话她听懂了不少。回头看着梦寰.一张素来娇稚的脸上突然间罩满忧郁神色。杨梦寰知她纯洁的心地里.已有了很大的感触不觉拉着她低声慰道:“朱兄给我说笑话你怎么能当真的听呢!”

霞琳凄苦一笑道:“贞姊姊也对我说过要是你将来不再跟我好了我是不能活的。”

杨梦寰摇摇头笑道:“没有的事你不要胡乱猜想。”

朱白衣听得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幸得梦寰和霞琳谈话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等梦寰转过头来他已恢复镇静笑着对两人道:“夜深了你们快回客栈去吧!”

梦寰道:“朱兄住哪家客栈?我们先送来兄回去。”

朱白衣淡淡笑道:“我如孤雁独飞。茫茫天涯随遇而安你们走吧!”说完话慢慢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梦寰望着朱白衣消失的背影出神良久才和霞琳转回客栈、回到客栈已三更过后梦寰送霞琳到卧室.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才回到房间安歇。夜阑人静.目华透窗杨梦寰却制不注心潮汹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间一声细弱的娇叱.由静夜中传来杨梦寰心里一惊翻身下床匆匆穿好衣服.推开一扇窗跃入院中此刻店中客人都已入睡.客房凄黑只有慧真子住的房间中烛光通明这一下几乎吓得杨梦寰叫出声。两个急跃已落在师叔卧室门外两扇房门虚掩一推便开梦寰一掌护面.一掌蓄势迎敌一侧身闪入房中案上烛光一阵摇摆微颤复明。但见慧真子仰卧榻上闭目未醒童淑贞两脚垂在床下上半身却侧卧床上看样子大概是她闻警跃起.人还未落实地已被人制住穴道动弹不得了。

再看师叔床前一个青衣人正半伏着身子在她身上关节要穴推拿梦寰一见那青衫不用再看来人面目已知是朱白衣了。他只管推拿着慧真子关节穴道.对梦寰逼近身后浑如不觉一般。

蓦地里.朱白衣停了手.回过头对梦寰笑道:“你怎么没有睡着呢?”此刻.梦寰已想到朱白衣可能是给师叔疗毒但他还是不自觉的间道:“朱兄你这是干什吗?”

朱白衣眼神一闪逼视着梦衰笑道:“我点了师权奇经八脉。松了她三百六十四处关节你只要一动她她就骨散筋脱、现在除了她五腑功效如常外其他地方都已是没有用了。

而且在骨髓中浸入蛇毒也正缓缓从松驰关节中随血液流入全身.再过一刻工夫蛇毒就逐渐开始攻入心脏了。”

梦寰听得呆了一呆.道:“你存心要害她蛇毒攻心?”

朱白衣微微一笑道:“嗯.害了她又怎么样?”

说着话漫步到了门外丢下了杨梦寰一个人站在房中愣。他跑到师叔身侧。除了能微微听得喘息之合外.全身各处果是连一动也不动。朱白衣告诉他.只要一动她.慧真子立时就骨散筋脱杨梦寰哪里敢动自知又不是朱白衣的敌手心里空自急;想了一阵才行出房门只见朱白衣神定气闲地站在门外抬头赏月若无其事.不由一阵心火激鼠冷笑一声道:“朱兄身负绝学小弟早已窥出一二一个人生死人事岂是开得玩笑的吗?”

朱白衣转过脸蹙着眉儿道:“你……”

你字下面不说了这就使杨梦寰心里更急.冷冷接道:“朱兄既然摆布了小弟师叔说不得小弟这条命一并奉送就是。”

他一时间急怒攻心.也没有细看朱白衣脸上的情有无限委屈说完话突然出手.一招“赤手搏龙”猛地向朱白衣的右腿脉门扣去。迅如电闪。梦寰心想万无不中之理那知右手刚出突觉眼前人影一闪朱白衣人已失去踪迹。梦寰跃上屋顶.流目四顾.月光下隐见正东方几十丈外一点人影晃动.梦寰人虽聪明只是毫无一点江湖阅历急怒之下更少思索.一伏身便向正东方追去。梦寰退前面那人就跑。一阵工夫已到郊野梦意急怒间高声叫道:“朱白衣.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一味奔逃算那门子人物。”

果然前面那人在树下一片暗影中停了下来杨梦寰施开“八步赶檐”轻功转眼追上右掌疾出一招“闭门推月”猛向那人后背击去.掌势打出已看出对方并不是朱白衣再想收拿巳来不及。

突然那人一声长笑一个大转身避开了梦寰事势左脚一抬.飞踢小腿避招、还攻几乎是一齐动作。梦寰吃了一惊赶忙跃退几步再细看那人一身灰衣青纱遮面正是替朱白衣撑船的灰在人。

灰衣人看梦寰伸手不攻哈哈一阵大笑道:“娃儿家好大的火气就你那点点微未之技也配和我们小主人动手.我老头子今夜要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梦寰看出他是帮朱自衣摇船人后心里本就有气又听他口称来白衣小主人又要教训自己这就激起心头怒火冷笑道:“朱白衣害了我的师叔你既是他下人奴党我就先收拾了你再说。”

灰衣人听梦寰出言不逊.大怒道:“昆仑三子也不过米粒莹光.人还能有多大本领接得老夫三十招就算你不错了。”

说罢两掌连环劈出掌凤飒飒.威势果非小可。杨梦寰未带兵刃只好展开天罡掌迎敌.天罡掌招术虽然神妙怎奈那灰衣人招数更奇而且功力也较杨梦寰深厚得多果然未接二十招杨梦寰已被迫得手忙脚乱起来但那灰衣人似是有所顾忌.不对杨梦寰真下辣手因此杨梦寰有惊无险.还可以勉强对付。

激战中突闻得一声女人怒叱道:“你这老没出息的东西放着正经事不管当真的和人家打起架来你要失手伤了他还想不想活难道你瞎了眼看不出小主人的心意吗?”

灰衣人一收掌.跳出***笑道:“我要真和他打.他也支持不了这多时间我恨他讲话难听才逗着他玩玩。”

说完又转对杨梦寰一拱手笑道:“杨老弟得罪了。”转身几个纵跃.便走得没了影儿。

杨梦寰转脸望去丈余外站一个四旬以上的妇人穿一件月日及膝大褂黑绸长裤腰中来一条黄色纤花汗巾绯帕包背插双剑。虽然已届中年面目却很娟好.微笑着对梦寰道:“杨相公不要和那老鬼一般见识.他就是那种火暴性子.将来有机会我叫他对杨相公陪礼就是。”说罢转身就走。

杨梦寰此刻真如坠入了五里雾中饶是他聪明透顶也弄得糊糊涂涂。略一怔神那中年妇人已到了五丈开外赶忙追上去大声叫道:“老前辈请留步片刻晚辈还有事请教!”

中年妇人停住步笑道:“杨相公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请说老前辈这称呼.我可是担当不起。”

杨梦寰皱着眉问道:“老前辈口中称的小主人可就是那朱白衣吗?”

中年妇人似乎不敢直呼主人的姓氏.避重就轻地答道:“我们小主人出身尊贵.生性清高老实说他很少看得起人.能降尊纤贵的和你杨相公交朋友实在难得。”

杨梦寰冷笑一声道:“这么说老前辈和那灰衣大汉都是朱白衣的奴仆党羽了?”

中年妇人脸色一变但仍勉强忍着一口气道:“杨相公年轻轻的怎么出口就伤人呢?”

杨梦寰怒道:“朱白衣伤了我的师.我和地誓不两立.纵然我打不过他但昆仑派也不是好欺侮的。”

中年妇人格格一阵轻笑道:“年轻人不要用大话吓我好吗?昆仑三子那点本领有限得很倒是对你杨相公我还有三分害怕。”说完展开绝顶轻功两三个飞纵便走得无踪无影.月光下似一缕轻烟般消失。

杨梦寰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出了一阵子神暗想:“这女人轻功之高实在惊人去若电闪风飘。看样子.她那几句狂言.倒非完全吹嘘。”追之不及只好返回客栈。

他刚刚跃登客栈屋顶.第一眼就瞥见慧真子房中烛光通明心头一急.立时赶奔过去只见慧真子仍然仰卧在榻上童淑贞、沈霞琳一左一右的站在床边.朱白衣脸若寒霜般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杨梦寰细看慧真子床头一张木椅上站着那只在括苍山中连爱遇见的奇大白鹤白鹤长颈直伸.由长嘴中垂下来一缕细如丝的白线白线另端正好掉入慧真子微启樱唇的嘴中梦寰此刻已完全明白朱白衣在为师叔疗毒心中一阵感愧低胄叫道:“朱兄.小弟惭愧死了。”

朱白衣回过头又看他一眼.还是没有理他。这一下两人相距其近梦寰觉朱白衣脸上微带倦容疑窦虽解细节不明一时间愣在那里开不了口。

沈霞琳本正在用心看大白鹤替师父疗毒听得梦寰讲话转回跑近他.笑道:“寰哥哥.你到哪里去了你朋友来给师父疗治蛇毒我去叫你你就不在了。”

梦寰低声道:“我出去了不要讲话.用心看朱兄替师叔疗毒。”

朱白衣冷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推那大鹤大白鹤双翅一张立时把口中垂下的白线吸入腹中.长颈转了两转跳下椅子鹤目半闭状甚萎靡慢慢从梦寰身侧走过蟋伏屋角休息。

朱白衣双手缓缓伸出在慧真子全身推拿一阵突然一退步右手纤指连扬虚空指向慧真子各处要穴。但见他纤指指处.慧真子身覆薄被阵阵波动片刻功夫已连指三十六穴。朱白衣一张冠玉般的脸上已是汗水如雨停下手不自主倒退了数步。梦寰双手同出扶着他两个肩头道“朱兄.小弟知错了不知者不罪.我一时情急开罪朱兄.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一次吗?”

朱白衣闭上眼只顾喘气.幽幽甜香.随着他喘息呼吸.扑上了梦寰的脸也沁入了梦寰的心肺这种异于寻常的幽香他已感受了两次是那样令人欲醉。这次再加上朱白衣。、鼻间喘息出的另一种香味.这就使杨梦寰有点儿迷迷糊糊不知不觉间把扶在朱白衣肩上的两手一紧。

蓦然间朱白衣睁开了两只大眼光如冷电逼视在梦寰脸上。幸好沈姑娘这当儿手拿着一条绢帕过来这孩子对谁都是无限亲切玉腕轻扬.替朱白衣擦去了脸上汗水。

朱白衣身子一偏摆脱了杨梦寰扶在肩上的两只手.目光转到童淑贞脸上说道:“你师父浸入骨髓蛇毒.已被那白鹤吸入腹中.我又替她打通了奇经八脉.续上三百六十四处骨气只要休养两天。身体武功都可完全复元。等下她醒来时必觉腹中饥饿.最好用鲜鱼给她做碗汤吃如果她不食荤腥先让他吃碗糖水.明天中午以后她一切都可复常.就不用你们再操心了。”说完话转身出了慧真子卧室扇门。

杨梦寰和霞琳一块儿追出来那大白鹤也跟着到了院中梦寰叫道:“朱兄请留步!”

朱白衣转过头.沈霞琳却接日道:“我想骑你的大白鹤可以吗?”

朱白衣笑道:“它今天太累了恐怕驮不动你了以后再骑吧?”

沈霞琳点着头眼光却还是盯在那高大白鹤身上流露出无限的羡慕。朱白衣不知是有意呢还是无心?缓步走到了霞琳身侧拉着她一只手低声慰道:“你不要心里难过将来我们再见时.我一定让你骑着它飞上天去玩个半天再下来好吗吗?”

霞琳叹口气道:“要是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那我就骑不成了。我养小白鹤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养的白鹤一样大?”

朱白衣笑道、“那要几千年.你是等不了的。”

霞琳笑道:“你们要回昆仑山去你以后要找我就到昆仑山去吧。”

来白衣微微一笑松了霞琳的手.连看也不看梦寰一眼双显微点人已飞上屋面那只大白鹤骤然长颈一伸冲霄而起.若一道白烟直升高空。

梦寰心中一急.跟着一个飞纵也跃上屋面口中叫道:“朱兄.让小弟说几句话再走好吗?”

朱白衣连头也不回、踏房越屋而去。梦寰跟在身后拚命急迫.看上去朱白衣缓步从之容走的不快但杨梦寰却使出了全身气力疾逾弩前离弦奇怪的就是追人家不上。片刻工夫已达郊野朱白衣突然加快脚步杨梦寰心里更急一面尽展所学全力急迫。一面不住高声叫喊朱白衣早已心定如铁只是相应不理一味急走杨梦寰施出了全身气力狂追无奈朱白衣比他轻功高出太多.追了一阵已不见了影儿。

这时五更已过.东方天际隐现出一片自肚白色。杨梦寰这一阵拚命急奔已跑得满身大汗停下步看自己置身在一片荒野.左靠柳林右临湖滨喘喘气.定下神心里暗想:

“凭自己轻功脚程无论如何是追不上人家的别人好心好意替师叔疗治蛇毒自己却对人那样强责无理.自难怪别人伤心。”他越想越觉惭愧.越觉得对不起人家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悄然泪下。

杨梦寰慢慢走到湖边蹲下身子洗去脸上泪痕正待掏手帕擦脸突然一阵香风扑面一只雪白玉腕从身后伸来.递给他一方绢帕。

杨梦寰心里一惊霍然转身望去。不知何时朱白衣已到了他的背后。杨梦寰大概是太紧张了一时间呆瞪着两只俊目望着朱白衣说不出话.脸上水珠儿一颗接一颗滴在身上。

朱白衣本来是一脸委屈神色此刻忽变得无限温柔慢慢地靠近梦寰香帕缓举.抹去他脸上水珠儿笑道:“刚才那样凶不听人家话说清楚.就脾气现在又来追我干什么?”

杨梦寰黯然答道:“我已惭愧得无地自容了难道朱兄就不能原谅小弟这一次吗?”说着话.星目里泪光又现。

朱自衣不自禁又举起右手香帕擦去他眼眶中含蕴的两包泪水.笑道:“那样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流眼泪!也不怕难为情?”

杨梦寰被他说得颇感不安飞红了一张脸.笑道:“我心里深觉着愧对朱兄不自禁有点失常悔恨交集就难免热情激荡了”。

朱白衣只听得秀后轻颦一脸黯然.幽幽一叹道:“这样分手已感离愁难断.你又何苦多增我一分别后相思呢?”说完话双目微闭默然垂头。杨梦寰心中一动不觉间两只眼神盯住了朱白衣的脸上曦光中只见他秀目淡淡长如云瑶鼻通梁樱唇菱角秀逸若散花仙子不禁皱着眉道:“朱兄”两个字刚说出口朱白衣暮然睁开了一双星目凛凛眼神中如挟着两把利剑.逼得杨梦寰不敢再接下去呆了一呆低下了头。

朱白衣却淡淡一笑.问道:“你要说什么话?”

杨梦寰摇摇头.微笑着说不出口。

朱白衣转了转眼珠儿.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你不必要太明白我的身世.明白了会增烦恼”。说完话.转过身了慢步向柳林中走去。

杨梦寰略一怔神立时追过去拦住去路笑道:“朱兄既不愿谈身世小弟自不敢强作多问。我自知俗大草莽难和朱兄论交萍水相逢承朱尼仗义多方援手.又替我师和疗好蛇毒杨梦寰愧无一报更惭愧的是情急失常开罪朱兄.只望朱兄原谅我无心之过小弟才能心安。”说罢.深深一揖。

朱白衣一欺步。突然伸手扣住梦寰左腕笑道:“我不会怪你。”这一握力道竟是很大杨梦寰只觉半身麻木骨痛欲裂a来不及心念转动本能地一上步右掌劈出一招“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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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寰连劈百掌以上.绝招用尽自觉再打下去.也是徒自取辱索性停了右手圆睁一双怒目。望着朱白衣冷笑道:“朱兄取笑够了吧杨梦寰学艺不精蒙此奇耻大辱.自无颜再见天下英雄纵是朱兄手下留情不肯要我的命我也会自求了断一条命抵我刚才开罪过失总够了吧?”

说完话右掌突然一翻猛向自己“天灵穴”上击去。

朱白衣左手一扬.抓住了梦寰右腕两道清澈如水的眼神脉脉含情.盯在他脸上微笑。他身上阵阵甜香仍然是那样令人欲醉可是杨梦寰此刻已无心领受看着也盈盈笑意更是怒火高烧.闭上了两只眼怒道:“朱尼如还有什么高明办法惩治我杨梦寰闭目以待就是。”

朱白衣缓缓松开了梦寰双手轻轻一声叹息附在他耳边说道:“你细心的看看我踏在地上的脚印.照着练习两遍.以你悟性不难领会。以后只要再用心练习一两个月即可有成。记着蛇走鹰翻鱼邀兔脱五行生克.易强为弱纵让强敌环攻也不难脱出围困五行迷踪步妙在纯熟快你你……不恨我了吧!”

杨梦寰只觉脸上一凉睁开眼但见青衣飘飘朱白衣已到了几十大外遥见他回过头白绢一扬。人如电光闪动两起两落踪影已杳。

杨梦寰呆了一阵伸手摸摸脸上一片水珠心想必是朱自衣滴下的泪水.就是一跺脚仰天叹道:“杨梦寰啊杨梦寰!你怎么这样湖涂难怪别人伤透心了!”

说完话两眼中簌簌泪下。这一下杨梦寰也是真伤了心呆立望天泪水滚滚好一阵工夫才擦干脸上泪痕细看停身处三尺方国内果然有五个半寸多深的清晰脚印。立时遵照朱衣所嘱描痕踏边练起五行迷踪步来。一口气练习到日正当午少说点总有一千多遍.才停下来休息。

说他是休息其实还是用心揣摩想出一点诀窍立时又开始练习。想想练练整整练习了一天果然被他领悟不少妙用。直到红日西沉他才把五个脚印平好带着满身倦意回到客栈。

进了饶州城已经是万家***.他折腾了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又加上一天没有吃饭纵是一身功夫.也感到体力不支。到客栈只觉困倦异常.勉强振作起精神.跑到师叔房中只风慧真子盘坐床上.闭目养神童淑贞和霞琳全都不见。梦寰走近榻前.拜伏地上.道:

“师叔.你身体可觉着好些吗?”

慧真子睁开眼叹口气道:“我已不碍事了其中经过已听你师妹说过大概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呢?琳儿上午出去找你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叫淑贞出去找她两个时辰了也没有见回来。”

杨梦寰听得心头一震.倦意顿消急道:“那我就去找她两人回来。”

说话间童淑贞正好进门梦寰不待师叔开口就抢先问道:“童师组可见着沈师妹吗?”

童淑贞摇摇头叹道:“饶州附近我都找遍了却是找不着她、听人说沈师妹出的南门我一口气追出七八里路.就再问不出地的去处了。”

杨梦寰急得一跺脚.道:“她什么都不懂一个人如何能走得路童师姊请侍候师叔.我就去追她回来!”

童淑贞看梦寰焦急神情中隐现倦容.略一沉吟道:“沈师妹天真浪漫.一个人实在容易遇上危险。你从昨夜到今天恐怕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不如你留在店里.我去找她?”

杨梦寰摇摇头道:“我还不要紧再说三师叔尚未完全复元.还得师姊伺候还是我去吧!”

慧真子一脸慈和望着梦寰笑道:“琳儿心地纯善.井不是全个懂事.我想她绝不会跑得太远也许再等一会.她就会回来.我刚才试行运气已觉得好了不少如果那姓朱的朋友说的不错.这一两天内我可以完全复元.你就是去找琳儿也先吃点东西再去.今晚你必须回来因为琳儿要是真的出了差错事情就不简单.等明天她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找她。”

杨梦寰本来有许多话要对慧真子说.但他此刻一心惦念着霞琳安危.慧真子既未深究也就乐得不再多说胡乱叫些东西吃吃立时回房间上长剑离开客栈向南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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