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回 摄魂魔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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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式表微微一叹道:“任相公不但武功过人才智亦非常人能及万一在下今日要借重任相公的智慧代为解答几点疑难之事。”
任无心道:“翟兄请先把自己推论说出兄弟当参酌一番提供愚见。”

翟式表道:“这石案上的几张药单都是经我们苦心推敲再三研讨之后拟定出来每一个药草都是极尽其毒然后又根据单上的药性配制解药自信这单上开列药物包罗甚广但仍无法解得南宫世家中人所施之毒……”

他手成了一下长髯庄严地说道:“南宫世家主事人的才智虽然高过我等甚多但如说她在医道一方强过我等十余人只怕未必。因此在下断言那南宫世家所用之毒确非主事人独力能够想得出来至低的限度亦将受到了前辈高人所遗留之物的启……”

任无心点头赞道:“高论。”

翟式表苦笑一下道:“根本之法最好是找出配制毒药的单方或是找出它几种主药如若再这等摸索下去只怕再耗下一两年时光也无法配成解毒药物。”

任无心沉吟一阵道:“这个在下当可设法一试只要这药方有第二个人知道或可能想出办法。”

翟式表道:“除此之外只有以毒攻毒咱们配制另一种药物让南宫世家中收罗之人服用……”

百忍大师摇头叹道:“此等行径太过毒辣非仁人君子所为。”

翟式表道:“大师悲天悯人不主用此手段但南宫世家屠绝江湖武林同道之心昭然若揭咱们如不能在此短短时光之中研究出解毒之药也只有运用以毒攻毒之法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舒出心中的忧闷接道:“不过兄弟等配制成的毒药让人服下之后并非立刻要置人死命只是让他们筋骨酸软、无法再和人动武南宫世家虽然控制了他们的神智亦无用处了。”

任无心道:“如若情非得已也只有运用此法了……”

两道神光湛湛的目光移注到百忍大师的身上接道:“让他们全身筋骨酸软失去了武功那总比杀死他们强了一些。”

百忍忽然想到南宫世家“**牢”中那恐怖之情当下闭口不再言语。

翟式表接道:“准于以上所言兄弟判结两点第一南宫世家施用控制人神智的药物药方别有来源只不知来自何处来自何人之手?”

他语音微微一顿又道:“第二在兄弟想来就是咱们再花上两年功夫也无法研究出解毒之药一则两味主药大过珍贵求之不易何况纵然找到也未必定有大用;再者兄弟觉了南宫世家奴役之人又似非全为药力控制再耗上几年时间只怕也是白费。”

说话之间突听两声大吼那两个大汉齐齐站了起来、四个蓝衣童子时时转动身形团团把两个大汉围了起来。

百代看那四个童子最大也不过十四五岁心中暗暗忖道:“这点年纪纵然是出胎就开始练习武功也不过十几年的火候能有多大成就但看情势这四人却似是这石室中的主脑人物任无心离开之后似是由这四人主持其事。”

但见那两个站起的大汉脸上逐渐泛现出赤红之色双目暴射出愤怒的光芒摩拳擦掌大有立时出手之态再看四个童子一个个气定神闲蓄势戒备八道目光盯在两个大汉身上。

任无心突然低声说道:“你们让开一条路。”

四个童子果然依言闪向一侧。

任无心缓步走了上去笑道:“两位兄台……”

只听左面一个大汉怒喝一声伸手抓了过去。

任无心不闪不避任他抓住了自己的右腕。

百代暗暗吃了一惊忖道:“一个人的腕脉重穴如若被人扣住纵然是武功高强之人只怕也是难受这人也未免太自负了。”

只听任无心以无比柔和的声音说道:“武兄可记得南宫夫人吗?”

那个名叫武奇的大汉闻得“南宫夫人”四个字突然如遭雷殛浑身一震抓住任无心手腕的五指猛然一紧。

任无心已暗暗运起一种极阴至柔的功力将那武奇指上的力量极为巧妙的化为无形。

情知这大汉正当神智迷惘似醒非醒之际倘若受了惊恐或是遭到袭击定然要被激怒。

于是任他抓住自己的右腕重又以那种无比柔和的声音说道:“武兄可记得南宫夫人吗?”

那名叫武奇的大汉目光流转向满室扫视了片刻突然讶声问道:“夫人驾到了吗?

何以兄弟未曾听到乐声?”

任无心剑眉微蹙心中暗暗忖道:“这厮的神志刚刚有点清醒谁知他与自己称兄道弟似是又回复了原状。”

思忖之际忽见翟式表向自己连施眼色似乎要自己重将二人的穴道点住。

于是右腕霍地一翻脱出了武奇的掌握猿臂一分左右双手同时点在两个大汉的“精促”穴上轻描淡写干净利落之极。

只听百代大师赞道:“任施主好俊的手法。”

任无心笑道:“大师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翟式表手掌之上托着六粒药丸两黑两白另外两粒则色作朱红鲜艳欲滴。

他缓步向前微一思索道:“任相公可曾留意这两人神志转变略有先后之差显然对于同一药物的反应并不完全一样。”

任无心道:“翟兄断言甚是.兄弟也看出这点只不知是由于体质的差异抑或是因为内功修为的高下。”

翟式表沉吟片刻摇头一叹道:“说来惭愧。在下也想不出原因所在。”

说话中拣了一粒黑色丹丸塞入那名叫武奇大汉口中然后拈起一粒白色丹丸喂另外一人服下。

密室之内鸦雀无声。每人的目光俱都投注在两个大汉的脸上。

那批老态龙钟的人全部站在石室的一角每人都屏息静气凝神注视两个大汉脸上神色的变化粗重的呼吸之声清晰可数。

忽听翟式表低声说道:“任相公你可以出手解开他二人的穴道了。”

任无心默然将头一点双掌齐挥隔空向二人助下击去。

只见那两个大汉身子一顿同时吁了一口长气四道凶恶的目光齐向任无心望来。

蓦地那名叫武奇的大汉惨叫一声腰肢一弯双手猛向自己的腹部抱去。

翟式表急急喝道:“任相公快……”

语声甫出业已举手一挥一指向武奇的胸部戳去。

任无心运指如风后先至挥手之间立刻隔空震闭了武奇心脉上的三处大穴。

翟式表微微一顿又在武奇的“上浣”穴上补了一指。

那武奇身躯一软直向地面倒去。

一个蓝衣童子跨上一步伸手在他腰后一贴把他扶住。

曾式表吐了一大口气摇道:“好险!好险!若非任相公手法快捷这姓武的定然性命不保。”

任无心口齿启动正欲询问其中的原因。

忽见另外那个大汉微微泛红的脸色逐渐转成了青色凶恶的眼神突然焕散起来不禁戚然问道:“翟兄此人无性命之忧吗?”

翟式表凝神向大汉脸上望了几眼摇头说道:“性命是无可虑不过这粒白色丹丸不能解除南宫世家所施药物的毒力却是毫无疑义的事。”

他说罢之后转面向那群老者望去似乎要征求一下众入的意见。

那群老者见他转望过来有几人口齿微动似欲讲话但却终于忍了下去瞧那神情大有众医束手之慨。

忽听百忍大师低诵一声佛号道:“翟大侠这位姓武的朋友似已中毒莫非那黑色药丸与南宫世家所施药物药性冲突吗?”

翟式表暗暗忖道:“这位老禅师当真慈悲得很看他说话的样子好像颇为这武奇的性命愁。”

转念之下不禁微微一笑道:“老禅师讲的不错在下等一则试验所配的解药是否有效再者也正要以烘云托月抽丝剥茧之法探测南宫世家所施毒药的根源。”

说到此处他走到药架之旁由一个紧口玉瓶中倾出一粒药丸捏开武奇的牙关喂了进去继续道:“那黑色丹丸必有一种药材与南宫世家所用的毒药相互冲突好在我们早已防到这点因而每用一种药物俱都先准备了解救之方。”

任无心见另外那名大汉的眼皮业已软软地瘫了下来略看上去仿佛奄奄一息似的不觉戚然说道:“翟兄是否也让这一个服下一点解药恢复原来的状态?”

翟式表闻言之后沉思良久始才说道:“依在下愚见白色丹丸的药力留在他的体内无妨。”

他话音一顿拈起一粒朱红药丸缓缓地道:“这红、白、黑三种药丸包罗了百余种剧毒的解药在内三种药丸的配材完全不同而且最多只有一种药丸会生药性抵触的现象因而这粒红色丹丸服下之后绝对是有益无害。”

说到这里左手两指捏开那大汉的牙关将药丸喂他服下然后退开数步说道:“倘若再无显著的效验那就要大费周章了。”

约莫过了顿饭工夫忽见那大汉脸上的青色逐渐消退双眼徐徐张开向四周打量不已。

目光之内神采渐增惊异之色亦越来越甚。

满室之人不觉同时精神一振连百忍大师、百代大师以及那四个蓝衣童子也感到这大汉神色有异大是佳兆。

忽听任无心喃喃自语道:“本来我已命人昼夜兼程赶往天竺国内去请一位精通‘瑜伽术’的高僧来此协助各位的工作无奈路途遥远往来费时至今尚无音信倘若这红、白二色的药丸能见功效那就省事多了……”

翟式表却神色紧张的盯注着那大汉神情的变幻似是根本未曾听得任无心之言。

他受得任无心之托带着举国选出的名医国手埋这石室之中度过了三年岁月仍未能研究出解求南宫世家的用毒之法心中甚感惭愧。

如今眼看这红、白二丹合用之后受毒之人忽然有了急的转变当真是惊喜交集莫可名状全神贯注在那大汉的神情变化之上。

需知此事乃武林中劫运的关键南宫世家用毒控制了无数高手的神智实力强大睥睨天下武林。

但如这些人身受的剧毒解除之后一个个都将是南宫世家的生死对头否则将为南宫世家所用效命受死由人指使这正反之间利害是何等强大。

翟式表受命之日任无心曾以天下武林劫难相托三年来他无时不悉尽心力孜孜不倦浸沉于研求解药之中但屡试屡败亦不无心意消沉之感此刻骤见希望展现心中的激动、惊喜;自是难以控制。

只见那大汉双目连连眨动神情间惊异更甚终于长长叹息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停身在此地呢?”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在下任无心那位是当今武林中名重一时的侠医翟大侠翟式表。”

那大汉微一点头目光却投注在百忍、百代两人的身上说道:“这两位大师父呢?”

百忍大师合掌说道:“老衲百忍。”

百代大师接道:“贫僧百代施主大名?”

那位大汉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啊吁一声道:“两位可是少林寺的吗?”

百忍大师道:“不错、老那等剃度于嵩山少林本院。”

那大汉口中连连的念道:“百代百代……”突然大声的喝道:“是啦!你就是被人称为济世生佛的百代大师了。”

深深一揖拜了下去。

百代闪身避开合掌还礼道:“施主快快请起贫僧如何敢当!”

那大汉缓缓站了起来道:“大师曾救小弟之命难道就不记得了吗?”

百代大师眉头耸动目光在那大汉脸上打量了一阵搜尽枯肠仍然想不起此人是谁。

当下合掌笑道:“贫僧过去虽常在江湖上行走偶伸援手但自觉应属份内之事从未存望报之心……”

那大汉接道:“因此大师已经不记得在下了吗?”

百代道:“贫僧眼拙了。”

那大汉道;“在下姓张草字光恩。”

百代道:“张施主。”

张光恩道:“说在下之名大师也许早已忘去但提起家兄.大师或能忆起?”

百代道:“令兄的大名呢?”

张光恩道:“家兄张光义。”

百代凝目沉思显然在他的记忆之中仍然想不出张光义是何许人。

张光恩道:“是啦!大师是被江湖同道誉为济世生佛救人无数哪里还能想到我们兄弟但家兄有个混号武林中传诵颇广大师或可记起。”

百代大师道:“愿承指教。”

张光恩道:“家兄的浑号是铁手昆仑。”

百代大师果然想起数年前行脚江湖之上曾经伸手救了兄弟两人。

其中有一人掌力特强连毙七敌终因围攻两人的高手大多无能破围。

战到力尽待毙当儿恰好自己赶到激于义愤出手相助力败群寇拯两人于危难之中。

当下点头说道:“提起铁手昆仑倒使贫僧回忆起这件事了贤昆仲也算是武林中甚负盛名之人不知何以竟然甘心投效于南宫世家之中?”

张光恩脸上忽然一变缓缓坐了下去。

百代大师急急叫道:“张施主……”只见张光恩若有无限痛苦缓缓闭上双目。

任无心叹息一声。道:“功地垂成咱们这解药只怕已无法解除南宫世家的毒药了。”

翟式表茫然不知所措默然呆在当地。

百忍大师合掌在胸、低声吟道:“劫数劫数阿弥陀佛。”

全场中突然肃静下来鸦雀无声。

数十道目光一齐投注到张光恩的身上。

每人脸上都显得一片肃冷。

因他神智渐复而带来的欢愉之气也随着一扫而空。

不知何人长长叹一口气划破了室中的沉寂紧接着叹息声彼起此落使这石室中弥漫了一片愁云惨雾。

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在不绝于耳的叹息中响起.道:“完了咱们又不知还要在这石室中呆多长时间了?”

另一个老迈的声音接道:“这一把年纪了这一生中只怕咱们已没有离开此地之能了看来这一把老骨头八成要埋在这幽谷密洞中了!”

这声出自那些龙钟老人之口声声如刀如剑刺入了任无心的心中。

忽然任无心缓缓转过身子行到那石门之处按动墙上的机纽两扇沉重的石门缓缓大开。

抱拳对那些龙钟老人们说道:“在下把诸位请来此地.使诸位度过了几年的清苦生活每想到诸位都是名重一方之人妻儿承欢生活欢乐如今却为在下请入这穷山荒谷幽谷绝室的山洞之中一住数年想来诸位思乡之情必极殷切虽然尚研制不出化解南宫世家用毒之药但诸位都已经尽到心力在下这里先请诸位恕罪。”

厅中之人听他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尚未提到紧要之处自是不便插嘴数十道目光又转注到住无心的脸上等待他的决定。

只见任无心对身旁两个蓝衣童子低语一句两人立时转身奔出石门。

片刻工夫两个蓝衣童子捧来了十几个精致的木盒放在石案之上。

任无心打开盒盖笑道:“诸位在这穷山密谷之中埋数年时光在下略备薄仪以表寸心从此时起诸位可以离开这里了。”

翟式表凝目望去只见那木盒之中放着一颗明珠二锭黄金。

黄金虽然不多且是有价之物但那颗明珠却是价值连城之物。

只听任无心道:“这两锭黄金为数虽然不多、但足可够诸位回乡川资这一颗明珠聊表酬谢之心。”

一排并立的龙钟老人皱纹堆累的脸上齐齐展现出欢愉的笑容。

想到久别的妻儿即将相见心中大感快乐。

任无心看那些老人们泛现出欢笑之态亦不禁为之黯然。

这些人从未习过武功江湖上血腥仇杀之事可以说和他们毫无干连不论眼下降临的这一场浩劫何等的凄惨和他们也算是毫无牵扯……

继而又想到这些国手名医一旦离去再想配制出解毒之药自是永无希望之事遭南宫世家中药物控制的武林高手也永难有脱离禁制之日在即将掀起的一场正邪大决战中制胜之机消失大半只有把他们全都杀死了!

但任无心的心胸气度都非常人能及、心中虽想忧凄之事神色却仍是镇静如恒拱手说道:“诸位可以走啦!唉但在下却无法—一相送。”

靠西当先一个老者缓步走了过去取了木盒中的黄金拱手说道:“我等虽埋石室但并未为任相公解去相托之事无功岂能受禄这两锭黄金取作川资至于那颗明珠老朽却不接受。”

一人领先群相随和但见那群排立的龙钟老人依序走了过去每人打开一个木盒取了黄金那颗明珠的留在盒中未动。

要知这般人既成一方名医早已置了万贯家产个个席丰履厚享用不尽娇妻美妾儿孙绕膝。

此刻心中只想着如何能早日回去和家人团聚哪里还会想到取那明珠。

任无心暗暗叹息一声道:“我派人在前面市镇之上代各位雇下车马—一”

忽听一声大叫那盘膝闭目而坐的张光恩突然一跃而起手掌探去抓住了最后一个老人。

变起仓促虽有任无心、百代等高手在侧也是抢救不及。

那环伺两个大汉的蓝衣童子齐齐翻腕呛呛啷啷四柄长剑一齐出鞘。

百代自忖张光恩还记着我救命之恩大步行了过去说道:“张施主看在贫僧的面上不可伤人—一”

只见张光恩眼中布满血丝双目圆睁狰狞可怖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可是他的药毒又作了吗?”

那四个蓝衣童子己采取合围之势只要一剑动另外三剑立时将纷纷次出。

但见百代走了上去只好停手不动。

百代虽然现了张光恩的神色不对但还想先将他手中那不会武功的老人救下再说。

当下伸出手去道:“张施主令兄此刻……”

只听张光恩怒吼一声两手一挥活生主把手中之人撕成两半。

鲜血四溅沾染百代大师的僧袍。百代脸色大变怒喝一声运起少林金刚拳。当胸击去。

张光恩挥手一接立时被震的向后退去。

两柄长剑斜里斩来寒芒一闪生生把张光恩截作三断。

忽听任无心叫道:“翟兄小心。”

遥遥一掌劈了过去。他的掌力全是阴柔之劲劈击出手丝毫不闻声息。

但闻砰然一声一人应声而倒。

翟式表凝目望去武奇已七窍出血气绝而死。

原来张光恩生裂那老人之时武奇竟也悄无声息站了起来举手向翟式表后脑抓去。

翟式表眼见苦心配制三年的药物毫无效用心头又气又恼耳目失了灵敏当下拱手一礼道:“多谢相公拯救。”

瞬间惊变血洒石室三具尸体横卧当场。

那些老人几时见过这等武林中相搏凶杀之事目睹惨局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呆在当地。

任无心挥手对四个蓝衣童子道:“快些收去尸体。”

目光一转抱拳接道:“惊扰诸位了。”

只见当先老人须抖动缓缓放下手中黄金道:“老朽幼习医道用以济人救世埋三年竟然未能配制一种疗毒之药此种毒药如若一旦流行于世不知要戕害多少人命老朽拼了这把老骨头埋此荒山也要配解出解毒之药。”

百忍大师合掌说道:“善莫大焉施主仁术侠心老衲敬佩万分。”

但闻几声长长叹息十余老人齐齐放下手中黄金。

任无心与百忍、百代三人睹状之下知道这批风烛残年的老人俱已打消了去意不禁喜动颜色暗暗为武林苍生庆幸。

只见翟式表神情激动朝众老人拱手齐额道:“各位退还盘川莫非是改变了心意打算继续留在此处吗?”

左面那老人拱手还了一礼感慨万千地道:“是老朽心想人生百岁白驹过隙而已既不能立言立德能为武林中留点遗泽也不枉虚度此生……”

话来讲完那个身着褐色宽袍的老人突然插口道:“李兄言之有理成败虽难预料只要倾力以赴也就心安理得了。”

任无心抢上几步长揖相谢道:“诸位以天地为心甘舍家室之乐为武林众生谋命……”

那褐袍老人似是性子较急想着的话立刻就要讲出口来这时将手连摇一本正经地道:“任相公干万别将我等捧得太厉害老朽常听人言练武之人一旦略窥堂奥便为武学所迷孜孜不倦切望升堂入室。”

他语音微顿手捋银须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接道:“文武两途该是一个道理尤其医学一门更是深合武功之道以老朽来说真要是半途而废就此离开这里则归家之后定然惚惚不乐遗下终身之憾。”

他一人大宏论滔滔不绝众老人竟然同是面露微笑点头晃脑不已。

神色之间对他的话似是深以为是俱皆怀有同感。

只听另一老人道:“庄兄所言甚是前功尽弃未免可惜来免可惜—一”

任无心莞尔一笑朝众老人一揖到地道:“多谢诸位大功虽未告成在下胸中的积郁已去心头的愁结已解不敢多事打扰就此告退了。”

最先决定留下的那老人急道:“任相公独担艰巨日理万机有事只管请便不必以我等为念。”

任无心连连称谢转向翟式表施了一礼道:“在下行踪不定此间的一应大事以及诸位老先生的贴身琐务俱都拜托翟兄一人了。”

翟式表含笑还礼道:“任相公口管放心翟式表鞠躬尽瘁决不敢有负所托。”

任无心朗笑一声转身走去。

百忍、百代双双告辞众人随同他走出室外。

那四个蓝衣童子随后出来闭好了密室的石门两人守卫在外另外两人退入了对面一间小室之内歇息以便轮班接换。

任无心将百忍、百代二人领入了自己所居的一间小室之内立即吩咐那个青衣小童为二人重新备办饮食。

百忍大师打量室中一眼.见壁上悬着一柄龟甲古剑案上列着文房四宝和二三十函书籍石榻一角放着几件换洗的衣衫。

除此之外四壁萧然与自己师兄弟所居的那间石室一般无二。

知他自奉甚薄不觉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百代大师目光一抬瞥了壁上龟甲古剑一眼含笑道:“任施主贫僧似乎未曾见过任施主佩带宝剑。”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惟兵不祥非有必要在下实不愿佩带。”

说着坐向案前执起一只粗毫大笔信手一挥写了“少林高僧百祥大师停灵在此”的封条落款之后交与那青衣小童道:“拿去将那小室封了以免不知内情之人无意中启动了那扇石门。”

那青衣小童接过封条转身急步走去。

片刻之后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之内放着三人的饭食那青衣小童将饭菜提上石案请三人用餐。

百忍大师见菜肴俱是素食而且无酒遂向任无心含笑道;“任相公何必如此多礼定要陪同老衲等茹素而且像任相公这等天马行空之人免不了有个千杯下醉的海量。”

任无心哈哈一笑道:“老禅师目光如炬在下的酒量确是不浅不过……”

他忽然将头一摇露齿一笑道:“在下已多时不饮酒了。”

百忍大师暗暗忖道:是什么原因能令这位祥麟威凤一般的人物戒酒?

转念之下寿目微睁注目望了过去。

忽见任无心面色猝变双手一扶石案似欲离座而起顿了一顿却又凝然不动。

百代大师讶然问道:“任相公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任无心剑眉微蹙低声道:“在下似有所觉好像是有外人进入了洞内。”

百忍、百代一听俱是心神一凛

三人不约而同的宁神静气潜心内视功凝双耳往室外听去。

这三人的内功精湛深厚倾耳凝听之下便是十丈之外绣花针落地的响声亦能清清楚楚的听入耳内。

良久之后三人交换了一瞥眼色显然是谁也未曾听出什么异动。

百代大师忽然开口道:“任相公不会生错……”

他本想说“错觉”二字话到唇边突然感到如此**不妥只恐任无心听了不快因而不曾讲完.即便住口不言。

任无心明白百代大师的意思朗然一笑道:“这地方警戒森严守护重重照理说来.纵然已被敌人现彼等亦难长驱直入要说深入内洞仍然毫无警兆那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可是……”

说到此处他自己也有点怀疑起来不知是否当真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那立在任无心身后的青衣小童此时忽然接道:“我去瞧瞧。”

人影微晃眨眼不见。

百忍大师的座位面向室门这时正向门外望去。

但见青影闪了一闪居然未曾瞧出那青衣小童的身形不禁衷心赞佩朝任无心道:

“任相公你手下的这几个孩子实在令老衲喜爱的很。”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大师等已非外人在下的言词纵然夸张些想亦可获得鉴谅对这几个随身的童子在下却已费过了一番苦心寻常的一般武林人物实难动得他们唉!

南宫世家早具机心凭仗诡奇的武功绝世的毒药暗算武林人物当世中的高手已被他们网罗甚多日后这一场正邪的决战人手实难调配在下不得不未雨绸缪调教出一些人手来准备应付邪恶蔓延的武林局势……”

话至此处感慨万千长长叹一口气又道:“如非局势迫得我无法兼顾也不敢惊动贵派和武当玄真道兄了。”

百忍合掌当胸肃然说道:“代有侠人常在武林中留下了可歌可泣之事让后辈们凭吊怀念敬慕追思。任相公天纵奇才为武林主正义为苍生造福用心良苦不求闻达只凭此一点已使老衲等敬慕不已……”

任无心本在凝神倾听忽然脸色一变挺身而起大步向室外奔去。

百代似是听到了什么异声一语不紧随在任无心身后行去。

任无心人已出室突然又一晃身跃回室内伸手摘下了壁上的龟甲古剑。

独闯南宫世家力搏无数高手围攻都未见过他佩带兵刃此刻却摘剑而出面色凝重生似已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过的劲敌。

只看得百忍大师心头暗暗惊凛忖道:“难道是那南宫夫人亲身追踪而来深入了这隐秘的石洞不成……”

心中在想人却随着出了石洞。

目光瞥处只见那适才离室的青衣童子背靠石壁僵挺而立。

任无心举手一探那青衣童子的鼻息一声不响直向里面行去。

百代施展开移形换位的身法。紧追在任无心身后右手已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

显然这位被誉为少林武功第一的高僧已动下杀机也消失去了平时轻敌神态。

百忍大师走在最后伸手向那青衣童子摸去只觉他心脏跳动已止早已气绝死去。

百忍心头大凛暗暗忖道:“此人尸体相距那石室只不过数丈距离竟然未能闻得动手之声想是连还手的机会也是没有就被人一掌击毙。”

忖思之间任无心已和百代大师奔了回来低声对百忍说道:“还好如若那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被伤了一个那可是在下的终身一大憾事。”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你这贴身的小童死去了。”

任无心惨然一笑伸手抱起那青衣童干的尸体缓步向前行去。

只看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显然他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激动。

行不数步忽见任无心放下那童子的尸体闪电般朝前驰去。

百忍大师心头亦是略有警兆急奔几步与百代大师抢着了并排。

任无心身形闪电眨眼出了十余丈外目光到处觉守护内洞的四个手下俱都背贴墙壁直挺挺呆立当地。

一条看似颇为娇小玲珑的黑影一闪而逝瞬间隐没入昏暗之中。

这内洞深藏山腹难见天光日以继夜俱以特制的***照亮。

这条娇小玲珑的身影一现即隐若非极好的目力实难觉。

任无心惊怒交递竭尽全身功力猛地朝前飞射口中大喝道:“什么人?姓任的有话问你!”

他的轻功何等高强疾追数步重又瞧出那条淡影向内洞左侧闪去其疾若电几非目力能见。

任无心怒不可抑厉喝道:“你再不站住姓任的要出手伤人了!”

语声方落一阵粗重的暴喝突地传了过来。

四名手横厚背单刀的青衣大汉霍地冲了出来并排挡住了甬道。

这四人乃是闻得任无心喝叱之声由暗处冲出来阻截敌人不过八只眼睛瞪注甬道之内却又眼下茫然一无所见。

任无心目力锐利虽在远处却瞧出那条淡影已奔近四人身侧不禁大喝道:“留神……”

一言未了那条娇小的淡影已奔临四人面前。

但见那四人一分为二倏地向两侧摔开!

只听一阵金石相击之声响起四把沉重的厚背单刀同时坠落于石地之上。

任无心见那四人丝毫声息未出便已死去不觉又惊又疑不知来敌用的什么诡异手法如此轻易地打掉了四个武功不弱的人。

一阵强烈的好胜之念与难以抑制的怒气同时升起奋力几掠霍地赶到了那条淡影之后十余丈处。

灯光之下瞧出那条淡影青布包头身披黑色大氅足踏薄底快靴闪动之间显出一副娇小玲珑的背影予人一种神秘飘渺诡异恐怖的感觉。

任无心失去了平时那种从容不迫儒雅倜傥的气概提身一纵倏地一剑刺去一面冷冷地道:“什么人?与我转过面来。”

他连连喝问意欲引得那人开口、或可由其语音之中辨识其人。

这一剑乃是蓄势而威力之甚无与伦比。

那黑衣娇小之人似是识得这一剑的厉害不进反退倏地身形一旋。

蓦地一片黑影之内一双白玉般的手掌一晃一阵柔和的微风随手而起突地向任无心怀中扑来:

任无心忽感手腕一震掌中的宝剑似欲脱手而去霍然惊凛之下宝剑一抡霍地反撩而上左手一探陡地一指点了过去。

这一剑一指倾尽了任无心毕生的武学造诣。两招同中蕴无穷的变化。

放眼当世高手实难找出何人能以干干净净地脱出这剑指之下。

孰料这黑衣娇小之人身形一晃倏地与任无心探身而过其快之甚.无可比拟。

任无心与这人面对面的拆了一招但见一只莹白的手掌晃下一晃除此之外竟是毫无所见

一阵羞怒泛起心头任无心大喝一声旋身一剑蓦地猛推出去。

一阵刚猛无俦的剑罡突然由剑身涌起风雷之声震得四壁皆应。

那黑衣娇小之人应变之大异常人。

但见她身形一侧忽地横飘数尺黑衣外氅一抖晃眼逸出了数丈外。

忽听百代大师宏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何不停身答话?”

举臂一挥一拳击了过去。

少林金刚拳出之于少林寺第一高手其威力之强端的惊人。

那黑衣娇小之人刚刚脱出任无心的剑罡之外复遇一阵倒海狂澜般的挚风迎面撞来匆促之下.又复身躯一侧背贴墙壁朝前急掠而去。

百代大师一惊不小未待那黑衣娇小之人经过身前右腿一弓吐气开声猛然一拳击了出去。

这一拳击的巧妙之极拳向墙壁似是无的放矢但那强劲的拳风击出时黑衣娇小之人刚刚掠到凑了上去。

这乃是百代大师由少林“罗汉阵”之内参惜出的武学精髓黑衣娇小之人似是大出意料黑影一顿倏地停了一瞬。

在场之人全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就这眨眼不到的时间业已同时抢住这稍纵即逝的时间齐齐出手攻到。

只见百代大师右拳一缩左单一挥直袭那黑衣人正面。

百忍大师立时抢步上前右手一探疾向那黑衣人肩臂之处抓去。

任无心左手五指箕张罩定那娇小身躯背后的诸大穴道右手宝剑一挥封住了一侧的空门。

这三人合围大有歼虎屠龙之势拳掌指风布成了一面天罗地网。

三人意下纵是南宫夫人亲自到此也插翅难飞了。

但见那黑影突然原地一阵旋转。

三人拳、指、掌眼看业已击到那黑衣人身上却同感空无一物仿佛那黑衣入乃是有形无质似的。

百忍、百代惊诧欲绝两人变招换式即待出手攻去。

忽听任无心急声喝道:“两位大师快退!”

百忍、百代听他言语微颤似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惊惶不觉齐齐一蹙眉头身子一晃倏地闪退数尺。

忽见任无心宝剑护胸晃身闪拦于百忍百代之间。

那娇小的黑衣身形顿然而住那裹身黑氅中缓缓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任无心低声喝道:“两位大师快退。”

手中长剑陡然挥转不息。

一股内力由那长剑绵绵不绝的涌了出来随着那轮转的剑势幻化成一堵无形之墙横挡在身前四五尺之处。

百代轻轻叹息一声暗道:人言江湖之上能人无数今天方证实此言不虚任无心这等功力实非我等所能及。

被誉为少林第一高僧的百代至此刻才真正对任无心生出了敬佩之心。

只听任无心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两位大师快请退开在下虽可挡她一时决难长久。”

但见那一只素手缓缓地伸出了裹身黑氅黑暗中仍可见那雪白的玉腕。

那是只美丽绝伦的玉手白中透红细指如葱。

百忍大师心头大震只觉这玉手似是哪里见过。

任无心忽然一闭双目沉声喝道:“两位大师如若再不退开在下也将无能相护了。”

但那出氅的玉手有如带磁之物吸引了百忍和百代两位大师的目光对任无心那沉重喝叫之声恍如未闻。

因为那一只美丽的素手实在是太动人了世上最优秀的名家也无法雕刻出这等美丽夺目的艺术品。

激荡的剑风震飘起来那黑衣人的衣袂。

只见那高举裹身黑氅的玉手忽然轻轻招动。

百代大师先抗拒不住那素手魔力的诱惑举步向前行去。

忽然剑风掠面一股寒意凛然直透心底。

百忍、百代被那素手吸引的心神忽然一清转头望去只见任无心顶门之上汗水淋漓直流了下来。

耳际间又响起了任无心沉重的声音道:“两位大师快些闭上双目。”

百忍、百代究竟都是有道高僧神智一清立时警觉到不对赶忙闭上了双目。

任无心又道:“两位大师快请转过身去回到小弟居住之室等候于我。”

百代大师道:“任施主可需要贫僧相助一臂吗?”

任无心道:“不用了。”

百忍、百代听他说话声音散微颤动显见内心中甚为焦急。

依言举步行去行约十四五步突闻任无心大喝之声传了过来。

百代大师忍不住睁开双目回头一望只见白光耀目剑气漫天环绕着一只红色的手掌盘旋。

两人目光一和那血红的手掌相触不自禁又停下了脚步。

耳际间又响起了任无心的声音道:“两位大师可是当真的想死了吗?”

百忍心头大凛默念金刚经回而行。顺势一把牵了百代大步行进匆匆绕过一个弯子。

两人匆匆走回任无心的静室中回手封闭上石门。

百代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原来他心中蕴埋着甚多疑问欲待提出:

但目光一和百忍大师相触看他脸上的茫然之色心知百忍大师正和自己一般在心中存了甚多疑问当下住口不言。

两位少林高僧默然对坐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突听石门外面响起了一阵轻微步履之声。

百代突然挺身而起暗运功力紧握匕旨蓄势待敌。

石门呀然轻启缓步走进来满面倦容的任无心。

此时任无心已失去平常那神定气闲的从容风采慢步行来似有着不胜负荷之感。

百忍大师站了起来迎上任无心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可要老衲相助一臂吗?”

任无心轻轻摇道:“不用了大师请坐:”

他勉力以剑作杖支持身体缓步走到一处座位上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百忍、百代都是一流高手已看出任无心似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知他此刻正在运气调息也不惊动于他:

大约过于顿饭工夫之久任无心那苍白的脸色才缓缓泛生起一片红润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百代大师赞道:“任施主能在这片刻工夫之中调息复元内功精深惊人。”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没有受伤只是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咱们今日之局当真是险恶的很。”

百忍大师道:“那人可是南宫世家中的人物吗?她的武功似犹在南宫夫人之上不知是何等人物?”

任无心仰起脸来凝目沉思似是回忆着一件重要的往事又似在推敲着一个极为困难的问题。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两位大师可还记得五十年前江湖上传诵摄魂女魔的往事吗?”

百忍怔了一怔道:“老衲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对此事虽略有所闻但知之不详。”

百代大师接道:“贫僧虽然听人谈过但也是仅知皮毛莫明真象何况那摄魂女魔的出现为时甚暂有如突起狂飚昙花一现虽然伤了武林中不少高手但为害时短受害人又无一生还在世真象迄今仍然无一人能口述其详。”

任无心道:“正因为那摄魂女魔在江湖上出现的时间太过短促是以武林中人都已把此事淡忘了。”

此人年纪甚小但却似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百代讶然说道:“怎么?那摄魂女魔可和适才出现的那素手有关吗?”

任无心道:“何止有关如在下想象不错这只造劫江湖的素手就是那突然消失于武林中的摄魂女魔。”

百代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摇头笑道:“想象终归想象想那摄魂女魔已息隐江湖数十年如若她果真还活在世上料她也难耐数十年的寂寞而不再涉足江湖退一步讲那人如真是摄魂女魔也决不甘听受南宫夫人之命”

任无心点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但在下决非凭空揣测此事关系武林命运至大……”

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就以在下来说吧江湖之上又有几人知我来历?”

百忍大师暗暗想道:“这话倒不错近年中原武林以四君子盛名最著后起之秀中虽不乏才气纵横之人但却从未听到任无心三字而且这名字又起的有些怪道任无心似乎不像一个人的名字。”

他为人老成持重虽然急于知道任无心的身世但却不愿出言相询。

百代大师却合掌一礼接道:“任施主出现江湖确似神龙自空而降贫僧早有相询任施主来历之心只是不便启齿。”

任无心逐渐的又恢复了那爽朗的气度微微一笑道:“在下的身世确然是大异常人只是眼下不便说出好在来日方长两位终有知道之日。”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既不便说出身世也就罢了老衲另有几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

任无心道:“大师请说。”

百忍大师道:“据老衲所知练武之人如想登峰造极必得有三个条件那就是‘天赋、师承、时间’任施主天纵奇才必得良师垂青三件已具有二但时间一关却是不易闯过如若老衲没有走眼任施主只不过二十四五但以你的功力而论却非四十年以上莫辨此乃老衲不解之一。”

任无心笑道:“大师有多少不解之处一并说出来吧!在下当尽我所知奉告两位。”

百忍大师的脸色突转肃穆说道:“任施主遍请天下名医研究南宫世家施用之毒早于数年之前已然开始那时任施主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二的少年不知何以和南宫世家结仇又如何知得南宫世家的隐秘此乃老衲不解之二。”

任无心点点头道:“老禅师还有什么可疑之问题?”

百忍大师道:“有志固不在年高任施主智慧过人那是有目共睹但你处世的从容处事的周详辨事之精微执事之方法均非一个毫无阅历之人能够做到。”

任无心感慨地叹息一声道:“老禅师问的好……”

仰起脸来沉思不言显然他在考虑着一个极难决定的问题。

百忍大师合掌说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如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算了老衲只不过随口相询并无要施主非说不可之意。”

任无心叹道:“在下确然是在考虑着一个极难决定的问题此事关系重大……”

他微微一顿又接道:“两位道行深远心怀救世之念在下如若不将胸中的隐秘相告一旦伤亡在南宫夫人手中只怕主持其事的将继起无人了。”

百代听得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任施主此言何意贫僧大惑不解。”

任无心道:“在下只不过受人之托其实主谋对付南宫世家的另有其人。”

这几句话字字像铁锤一般击打在百忍、百代心上两人听的同时一怔。

任无心长叹一声道:“不敢相瞒两位在下适才和那妖女相搏已然受了极重之伤只怕已难久于人世……”

字字如霹雳击打下来百忍、百代同时为之心神震荡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任无心继续说道:“当今之世只有死谷二奇可和南宫世家中人一较长短但这两位老人都已重伤残躯寸步难行隐居死谷无法行动……”

他的目光突然放射出炯炯的神采逼视在百忍大师身上接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大师可否答允?”

他忽然转变话题更令百忍大师有着一种莫测高深之感当下正色说道:“只要老衲力所能及之事无不答应。”

任无心微微一叹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密封的锦囊道:“这锦囊之中记载着二奇居处和死谷的形势请两位代我物色两位智勇兼备心地纯厚之人把这锦囊交付两人赶往死谷会见二奇。”

百忍大师道:“只怕老衲目难识人选才难中人意。”

百代大师接道:“此洞之中现有名医任施主如若当真受了重伤何不请他们会同诊冶一下?”

任无心摇摇头道:“我不能冒这个险。”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一身系武林安危岂可轻易言死名医下药再加上任施主精深的内功想来不难痊愈。”

任无心道:“正因为在下身负责任重大才不敢冒请他们下药之险……”

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四粒绿色的药丸吞入腹中。

对这位神秘的年轻人百忍和百代都已有七分敬重三分畏惧的感觉。

他多才多艺布衣啸傲谜般的身世绝代的才华仁心侠胆铁骨柔肠似是武林中豪侠的美德都已为他占尽。

偏是又生得如临风玉树风采不可逼视

面对这样一个神奇人物使两个少林高僧也有着相形见绌之感了。

百代大师常年在扛湖上走动看那药丸颜色惨绿不似治疗伤势的丹药忍不住问道:

“任施主你眼的什么药?”

任无心黯然一笑道:“毒药。”

百忍讶然惊叫道:“毒药……”

任无心道:“不错毒药大师俗语饮鸩止渴这句话正是在下此刻的处境……”

百忍大师心地慈善听任无心服用的是毒药早已惊慌无措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以……”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必须要留下有用的生命所以我不能冒险疗治伤势……”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愈解说老衲也实在愈迷糊了。”

任无心道:“我受伤奇重如若要疗治伤势势非要冒生命的危险不可……”

百忍大师道:“古人天相我佛有灵必佑施主。”

任无心道:“若事出大师的意料之外呢严

百代大师接道:“那是天道了。”

任无心道:“两位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唉!我当时虽然中她一击但却未料到竟然是如此的沉重初时在下并无告诉两位大师受伤之意但此刻不行了我必得把身后之事托付两位。”

百忍大师道:“阿弥陀佛这么说将起来任施主服食那毒药之后也是难以活了……”

百代大师接道:“横竖都是一死何不冒险疗治一下伤势呢?”

任无心正色说道:“死不了我只要能把这百数粒毒丸服完人就不会死了……”他脸上突然泛现起一股恐怖的疑惧剑眉连连的耸动接道:“不过我的躯体虽然还活在这世上可是我的灵智和魂魄却远远的离开了人间说我是一具行尸走肉也好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也好……”

百忍大师愕然接道:“任施主这个这个……”

任无心又从瓶中倒出了六粒绿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接道:“大师不用惊慌我虽然失去了灵性但却保存了我的武功……”

百代大师摇摇头叹道:“如非贫僧亲眼看到了南宫世家中那些恐怖事物这些话实叫贫僧难以置信。”

任无心接道:“因此我必须找一个可信可托之人因为失去主裁自己灵智之徒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

百忍大师似是已听出一些端倪脸色忽然大变愕然道:“任施主难道你要仿效南宫世家中那些永存于棺木之法以保存武功……”

任无心惨然一笑道:“不错服完这百粒毒丹后我的伤势即将为绝毒的药力托住不但不会再恶化下去且将逐渐的开始好转……”

百忍、百代都听的愕然一怔暗暗忖道:“只闻下药医病尚未听到用毒药疗病之事。”

任无心似是已看出两人的怀疑之情不待两入反问接道:“物极必反极刚则柔这药物虽然非我调制.但决然不会有错两位大师不用怀疑了……”

他脸色突然转变得十分严肃接道:“我服完这瓶药物之后身体或将生变化两位请将我放入一具棺木之中寻一处阴寒之所置放但必须在那棺木上开一处极小的透风孔两位最好守在那棺木之侧不要让虫蚁恶兽侵伤到我的身体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请打开棺盖如若那时我身上能生绿色的短毛这药物已有效用万一不幸尸体有变两位就任选一处风水之处把我埋了起来也就是了……”

百忍大师突然站起来道:“任施主的仁侠胸怀老衲虽然敬佩但此等怪力乱神之说老衲实难相信如若任施主能够信得过老衲还是遵循正规早些设法疗伤老衲愿以千遍金刚经祈祝任施主伤势早愈。”

百代大师接道:“邪门旁径之学或有其诡异之处但那终非正统武功难望身承大统贫僧亦愿任施主早日从治疗调息之法着手我们师兄弟愿以全力护法保护你疗伤时的安全。”

百忍大师接道:“这盒药丸纵然是确如任施主所说当真有保全你的身体之能但一个灵智闭塞行事茫然无善无恶观念之人纵然是活在世上与死何异古往今来又有凡人能活过百年但他们的声誉功业却能永传后世不朽任施主胸罗玄机才华绝代尚请三思老衲之言。”

任无心似是已被百忍六师说动默然不语。

百代大师接道:“南宫世家那**牢的恐怖凡是涉足其间之人无不惊心动魄有如入鬼域之感任施主虽然出道江湖不久但短短的一段时日当中已在武林中建立了崇高的地位岂可旁走邪径。”

任无心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两位大师之言字字金玉捣地有声但在下亦有难以言喻的苦衷。这药丸虽然剧毒但它却调和了百毒而成百种剧毒相冲相克使之产生出一种奇妙的作用那就是麻痹了人的神智却坚强人的身体自然在下服药之前要告诉两位大师控制我的办法只要两位心无恶念在下亦不致沦落武林……”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打断了任无心未完之言。

百代大师霍然而起探手抓住了案上古剑厉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中左手一按桌面飞跃而起横剑挡在门口。

只听柔音细细室外响起了一个娇细的女子声音道:“我。”

虽是短短的一个字但细润娇美动人至极。

但室中的百忍、百代大师却是听的头皮炸心神震颤那柔柔细声入了两人之耳如降春雷

百代举起衣袖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喝道:“你是谁”

一阵香风拂面门口处俏生生站立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妇。

百代大师长剑疾挥划出了一道银虹封住了门户道:“女施主……”

忽然住口不言长剑陡然变了一招“潮泛南海”颤出一片剑花直刺过去。

原来百代大师已看出来人正是南宫世家中五代寡妇中的一人。

那黑衣少*妇娇躯疾闪避开了一剑喝道:“住手我要见任相公。”

任无心霍然站起沉声喝道:“大师快请停手。”

百代应声而退手中仍然平举长剑暗运功力凝神戒备。

任无心举手一挥道:“四夫人。”

那黑衣妇人缓步走入石室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很久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受了伤吗?”

任无心点点头道:“我中了她一掌。”

那黑衣少*妇点下点头道:“我知道你和她动上了手。”

任无心奇道:“夫人何以得知是在下和她动过了手?”

那黑衣妇人道:“我见到她衣服上被长剑划破了两道口子就想到定然是你了果然被我料到……”

她的脸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扫了百忍、百代一眼倏然住口不言。

任无心凄凉一笑道:“四夫人有话尽管请说在下的伤势甚重只怕已难久于人世了。”

那黑衣妇人道:“这两位和尚不妨事吗?”

任无心摇摇头道:“不要紧。”

那黑衣妇人严肃地说道:“幸好轮到我守值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百忍大师急急接道:“听夫人的口气任施主的伤势似是尚有救?”

黑衣妇人缓缓点头道:“如若无救我也不会来了不过我尚有二个时辰的轮值时光此刻寸阴如金无暇对你们解说内情咱们必须得立刻动身。”

百忍大师茫然地问道:“到哪里去?”

那黑衣妇人目光一掠任无心道:“帮他疗伤”

对南宫世家中人百忍和百代都已生出了极深的戒心听她说出此等之言登时有一种茫然无措之感四道眼光一齐凝注在任无心的脸上。

任无心淡然一笑说道:“在下承蒙四夫人多方相助感激不尽……”

那黑衣妇人似是已耐不住满脸焦急地说道:“任相公可是不相信我吗?”

任无心答非所问地说道:“夫人的闺讳可是陈凤贞吗?”

那黑衣妇人先是微微一怔继而黯然说道:“他都告诉你了吗?”

任无心道:“非是在下不肯相信夫人实因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不得不多加小心……”

探手入怀摸出一截玉簪道:“夫人可识得此物吗?”

陈风贞两道清澈的眼神凝注在那半截断簪上看了两眼忽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美丽的脸上泛现出一片凄苦的神情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截断簪托在掌心。

轻伸皓腕取过任无心手中断簪接在一起。

这两截玉簪分明是用一根玉簪折断两截合璧之后天衣无缝。

情势的变化大大的出了百忍、百代大师的意外不禁呆在当地。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陈凤贞才似由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缓缓把玉簪分开一半还给了任无心道:“时光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走了。”

任无心收好了半截玉簪放入怀中道:“四夫人要如何疗治在下的伤势可否先行见告?”

陈风贞道:“解铃还须系钤人据我所知南宫世家中还没有解救的药物……”

百代大师讶然说道:“怎么?咱们要去见那妖妇吗……”

他似自知失言倏而住口不言。

陈风贞目光一掠百代说道:“不错她确已和常人不同了常人所无法练成的武功她都能练成唉!个中之密我虽然知道不少但还未能全盘了然……”

语音一顿急急接道:“咱们得快些走啦!再晚来不及了。”

任无心低声说道:“两位大师是否有意同行?”

百代大师道:“如若是不妨事的话贫僧极愿相随你去开开眼界。”

遥遥传过来陈凤贞的声音道:“两位如不放心不妨相护随行。”

话说完人已在六七丈外。

百代低声对百忍说道:“师兄咱们去见识一番吧!”

紧随任无心向外行去。

陈凤贞当先带路出了洞口立时放腿而行身法疾快奔行在荒凉的山道上。

百代大师对南宫世家中人一直存有戒心虽然这陈凤贞早巳叛离了南宫世家但他仍然不敢松懈戒心暗运功力蓄集内劲。

行约七八里路出了山区到了一个荒凉的山崖下面。

只见三间茅舍依山势建筑而成。

陈凤贞大步行近门前轻轻互击三掌木门呀然而开迎出来一个长披垂的少女。

百忍大师凝目望去夜色中仍然隐隐辨出正是叶湘绮。

陈凤贞横里跨开一步道:“请进吧!”

百代大师一侧身当先而入。

陈凤贞仰脸望望天上的星辰道:“咱们只有一个时辰了。”

举步进了茅屋。

百忍大师只觉南宫世家中人天性上似乎都有着一种冰冷之气虽是亲如师友看来也好像毫无亲善之感。

火光一闪点亮了一支白烛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陈凤贞熄去手上的火折子低声对任无心道:“任相公我虽然知道南宫世家中不少隐秘但非全盘了然能否疗治好你的伤势细想来全无把握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百忍大师一入室门立时留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只见这三间房舍除了一榻一桌一张竹椅之外别无长物木榻上有一条高高隆起的黑色布幔上面似是睡着一个人。

任无心淡然一笑道:“这个在下自是不能责怪夫人。”

只见陈凤贞不再言语冷峻的目光.扫掠了百忍、百代一眼缓步向木榻走去。

百代大师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道:“如有惊变之事师兄请保护任施土夺门而走小弟对付南宫世家中人:”

只见陈凤贞揭去那床上黑色布单果然木榻上仰面卧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

百代暗中凝神看去觉陈凤贞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她心中正有无比的惊惧。

荒凉的房舍荧荧烛光四周一片沉沉夜色这景象给人种诡奇的恐怖之感。

连百忍、百代那等修养有素的高僧都不禁由心底冒上宋阵阵的寒意。

只见陈凤贞两只皓腕在那侧卧在木棕上的黑衣女于身上不停移动了一阵陡然向后退开三步;

她的动作熟练迅快那侧卧在木榻上的黑衣女于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女人圆圆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樱口柳眉只是面色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她举起左手理一下长垂的秀右手却戴了一个长长的黑色手套。

陈凤贞幽凄一笑道:“这就是我那婆祖费尽了三十年心血培养出的毒人在她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不但蓄蕴着举世无双的奇毒而且她的武功举世间也难以有人抗拒……”

只见那黑衣女人缓步走下了木榻举步向前行去。

她长的娇美柔弱极尽纤巧玲珑之妙只是全身上下似是笼罩着一股冰冷阴寒之气。

百代大师眼看她直对自己行来不禁侧抽一口冷气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陈凤贞突然合掌当胸低垂眼帘喃喃低吟不绝。

百忍听她吟哦之声似在低诵经文但声音古怪却是从未听过的。

那行进中的黑衣女突然转过身子两道目光凝注在陈凤贞脸上缓步行了过去。

四目相注片刻陈凤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在那黑衣女脑后点了两指。

百代大师一直留心着陈凤贞的一举一动看她如何支使这黑衣女人。

这是南宫世家中一种神奇的隐秘谁能了解这神奇隐秘就可以使南宫世家解体使无数的武林高手得救从南宫世家的奴役下解救出来。

那陈凤贞出手虽慢但落指奇快匆匆一瞥之间百代大师只能隐约的认出大略的部位却无法看出她指点的穴道。

黑衣女被陈凤贞点中后脑两指之后突然泛现出一脸红润之色两只大眼睛也灵活了甚多。

只见她嘴角间泛出微微的笑意缓缓坐下了身子。

陈凤贞举手一招低声说道:“任相公请过来。”

任无心缓步行了过去。

陈凤贞指指那黑衣女人接道:“你和她对面坐下吧!”

才气纵横的任无心此刻似已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依言在那黑衣女的对面坐下。

陈凤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兰姑兰姑你可识得这位相公吗?”

那黑衣女人本已闭上的双目听得陈风贞喝叫之言突然睁开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一阵后微微笑道:“啊!好像见过他……”

陈凤贞突施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任相公她此刻已暂时恢复了灵智。但她脑际之中却记忆着无数屠杀往事充满着怨、恨你要和她多多说些亲切之言先博得她的好感我再指令她为你疗伤。”

任无心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和她说些什么呢?”

凝目望去只见那兰姑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花慌忙说道;“姑娘的武功高在下好生敬佩。”

兰姑听他赞美心中甚是得意缓缓举起那只带有黑色手套的右臂笑道:“天下高人甚少能挡我一击……”

浯音微微一顿又道:“咱们动过手吗?”

她的言词木讷、单纯生似一个尚未全解人世的少女一片赤子之心。

任无心正觉无言可答陈凤贞已抢先说道:“他和兰姑动手受了内伤求你医伤来了。”

房舍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兰姑的身上。

只见她缓缓脱下那黑色的手套露出一个绝世的美丽玉掌。

那纤长的十指晶莹的肤光散着一阵阵清幽的香气。

谁能想到这一只美丽的素手竟然沾满着血腥。

只见陈凤贞的娇躯微微的颤动着汗珠儿有如断线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显然她并无充分的信心控制这一只美丽的素手。

百代大师缓缓向前移动两步暗中取好方位提聚了全身功力蓄势戒备只要一觉情势不对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全力攻出。

此时任无心脸也变成一片灰色两道眼神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只玉掌。

只听兰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伤的很重吗!”

任无心道:“内腑受震剧毒内侵。”

兰姑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处还能不能救活?”

任无心道:“我伤在后背之上只怕不太方便吧!”

陈凤贞抬头望望天色急急说道:“疗伤要紧任相公不用拘泥于男女礼数了。”

任无心只好解去衣衫。

陈风贞一把抓住嘶的一声扯去他贴身内衣。

只见一个红色掌痕印在任无心背后“命门穴”旁侧寸许之处。

百忍大师暗道:“好险好险如若掌势左偏一寸只怕他早已横尸那山洞中了。”

只见兰姑缓缓伸出美丽的右掌按在任无心的伤处缓缓闭上双目。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兰姑那雪白玉掌突然泛现出一片嫣红由浅而深眨眼间那雪白的玉掌变成了一片赤红。

再看任无心时似是正在勉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百代紧紧握起拳头双目凝注着兰姑准备出手。

大约又过一盏热茶工夫任无心头上的汗水逐渐的消去回复了平和之容。

陈凤贞不停的走来走去团团乱转粉脸上一片焦急之色。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空啸声似是一粒极小的石块波的一声击在窗上。

陈凤贞脸色一变随手一掌熄去了烛火。

茅屋中顿时变成一片漆黑。

只听陈凤贞的声音响起了耳际道:“来人可能是我的婆婆也可能是我儿媳不论是哪一个但她们见了我背叛南宫世家暗助你们之事都会极快的把这消息传到我祖婆那里我固然难

免一死但接连而起的却是一片血腥的屠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声音微微一顿又道:“久闻你们少林武功领袖武林七十二种绝技冠绝天下待会儿两位如见我出手立时合力抢攻手法愈毒愈好最好能在四五招内击毙来人……”

百忍大师低声道:“这个……”

他刚刚说出了一句陈凤贞又抢先说道:“现在咱们的处境正值生死边缘没有时间请两位表高论了我知道你们少林寺中的和尚食古不化与人动手要讲求明枪挑战一对一的相搏凭借武功决定胜负……”

百忍大师接道:“不错老衲……”

陈凤贞打断百忍的话急急接道:“这不是比武定名而是你生我死我要你命的生死之搏江湖上那套规定最好是暂弃脑后……”

话至此处又是一阵沙石划空的轻微啸风之声掠过房舍。

陈风贞改以传音入密之术低声接道:“来了两位请准备.我一出手两位立时由两侧出手夹击、来人武功再高在这等毫无防备之下三面受敌谅她也无能闪避开去。”

百忍暗暗叹息一声忖道:“骨肉相残各极其毒南宫世家这一个充满着神秘、诡异的家族个中人物个个心狠手辣而且天性之中似是都有一种变态心理残酷冷漠虽是对自己的师长好友至亲骨肉也是一般的手下无情。”

忖思之间房舍外已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到了房舍门口。

百代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说说道:“她说的不错今日之局咱们决不能纵虎归山师兄切不可妄动慈悲心肠。”

只听那步履声忽然停了下来生似一人将要进门之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趑趄不前。

百代凝目望了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鬼魅一般的当门而站既不说话也不行动有如泥塑木雕一般

百忍大师暗暗的提聚了功力运劲于右掌之上只要陈凤贞一出手立时挥掌攻去。

一阵夜风吹来飘起那当门而立窈窕身影的衣袂。

只见她缓缓举起右手理一理鬓边散垂的长幽沉地说道:“是四婆妈吗?”

房舍中响起了陈风贞的声音道:“铃儿吗?”

那女人应道:“室中怎不点起***?”

陈凤贞道:“点起***故可见室中景物但亦可能引来强敌。”

那女人突然轻声一笑道:“儿媳心中一直隐藏着几件不解之事一直想问四婆妈但却一直没有机会难得今宵有此一时光了。”

陈凤贞答非所问地道:“你可是奉命来接替我吗?”

那女人答道:“老祖婆对四婆妈已动怀疑……”

陈风贞冷冷说道:“她怀疑我什么?”

那女人道:“她怀疑四婆妈暗通强敌泄露了咱们南宫世家的隐秘。”

陈凤贞冷冷道:“你可是奉命来杀我的吗?”

那女人沉吟了一阵道:“老祖婆确有此心但儿媳我并无此意……”

微徽一顿又道:“儿媳有一件隐埋胸中甚久的怀疑想问四婆妈一声。”

陈凤贞道:“你说吧!”

那女人突然举步入室接道:“四婆妈尽管放心天亮之前老祖婆不会再派人来……”

陈凤贞冷冷喝道:“老祖婆猜的不错你既然奉命而来那就别想生离此地了。”

那女人轻柔一笑道:“老祖婆已暗示了我杀你的方法你武功再高也无能反抗于我。”

陈凤贞道:“在这房舍中我已预伏了很多高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时将殒折当场。”

那女人轻轻咳了一声幽沉地说道:“老祖婆算无遗策她早已告诉了我此来之危四婆妈眼下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和我合作由我出面为你掩饰不但无性命之险而且还可暂得老祖婆的信任。”

陈凤贞沉吟了一阵道:“怎么?你也要……”

她本来想说出你也要背叛南宫世家但在话将出口之时突然住口不言。

那女子忽然放声一阵咯咯娇笑道:“我怀疑咱们都已经身中剧毒老祖婆随时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取咱们性命……”

她的笑声虽然十分娇柔动听但却隐隐蕴含着无限的凄凉、悲苦。

笑声一落又接口说道;“只不过咱们都不知道如何才能使那预伏在内腹中的剧毒作而已。”

陈凤贞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那你来此老祖婆已告诉了你引我身伏剐毒的方法了?”

那女子缓缓点头道:“不错因此我在眨眼工夫之间可以置你于死地。”

陈凤贞知道她所言非虚长叹一声.默燃不语。

隐伏在两侧的百忍、百代已然从两人的说话之中听出了两人的身份。

彼此乃婆媳关系但两人之间词锋相对各极犀利一片猜疑杀机只听那女子接道:

“老祖婆派我来此之时已调派了十二个高手随行那些人现在这房舍外不远之处待命只要我长啸相召他们可在片刻之内赶来。”

陈凤贞黯然一叹道:“老祖婆今宵可以命你杀我异日又何尝不可使人杀你?”

那女子缓缓应道:“因此我三思之后消去了杀你之心其实咱们虽是她的儿孙之妻但和她网罗的高手毫无不同之处同样的身受剧毒控制随时可能被她置于死地。”

陈凤贞长叹一声道:“你能思虑如此深长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

那女子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一直怀疑你那儿子真已死去?”

陈凤贞愕然说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那女子缓缓吁一口气道:“儿媳亦非凭空臆测如若他们当真已离人世那也是老祖婆暗中主谋其事……”

百忍、百代听到这婆媳二人对答之言心神大为震动一种新奇的恐怖直泛上心头。

陈凤贞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那女子未完之言说道:“两位大师父请出来吧!”

火光一闪燃起了烛火。

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烛火中打量来人只见她风目柳眉粉颊欺霜长的娟秀异常一身窄窄的裹身黑衣更显得腰肢纤细楚楚动人。

同样的绝色佳人但此刻和适才却给人两种大大不同的印象。

只见她微颔螓轻启樱唇两道清澈的目光缓缓向百忍、百代二人脸上扫过道:

“如若我记忆不错两位大师父都是少林寺的高僧。”

百代合掌当胸。道:“贫僧百代。”

百忍道:“老衲百忍。”

那女子轻扬玉手欠身说道:“我叫田秀铃。”

目光缓缓移注到任无心的身上说道:“疗伤吗?”

陈凤贞道:“你可知道驾驭兰姑的方法吗?”

田秀钤道:“已得承老祖婆传授过了。”

陈凤贞目光一扫百忍、百代.道:“这两位俱是德高望重的高僧纵然听去咱们不少隐秘也不致泄露出去。”

百忍道:“这个两位尽管放心。”

陈凤贞叹息一声道:“我如回报过晚只怕要引起老祖婆的怀疑我要去了。”

说走就走娇躯一晃人已离开了房舍。

田秀铃欠身道:“儿媳不送。”

举头看时陈凤贞芳踪已渺。

百代大师暗暗忖道:“这女人一句话也未交代说走就走留下这一局残棋不知要如何处理?”

一面暗聚功力戒备一面问道:“女施主可识得任相公吗?”

田秀钤目光转动打量了任无心一眼缓缓颔道:“我认识他。”

缓步走到兰姑身删轻挥玉掌在兰姑身上抚摸了一阵。

只见兰姑端坐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双目也逐渐闭上似是熟睡过去。

田秀铃抱起了兰姑的身体仰放在木榻之上用黑布盖了起来。回头对百忍、百代说道:

“你们可以过去看看贵友了。”

人却缓步向室外行去。

转眼望去只见任无心微闭起双目而坐脸上泛现出一片赤红但神态安详似是正在运气调息。

百忍低声说道:“不要惊扰了他妄动手脚不如静以观变。”

百代大师一侧身子背门而立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对百忍大师说道:“小弟适见那女子手法启动灵敏想到达摩祖师的易筋真经中记了一篇启穴驭神之法只是字理深奥小弟难解含义但隐隐间似是指出人体之上除了三百六十五处大小正穴之外尚有几处**如能运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启开那些**一个人习武的体能极限即可大为增强但他的神智却失去主裁自己之能为人控制。这被称兰姑之人分明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高手但她却无法主裁自己……”

百忍轻轻咳了一声叫道:“任施主。”

百代甚是机警当下接道:“他久坐不醒分明伤势尚未痊愈真气凝滞不行不知该否助他一臂之力?”

一面回目望去果见田秀铃已进了室门。

只听田秀钤冷冷说道:“你们最好是不要擅自动他。”

百代大师一愕道:“他久坐不醒如不出手动他或将误他性命。”

田秀铃道:“他如是伤在了兰姑手中除兰姑之外世间再无能救他之人。”

百代道:“女施主如何?”

田秀铃道:“力有未逮。”

百代道:“令祖婆可有此能?”

田秀铃淡淡地道:“这个大概能吧我那祖婆除了身负绝世的武功外尚且兼修医道博览群书只怕她无事不知无所不晓。”

百代大师道:“因此你们南宫世家中人个个都得怕她了。”

田秀铃点点头道:“怕她之人也不只南宫世家中她儿孙之媳单是被她网罗奴役的江湖高手就不下百人之多。”

百代大师目光一瞥任无心道:“任相公胸怀大志侠骨仁心.尚望女施主全力施救。”

田秀铃凝目在任无心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兰姑如若也不能救得活世上就再无可以救他之法了。”

百忍大师欠身合掌一礼道:“女施主老衲心有几件不明之事不知可否请教?”

田秀铃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够答的当不致使你失望。”

百忍大师道:“南宫世家自从南宫明老前辈力败天下高手夺得三宝之后一直在江湖享誉甚隆受着武林中人们无比的崇敬地位崇高可算得开先古之未有令祖婆何以不肯坐享盛誉却翻云弄雨的在武林中布下了一片惨雾愁云。”

田秀钤淡然一笑欲言又止。

百忍大师长叹一声接道:“江湖中人良莠不齐或有觊觎三宝之人妄生贪念侵犯到南宫世家或有心妒南宫世家的盛名作出逾越武林规范之事但南宫世家从未向各大门派提出过相助之求。”

田秀铃秀眉微耸.摇头说道:“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再费口舌了。”

百忍大师肃然地说道:“老衲亦知女施主难作主意但望转告令祖婆大劫尚未造成如能及时悔悟尚未为晚老衲愿以少林寺当代掌门身份出面调解这一场武林纷争追查杀死南宫世家数代男主人的凶手。”

田秀铃沉吟了一阵道:“话是不错可惜说的太晚了。”

百代大师插口接道:“令祖婆别有用心早作预谋处心积虐的要在武林中造成一场杀劫眼下有如在弦之箭恐怕难以劝得她回心转意了……”

田秀铃微微颔默然不语

百代大师接道:“疏不间亲贫僧出家之人更是不该擅作心机之言但事关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非一二人的生死可比贫僧不得不为天下苍生请命请夫人大义灭亲……”

田秀钤冷冷说道:“你们纵热能联合天下武林高手我也不信能胜过南宫世家……”

百代大师道:“因此贫僧等才请求女施主为天下武林筹谋。”

田秀铃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百代大师的脸上沉吟了良久遭:“这是千古以来最大的隐秘沿起于数百年前只不过到了我祖婆的身上才把这挥出来而已。”

百忍、百代个个凝神静听严肃的脸上泛现出无限的期望。

田秀铃缓缓扫掠了两人一眼接道:“一个武功平庸之人只要他投入了南宫世家的门下武功立时就可以增强一倍而且终生效忠南宫世家誓志不二在他们的脑际除了勤练武功和受命杀人之外再无其他意识。”

百代大师一心想探出南宫世家的隐秘此刻便试探着道:“自古以来迷人心智的药物虽有不少但却未闻有如此神奇的功用令祖婆能令这些江湖豪杰为南宫世家效死尽忠除了施用药物之外只怕还另外用了些神奇诡异的独门手法?”

田秀铃轻轻皱起双眉俯沉吟不语。

百代大师沉声道:“这些只是贫僧的猜测之言贫僧自信虽未见能完全猜中但……”

田秀铃霍然抬起头来道:“你猜的不错。”

百代大师目中神光微闪道:“令祖婆昕用的究竟是何手法不知夫人可否见告?”

田秀铃轻轻叹息一声摇头道:“我那祖婆博闻强识知识的渊博丰富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我甚至连她老人家所用的手法究竟是自行研创而出抑或是绝传多年的武林秘技都不知道。”

百代大师凝目瞧了她一眼口中虽未说话但在这轻轻一瞥中显然地已含有一些怀疑之意。

田秀钤扬了扬柳叶般的秀眉接道:“我既然已在两位大师面前说出南宫世家的隐秘说一件与说十件百件同样地俱有杀身惨祸……”

百代大师接口道:“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贫僧实在感激的很。”

一直在旁边凝神倾听的百忍大师此刻突然轻叹一声道:“令老衲始终准以了解的是南宫世家本已领袖天下武林令祖婆又何苦要如此做法造劫天下武林芸芸众生……”

田秀铃黯然半晌轻轻地说道:“子不言父过妻不夫隐我那祖婆婆做事无论如何总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实觉不便出口。”

百忍、百代齐齐凝目望着她也不说话但目光却已显露出焦切的期待之色。

田秀铃眼波四望终于长叹道:“不瞒两位说.我那祖婆神智仿佛已不甚清明她对世上每个人都充满了怨毒之心甚至……甚至……唉!连她自己对自己都充满了怨恨……”

百忍、百代心头都不觉为之微微一颤。

百忍大师仰天长叹道:“仇恨仇恨……”

田秀铃缓缓垂下眼帘接口道:“她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甚至连我们这些嫡亲的儿媳这其中只有那第二代夫人南宫夫人与她考人家较为接近但甚至连那第二代夫人也和我们一样俱都身中了隐伏的剧毒随时随地只要祖婆微一挥手我们便会猝然而死丝毫没有预防的方法回手的力量……”

说到这里她心情似乎渐渐激动了起来语声颤抖双颊之上隐现红晕百忍大师同情地叹息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劝解之言。

片刻寂静之后田秀铃突然回身指向卧榻上的兰姑颤声道:“两位大师可知道此刻卧在榻上的是个什么人物吗?”

百忍、百代齐地随着她那颤抖的手指望去心下不免都有些奇怪。

她明明知道我们晓得这女子乃是南宫夫人费了近三十年心血培养出的毒人兰姑为何还要如此慎重地询问于我。

思忖之间百代大师却已沉玲着道:“这位姑娘不是名唤兰姑的……”

田秀铃面上突地泛起了一丝凄冷神秘的笑容接口道:“不错我们此刻都将她唤做兰姑但是兰姑这两字却只不过是我那祖婆后来替她起的名字而已她本来另外还有名姓。”

百忍、百代望着地面上那神秘的笑容知道这其中必另有一段隐秘。

百代大师忍不住脱口问道:“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姓贫僧是否也曾听人说过?”

田秀钤缓缓道:“她原来的姓名天下武林无人不知大师必定听人说起过的。”

百代大师接口道:“谁?”

田秀钤目中闪过一丝令人难测的光芒仿佛是厌恶又仿佛是恐惧口中缓缓道:“大师可知道许多年前武林中有个最喜穿着紫绫衣衫的女魔头她的名字叫做……”

百代大师心中一动变色接口道:“夫人说的可是数十年前挥手诛七杰血染金碧地在谈笑之间毒杀了当时武林十七高手的……”

他与田秀铃两人似乎都不愿提起这魔头的姓名说到名字时便懊然住口。

室中的气氛仿佛突然寒冷沉重了许多。

良久良久百忍大师才自黯然叹息道:“令祖婆当真是个绝才竟连这样的女魔头都会被她收为己用。”

田秀铃缓缓道:“我祖婆得到她后便以各种药物各种手法使得她忘记一切只知练武只知为我的祖婆拼命!”

她回望向榻上的兰姑那苍白、神秘、寒冷但却极为美丽的面容缓缓接着道:“她不但忘却了自己以前的身世姓名忘却了她一生中所有的经历忘却了昕有她爱过或恨过的人她也忘去了**甚至忘去了时间是以她永远都是这样年青只因她脑海中完全没有时间与生死的观念……”

她轻叹了一声接口又道:“也因为这原因是以她对别人的生死也都不再放在心上。”

她柔和甜美的语声轻轻道来不但使这件本极邪恶凶狠的事蒙上了一层神秘而美丽的色彩更将这件事以另一种满含高深哲理的方式解释出来。

百忍、百代面面相觑仿佛都已听得呆了又是良久说不出话来。

田秀铃目光四转缓缓道:“无论什么人若能揭开蒙着她心灵智慧的黑纱不但有如寻着了一柄能启开神秘之门的钥匙而且……”她轻轻长叹一声接着道:“她恢复了记忆忆起了生死、别离……这许多种悲伤、痛苦或欢乐的情感后她也再不会蔑视别人的生死了。”

她美丽的言词明亮的眼泪似乎已将百忍、百代这两位世外高人的心灵都一直摄引住了。良久良久百忍大师方自长叹道:“善哉!善哉!女檀越当真是位有心人那兰姑手段如此毒辣世人都只当是因为南宫夫人以药物激了她狠毒的天性却不知人性都是善良的那南宫夫人只是以药物迷去了她的人性而已。”

田秀铃面上露出了一种凄凉神秘的笑容缓缓道:“大师的话当真有如高山流水令人听了不禁神茌只可惜……唉!纵有生公说法之佛力也难使得她回复本性了。”

百代大师肃然道;“夫人的看法虽然正确却未免太悲观了些。”

语声未了只听身侧有人接口笑道:“不错委实太悲观了些”

原来任无心已不知在何时醒了只是百忍、百代都已被田秀铃言语所醉是以未曾现。

此刻百忍大师目光转处不禁大奇问道:“任相公伤势已痊愈了吗?”

任无心淡淡一笑长身而起伸了伸双臂道:“虽未痊愈亦已不远矣!”

他转身向田秀铃长长一揖含笑道:“在下的伤势世上除了这位兰姑与令祖婆外只怕已别无他人能救此番在下能侥幸活命可说全是拜受夫人之赐在下此刻多谢了!”

田秀铃轻轻笑道:“相公天纵奇才怎会轻易而死这只不过是苍天假贱妾之手挽救了相公的性命贱妾何功之有?”

任无心朗声笑道:“夫人灵心慧齿人所难及在下实在佩服得很。”

他目光转向百忍、百代接口道:“两位大师可知道我等此刻作如何计较才好?”

百忍、百代齐地微笑着摇头道;“任相公有何计较?”

他两人已对任无心有了无比坚强的信心只要是任无心的意见他两人当真是言听计从。

只听任无心笑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我再不走只怕便来不及了。”

百忍大师颔道:“极是极是我等是该走了。”

田秀铃幽幽叹道:“三位既要去了贱妾实也不便挽留他日相见时亦望三位将贱妾视作素昧平生的陌路人才好。”

她语气虽说的极为平淡但面上却已不禁流露出凄苦袁怨的神色。

百忍、百代心中虽然充满了同情睁悯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言语才是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合什躬身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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