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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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枫是一个素知自爱的人想不到一时为快朵颐惹下了这么一个麻烦!
这时候地下要是有一个缝他也会钻下去!

席丝丝说完了话笑眯眯地望着他这可真是“吃了人家的东西嘴软”江海枫是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他苦笑了一下讷讷道:“什么办法?”

席丝丝嫣然一笑把椅子拉出一个道:“不要紧的你先坐下来再谈吧!”

江海枫摇了摇头说:“我不坐你先说出来也许我不能办到也不一定!”

席丝丝翻了一下眸子俏皮地笑道:“当然你能办到而且很容易!”

江海枫皱眉道:“你快些说吧我要回去了!”

席丝丝嫣然一笑说:“谁叫你偷吃人家的东西呢你是一个大侠客万万没有白吃人家的道理吧?”

江海枫叹了一声道:“姑娘请原谅这的确是我不对现在我决心给你补偿你就快些说吧!”席丝丝抿着嘴唇笑了笑说道:“你要教我一手功夫!”

海枫猛地一挑剑眉可是席丝丝立刻竖起了一个手指道:“只要一招就好!”

江海枫退后了一步席丝丝涎着小脸满面渴望地道:“只一招好不好嘛?”

江海枫冷冷一笑道:“我上了你的当了!”

姑娘双目泛出喜悦的光采高兴地跳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怎么能算是上当呢?”

江海枫显然是十分作难但是舍此又无别法只得又叹了一声道:“好吧你要学一招什么样的功夫?”

那女孩子娇笑了一声转身入帐须臾取出了一口长剑往一边沙滩上走了几步招手道:“请来这边!”

江海枫极不自然地走了过去他郑重地道:“我先声明只是一招!”

席丝丝冷笑道:“当然一言为定!”

然后她把宝剑抽出鞘来冷月之下剑上出闪闪的青光由青色光华上看来这是一口不可多见的利刃。

这倒有些出乎江海枫的意料他不由赞了一声:“好剑!”

席丝丝高兴地把宝剑递上道:“那么请你细细地看一下吧!”

对于好的刀剑兵刃江海枫一向是喜欢观赏的这时他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把宝剑接了过来。

只见他先拧了一下剑把剑尖上弹出了一团杯口大小的剑花遂见他左手指尖又轻轻一压剑的平面一手握着剑柄向当中一曲剑身顿时成了一个弓的形状。

然后他猛地一松左手寒光一闪这口剑出了“呛”的一声脆吟青光荡闪如同满空秋萤飞舞!

江海枫不由点了一下头道:“果然是一口好剑比起苍海客那一口来要强得太多了!”

他抬头问席丝丝道:“这口剑当有斩金断玉之利姑娘以前试过没有?”

席丝丝不禁更加钦佩他的眼力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佩服佩服!”

江海枫冷冷地道:“如果那苍海客那一天是用这一口剑来与我较量我就不敢持松枝接他的招式了!”

说着又低头细细地观赏了一下手上的剑似乎颇为喜爱摩娑许久才还与席丝丝。

他好像无话可说了当下看了一下天道:“现在我就传授你一招功夫吧!”

席丝丝一笑道:“我名字叫席丝丝蚕丝的丝。”

江海枫冷然地道:“我没有问你。”

席丝丝不禁面色一红可是她多多少少也已了解了对方的性格也就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当下娇笑了一声道:“虽然你没有问我但是我却不能不告诉你。你的名字叫江海枫我知道。”

江海枫怔了一下席丝丝笑道:“这是我由苍海客口中听到的对不对?”

江海枫忽地转过了身子说道:“你既无心学功夫我就走了!”

吓得席丝丝猛地窜前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急道:“你不能……不能没有信用啊!”

江海枫皱眉道:“那么你要学什么快说!”

席丝丝讷讷道:“昨天早晨你用以对付苍海客的那一手功夫实在是妙极了我只要学那一招!”

江海枫呆了一下那是一招很深奥的剑招想不到这姑娘竟有这等眼力。由于自己曾答应过她万无在一个姑娘面前失信的道理;可是这一剑招师父曾关照过不可轻易授人的。当时只觉得好生为难呆呆的站着不一语席丝丝噘了一下嘴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算了我也不学了!”

说着便转身欲去其实这只是一个做作但江海枫却未看出他苦笑道:“我传你就是……”

霍地自席丝丝手中把宝剑接了过来狂笑了一声道:“你可看好了这是我师门不传之秘。”

说着目视锋芒又道:“昔日我学此招我那恩师只演了两次多赖我自己领会;今日传你我可多演一次一共三次你如天质鲁笨领悟不够只能怪你自己却是怪我不得!”

话一说完遂见他身形一矮右手长剑往左上方一扬整个身子霍地跃起往前一伏一跄已落身在另一边。他生恐席丝丝又出言噜嗦一招方罢立刻接二连三地又施了两遍。三遍演完之后他把手上长剑向沙面上一丢哈哈大笑了一声整个身子飞纵而起直向他所居住的那石洞之内扑去!

席丝丝连忙追上去道:“喂!喂!我还没有看清楚呀!”

江海枫已到了洞口回身道:“那只怪你自己大笨我已演了三遍了。”

说完送进入石洞之中心中好不得意暗忖道:“我练了三遍她自己学不会又怪得谁来?”

想到了方才那顿饭真可说是自己十年来第一次所吃过的佳味真是太香了。

那个叫席丝丝的少女她对我说她是来自蒙古、新疆这话也许不假因为她一切举止行为都够大方的绝不似中原少女那样忸忸捏捏。

再想到方才自己偷食一节此刻回味起来可以断定这完全是她的诡计;而自己竟这么糊涂上了她的当不由的有些脸上烧。

可是那席丝丝的智慧聪敏却也令他深为折服!

而另一边的席丝丝呢?

她显然是非常的满意了因为她觉得江海枫对她的态度看来是好多了。

她聪明的头脑早已把江海枫重复演习的那一绝招牢牢地记住了!

只是江海枫这么快就走令她有些奇怪罢了。

江海枫离去之后席丝丝由地上拾起了剑回忆着方才江海枫演练的姿势自己试着演习了几遍虽不如江海枫那么矫健可大体上是不错的。

插回了宝剑席丝丝坐在海边痴痴地想着她是在想着一个能够征服这个怪人的念头。

她原本对江海枫是好奇多于喜欢可是现在的情形似乎是反过来了。

实在说江海枫那种不苟言笑的神情刚直的个性已深深地扣住了她的心。

她想到方才江海枫偷吃自己食物的那个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

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这么馋嘴的人那样子好滑稽!

于是她的脑中又不自禁地想到明天的一份新菜单她不相信江海枫会忍得住那种香味的诱惑的!

他已有了第一次就不难有第二次第三次……

江海枫果然中了她的道儿了。

他是没能力克服那香喷喷食物的诱惑的只因一餐食物的代价并不高只需自己随便地教她一手功夫就行了。

席丝丝在这一方面也不挑剔江海枫传她什么她就学什么。

为了满足江海枫日渐求高的味口这小妞儿可真是挖空了心思。

也真难为她居然能做到日日迥异菜色绝不一样为了实现这一点她还特别去了一次“登州府”采购了许多必需的烹饪材料。

日子久了江海枫就不再那么拘束了。

只是一项基本的原则他还是没有变更除了吃饭和授艺的时间以外他绝不多说一句话见了面也是冷冷淡淡的。这种情形使席丝丝很为烦恼可是她却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对付他了!

清晨江海枫在海边徐徐地踱着步子。

他喜欢在这个时候在海边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并练习半个时辰的吐纳功夫。

望着辽阔的大海他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惆怅与烦闷!

回想起来自己这么久的苦练武技为的是什么?

莫非真的如同师父所说去做一个平凡的人?

那么这些武艺和才学又学它做什么呢?

在这个小岛上一晃已是十年了记得自己来此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而今却已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了。

人生到底能有几个十年?莫非我就甘心在此住下去?或者遵从师父所说离开他之后另觅一处深山隐居一辈子?

“不!”他冷冷一笑自语道:“我不能如此我要轰轰烈烈地干一下!”

他想着:“我要以这身苦学而成的功夫为天下翦除一些恶人我要在武林之中开创出一番基业……”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豪气干云一时血脉贲张那古井无波的心整个地为这一突如其来的念头鼓动了澎湃的浪花在他的内心翻涌着。

海风把他黑色的头吹得散开飘起来面对着茫茫的大海江海枫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他紧紧地握住双拳掌心沁出一层汗珠!

席丝丝在远处弯腰拾着贝壳其实她早已看见江海枫了。

只是她却不敢过来有时候她只要远远地看看他内心就能得到安适。

江海枫在沙岸上走了几个来回只觉得心血翻涌有一种难耐的情绪侵袭着他。

这种感觉他是从未有过的令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种征兆的显示!

于是他在沙地上坐了下来顺手拾了几枚贝壳按照师授的“六爻神课”把这几枚贝壳散在沙地上谁知他这随意一丢竟泄露出来一段天机!

他手中的贝壳系按乾、坎、艮、震、巽、离、坤、休、生、死、陪、杜、景、惊、开等十六子卦象组成!

他一撒之下众贝壳在沙面上一激而散成圆形围了起来独独剩下“生”、“死”二枚留在正中!

江海枫不由吃了一惊冷冷一笑心说莫非还有什么磨难要应在我的头上不成?

当下盘膝坐好默运机智由卦上的组分阴阳推算出了一个结果来!

不久他口中“噢!”了一声徐徐地站起身子自语道:“这是有违师命的啊!”

一时他紧张地捏着双手在沙岸上来回地踱着他是在思索一个平安度过危难的办法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席丝丝由那一边含笑走过来说:“哟!好雅致啊!我看你在这里走了半天了有什么心事不成?”

江海枫望着她冷然道:“这小岛即将有大难来临姑娘你还是快设法离开吧!”

皱了皱眉头又道:“因为我怕到时候不能照顾你!”

席丝丝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说的什么呀!什么大难?”

江海枫摇摇头道:“对你是说不清的;不过我忠告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席丝丝怔了一下遂又含笑道:“江相公你要以为我是一个怕死贪生的人那可就大错了!”

江海枫不由又皱了一下眉说:“可是你又何必一定要在这里送死呢?”

席丝丝脸红了一下羞涩地睨着他笑道:“有你在这个小岛上我是不会死的!”

江海枫呆了一呆他脸上现出一种怒怜交杂的表情望着席丝丝冷冷一笑道:“你不听我忠言相告到时必定会后悔的!”

说罢转身直向自己石洞行去席丝丝看惯了他这般嘴脸并不以为奇;只是今天的情形令她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江海枫虽是冷漠寡欢却是一个极为正直的人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谎话。

“那么他既如此说又暗示些什么呢?”

当下心内不禁微微动了一下本想立即就去找他问个仔细只是又觉不太妥当付道:吃午饭的时候我再好好地盘问他一下就是了!

谁知午饭过去了晚餐也过去了江海枫竟是没有走出那洞室一步。

席丝丝实在忍不住就偷偷走到石洞前面来张望。

却见江海枫正自一堆一堆地整理着他的书籍一些不要的破旧书本杂物抛得满地都是。

他看到席丝丝暂时停止了工作微怒道:“怎么你还没有走?”

席丝丝不由走进来她红着眼圈道:“到底是什么事生了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走呢?”

江海枫正色地望着她道:“谁说我不走?只是我不是现在走罢了!”

“你什么时候走?”席丝丝有些害怕地问。

江海枫冷笑了一声道:“我要留下来应付这一步劫难因为这步劫难可能是因我而起的!”

席丝丝内心也就打定了主意她笑眯眯地道:“你整理这些做什么?莫非还要带走?”

江海枫露出了他雪白的牙齿笑了每当谈到他的这些书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笑的。

他说:“这是我唯一的财产我自然要把它们带走了!”

席丝丝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本书笑道:“那么这个任务交给我吧也许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江海枫不由怔了一下他皱着眉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席丝丝看着他一笑道:“因为你的功夫还没有教完!”

江海枫不由大笑了一声摇头道:“以后我入了中原饭菜到处都有我是不会再教你的了!”

席丝丝把一捆书重重地放到一边一面用手拍着上面的灰尘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顾眼前要紧!”

说着她就蹲下了身子在那堆积如山的书堆里开始工作起来。

对于这些事情她显然是很内行的她把成套的书分别堆在一处;然后把标签放在最上面再用细的藤条十字形地把它们捆了一个结实。

江海枫在一边看着不禁嘉许地点了一下头他忽然觉得这姑娘是一个非常心细的女孩子。

当下皱了一下眉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走了?”

席丝丝正在捆书闻声回过头来望着他甜甜地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多少麻烦的!”

江海枫沉吟了一会道:“那么你听着!”他说:“我们必须赶快做一只木筏把这些书搬上去……”

席丝丝笑道:“我原来就有一只小船只是小一点儿罢了。”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喜点头道:“只要有船就好大小无妨。”

席丝丝指了指背后的长剑道:“我用这口剑也可以帮你对敌。”

江海枫冷峻地一笑摇头道:“我不要你的帮忙只要你守候在小舟之中我退敌之后自会上船!”

席丝丝茫然地点了一下头道:“听你这么说好像这事情是真的一样也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江海枫苦笑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很可能就在今夜怎么也不会迟过明天!”

他这句话不禁令席丝丝呆了一下她道:“是……是真的?”

江海枫冷冷地哼了一声自一边石壁下拿起一根红木硬棍反复地在手上看着。

忽然他抬头向席丝丝道:“姑娘请你把剑借我用一用可好?”

席丝丝呆了一呆立即解下背后的剑递给他江海枫执鞘抽出剑来冷森森的剑光映着他那张英俊而充满愤怒的脸。

他用剑锋轻轻地削着手上那根木棍不一刻功夫那根木棍已变成了一把约有三尺左右长短的木剑他反复地看了一会儿嘴角带起了一丝冷峻的微笑!

现在席丝丝也明白了她说:“你要用这口木剑来对敌么?”

江海枫并不答话他把剑递还席丝丝淡然一笑道:“你要不要看一看我这口木剑的锋利?”

席丝丝茫然地望着他道:“你要用什么东西来试?”

江海枫朗笑了一声席丝丝还是次见他这么开朗过心内惊异万分。

就见他徐徐向洞外步去席丝丝跟着他惊问:“你要做什么?”

话尚未完忽见江海枫抡剑向半空一劈“吱”的一声应声“噗!噗!”落下了两点黑影!

江海枫抚剑微微而笑。

席丝丝不由惊异地走过去向地上一望原来是一对大蝙蝠像是仍未断气在地上挣扎翻滚着!

江海枫目放精光道:“看看它们的左翅是否折断了?”

席丝丝再一注视果见两只蝙蝠俱折一翅皆在左面鲜血染红了全身。

这种神乎其技的功夫真把她惊呆了良久她才道:“你的剑术真高明!”

江海枫左手抚着木剑的刃口道:“在内功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兵刃只不过是借力和玩艺而已折叶飞花又何尝不能伤人?”

接着又喃喃自语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事实逼得我不得不伤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说完了这句话把木剑放在大石之上冷然道:“来姑娘我们把这些书先搬上船去吧!”

席丝丝心中多少还有些奇怪事情怎会正如他所料想的这么一定?可是江海枫的表情却又令她不得不信当下便帮着他把一捆一捆的书提到海边去。

在大崖石之后席丝丝拉出了她那艘小舟江海枫望了那小舟一会儿道:“风帆也许太轻了行驶大海怕是吃重不起!”

席丝丝摇头笑道:“你太多虑了!”

江海枫冷笑了一声道:“不过若想再换桅杆这条船势必全要折毁时间怕是不许可了只好听天由命吧!”

说着他就疾地返回石洞6续地把余下的书都送到船上。

海面上刮过来很强的风小船在水面上起伏晃动着等到书都装上船后江海枫道:“你现在就把小船驶向那座悬崖之后那里有一处隐秘的谷口小船停泊其内绝无风险。午时过后你只要记住点上一盏红灯就什么也不必管了!”

席丝丝茫然地点着头江海枫又冷笑道:“俗云来者不善敌人既来绝不是弱者到时候你千万不可在岛上露面否则只怕我也救不了你!”

说罢转身而去席丝丝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和他相处虽从未获他稍假词色可是他魁梧的影子、冷漠的性格不知如何却始终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心!

有多少次她都想离他而去但总是提不起这份勇气来。只要一见了他的面一切伤心的情绪都消失;虽然在他去后那些幽怨仍然会回来。

在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席丝丝的眼圈又禁不住红了。

两颗晶莹的泪水偷偷地落了下来!

她呆呆地想:“我这么做值不值得?我为了什么呢……”

可是她仍然擦干了泪痕把自己简单的衣物打点了一下放在小船上;然后照着江海枫的嘱咐把小船徐徐地划向悬崖后面。

子时才过了不久海面上似乎已经有了动静。

一艘黑白二色高桅的帆船以极快的度正向这座孤岛驶来!

辽东二老朱奇和南怀仁双双负手踱向船头明亮的月光照着他们银灰色的头他二人皆是一般的穿着打扮各人都是一身黄葛布的肥大长衫足下芒鞋映在船板上的身形是那么瘦削修长。

在船舱内另有三人也都是六旬以上的人了。

其中之一正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叫苍海客的老人另两个却是名震湘鄂的一双巨盗人称“湘西二鬼”那个生得尖头尖脑、颔下留有一缕羊须的人称黑无常尚和阴;另一个左腮上生有肉瘤黄眉黄须的人称白无常姓沙名天九。

他们二人正如他们的外号一样黑无常穿着一袭黑绸长衫;白无常则穿着一袭白绸长衫。二人手中各托着一袋水烟咕咕噜噜地吸着似乎对此行的任务全不放在心上。

苍海客走出船舱向前面孤岛望了一下不由冷冷地一笑同时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他忽然对那个撑船的道:“把灯取下来快到了!”

撑船的汉子闻言把舱棚上的两盏风灯拿了下来整个的船上立即显得昏暗了。

所幸天上的月光十分明亮并不影响行船!

辽东二老中的朱奇微微一笑月光正清晰地照着他后脑那根小指粗细的小辫子像一条小蛇似地拖在他脑后面他说:“我们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毛孩子要是传闻出去可真是露了脸啦!”

苍海客苦笑了一声道:“朱大哥并非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个少年却是不可轻视!”

说到此他几乎连声音都有些抖了。

朱奇呵呵一笑道:“何至于如此呢?”

白无常沙天九这时也抽着水烟走出舱来他跟着怪笑了一声尖着嗓音道:“乔老大你既然把那雏儿形容得如此可怕等一会儿你就在船上袖手旁观看我们杀了他替你把这口气出了好了!”

苍海容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一声道:“二位不必取笑我总之赶走了这个雏儿这座小岛就是我等的天下了!”

湘西二鬼中的黑无常尚和阴这时也直着脖子踱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态简直活像一具僵尸那袭黑色的绸质长衫被风吹得紧紧地裹在他那瘦如鸡肋的躯体之上!

他冷冷地一笑说道:“大家不可轻敌乔老大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他既然把那小辈形容得如此厉害我看必定是有一手的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他的话倒是获得了辽东二老中南怀仁的同意他点了点头道:“尚和兄说得不错此人既敢以松枝接乔老弟的宝剑可见是有相当内功的万万不可轻视!”

苍海客乔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怕丢脸并没有把自己宝剑被碰出缺口的事说出来否则这几个人定会更加吃惊的!

渐渐地帆船距小岛愈来愈近了。

湘西二鬼打量着这座荒岛沙天九哼了一声道:“老乔的眼力果然不错我们如果能在此寻得一个安身之处用以掩护……那些鹰爪子(官人)就是找死也是找不到的!”

乔昆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可是每当他想到还有四个人在自己身边时他的胆子又壮了起来。

想到三次败在江海枫的手下那种仇耻使他全身的热血都怒涨了。

他想:“难道我们五人合力尚还不及他一个少年么?那也未免太不可能了!”

想到此他冷冷地一笑做了一个靠岸的手势那艘双帆船就向岸边拢近。

湘西二鬼双双把水烟袋放在桌上南怀仁却把黄麻布的一双大袖子挽了一下目**光地道:“我们这么多人不能一起上这么吧……”

他摸了一下小胡子接着道:“由兄弟我打头阵要是不行你们再接着上!”

湘西双鬼全都点头沙天九嘻嘻一笑说:“南兄上了手我们可是用不着了!”

南怀仁一甩脑后那条小辫子冷冷地道:“沙老九你可别捧我乔老弟既吃过亏我南怀仁也不见得就比他强!”

又翻了一下眼睛哼了一声接道:“总之一句话咱们大伙来了都别闲着这小子就算他是个铁人咱们也得把他给拾掇躺下!”

苍海客乔昆见他二人为了争功斗胜辩起嘴来心知他二人武功均不可轻视;而且为人都极为量窄生恐因此伤了和气当下忙笑道:“南老哥说的对今天大伙来了就不能叫那姓江的小子再活着。咱们这么些人一起上势必打草惊蛇南老哥先打头阵咱们在外监视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就这么办!”

说着用手拉了白无常沙天九一下并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请他不要再说了。

可是湘西二鬼一向是为人尖阴心性最窄这沙天九尤其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他初听乔昆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就对岛上这个无名的少年存了轻视之心。

因此他已打定主意要凭自己一双奇形兵刃“日月双轮”独自把江海枫败在手下以抖一抖威风!

却想不到那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竟和他存同样的心思。

他话还未出口南怀仁却已抢先出头当然他心里满不是味儿。

此刻见苍海客言下更似有偏袒南怀仁的意思不由就更不高兴。

他那两道秀眉霍地一扬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话你乔老三要是心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我兄弟干脆就别拉我兄弟来!兄弟我既来了可不能跑龙套!”

乔昆万万没有想到这白无常沙天九竟是这么一个难对付的主儿。

当下不由被他这几句话说得脸上一红马上赔笑道:“沙老哥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乔昆天大胆子也不能得罪好朋友呀!得啦四位老哥不都是来帮小弟我一个人的吗!还请彼此包涵一些吧!”

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为沙天九那番话说得也是脸上直变色。

所幸他拜兄朱奇是一个明白大体的人。

他嘿嘿笑了两声对南怀仁道:“二弟你这是何必呢!沙老哥日月双轮之下准能把那个小辈给拾摄下来我们还是暂时做壁上观好了你又争些什么?”

说着他又笑了一声道:“沙老哥就这么说你先上咱们在后面给你接着!”

南怀仁见自己拜兄已如此说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冷冷地一笑退后了一步不再多说什么。

白无常沙天九满肚子的英雄主义虽觉朱奇的话有些刺耳但是他自信手中这对日月双轮曾经打遍了三湘两湖从未遇过敌手就不信这无人的小岛上一个无名的少年能逃出自己手下!

他久知辽东二老这老兄弟两个各人自负一身奇功根本没有把自己兄弟二人看在眼中。

正因为如此他才安心要在他们眼前展示一下自己手上的功夫好令他们对自己兄弟二人刮目相看。

所以他听了朱奇一番话后非但不怒却嘻嘻一笑说道:“朱老儿你可别捧我当心捧高了摔了我的腿!就是这么着我先上我要是不行了你与南老二再接着上不迟!”

说着对南怀仁一笑道:“二哥你多包涵兄弟我好几天没动家伙了没别的手有点痒咱们这是自己兄弟你可别生我的气!”

南怀仁冷冷一笑道:“沙兄你太客气了其实我要是知道你想动手我也就不放什么屁了凭你沙天九手下一对日月双轮什么天大的事办不了;更不要说一个末学后进、不知死活的小小后辈了!”

白无常沙天九冷哼了一声道:“二哥你别骂我咱们是少说风凉话手底下见分明!走!”

说罢一拉那袭长可及地的白绸子长衫就像是一片白云似地飘身下了船站在岸边的沙滩之上。

辽东二老中的老大朱奇跟着腾身而起翩翩如一只海鸟也上了岸。

随后各人也都6续下了船。

他们的身法都极为轻巧五人之中那苍海客乔昆看起来还要算是最弱的一个。

上岸之后那苍海客乔昆压低了嗓子道:“我看咱们散开吧由我先同沙老哥上前如何?”

朱奇点了点头道:“就这么说你们去吧!”

他说完话一双大袖霍地一分身形如秃鹰般地腾起起落之间已隐身在暗处。

黑无常尚和阴却以冷沉的声音关照他拜兄沙天九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沙天九回头翻了一下眼道:“不必你也不相信我么?”

尚和阴冷然道:“你要小心依我看来他一个少年如无人的武功岂能一人独自居住在这无人的海岛之上?”

沙天九知道自己这位拜弟虽也与自己一样的手黑心辣但平素行事却较自己稳当得多。

当下略一犹豫冷笑道:“我是恨那辽东二老没把我兄弟看在眼中所以才要争这一口气你既也不放心就暗随在后好了。”

尚和阴尖削的面容未作丝毫表情闻言之后只一闪身已退后了丈许以外。

南怀仁也早已隐入了暗处看起来这时沙岸上只剩下了苍海客乔昆和白无常沙天九二人了。

乔昆不知如何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觉他顿了顿苦笑道:“老哥不是说着玩的那小子确实不容易对付你千万大意不得!”

沙天九狂笑了一声吓得乔昆用力地抓了他膀子一下沙天九才突地停住了笑声问道:“干什么?”

乔昆左右看了一眼道:“小心呀!我的老哥哥我倒不是怕他别的是怕他听见了。这小子精得很这附近地理又比我们熟他要是找个地方一藏咱们就是找一辈子也找不着了!”

这几句话倒真把沙天九给吓住了。

他马上沉下声音来道:“就在这附近么?”

乔昆用手指了一下道:“看见没有?一过那座石峰就到了!”

白无常沙天九点了点头月光之下只见他脸上那个鼓出来的肉瘤子直光挂在胸前的那把黄胡子被风吹得散了开来。

他仰着脸转着一双着亮光的眼珠子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喝一声:“来!”

喝罢一弯腰身形窜了出去就像是一支白色的弩箭一般一霎时已栖身于那座峰头之上。

乔昆虽也跟踪而上可是他的身形显然是慢得多了!

上了峰头之后就可清晰地看见另一边那凹进的谷口平静的黄沙……

再往前更可依稀地看见有两棵大大的柳树影子!

乔昆指了一下说:“就在那柳树的后面。”

说着他咬了一下牙仿佛又想到了以往三度受辱的情形他说:“我先去把他诱出来老哥你可要马上给我接应时候一久我就难免要出丑了!”

白无常沙天九冷哼了一声道:“你去吧我要是叫他在我日月双轮之下走上了二十招就算我输给他!”

乔昆怔了一下这话听得他甚不舒服心道:你也太狂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沙天九功夫到底如何自己和他虽是认识已久却也并不十分清楚也许他手底下确实有点功夫否则他怎敢如此轻敌?

这么一想内心不禁十分高兴同时更想到纵然他不是那江海枫的对手后面还有辽东二老和他拜弟黑无常尚和阴接着。这几个人都是盛名如雷的一等高手谅他江海枫一个人就是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苍海客想到这里胆气更壮当下向白无常沙天九点了一下头身形陡地拔起一个俯冲正好落在那两棵垂柳的正前方。

他向前走了几步刚要出声忽然自洞内传出了一阵冷笑之声道:“乔昆你这老儿果然是你我候你们多时了!”

苍海客一听是他顿时自脊椎骨里沁出来一阵冷汗。

他不自禁地一连退后了两步只见江海枫徐徐自洞中步了出来。

他手上拿着一支木剑以之轻轻点着沙地。

出洞之后先望着乔昆微微一笑只是这种笑容也和以往大不相同可怕极了!

他目光向一边的峰头看了一下徐徐地道:“那位朋友也请下来吧不必掩藏了!”

乔昆嘿嘿一笑道:“既然你看见了那更好江海枫今天才是我们争生死存亡的时候!”

江海枫忽地朗笑了一声啐道:“你也配?”

乔昆老脸一红道:“我固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话方至此沙天九出了一声尖啸整个身形陡地拔了起来。

在空中一起一伏不前不后正落在了乔昆身边沙地上只微微地扬起了一小片沙子。

他落地之后双手抱了一下桀桀地冷笑道:“久仰阁下盖世武功沙天九特来拜访就便请教阁下两手功夫!”

江海枫对来人这种奇形怪貌丝毫也不惊异他只是淡淡地一笑道:“海枫不过是借地苦修的一个寒士奈何四方的英雄偏是容我不得一再地逼迫不知是何居心?”

沙天九自江海枫一出来就全神贯注在他身上见他精华内敛、态度从容出言不亢不卑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同一般!

此时闻言尖笑了一声道:“我沙天九纯粹是来讨教功夫的胜败倒是无所谓比完了我扭头就走莫非是阁下认为沙某不堪承教么?”

江海枫眼光在他面上扫了一下所谓观其面已知其人冷冷地一笑道:“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吧?”

白无常沙天九秃眉一竖那白果似的一双怪目连连地翻动桀桀地笑道:“时间不早阁下还是识相些咱们就手底下见高低好了!”

江海枫点了点头看了苍海客乔昆一眼道:“怎么你也有兴趣一块来玩玩么?”

乔昆嘿嘿一笑道:“沙老哥已足够把你打了小子你死在目前尚敢如此狂傲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忽地把身形纵了出去立在数丈以外的沙岸上大声道:“沙大哥这个地方宽敞你来这里打他吧!”

白无常阴险地对江海枫一笑道:“请——”猛地一塌腰已倒纵到那片沙地之上。

接着猛然一个回身正想举手相招却听身后一声冷笑道:“这地方果然不错!”

沙天九倏又回身却见江海枫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自己身后气态雍容眉宇之间现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气。

如此快的身法直把个狂傲的沙天九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以他的身手竟未能现对方是怎样进身的要按举手过招来说只此一端自己已算是输了一手了这教他怎能不惊不骇?

当时他几乎呆住了!

所幸他那种僵尸般的样子平常看起来像是在呆怔略一惊怔之后跟着就大声地狂笑了一声:“姓江的你不必犹豫尽量把你身上的功夫施展出来看看能奈何我沙天九不能?”

他说着怪目频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此人对敌一向是诱敌先他却在一边冷眼观察敌人的套路趁隙取胜。

可是江海枫早已洞悉他的阴险他淡淡地一笑道:“海枫对敌向来是不先招你如惧怕请自便我决不拦阻!”

说着仍然是两只手轻轻握着那口木剑的把柄以之立在身前大敌当前他似乎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白无常沙天九至此那僵硬的身子也不由瑟瑟地抖了一下厉哼一声:“好!”

身形陡地纵起在空中将落未落之际一双怪爪已自抡起劈出了两股强猛的劲力直向江海枫身上击来!

却见那停立在沙地上的江海枫毫不着急只把左足迈出了半步。

上面身子微微向前一矮手中木剑由下往上轻轻地向右面一拨。

说也奇怪沙天九那么快疾的一招攻势吃他如此一来竟变得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待双掌完全劈山猛地就空一滚飘落在六尺之外!

他站定身子之后面色狰狞得活像是一具噬人的僵尸抖动了一下道:“好小辈你这些障眼的巫术可是瞒不过我待我露两手厉害的功夫给你看看!也叫你小辈长些见识!”

在他说这些话时江海枫仍然是手握木剑以之拄地面上微微地笑着不带一些惊慌神态!

这多年来的静中领悟令他深深地体会到“以静驭动”这四个字的诸般妙用。

沙天九口中虽如此说着内心未尝不在吃惊因为方才江海枫木剑取势分明是已看穿了自己那一式掌招的软处自己如不即时自退只怕一上来就要败在他那木剑之下了。

此刻想来他犹自有些心惊肉跳!

他自进入武林数十年来会敌何止千百但像这么文静的对敌态度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时不禁暗悔自己不该一时好强来打这第一阵。如败在这无名少年的手中自己今后还有什么面目再在武林中混?

可是时至此刻一切也都说不得了!

这怪癖的老人二次扑身而上离江海枫身形尚有五六步的距离忽地往右一个旋身直向海枫左肋上连掌击来!

不等到掌力贯出猛然又向左一个反扑这种声东击西的手法施展得极为利落简直快若旋风。

身形一转过来右掌这才猛地实吐出来。

他用的是一手“百云探手”五指紧并着内力齐逼指尖!

这一手如让他击中慢说是江海枫血肉之躯担受不起就是一方坚硬的青石也鲜有不触指粉碎的道理!

可是事实出人意料之外如此厉害的身手在这个少年人的眼中似乎是稀松平常。

只见他木剑平出极为巧妙地划了一个半圆形***如封似架地向外一推!

沙天九那么充满自信的一招“白云探手”却不得不临时撤了回去。

因为江海枫木剑所圈划的部位正是他探出的上身最感虚弱的一环——右肋下三分处的“桑门穴”上。

白无常沙天九这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对方的厉害也难为他那种进得狠退得也快的身法。只见他尖啸了一声在空中猛然一矮身形如打在岩石上的浪花一般倏地反卷了回去。

如此一来沙天九脸上可是有些挂不住了。

他出一声凄厉的怪笑道:“好小辈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说着后退了一步身形微微向下一矮就势伸手向那长可及地的白绸长衫之内一探!

只听“叮当!”一声交鸣再看他手上已多了一双乌黑色的怪状***。

两圈一大一小通体黑色但在钢圈四周却是一圈闪着雪白光亮的刃口。这是一对极为怪异的兵刃在兵刃谱中它是属于外家兵刃!

沙天九日月双轮拿在手中向天空扬了一下;然后在胸前互一交接出了“当”的一声怪脸上霎时变得极为狰狞。

他狂笑了一声道:“小辈你敢接我这一对玩艺儿么?”

江海枫冷笑了一声扬了一下手中木剑道:“你不亮兵刃尚可多活些时候既亮出了兵刃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那双闪闪放光的眸子显得更为灼烁了死死地注定在沙天九的身上!

白无常沙天九不知为何竟会打了一个寒颤他又狞笑了一声道:“我们就看一看是谁死期到了!”

说着身形陡然向前一跃只用右足足尖轻轻点着沙面右手日月轮突地向前一送用那锋利的雪白刃口向海枫胸前划来!

这老儿果然武技不凡动起手来十分灵活。

当他看见江海枫昂然的身形毫不移动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招是打空了。

于是他用力地向后一夺日月轮身形如风一般地旋了半个***正好到了江海枫的左侧。

接着就听他厉声大吼道:“去吧!”

日月双轮一前一后带起两圈耀目的冷光直向海枫肋下推击过来!

江海枫木剑倏地一按整个身子拔空而起日月轮带着一阵呼啸由下滑过看来是险到了极点!

沙天九想不到这么快的手法仍然走了空对方的反应委实够快。

当下他硬行往前一上步推出的双轮化为一招“举火烧天”霍地向头上一举直向江海枫双足撩去!

只听“当”的一声海枫的木剑磕在他的双轮之上。

借着这么一磕之势江海枫那拔起的身子有如狂风败絮似地掠出了丈许以外。

他足尖一点沙面身形毫不犹豫如怪蛇一般地转了过来掌中木剑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由上而下快同电闪星驰一般地直向沙天九迎上前的身子直劈了下来。

时间、部位都拿捏得那么巧他就像是背后生着一对眼睛似的。

白无常沙天九不禁大吃了一惊总算此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当下他倏地振臂扬肩双轮交叉着向上一迎二次兵刃交接出了“呛”的一声暴响。

那么锋利的刃口非但未能把对方木剑斩断反震得他二臂一阵酸麻掌中钢圈也暴热得如同火炙一般。

沙天九到了这时才知道这个少年果然身负一身然奇技无怪乎苍海容提起他来那么地胆战心惊。

可是江海枫自出得洞来即已安下了心决不使来犯者生还一人!

他那口木剑往下一按身形再次如黄鹤一般地弹了起来沙天九空有一身功夫不知怎么竟是一招也递不上去。

这时他见对方身形跃起哪里还敢怠慢双足在沙面上一滑用“邯郸学步”的身法错前七步正逢着江海枫身形翩然下坠。

沙天九认为机会不再狞笑了一声双轮一碰出了噪耳的一阵叮当之声一前一后“巧打天星”直向江海枫落地未稳的身上打去。

招式快劲有如惊雷奔电双轮一上一下一奔五官一奔小腹月牙的刃口映着月光出两弯夺目冷焰。

江海枫剑眉一挑身形猛然一矮那口木剑平胸而出待到中途霍的暴出了两股剑影。

沙天九那么快的招式仍然为他木剑磕了开去一时门户大开!

这位纵横一世的湘鄂巨盗到了此时已吓得面色惨变口中“啊”地大叫了一声。

他拼命地一踹沙面以“金鲤倒穿波”的身法向后猛地倒窜了出去。

可是江海枫已不再容他逃开了!

沙天九身形方倒窜出了丈许便见眼前黑影一闪对方一口木剑已直向自己面门上点来。

他刚想就空一滚然而还未容他身形转动一股冰寒之气已宛似一支冰箭一般地直入眉心。

沙天九只哼得半声身子已“噗”地倒卧在沙地之上。

同时间一旁暗处出一声尖叱:“小辈敢尔!”

“嗤”的一声一支丧门钉直向江海枫面门疾射而来。

江海枫狂笑了一声突出左手以中食二指向前一探已把这支迎面而来的暗器夹在指缝之中。

他的身子并不因而少怠像一片狂风下的落叶一般飘了出去。

暗影中一左一右同时飞扑过来两条人影。

那是黑无常尚和阴和苍海客乔昆他二人自不同的方向在沙天九遇险的一瞬间突地纵身而出。

尚和阴手足情深打出了一枚丧门钉见拜兄倒卧沙滩以为只是被迫如此却没有想到他这位形影不离、共生死同患难数十年之久的兄弟已是一命归阴永远也不会站起来了。

尚和阴在暗中看出了这少年果然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人物早已为拜兄担心正想待机而出双战对方一人却不料晚了一步他这位拜兄被对方木剑所贯出的冰寒之气刺中眉心已经作古了。

尚和阴使的是一口蛇形剑在暗器一出手的同时已然掣在手中。

他口中又怪叱了声:“小子你是找死!”

手中剑猛地向前一抖直向江海枫右肩头猛扎了过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苍海客乔昆出了一声沙哑的吼声:“不好了沙老哥死了!”

尚和阴剑已抖出闻声直如当头着了一个焦雷!

他猛地把剑向回一拧身形狂飘而退落在乔昆和沙天九的身边。

他抖着声音道:“他……怎么了?”

乔昆几乎已经傻了讷讷地道:“二哥……他……死了!”

尚和阴身形一跄几乎倒地。这时由崖顶上又掠下一条疾快的影子。

这人一身黄麻的大肥衣裤自高峰上落下带出了噗噜噜的风声。

身形落地之后双手连摇道:“住手!住手!”

尚和阴由地上一跳而起悲恸的道:“南二哥你让开我拜兄死了!”

甫自落地的南怀仁闻言也似大吃一惊怔了一下道:“死……了?不可能吧!”

乔昆这时真是胆都吓碎了他喃喃地道:“奇怪的是他全身无伤不知是何处致命!”

尚和阴惨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瞪目欲裂地望着远在丈许以外的江海枫用手中蛇形剑一指道:“小子……你好辣的手我拜兄究竟与你有多大仇恨你竟下此毒手?”

他说着身子猛地纵出蛇形剑一抢直向江海枫咽喉点来。

江海枫一声冷笑冷峻的目光向三人很快地扫了一眼木剑“呛”一声架出尚和阴的身子立即跄出了三四步以外。

一旁辽东二老之一的南怀仁又大叫了一声:“尚兄先慢下手!”

尚和阴回过身子狞笑道:“你莫非还要同他讲和不成?”

南怀仁上前几步小声道:“尚兄此人武技高不可测不是我老头子说句泄气的话你我几人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尚和阴冷冷一笑说:“那么我大哥……”

南怀仁头更低下了些小声道:“你不要急这件事以我看只可智斗不可力敌!”

“你的意思是……”

南怀仁冷冷一笑道:“先由我上前与其搭讪你可趁其不备……”

尚和阴闻言怔了一下南怀仁尴尬地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顾虑许多否则令兄的仇只怕……”

尚和阴咬了一下牙点了点头。

南怀仁偷眼一瞧江海枫却见他兀自立在丈许以外手中木剑插在沙地上脸上不喜不怒但是那双闪闪光的瞳子却注视着这边毫不旁瞬。

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绰号人称“黑妖狐”为人最为阴险所练毒砂掌已有八成火候。只是今夜当他于暗中偷偷窥看到这个少年人的功力之后他整个的心就全凉了。

这老儿心机一动乃想出了偷袭的毒计但他更知道即使偷袭也是要冒相当危险的。

所以他才激使黑无常尚和阴叫他去冒险犯险自己则见机行事。

他干咳了一声上前一步抬了一下拳道:“这位少侠客功力果是不凡老夫深为钦佩不知阁下师承何人是否可以见告?”

江海枫冷冷一笑道:“你又是谁?”

南怀仁又向前走了两步他的身子正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在这时间里尚和阴却疾地隐身到暗影之中。

南怀仁嘿嘿一笑道:“小哥儿你也不必问我是谁啦说起来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仇;即使有也并非是无可化解的是吗?”

说着他指了苍海客乔昆一下道:“不都是为了乔昆大哥吗?现在老夫我愿给你们两家做一个调解人从今以后……”

他干咳了一声又接道:“咱们非但不是仇人而且或许会成为朋友呢!我说小兄弟你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样呀?”

江海枫一时也弄不清这个老人弄的什么玄虚只觉得自己刚才下手过重伤了一条人命心中甚是后悔。

因此当他听了南怀仁之言后虽有些疑心但是内心却不免动了一下。

他微微地冷笑了一声说:“这是你们咎由自取又怪得谁来?我在此岛静修与你们本无牵连你这老头儿既如此说我自然同意。”

说着他扬了一下木剑道:“你们即时离开我决不赶尽杀绝。”

江海枫说到此两弯剑眉倏地一扬双眸内泛出了灼灼光彩。

南怀仁不禁心中一紧他倒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可是此老也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物为了达到一个目的他往往是不择手段的。

他咳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道:“小兄弟你这么说未免太见外了吧老夫实在是一番好意……”

江海枫不由一瞪双目道:“你不必多说我并不想交你们这几个朋友!”

又挥了一下手上的木剑冷笑道:“快走!”

南怀仁小眼一翻嘿嘿笑道:“小兄弟你的火气太大了!”

江海枫正感不耐准备出言呵斥忽然觉得脑后起了一阵金刀劈风之声顿时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见他上身突地向前一滑木剑紧贴着沙面向后上方一个疾旋身形已如惊雷骇电似的转了过来。

这一式身法施展得太快了。

就连那惯施快手法的黑妖狐南怀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转身的。

可怜那暗中来袭的尚和阴暗袭不成反而陷于险境!

他的蛇形剑本已破空递出直劈江海枫后脑身子则是头下脚上成一直线的飞扑过来。

眼看就将奏功正自狂喜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转身出剑竟是有如神助一般。

时间、部位毫厘不差。

尚和阴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对方木剑已自临近了胸前的“心坎穴”!

他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一提丹田之气霍的一个疾转要说起来他这种身法确是够快的了。

可是只怪他所遭遇的这个对手武功太高太不可思议了。

尚和阴身形尚未转及一半对方木剑竟是快同电光石火一般地追了上来。

硬是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他的“心坎穴”上。

黑无常尚和阴身在空中只觉得突地一冷激凌凌打了一个寒战连“唉呀”都未能喊出便自空中坠了下来。

他手中还紧紧地抓着那口蛇形剑疾地抖动了几下在沙地上划了一个半圆的***。

就这么他面朝下地趴在沙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南怀仁和一旁的乔昆目睹此状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

尚和阴身上练有所谓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这个他们是知道的。

然而被对方一口木制的剑轻轻地点了一下竟就丧命由此看来这叫江海枫的少年人确是具有匪夷所思的功力了!

他二人可都不是笨人惊魂略定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只见他二人双双地纵起了身形一左一右地直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遁去。

江海枫狂笑了一声身形如脱兔似地猛地拔了起来一起一落弹指之间便是丈寻。

他的身形往下一落正好到了苍海客乔昆的背后乔老儿显然也已经现背后有人了。

一时之间吓得面无人色。

人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勇气也就不得不提起来作困兽之斗。

乔昆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他大吼了一声:“好小辈!”

声出人转手中剑带起一阵轻啸拖着匹练似的一道白光直往江海枫身上劈了过来!

他目光中看到了对方那张苍白英俊的脸似乎距离自己不及一尺。

从对方瞳子里所泛出的那种冷亮的光芒看来对方似乎是真的怒了。

乔昆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成败在此一举左掌在同时也贯足了内力以“小天星”掌力狠命劈出!

江海枫朗笑了一声。

这个年轻人似乎真有鬼神不测的身手在这么急迫的时间里他仍是那么从容。

他先抬起那只没有握剑的左手是那么的巧、快、准!正好搭在乔昆的右手脉门之上。

虽然乔昆用足内力仍是不能移动分毫。

他那口木剑这时只微微地向上一挺看起来像是一挑。

只不过起落之间木剑的剑尖已点在苍海客乔昆的咽喉喉结之上!

苍海客乔昆出了“格”的一声身子转了半个***“扑通”一下就倒了下去。

他和湘西二鬼黑白无常落了同样的下场一时气结喉封一命呜呼!

那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身子虽已远纵了出去可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留神着背后。

乔昆所出的喝叱之声他自是听见了乔昆倒下去他也看见了。

他一生之中会敌无数杀人如麻也只有此刻才感到了一个“怕”字。

在惊骇万端中他探手摸出一把铁莲子以备万一之用同时足下更加快了。

他以极快的度直向崖后扑去!

因为他知道帆船正停泊在海岸边上那么只要自己上了船这条命大概总可以保住了。也许拜兄翻天掌朱奇正在船上候着自己兄弟二人就算是敌他不过逃命总还有希望的。

当他飞快的身子正由崖上飘身而下当儿他听到了一声长啸。

那声音也是由崖上直坠而下带着一条修长的影子直向崖下坠了下来。

黑妖狐南怀仁吓破了胆他猛地一拧腰叱一声:“着!”

铁莲子以倒摔阴耙的手法全数都打了出去夹着一阵疾啸之声黑压压一大片直向江海枫全身罩了过来。

这种打法正是武林中一种绝技名唤“巧打满天星”;尤其是南怀仁惊吓之下这一把铁莲子可是用足了十成的功力每一枚暗器上都充满了劲力天空中汇成一大片哨音。

南怀仁暗器出手身形却是不敢丝毫停歇疾起疾落地直向海岸边那艘黑白二色的帆船上扑去。

可是他的身子几乎扑到了海边却听得背后出了一声冷笑道:“好厉害的暗器!老儿你走不脱了!”

南怀仁到底身手不凡在如此紧张的情势之中犹能保持着基本的反应。

只见他右脚往前一跨整个身子猛地向前一倒好一招癫驴打滚。同时间顺手扬起了大片沙子直向江海枫全身上下弥盖过去!

江海枫倒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手猛然一点足尖后退了丈许。

南怀仁于这千钧一之间就像是一只为猎人紧追下的狐狸一般只一窜就上了那只帆船的船头大声招呼道:“快!开船!”

那个船夫不知所以然闻言吓了一跳他是湘西二鬼手下的一名小盗平素在水上负责打探买卖为人很精灵。

这时他看清了是南怀仁往一边一跳操起船篙就向岸边点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条人影自天而降这人手持木剑只说了一声:“敢!”

那船夫惊慌之下倏地举起长篙向江海枫当头打下可是对方只用木剑向上一格只听得“喀嚓”一声那支长篙已是一折为二。

船夫吓得回头就向船尾跑口中大呼道:“南大爷救……”

一个“命”字尚没有喊出来江海枫已自背后赶上一剑将他刺倒船上顿时就了了账!

逃到船尾的南怀仁刚捞起一支长篙正准备用力撑船见情知道不好。

他用力地丢下了长篙狞笑了一声道:“小辈你逼人太甚了!”

只见他右手往腰内一探随即“黑虎伸腰”似地向上一抖。

噗噜噜一阵惊风之声再看他手中已多了一枝银色的“梭子枪”。

枪身是由十二节梭形钢块联接而成梢端那一节为蛇的尖头型状略一抖动出叮当一阵震耳脆响。

黑妖狐南怀仁梭子枪到手之后似乎也知道再想逃命已不可能了。

他是安心要与对方一拚生死当下右手一撩垂下的衣裳大襟以“海燕掠波”的轻功绝技自船尾向船头窜了过来。

同时口中厉叱了声:“纳命来吧小辈。”

声到人到人到枪也就到了十二节梭子枪以一招“拨风盘打”向江海枫头上猛砸了下来。

江海枫容得他枪尖临到顶上不及一尺这才一领右手木剑向他第一节枪身之上找去。

南怀仁此刻已成了惊弓之鸟哪里敢让他木剑挨着自己枪尖他嘿嘿地一笑右手猛地向回一带“呛啷”一声已把梭子枪给撤了回去。

第二次进招梭子枪施了一招“浪打金舟”枪身上下唏哩哩地夹起一阵响风直向江海枫上胸抽打了过来!疾快威猛已极。

从动手过招上来说南怀仁这一连两招确实是相当地惊人了。

可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今天他算是碰到厉害的人了。

南怀仁一枪方自递出江海枫身子就如同纸人似的一阵急转旋转中一伸手“噗”的一声已操在南怀仁的第三节枪身之上!

跟着他右手木剑紧紧贴着对方的枪身向外一展叱了声:“放手!”

南怀仁若不松手一只右手可就别想要了。

可是这老儿竟是硬朗得很他绝不甘心就这么服输在一个少年手下。

只见他左手倏地向外一推将其浸淫达二十年之久的内力“小天***”尽数逼运掌心指尖向上一挑一扬叱了声:“打!”

一股炙热的气功可就如旋风似地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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