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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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在“南雁”飞瀑峰。
时值盛暑她穿着一袭紫色的罗裙正在临渊吸水。

冰姿香衬以雪肤玉貌人是那么的美——清艳绝尘!

费了半天的力气杜铁池才攀到了峰上不意转瞬间竟然失去了她的踪影——

他真有说不出的懊丧仿佛失落了些什么似的!

两年后在“北雁”放鹤岭——

他又看见了“她”!

时值隆冬皑皑白雪覆盖着四山遍野!

杜铁池跨在小毛驴上踏雪经过远远看见她正在攀摘着树上的梅花。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人面花光相互增色。

他呆住了。

她也呆住了。

杜铁池鼓足了勇气想上前去搭讪说些什么她却匆匆抱着白玉的花瓶头也不回地径自去了。

他的小毛驴绕遍了附近名峰竟然再次地落了空儿。

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相逢在今年!

新春的朝阳炫弄着草上的露珠!

杜铁池正在使剑她却远远地在打量着他!

春风飘扬着她秀丽的长半侧着身子她轻抬手腕拢着。雪白的玉腕上戴着碧绿的翠镯子晶莹的纤指轻泛着点点星光!

杜铁池猛地追过来施展出快的轻功一直追她到“天池”之滨她却跃身水上一径地踏波彼岸!

隔着辽阔的池水她对他嫣然一笑遂即消失在一个斑斓的桃花深处!

他懊丧极了。

为此他生了一场病。

像是中了魔似的他念念不忘着她美丽的倩影灯前月下相思成疾人也憔悴多了。

※※※

是人?是怪?是仙?还是鬼?

直到今天他还搅不清楚!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这么无味地沉沦下去了。

结束了五年的山居他就要告别雁荡山打算自此走马天下更凭着掌中剑腹中书闯一片江山!

“五年”可不是一个短时间!

五年来他读书练剑文武兼修自觉有了极深的长进除此以外终日面对灵山飞泉上体天心在“灵性”一方面来说也似乎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他自觉有异常人的地方就在“灵性”这一点上“灵性”也常常导引着他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譬如说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雁荡山闭门自修一住经年这就是一般人大惑不解的事情!

其次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女人憔悴如斯也是那一点有异常人的“灵性”作祟的!

十五岁那一年母亲故世以后父亲因目疾罢官归里兄弟辈各有前程就只有他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价东游西荡结交的多是些古怪的朋友!

父兄不容看他不顺眼!

就这样他睹气离家说白了其实是个弃子!

弃子不见得就没有出息!

杜铁池就常常妙想期勉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饱学而兼能精武的全才之士造福非一己身家而在万邦众民他常有出世的奇想幻想着出入幽冥来去自如的神仙岁月了——

任何幻想如果仅仅拘限于脑海不付诸实践力行最终仍然只是“幻想”而已反之幻想也有可能变为事实的一天!

无论如何杜铁池就其可行的范围之内已期勉着他自己完成了第一步“迸修”的工作!

现在他自觉得很不错了。

雁荡山已占有了他五年的漫长岁月。

五年来他除了必要时下山采办货物以外从来不曾和任何人结交过。

是以他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留在记忆深处——就像那个他曾经看见过三次并承一笑的少女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着她的面容及一切。

以往他曾为着这个来去无踪的少女着迷甚至于相思憔悴如今回想起来固然有些好笑然而每一念及依然含有少许悲切惆怅的意味!

他活了二十一年!

如果说二十一年来他曾经看上或是喜欢过一个女人的话除了生育他的母亲以外“她”应该算是第一个了!

※※※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

杜铁池把一堆旧书放在木桌上——

窗前的野菊散着馥郁清香!

对岩上飞瀑悬空如倾万斛谷中风起濛濛如雨——他感觉到一种即将离去的伤情了!

他由墙上摘下了那口长剑更似重有万钧!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禁不住兴起一声叹息——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触。

隔着一扇窗他霍然现了“她”。

长长的秀会说话的一双眸子修长的身躯——正是那个曾使他梦寐思念的少女。

——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神灵鬼怪加以否定过然而现在她的再次出现证实了她确实存在!也粉碎了他故作逃避自欺自解的愚昧幻想!

杜铁池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那么厉害!

他睁大了眼睛一看再看对方依然存在——过去他虽然有过三次面对她的经验然而从不曾这么近过从不曾像这次看得这么真切过!也从来不曾相视这么长久过……

杜铁池第一个念头想猝然扑上去接近她——

然而这个念头还不待实施就被他打消掉了以往的经验证实他一旦这么做结果必然是失去她。

——他可不愿意这么糊里糊涂地又让她跑了。

她穿着一袭藕色的百褶长裙!腰上扎着一根同色的丝绦现出她细细的腰肢与丰腴可人的**。

那根丝绦上除了系有一个黑色的软皮革囊以外还连着一口式样古雅的短剑!

另外在她身后还背着一个编制玲巧的桶状竹篓篓子里装些什么却不易看出仿佛有几颗红红的山果样的东西!

那袭百褶裙看上去大了些式样很像是古老的宫装一般少女似乎很少穿着这样的衣着只是穿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好看除了奇怪它的式样特别以外丝毫也不觉出不相宜!

用“清丽出尘”来形容眼前这个少女的确很恰当——

打量着她那张疏落开朗无比清秀的面颊杜铁池显得很紧张了!他期艾着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宫装少女眼睛里荡漾着一片和谐的情谊!

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波眸子由杜铁池这个人望向他手上的那口长剑再转向台子上的那堆书!再移向睡榻……

把这一切都看清楚之后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脸上立刻流露出“若有所失”的表情!

最后她把目光移向杜铁池的脸上。

杜铁池立刻被她的目光深深吸引住——

她似乎已经要说些什么了却又半途吞住只是那般深切地在他面颊上瞥了一瞥遂即转过身子来!

杜铁池心中暗吃一惊陡地点足腾身掠窗而出!

出乎他意外的她竟然没有再逃走——

四只眼睛对看着。

杜铁池终于鼓起勇气抱拳称呼了一声:

“姑娘——”

宫装少女点了点头:“你要走?”

并不像那么陌生却像认识他已经很久了的样子!

“我——”杜铁池强自镇定着:“是的!是想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

“明天——”杜铁池说了这一句心里却又很后悔!

宫装少女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

“因为一一”杜铁池笑了笑道:“姑娘应该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

“我记得——”她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对峰的瀑布:

“是在那里吧!”

杜铁池惊讶地说道:“不错原来你也记得?”

“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视向当前的云海。

杜铁池跟上去道:“这么说姑娘也住在这里?”

“我一直就住在这里你相不相信——?”

她回过身子来微笑道:“其实我们住的并不太远——只是你却找不到?”

杜铁池道:“姑娘也住在北雁荡?”

宫装少女点了一下头。

杜铁池惊愕地道:“是在山上?”

“是在山上!”

杜铁池想了想道:“可是我已找遍了全山——”

少女微微一哂道:“你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她一双妙目注视着杜铁池道:“其实你才一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这五年以来我也一直在观察着你只是你却不知道罢了!”

“这——这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

杜铁池大出意外!

顿了一下他才道:“……你为什么要观察我?”

宫装少女脸色红了一下。

她的年岁看上去很轻最多不会过十八岁——

这一点也不是杜铁池所能想得通的因为五年的岁月对于她来说就容貌上看起来几乎没有改变!

听了杜铁池的话她似乎很窘!

“我只是心里奇怪……”她呐呐道:“倒要看看你住在这里干什么的?”

“原来……这样!”

宫装少女撩了一下睫毛那水灵灵双瞳里含蓄着一脉情意!

“你应该知道——”她说道“这里是海内外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寻常人是不能随便来的!”

杜铁池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说这个山莫非有主人?”

少女瞟了他一眼略似嗔怪地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谁是主人?”

“我师父一一”

“你师……父?”

杜铁池大感惊讶地道:“令师也住在这?”

少女点了一下头!

杜铁池道:“只是我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她……”

宫装少女微笑了一下道:“你当然不会看见她如果你一旦看见了她你就……”

“我就怎么样?”

她微微摇了一下头:“很难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她又看了他一眼才道:“有两次你翻越后山我都知道要不是我现身助你你已经触犯了禁制——这些禁制都与我师父心灵相通那时候你再要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杜铁池一时又怔住了平心而论对方说这些话他有一多半想不明白!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相信缘分么?”

杜铁池茫然地点了一下头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她说的话。

什么“禁制”“心灵相通”……也实在弄不清楚!忽然他觉面前这个宫装少女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哪一类奇人时内心禁不住大为惊喜——

宫装少女道:“你怎么不说话?”

杜铁池恍然道:“——我是在想姑娘说的曾经现身帮助我的那一件事!”

少女一笑道:“你真健忘——我就实在告诉你吧!”

她走向一块大石边坐下来!

杜铁池跟过来站在他身边。

宫装少女微微一笑道:“坐下来我们好说话!”

杜铁池应了一声却与少女保持了一段距离坐下来。

宫装少女仍然脱不开女孩子的稚气她一直在注意着他见他这般拘礼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杜铁池赶忙起来窘态毕露。

宫装少女见他如此更忍不住把头扭过来“哧哧”笑出声来。

杜铁池后退一步一时手足失措!

宫装少女笑了一声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打量着他。

杜铁池道:“姑娘请恕我一时莽撞……莫非我——”

宫装少女强忍着脸上的笑意那双澄澈眸子在他脸上一转却现出了一抹情意——

“唉!”她轻叹一声微似怜惜地道:“看来你果然是个好人!”

微微一顿她轻轻拍着身旁石鼓道:

“你就坐在这里我不会怪你的!”

杜铁池应了一声:“是!”便走过去坐好。

宫装少女侧目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脸红?”

“我——”杜铁池越加地不能正面看向她聆听之下大为尴尬!

宫装少女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心里有鬼。”

“不——”杜铁池窘迫地注视着她呐呐道:“我只是太紧张了些……”

“不要紧——”

这一刹她反倒像个懂事的大人似的!

“一个人只要居心仁正外表的一切不必要过分拘谨——你说对不对?”

杜铁池内心不禁道了一声惭愧!

“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所说极是——我只是觉得惭愧!”

宫装少女一笑道:“你这个人很好——要不然我才不会理你呢!也许你不相信除了我师父以外我很少跟外人说话尤其是男的——别打算我会答理他们!”

一边说她抬起了一双脚那般稚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穿着一双特别编织的软鞋空花处露出白皙的足面。

那般的平窄白嫩纤瘦适度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美!杜铁池不觉把目光投了过去!

宫装少女忽然把脚收回来偏过脸道:“我还想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

杜铁池道:“我正要告诉姑娘——”

遂即把姓名道出。

宫装少女把他的名字重复一遍记在心里。遂道:“我名梁莹莹原来随师居住在巴东碧溪山后来为躲避一个仇家才迁来这里!”

杜铁池一惊道:“仇家——?”

梁莹莹点头道:“不错——我师父就是为了躲避这个仇家才迁来这里她老人家为了怕仇人不肯善罢干休所以平素深居简出严格管束我不得擅自离开雁荡山而且在入山各处关隘口布下了厉害的禁制一般常人万一误触只怕非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显然心里充满了好奇虽然说对方少女对自己一见如故胸无城府地推诚相见。自己却不便借故套人**!

不过他已渐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传说中的剑侠人物——关于这一点尚须留诸异日证实!无论如何自己得识高人总是有益无损心里好不高兴!

梁莹莹轻举素手把散置在前额上的几根散拢了一下。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道:“我都忘了——”

说时随手把背后背着的那个竹篓卸下来揭开篓盖探手由篓内拿出了几枚大小如同金橘似的山果随手递与杜铁池两个。

杜铁池接过来称了声谢!

梁莹莹道:

“这是我师父在后山‘落雁畔’种的冬果今年秋初才结的果子听说吃后生津补元对于练功人大有好处怪好吃的你尝尝看!”

杜铁池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种冬果红晶晶的皮质是透明的连其中一粒果核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直在手里面玩得十分有趣听梁莹莹这么说他就拈起一个一口就吃下去!

梁莹莹原来把一枚冬果已就近唇边见状遂即抬手递与杜铁池道:“既然你喜欢吃我这一个也送给你吧!”

杜铁池接过来道:“谢谢你!”

他正要就口嚼食莹莹伸手阻止道:“这一个明天再吃吧!一天最多只能吃两个而且——得来不易!”

杜铁池一怔道:“姑娘是说你只有三个……?”

莹莹一笑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篮子里还有的是——不过这些都是我师父服用的——”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显着几分萧索的意味道:

“她老人家自从受伤以后身子不便元气大亏这几年就全靠服用这种冬果赖以滋补——”

杜铁池脸上一红甚是后悔地道:

“姑娘怎不早说?这一个你还是留着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吧!”

梁莹莹把他送来的冬果又退回到他手里。

她脸上绽起了一丝笑意道:“你的心真好只是多谢你实在用不着呶!你看!

她揭开了竹篓只见篓内尽是碧绿的蕉叶蕉叶之上果然还放有这类冬果约二三十枚!

梁莹莹道:“我这里边有二十四粒这就是我师父一年服食的全数有多的就归我所有!所以你大可安心服用只是听我师父说这种冬果因为昼感日菁夜感霜露又因植于地穴当口承受了一股地阴之气所以对于我辈修道练功之人大有神益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到底内元精气未凝如果一下子吃下三个只怕体质消受不了错开一天再吃就不妨事了!”

杜铁池听她道出这些才知道手上这枚小小的山果竟然有这许多的名堂内心好不惊喜。只是转念一想益觉对方少女对自己的一番情谊更似越过这三枚冬果本身的功益之上!

他初与女孩子家打交道偏偏对方又是他多年来昼思夜想之人内心自有说不出的消受像这般近承娇躯吐气如兰的并肩共话不啻平生仅有心里感念这番玉人恩泽反倒是拙于口舌应对了!

梁莹莹秀外慧中外表是出色的美内里更是冰雪聪明况乎此刻“心有灵犀”!是以她那双妙目只在对方脸上略微一转已窥出了对方心意。

当下微笑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杜铁池越感窘迫口中呐呐道:“我……我没有……”

梁莹莹一面打量着他的脸浅浅一笑道:“小小几个冬果又算得了什么?我早就吃腻了你别过意不去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可是?”

杜铁池想不到对方一猜就猜中了自己心事当时益加窘不知何以置答!

梁莹莹看着他轻叹一声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其实我告诉你你也就不奇怪了!”说到这里她浅笑了一下目注向杜铁池道:“——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

杜铁池当真受宠若惊闻说之后只点了点头!

梁莹莹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助过你吗?——难道你忘了!那两次我们见面的情形了?”

杜铁池道:“姑娘是说那一次在天池附近?”

粱莹莹点点头道:“对了还有今年初你在练剑——你忘了?”

杜铁池怎么会忘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两次见面对方又怎么救过自己?

梁莹莹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们是偶然见面的?”杜铁池道:“姑娘是说……。”

梁莹莹白着他道:“傻子!实在告诉你说吧!那两次都因为你差一点走进了我师父布置的禁地是我特意现身出来把你引开的!”

杜铁池这才恍然大悟——

梁莹莹道:“你没见过我师父当然不知道她老人家的个性为人自从她老人家在巴东败在仇家手里负了重伤之后这些年以来性情大变变得十分不合情理就拿我日常服侍她来说无时无刻也都在提着十分的小心要是你落在她老人家手里……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她一再地提起她的师父使得杜铁池对于这位未曾谋过面的老人缅生着无穷的恐怖感觉!

梁莹莹一笑道:“——那时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倒霉就连我也脱不了于系!”

杜铁池一惊道:“为什么?”

梁莹莹道:“为什么?那时候师父一定怪责我知情不报少不了要罚我禁足一年的活罪!”

杜铁池恍然道:“这么说你师父是不容许住何外人居住在这里了。”

“差不多!”她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道:

“因为有了方才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所以我师父对外界防范得很严并且限制我跟任何人交往——”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道:“我们不要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杜铁池这时近窥佳人对方一颦一笑无不美若大仙比肩共话软语尽温他真不禁为之陶醉了。

梁莹莹斜过眼睛也朝他一笑道:“你怎么老这么看着我嘛

杜铁池顿时大窘道:“我……”

“别不自然!”梁莹莹落落大方地道:“你大概很喜欢我是吧?”

杜铁池脸上一红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有此一问一时真不知何以作答!

梁莹莹睬视着他娇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

“你不喜欢?”

“不——我……”

“那就是喜欢了!”

说着她不由得像花绽放般地笑了。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脉脉合情地看着他道:“其实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了。”

杜铁池道:“姑娘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她含着笑把一双明媚的眼睛掠向当空的浮云又道:“我知道你还多着呢!譬如说你病了——”像笑又似含有深情她逼视着他!追问道:“有没有?”

杜铁池心里一阵乱跳面红耳赤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

“因为——”杜铁池不自然地笑道:“因为不经意受了点风寒!”

“真的?”

梁莹莹笑了笑;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虚点着他接着说道:“算了我也不再问反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了!——你呀……你可真是好意思——”

杜铁池呆了呆心里尽管是无穷受用表面上却是挂不住。他呐呐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当然”她笑了一下却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的心你也别以为我真是那么狠心!”

微微低下了头她缓缓地又道:“我也很喜欢你——”

杜铁池大吃一惊紫接着心里一阵狂喜!禁不住表情为之一呆!

梁莹莹抬起头她那双明媚的眸子落落大方地注视着他一派天真纯朴俨然不着一些世俗的矫扭做作。这种神态使得杜铁池也大为惊异亦不禁自叹不如!

梁莹莹道:“这几年一来因为我正在练习师父传授我的‘无涉坐功’不能分心;再者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一直不曾现身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杜铁池摇摇头他心里感触万千一时也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才好!

梁莹莹忽然笑道:“那就好——你听我说我师父由昨天开始每天潜心静坐研习一门新的心诀再也不会出洞府一步而我的功课也暂时告一段落今后我就可以常常抽时间来找你玩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呆了一呆失声道:“你真的明天要走?”

杜铁池摇摇头呐呐道:“我还要想一想!明天再告诉你!”

梁莹莹道:“我希望你不要走!万一你走了我会很失望!以后我就更寂寞了!”

杜铁池自从现到她是个不惹世情的纯朴女孩子心里不禁对她更增情爱也就对她开诚相见:“你没有朋友?”

“没有!”梁莹莹道:“最近十年我师父督促我功课忙极了哪有时间交朋友?再说师父也不允许我随便和人家来往……有时候我作完了功课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洞府真是闷死了。”

她说到这里不禁回眸看向杜铁池天真地一笑又道:“你不知道自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以后心里有多高兴我一面练功课一面又怕你走了只要一有空我就偷偷地来看你看见你还没走我才放心!”

她一派天真地说出了这些杜铁池深受感动!

他感慨地道:“听你口气姑娘目前分明已是飞仙剑侠一流的人物而我——!我不过只是个凡夫俗子岂能与姑娘论交往?”

梁莹莹道:“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呀——”她一面打量着他道:“你也不要这么说——我看你不像是一般的寻常人物也许是你的机缘还没有到——”忽然一笑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先传授你一些入门的功夫你每天按时勤练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打好了根底!那时候我再找个机会跟师父说也许她看你根骨好就收你为徒也不一定!”

杜铁池不禁喜道:“真要这样姑娘可就对我恩重如山了!”

梁莹莹开心极了道:“我们就这样做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传授你入门的道法——有我在旁边指导你一定进步很快!”

杜铁池虽不知她到底功力如何可是由以往三次见面过程里已可断定她绝非常人是可认定——他也曾听过有这类的传说知道这等仙缘极难遇合俗谓:“一人成道九族升天”正是这个道理!自己在深居雁荡五年之后竟然会有此遇合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这么想着他不禁大为兴奋!

梁莹莹也似乎很高兴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些很为新奇的事灵山空旷和风无波不觉日影偏西遥见那半天红日斜挂渲染了半天的红霞一群鸿鸟缓缓由眼前翱翔飞过。梁莹莹忽然“啊呀!”一声道:“糟了——光顾得跟你说话竟然忘了回去了——我走了——”说着由石上站起叮嘱杜铁池道:“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杜铁池未及说话即见她左腕轻起一泛青霞自其袖内暴射而出连同她直立的身躯一并化为一道经天长虹瞬息长空青冥不过闪得一闪已隐入高岭极峰目不得见!

这番景象直把目睹的杜铁池吓得目瞪口呆一一

好半天他才转过念头来心里好不庆幸看来这梁莹莹虽是年纪轻轻分明已具有甚高的道法剑术造诣自己得友如此诚然是可喜之至!

这么一想他顿时打消了明日离山的念头却飘起了一番雄心壮志决心叩开这“大化造人”的仙学之门!

当下匆匆返回草舍把已经整理好的书籍杂物又重新归置原处真恨不能马上就到明天早晨快点见到她面聆一切才好!

※※※

窗外的大片云霞渲染出一天绚丽的玫瑰异彩——

陌上野菊起伏着金色的波浪——一天异彩万倾香光勾画出这多彩多姿的片刻绮丽黄昏和风袭过带来了盈空扑面的郁郁清芬!

杜铁池缅思着今后的一切心里充满着离奇的幻想。

已经到了他平日晚餐的时间只因为刚才吃了那两枚冬果的缘故现在肚子一点也不觉得饥饿。信手拿起桌上的洞萧正待吹奏时陡然他听见了一声清晰的猿啼之声。

深山猿鸣原来也是常事五年来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足为怪——只是这声猿啼分外清晰仿佛站在眼前!杜铁池心中一动信步向室外踱出。就在他足下方自跨出门槛的同时他听见了更为逼真的第二声猿啼声。紧随着这声凄厉的啼叫声后一条白影陡然间由岭前松间坠落下来。

杜铁池惊视之下那物件就地一滚跃身站起竞是一头全身白毛高有五尺左右的硕大巨猿!

火眼金睛长拂肩这畜牲也像人那般的直立着——

杜铁池陡然忆起五年来曾数次目睹这头白猿最清晰的一次是当年雪夜自己正在寒窗夜读时这畜牲人立松前远远窥伺着待自己现赶出之时它已遁迹无踪!

当时人猿对面白猿呜呜低鸣井无伤人之意较之昔日明目张胆白昼进袭却是大异其趣。

杜铁池返身进屋就手把置在壁上的长剑拿起来。再次纵出!

白猿怪叫一声身形疾退数尺。

杜铁池忽然现到它雪白的毛身上竟有显著的几片血渍——

这一突然的现使得杜铁池心中一愕顿时止步观变!

那头白猿剧烈的跳动着一双长臂就空乱舞不侍对方同意径自向着后岭上翻越上去!

杜铁池叱一声:“畜牲——”猛地起步就追!

一人一猿翻越后岭约十数丈杜铁池陡然止步心忖道:“我何必与它一般见识紧紧追它作甚?”

前面白猿见杜铁池忽然止步不禁出一连串怪叫之声长臂频挥大有督促杜铁池继续后追的意思!

杜铁池心中一动不禁又忖道:“是了——猿性通人看它这番急相莫非有什么求助于我不成?”想到这里心正犹豫。

前面白猿叫跳更剧不时地哀鸣着现出乞怜之意!

杜铁池一压剑身冷笑一声再次纵身过去白猿见状即跃起怪叫着继续向后岭扑翻上去。

前行是一片峻峭的山岭陡坡。坡上满生着参天的古松一面是深山峻岭另一面却是陡峭的峭壁深渊。

杜铁池昔日游山至此无不立足为戒原因是山势过于险恶冒险再进即有失足坠涧粉身碎骨之虑想不到前行白猿竟然把他带来这里。

他站立住身子冷叱道:“畜牲!你带我来此究竟何意?”

白猿见他止步不禁咭呱怪叫起来不停地翻着筋斗一双手脚更是连连比划不已。

杜铁池心知有异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我也只有随你去了只是山势太为险恶你却不能走得这么快法要不然我可是跟不上你——”

白猿嘴里咕呱怪叫着也不知它说些什么陡地又反身向岭上攀去。

杜铁池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随后向岭上攀去。

这么一来可就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来了杜铁池虽然自信五年来已培练出极为高深的轻功造诣然而究竟不比野生野长的通性灵猿!

猿上行不远杜铁池已被拉后了老长的一大段。

此时天寒风冷吹得人衣衫飞扬。

一片白云由眼前升起近到拂身而过更似泛起来无比的寒意。

杜铁池足尖一滑打了个跌所幸他迅地攀着了一根树干未曾滑下却禁不住吓了一身冷汗。抬头一看那头白猿由左侧绕过迅地向后岭翻越过去。

杜铁池慨叹一声心忖着:“畜牲你可把我害苦了。”就在这时他耳中听见了一阵凌乱的鸣叫异声。不可否认的是猿啼声音。只是却不像方才白猿的啼叫声况乎这阵子惊心动魄的鸣叫声显示出像是有很多头白猿的同类聚集在一起绝非是仅有一只。

猿声凄厉鸣惊四野!

像是两阵交锋不时地窜高纵矮腾飞跳跃那么猛厉地拼斗着。

杜铁池一时大感惊异。

他虽说居住雁荡达五年之久只是这种通灵兽类并不多见像这般成群对殴的场面更是未曾闻过。好奇心促使他顿时忘却了眼前的山势惊险遂即加向岭上翻越过去。

前行的那头白猿瞬间又出现在岭脊之上口鸣声连连跳动不已。

杜铁池咬紧牙关一连三个腾跃势了已把身子扑到了近前!他身子方自登上岭脊当前白猿身形一转已消失在岭坡背侧!杜铁池忙赶上去。他足步方自跨过这片山脊高地顿时为眼前这番大异景象所吸引。

原来眼前这片地方与他来时所攀登之正峰虽是一岭之隔只是无论就地形山势俱都大异其趣可谓之迥然有别。

一一那是一片相连约十数里的翠谷沃野在一片碧绿的苍松翠柏里点缀着形形色色的各类奇石秀峰野花随风绽开交错的瀑布更似数十匹雪白的绸缎高悬各处。

杜铁池暗吃一惊确信这块地方他不曾来过。然而眼前他实在已无心浏览这番奇异的景致却被另一番惊心动魄的局面所吸引住!

就在他当前的那片松林里他看见黑白两群猿猴正在作殊死之战。

凄厉的鸣叫声会合着四下飞溅的一天枝叶构成了一片最凌厉绝惨的画面。

就现场情形看来白猿这一方显然已现不敌。黑猿有八头白猿却仅只有四头。地上倒毙着十来具尸身也是白多黑少。双方战况激烈地持续着。

杜铁池顿时明白何以这头白猿要把自己引来这里原来是要自己为白猿助阵——

这倒是一件他绝没有想到的事情。

微微了一阵子呆他遂即匆匆地向前袭近。

方才引导他来此的那头白猿此刻已重新加入战斗行列正与一头远较它高大许多的秃头黑猿激战一团。

杜铁池心内略一犹豫遂即迅地拔出了剑由于不知对方的实力如何他暂时并没有即刻出手却把身子掩藏在一块巨石后面。

那头白猿一面与大黑猿交手不时地回张望着想是没有看见杜铁池出现助阵大为惊惧连连出凄厉的鸣声!

如此一来心分两处顿时与大黑猿以可乘之机只见大黑猿身形闪处由白猿侧面接近当胸一掌击中在白猿前胸。

白猿被秃顶大黑猿这么当胸一掌被击得“叭”的怪叫一声身子向后一折摔了个仰天筋斗。秃顶黑猿一招得手怪啸一声陡地腾身而起追循着白猿猛扑过去——

它身子落下之时一只手腕翻处只听见“咔喳”一声大响竟为它就手折断了碗口粗细的一截松枝就势搂头盖顶地直向白猿身上击了下来。

那头白猿想系先已负伤甚重身手己欠灵活此刻见状吓得咭呱乱叫身子连翻带滚地一溜子猛窜逃过了大黑猿的一连串乱棍。

大黑猿想系怒到了极点嘴里连声着怒啸却把手上的松杆暴风雨点般地向着白猿遍体挥下。

此番攻势激烈之至白猿仓促应敌已是不及只听得砰砰!一阵子棍棒加身声响白猿被打得身形踉跄跌倒不胜狼狈之至。大黑猿显然必欲置这头白猿于死地怒啸声中身子再次欺近。

只见它双手持棍施出全力一棍直向着白猿身上击下来这一棍打了个空擦着白猿身边落下去“咔嚓”一声树棍一折为二它却持着这截断棍用它锋锐的棍梢直向着白猿脸上猛扎了过去。

现场虽说是打得翻天覆地血肉横飞然而杜铁池却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一黑一白二猿身上。

这时白猿处于极为劣势之下。

眼看着即将丧命于大黑猿的棒梢之下杜铁池再也掩忍不住陡地自石后跃身而出。原来他早已把一块拳大的石块握在掌内这时身子倏地掠出猛挥左腕已把这块石头掷出。“叭”的一声正中在黑猿面颊之上。

这块石头他有备在先力道劲猛加以大黑猿未曾注意顿时打了个满脸花身子一个疾跄翻身向后跌倒。

白猿待机一滚跃起乃得绝处逢生——

它乍见杜铁池跃身而出不禁大为振奋咧着一张阔口出喜悦的叫声两只大手砰碰作响的在自己光无毛的前胸上用力拍着。

大黑猿身子一个倒折张惶站起面颊上顿时现出了一片血渍。

他乍见杜铁池这个人更不禁凶性大咆哮一声猛地向着杜铁池身边扑了上来手上的松杆搂头直挥而下“呼——”的一股劲风其势猛锐已极!

杜铁池方才是一鼓作气一时基于意气才现身而出老实说面对这类巨猿他却是毫无制胜的把握!况乎对方黑猿共有八头之多。

眼前大黑猿这一扑上来他不禁大吃一惊只是却也不容他再多犹豫不容他少缓须臾本能地快向着一旁闪开;

这一棍险到了极点“呼”的一声擦身而过。

杜铁池说不得只好出手一拼了——

他右手向上一个提翻“唰”一声已把掌中剑挥了出去直向那头大黑猿股胯间撩去。

大黑猿想系知道对方这口剑的厉害怪叫着向后就翻只是慢了一步“嘶——”一声被杜铁池剑尖划过左腹顿时现出了大片血渍。

这一剑虽然劈了个正着也确实伤了对方却被大黑猿左手一把抄住了剑锋——

这畜牲竟不识剑锋的锋利竟然空手捉刃双方力持不下地拉夺起来。

他顿时觉出黑猿力道奇大如非自己是持在“柄”的一边只怕早已为它将剑夺了过去。

毕竟宝剑是锋利的。

双方力较之下杜铁池施出全力向后用力一拉大黑猿怪啸一声手掌间一片怒血溢出不容得它不松开掌心。

杜铁池身形再欺近掌中剑第二次挥出。

大黑猿怪啸着跃身而起只是它身子才跃起一半即为杜铁池锐利的剑刃砍中腰侧!这一剑砍的不轻。

大黑猿惨嗥一声斜着纵出丈许以外身子踉跄着一路歪斜地直向岭上逃逝。

那头白猿立时出喜悦的啸声双手擂鼓般地在自己胸上擂着作出一副胜利姿态!

杜铁池心中方自庆幸猛可里由两侧陡然间又扑来了两头黑猿。

二猿想是眼见方才同伴负伤物殇其类自然大怒相继怒啸着直向杜铁池身边扑来其中较矮的一头最是凶猛怪叫一声先腾身而起运使着一双长臂直向杜铁池脸上抓去。

杜铁池想不到五载练剑第一次运用对敌竟是用来对付这些畜牲。面对着这些身手矫健的动物他不得不抖擞精神努力以拼。在两头黑猿的夹攻之下他施出了浑身解数把一口长剑运转得风雨不透!

未几两头黑猿各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却并不退后兀自恋战不已。

白猿方面原本已是溃不成阵只因猝然加入了杜铁池这个人一上来就重伤了对方三头黑猿是以声威大振颇有反败为胜的趋势。

与杜铁池正面交攻的二黑猿高的一头身上最少受了三处剑伤矮的一头也为杜铁池利剑划伤了背部俱是鲜血淋漓只是二猿却拼死以赴大有与对方玉石俱焚的意思——

蓦地二猿为杜铁池的剑势逼跃出去其中矮的一头口中咭呱着不知叫了些什么高的一头回声以应竟似人般地交谈起来。

杜铁池到底与这些畜类谈不上什么仇恨只不过受那头白猿引道来此一时激于义愤而已这时剑伤二猿心已不忍——

他心里打算着对方黑猿如萌退意也就不必迫其过甚。

这时见状不禁力挥着手中剑高声叱道:

“尔等黑猿还不退想死不成?”

不意叱声方住即见二黑猿相互对鸣一声倏地腾身跃起宛似两朵黑云一左一右同时向着杜铁池身上袭来也就在二猿腾身扑上的同时另一头黑猿怒啸一声手持着一截大棍猛地由杜铁池后背突袭过来。

一时间杜铁池乃成了三面受敌之势。

是的原本负伤站立一旁的那头大白猿见状怪啸一声陡地向持棍的那头黑猿扑去甫一交手即石破天惊地扭打成一团!

杜铁池原本有就此罢手之意!这时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二猿想系经过一番彼此研究之后动手的战略果然较之先前大为不同每次出手必联手对敌!如此一来杜铁池立刻感觉到极大的威胁!

一场混战之后杜铁池的剑虽然重创了其中之一只是背部却不慎为一猿利爪抓中顿时皮开肉裂现出了五道血痕!他愤怒里大吼一声倏地挥臂扬剑“孔雀剔羽”施展出全身之力直向这头黑猿长臂上斩!

黑猿想系知道这一招的厉害嘴里咭呱一叫倏地向后收手快虽是快较诸杜铁池的剑势仍然是慢了一步随着杜铁池的剑锋过处只听得“喳”的一声那头黑猿一只右掌竟然齐着手腕子被杜铁池长剑斩落在地怒血如同喷泉般地自它伤处狂喷了出来。

黑猿断腕负重伤厉啼一声身子向外腾了出去!

其他各猿见状也都停止了斗殴俱都向着那只负伤黑猿拥了过去!

现场四头白猿也瞬息间向着杜铁池身旁集中黑白壁垒分明成为两大阵营!

有了连番获胜的经验杜铁池倒也余勇可贾他虽然背后被那头黑猿抓伤疼痛十分到底究竟是皮肉之伤不甚碍事!

这时他紧握长剑有意作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用力地向着空中挥着!

几头黑猿低声鸣叫着各自把一双眼视向杜铁池那种神情仿佛是又恨又惧怕的样子!

杜铁池大声喝道:“尔等还不服输么?再来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说罢上前一步倏地以手中剑向着一棵海碗般粗细的松树杆上用力砍去!

他有意借此示势是以剑上注满了真力剑锋过处只听见“喳”的一声横着树腰一扫而过紧接着轰然一声大响丈许方圆的半截树身推金山倒玉柱般地由半空中倒了下来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众猿眼见这等声威俱不禁都吓得咭呱怪叫起来!

白猿欢呼黑猿哀鸣!

也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异声!如非留心细听你根本听它不清!似乎猿类对此具有一种特有的感应!就在这种声音方起的一刹那之间黑白猿阵顿时停止了鸣叫与耸动!眼前立刻恢复了寂静。

杜铁池原本不曾留神可是此刻气氛突然静下来他才留意到那是一种低沉婉转的吹竹之声!

低沉、婉转、苦涩乍起之时有如秋虫振翅几不闻其声后来才略带尖音甚是婉转只是并不悦耳听在耳朵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气闷的感觉!

声音来处虚无飘渺似自高原又似起自低涧又像是对峰……随着风的传送这种声音缓缓地在眼前这片翠谷盆地散布开来!

杜铁池心正惊讶却见众黑猿立时有了反应先是一阵哗乱紧接着纷纷低头哀鸣起来!

这些举动也只以黑猿看来才是如此反观那四头白猿却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杜铁池回剑入鞘仔细聆听着这阵吹竹声的来处却依然不能辨别来自哪里?

他正觉得奇怪却见黑猿中一头壮猿率先跃起叫了几声倏地转身向着对峰间奔去余下各猿也都以它马是瞻相继跟随它越山渡涧向着对峰落荒而去!

转瞬间走避一空!

众黑猿离开以后又过了甚久那阵吹竹声音才渐渐为之收敛陡地拔上一个尖儿即趋于寂静!

四头白猿待吹竹异音方自一停的当儿俱都纷纷挥臂起舞作出一时欢欣鼓舞形态!

只是当它们顾及到地上的死难同伴时又不禁泣鸣成声纷纷抚弄着死去同伴的尸体状至可悯!

先时引导杜铁池来此的那头白猿这时却走到了杜铁池的面前突地伏下身来用一双人也似的手掌伏向杜铁池的双脚频频弯腰叩作出一副由衷感激形象!

杜铁池由于与白猿联手对敌的一层原因平白地与这些白猿拉上了关系!

尤其是这头白猿更像是与他缘份颇深此刻见状不禁慨然叹息一声坐下来道:“你们这些畜牲既然深通灵性又何必手足相残弄得这般景像岂不可惨又何苦来?”

那头白猿像系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耸耳聆听却又哀鸣起来!

杜铁池拍拍它的头比手势要它站起却不意白猿误会了他的意思竟然连连折翻起筋斗来。

杜铁池笑了笑遂即把身子坐下来。

他背后方才为黑猿抓伤之处十分疼痛流了不少的血这时脱下上衣正感不知如何是好!

那头白猿原本在翻着筋斗这时忽然凑了过来只见它俯在杜铁池背后看了一会儿倏地咭呱叫了一声立时就有一只长瘦的白猿奔过来!

大白猿向它比了个手式又指了一下杜铁池背后伤处!瘦猿立时会意一一

它原本正会同二同伴在搬运地上的弃尸这时听了大白猿的指示立刻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杜铁池心中甚感纳闷也不知道它们是在干些什么!

眼看着那头瘦猿一路狂奔着直扑向岭上——

那里秀石林立万花吐芬!

所谓“万花”乃是当地适宜高山气候而滋生的一些特殊花卉这些野花在寒冷的气温下却绽开得一片斑斓远远看去万紫千红有若一片花海!却有无数铜钱般大小的黑蜂嗡噪其间!

那头瘦猿奔人花丛里想是为防止黑蜂的侵袭先在地上打个滚儿如此前进几步又打个滚儿它就是用着这种姿态前进的!

杜铁池远远看着它真不知道它是在弄什么玄虚!

它好像在采摘一种什么花卉过了不久返回到杜铁池近前!

杜铁池才注意到它手上拿着一种近似麦冬果那类的果子色作紫黑粒粒圆润明亮。

瘦猿摘了满满一捧两只手捧着送陈到杜铁池面前杜铁池怔了一下转看向那头大猿。

大白猿顿时会意它立刻上前就瘦猿捧握之中拿了几颗这类草果。

只见它就口咬了几下即将咬烂的果渣吐出然后用以敷向伤处!

杜铁池顿时会过意来!

是时另外两头白猿也已将现场打扫整理干净偎到了近前!

二猿身上也都带着伤纷纷也都自瘦猿手中拿起果子咬烂后分别向身上伤处敷涂不已!

杜铁池见状十分感激地道:“这样我明白了!”

说着遂即就瘦猿手中拿起了几粒这样的果子依样入口破烂敷向伤处。

他只觉得这种果子入口奇涩待敷向伤处时却又有一种清凉舒适之感!用不了一会的时间就觉出伤处已止住了疼痛再看血己止住果是意想不到的神!

当时他又涂敷了几粒遂即把长衣撕开成带由前胸兜转过来绑了个十字结模样儿虽是不伦不类倒也没有外人看见可以不必顾虑!

这地方是他近年以来第一次现风光又如此之美;不禁使他十分的留恋!

那头大白猿因杜铁池为它们驱走了黑猿似极感激四头白猿不时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似乎对于方才的那一场凌厉厮杀以及众多同类的死亡事情已经忘记了;

杜铁池仔细打量这四头白猿高矮倒是相差不多只是看上去年岁有很大的差距那头引导自己来此的白猿是头老猿其他三猿俱都年少。

这一点杜铁池是由它们的行动以及额面上的皱纹分辨出来的!

不过是很短的一刻杜铁池已与它们混熟了分别给它们取名为大白、二白、三白、四白人兽相处极为融洽!西边的那轮老日头早已沉下岭陌上飘浮起一片沉沉的暮色!杜铁池由地上拿起了长剑方待思归却见那头老猿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频频向后面扯动不已!

其他三猿也都咭呱叫着纷纷上前拖拉不已!

杜铁池甚感狼狈地笑着一面道:“不用拉不用拉我跟你们走就是!”

大白像是会意立刻趋前带路其他三猿推的推拉的拉杜铁池只好跟着它们前进!

一人四猿穿过这片松林越过一片涧谷当前有一堵高耸的石峰其下为万丈深渊。

杜铁池不禁心内纳罕却是不知它们把自己带来这断崖之畔又意欲何为?他心里正感不解却见大白回头对自己叫了一声遂即向那堵石峰前绕去。

峰前有一棵老松树占地极大。

像是年份太久了树身一半呈腐烂状另一半依然欣欣向荣!

就在那腐蚀的一半树身上开有一个五尺见方的树洞树洞本身却为寄生树上的藤蔓所遮住如非大白由此而出杜铁池根本无法看出!

杜铁池跟着四猿钻出树洞眼前顿时一亮现出斗转星移的一番新的气象!

先入目的是片片昙状白云和高挺云天数以百计的一片石峰!

峭壁间杂花丛生老树纠葛一弯五彩长虹巨蟒伏波般的由眼前不足十丈处高高迈过!

说不出的一种世外云天的感觉!

杜铁池只觉得眼前一亮心胸无限开阔禁不住暗暗地赞叹一声妙呀!

是时四猿已叫跳着踏过紧附于壁间开凿而成的一条廊道向前蜿蜒盘绕行去。

杜铁池又赞了一声妙!

他情不自禁地紧紧跟下去!

但见这道附贴在峭壁间的迂回廊道宽约丈许因开凿于峭壁大石之间上揽青冥下临绝壁中望云天万里端的是夺天地造化之能事!此情此景简直非一般凡俗所能梦窥!

廊道迁回因占天时地利之故光采适度云气与西天落霞互为表里映衬出一天异彩瑞起千条举步生辉几令人有置身仙境飘飘欲仙之感!

杜铁池站住脚步心生纳罕实在难以想象出这迂回廊道是人工开凿抑或浑然天成!

但只见廊壁间满爬着山藤其上盛开着一种紫色小花密如繁星煞是好看!

是时前行四猿已绕向后壁深处。

杜铁池忙快步赶上……

即见廊道尽头正在断壁之中齐着廊道之端开有丈二见圆的一个月亮洞门!

四猿由门内跃出向着杜铁池雀跃不已。

杜铁池跨步迈入眼前月亮洞门见有石室一间平列正前占地甚广云气开合光采舒徐置有石几石鼓并设有一副古石书案其上满置乱草雀羽也有几张剥下的破烂兽皮几只毛不全鲜皮寡肉的小猿踞高蹲矮相互鸣应着。

不可置疑的这是不折不扣的一处猿窝!

猿类岂能有这等造化?

杜铁池四下打量了一眼已判断出这里早先必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曾几何时物换星移在沉沦了无穷岁月之后后继乏人而沦为荒山野猿的居住地方怎不令人大兴叹息!

杜铁池也顾不得看视那些小猿遂即四下里观看着这片洞府!

明的这一间三面石壁上鬼斧神工的石刻画图乍看上去形形色色只是细看去人物却有两个——

一个神采飞扬的中年羽士一个羽衣云裳的妙龄道姑!

图像显示着那对神仙美眷的各种坐姿间或也有几个站立姿态看上去几乎一般模样甚少变化!

这些图像早年必然是曾经着色可能年月太久之故画上色泽早已斑蚀风化仅仅现出一点点色迹也都晦暗不堪!

杜铁池看了一刻丝毫不通!

迅时众猿会合自有一番悲欢情景幼猿中甚多丧亲者更是啼声悲烈!声音在洞里迂回荡漾真有惊心动魄声势!

杜铁池心忖着此处必为古仙人洞府自己冒然撞来诸多失礼——

当下恭恭敬敬地朝着后洞拜了三拜存着满腔虔诚之心站起来才继续向后室步入!

原来这洞府共分前后中三层直串贯连只前洞最为光明轩亮中洞深藏山腹虽高大宏深惜光线不如前洞明亮。

杜铁池步入之后微微定神才可看清一切但见上下四壁到处却是残破痕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一直走到壁头尽处见有一块高约两丈厚有三尺的石碑直竖面前!

那块石碑形同一面屏意在与后室隔离其上并没有字迹!转过碑后才是后洞门户。

这最后的一间洞府较诸前一间更为黝黯说不出的一种阴森气氛!

杜铁池原练过内家功夫目力过人。

这时他仔细定目寻视却也只能看出三分仅仅依稀辨出一点痕迹!

这间洞室似乎比前二者都要大得多。

室内正中设有一个石墩零零落落还竖立着许多长短石柱除此之外似乎无甚出奇景物。

他定了定神再向前后用尽目力搜视之下才恍惚地觉出四壁上也像前洞间有些图解!用手摸上去果然证实不错只是壁石奇冷砭骨摸了几下即觉得感受不住慌忙收回!

杜铁池时济运转一日之内竟然先识梁莹莹于先后又误入此前古仙人“七修真人”之修真洞府——此洞已闲置千年无人问津洞内一切无不为当年七修真人所着手之遗迹!

那洞上石刻图像乃真人当年潜习默会之心法动态飞升前指绘石壁留待后世有缘参透!

前后洞室这般的巧夺天工却又掩饰得那般隐秘如非借助猿类的无孔不入寻常人就是找上一年也难以现。

他预料着后洞必有出路只是夭色不早由此返回还要赶上许多的路好在这地方自己既已熟悉以后倒可以常常来即使搬来这里居住也无不可!

想着他遂即向前室步出!只见前室白猿正在分食着山果各自把一双红晶的眼珠正盯着他看个不停!

那头大白更偎近过来在他身侧左右来回的挨擦不已人猿之间已似建立了极深的情谊!

杜铁池分别在各猿头上拍按了一下遂即向洞外步出!

四头大猿绕膝左右一直把他送出壁廊如非是洞内小猿的出声招唤还要走得远些!

杜铁池由老松腹侧转出来但见岭上已现出沉重暮色山上晨昏都较平地要来得早些。

他加快了步子一路攀上山脊循着来路向峰下小心翻越前进等到到了草舍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

这是一项不平凡的遭遇!

在床上他反复思索着这件事却是够新鲜刺激倒是那阵吹竹声来得离奇!

他记得白天梁莹莹好像说过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外人居住那么这个吹竹人又会是谁?

吹竹人的行止离奇那座峭壁间的洞府更令人觉得离奇!

这一切都是谜——不过他却感觉到不久自己即将要解开这个谜团!

他不禁又想到了甜蜜的梁莹莹顿时心里充满了愉快与和谐!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

莹莹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准时而来!

杜铁池在崖前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时分才失望地转回然后在他足步方才踏入草舍的一刹间但见眼前青光乍闪一道青光电卷而入不过一闪即隐却现出莹莹娉婷身影!

杜铁池大喜道:“你来了?”

莹莹看了他一眼失意地点了点头遂即走过去坐下来——她穿着一袭火红色的裙衫腰上扎着彩带一双玉腕上各自佩戴着一只红晶晶的镯子衬以花容玉貌看上去较诸昨日更见娇艳!

杜铁池几乎怔住了。

莹莹看了他一眼气喘喘地说道:“我来晚了。”

杜铁池点了点头因见她面色沉重也不知生了什么事却也不便追问!

梁莹莹一笑微嗔道:“呆子——你在想些什么?怎么不说话。”

杜铁池道:“我正要说话!你就说了!”

“你要说什么?”

“我想问你为什么来晚了?”

“当然有事。”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当然不知道这一早晨可把我累死了。”

“为什么?”

梁莹莹娇嗔着道:“我们收养的一群黑猿死了一半。——”

杜铁池登时大吃了一惊!

莹莹冷笑着又道:“反正我知道是谁干的要是找着了他非禀明师父给他一个厉害不可!”

杜铁池心怀鬼胎地道:“你可以说清楚一点么?”

莹莹看着他不由失笑道:“你当然不知道——我跟你一说就知道了!”

杜铁池勉强镇定着没有出声。

梁莹莹长吁一口气道:“真气死人了。是这样的前年我师父收服了一群黑猿原打算调教它们用以镇守这山上三十六处隘口谁知道——”

看了杜铁池一眼她接道:“昨天这些黑猿返回以后才现被人杀害了一半多剩下的七八只也都受了重伤你说气不气人?”

杜铁池心里暗叫一声苦!脸上微微一红!

梁莹莹气呼呼地道:“我知道这附近山上还藏有一批白猿前些年我师父曾经擒捉过两只可是这两只白猿竟然十分倔强宁可绝食而死也不甘为人豢养后来我们收服了黑猿以后再想找这些白猿却是一只也找不着了也不知它们藏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去了!可恨的却是专给我们所养的黑猿作对!只要被我找着了非用飞剑把它们杀死不可!”

杜铁池心中一惊他原想将昨日的那番奇遇道出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却又不敢说了。

梁莹莹道:“我师父气得不得了命我搜索全山可是我找了一上午却连一点影子也没有!”

杜铁池顿了顿道:“听你刚才口气好像这山上还藏有别的外人不成?”

“怎么没有?”梁莹莹道:“这个人滑透了——神出鬼没道法很是高深自从五年以前与我师父斗法输了以后这些年就很少见他出现过只是我师父却一直提防他!”

杜铁池一惊道:“他是谁?”

“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只是师父却要我万一遇见这个人要千万小心。”她皱了一下眉道:“听师父说他好像姓桑成道很早是由西昆仑迁来的——是个奇怪的人!”

杜铁池忽然想到了那个吹竹的人脑子里盘算着终于未曾道出!

那是因为杜铁池对于双方认识得都不清楚梁莹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那个吹竹人又是何许人?他可谓一无所知至于他们对方谁是谁非更是毫不知情如果冒然道出那人可能藏身之地而导致那人伤害时岂非是自己的罪过!

再者如此一来那群白猿很可能也会暴露了身份而遭致杀身之祸!

是以他把这些利害关系在脑子里略一分析遂即缄口不言!然而他实在已对那个人起了极大的好奇盘算着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暗中查出一个究竟来——

当下他忍不住问道:“这个人为人怎么样?”

梁莹莹道:“不好也不坏要是他真是个坏人我师父早就容不得他了!可是好也谈不上听我师父说这个人早年极是难惹自从在南荒吃了‘天残子’老前辈的大亏以后多年来销声匿迹才再也不思逞强斗狠!”

杜铁池笑道:“这么说起来他和令师倒真是无独有偶理应同病相怜才是!”

莹莹叹道:“谁说不是?我师父原来也有此意本想与他道义结合以图联手共守此山不容外敌来侵可是这个人竟然一口拒绝这么一来我师父才与他打了起来!”

“结果呢?”

“他们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后来那个姓桑的才自愿服输退居后山——与我们隔着雁荡山脊为界两不侵犯这件事已经有很多年了!彼此相安无事可是现在他竟然敢下毒手一下子把我们的黑猿杀害这么多看我师父饶得了他才怪!”

杜铁池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下手杀害的呢!”

“那还错得了?”

她好像把一肚子的气全都莫须有地泄到这个人身上。

冷笑了一声她才道:“两年以前我们养的那些黑猿有两只跑到了他所居住的后山不知怎么被他现捉住竟然用飞剑各断一臂遣回还为此兴师问罪派说我师父许多不是——我师父居然忍下了这口气没有作现在是第二次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杜铁池对于这第二次的事件自是再清楚不过听她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暗为这个人呼起冤来!

“所以……”梁莹莹接下去道:“我师父气得不得了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可是他显然再也没有把我们师徒看在眼里所以一大早师父就同我找到后山去找他兴师问罪去了!”

“你们可曾找着他了?”

杜铁池大为紧张!

梁莹莹摇了一下头哼了一声撇了一下小嘴道:“要是找着了就没话说了!”

“莫非这个人不住在后山?”

“很可能!”她说:

“听师父说这人精擅五行神遁神出鬼没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着师父还用‘青罗沙手’的仙法搜遍了后山各峰却也不见他的踪影真气死人了!”

杜铁池道:“这么说很可能他不住在后山杀害那些黑猿的也不是他了!”

“一定是他!”梁莹莹挑了一下秀眉道:“一定是他看见我师父去了才藏起来了哼一一我就不信他真能藏起来我师父因为要练习上乘心法每日必定要面壁十个时辰不能久等她走了以后我又搜了半天还是没找着才来到你这里一路上越想越气他凭什么要这么欺侮人?我非要给他说说理不可!”杜铁池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人分明也是一个得道的高士你若为了一点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不如就算了吧!”

“哼——你倒是好心!”

说着她膘了他一眼忍不住一笑道:“这件事暂时不提一一对了我该教你练功夫了你倒是想不想学!”

杜铁池恭敬地站起来说道:“姑娘如肯授我道法不啻再造恩师怎敢不学?请受我一拜——”

说着当真恭敬地向着莹莹拜下!

梁莹莹一笑闪身道:“不敢当——”

五指向外微伸杜铁池顿时就觉出一股极大的无形力道仿佛一面无形的力网一下子把他身子罩住休说是弯腰作揖行礼就想移动一下也是万难!

那阵子怪异的力道只持续了极短的一刹遂即自行消失!

杜铁池眼见对方一个年轻少女竟然有如此功力心中大生感触由是更加深了他向道的决心!当时一双眸子只管直直地盯视着对方脸上现出钦慕之容!

梁莹莹冰雪聪明一看即知!

她微微一笑道:“每人的造化早已天定你也不要羡慕我今天的成就说不定你踏入此门以后另有仙缘遇合将来成就比我更大也说不定!”

说罢探手入身畔软皮革囊之内摸出了一本小方逾寸的手册迎空一晃即大了数倍!

杜铁池心内暗自纳罕莹莹已把这本书放置桌上向他招手道:“你来!”

杜铁池忙走过来!

就见桌上那本书此时看来约有五寸长四寸宽通体上下全系上好素绫所制封面上书写着几个梅花篆字为:《青城开府秘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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