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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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无颜一五一十地接下去道:“金乌门的门主也就是当年黑道上第一煞星这个人号叫‘醉金乌’姓云名中玉的确是个极难招惹的厉害人物谁要遇上了他算是注定了覆灭的命运在一场海岛登6逐死之战里乌雷一干人全数瓦解冰消不乐岛乃二度易主成了‘金乌门’的天下。”
海无颜眼睛里交织出一种隐隐的忧伤不可否认其中更含蓄着几许仇恨。

“这个‘醉金乌’云中玉无异是极为可怕的一个人物而他手下的三个徒弟毋宁更是穷凶极恶较乃师犹有过之!”

朱翠微微点头道:“这三个人必定就是今天不乐岛上的三位岛主了。”

“不错就是他们。”海无颜喟叹了一声又道:“你也可以称呼他们是三位帮主因为今天不乐岛就是不乐帮不乐帮也就是不乐岛总之不乐岛自从被金乌门盘踞以后近百年来在云中玉与他那三位得力弟子经营之下称得上固若金汤官兵虽然出剿了几次每一次都惨败而归只得听令他们坐大而横行至今了。”

“原来是这样”朱翠遗憾地道:“如果这些人心存社稷有心铲除当今这个昏君与那群无法无夭的太监该是多么好偏偏他们……”

海无颜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事实上这数十年来他们作的坏事也大多了在他们历来勒索下手的对象里固然其中很多是富而不仁的好商巨贾却也多的是富而好施或为官清正的善良好人这种不分善恶黑白一律施以毒手迫害的作风实在是令武林正直门派所不齿万难苟同!”

“但是却没有人出来主持正义!”朱翠忿忿地道:“已经快一百年了他们还在继续为恶!”

海无颜轻轻一叹道:“事实上并非如你所说据我所知这百年来有很多武林正直人士前往不乐岛兴师问罪奈何他们一个个却是去而无还。”

朱翠一惊道:“你是说……”

“他们都是自寻死路!”海无颜冷冷地笑道:“我这么说绝对没有一点是在长他人志气事实上你是没有亲身去尝试过他们实在是极厉害的一帮子组织如果说有人曾经登上过不乐岛亲手拜领过三位岛主的盖世神功而还能够活着回来的就我所知近年来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朱翠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海无颜微微一顿漠漠地道:“那个人就是我!”

“啊”朱翠一惊道:“这么说你身上的伤……”

海无颜黯然地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我的伤就是在那一次不自量力身登不乐岛上所留下来的。”

朱翠苦笑了一下很是同情地道:“也许我不该问这句话可是心里实在很奇怪因为据我所知这‘一心二点三梅花’三种罕世的武林失传的内功手法最歹毒恶一经中人这个人非死不可万难逃得活命只是海兄你……”

海无颜点头道:“你的见解不差其实何只是你我想在不乐岛上的那三个老怪物也定然以为我已早就死了事实上我之所以还能活在人世上确是一个奇迹当然这也与我过去二十年来所练的功力有关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虽没有明显地说出“总有一天”要如何然而那双眸子里所隐现的湛湛神光似可说明了他复仇的决心意志。

朱翠显然又明白了一件事。她缓缓地点着头道:“这么说显然你不愿意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与不乐岛上的人见面了!”

海无颜深湛的目光缓缓移向朱翠的脸上:“我正是这意思你知道为什么?”

朱翠道:“当然是怕他们对你的穷追不舍可是?”

“你又猜对了!”海无颜苦笑道:“如果他们知道我至今仍然活在人世必定不会放过我的。据知当年他们初登不乐岛时醉金乌云中五就曾经说过这句话他们绝不容任何一个外人能够生离该岛多少年来他们始终贯彻着这句话显然我是一个例外!”

朱翠眨了一下眸子:“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见他们?”

海无颜冷笑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等着瞧吧!”

朱翠轻轻一叹道:“我真有点想不通以海兄你这么杰出的一身武功竟然也会……”

“这就正所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了!”提起这件事海无颜似有无限遗恨冷冷地道:“公主你也许对这三位帮主还不清楚我确信如果单打独斗我并不会输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但是如果他们一经联手施展出他们得自师授又复自创的那一套‘醉金乌’手法可就所向披靡无人能够抵挡得住了!”

“醉金乌?”朱翠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海无颜对这三个字却是熟悉的。

“这是一种极罕见极奇异的武术招法明这种招法的人就是刚才我说过的云中玉也就是现在不乐帮三位帮主的师父。”他继续说道:“谈到这套招法确实称得上旷绝今古的奇怪招法为当年云中玉身处大漠每于日落时见群鹰戏空衬以大漠风沙海市蜃楼才创造出来的一种奇怪招法他的特点是一经施展出来只见晃动的人影而不见本来的人身实中有虚虚中有实令人防不胜防!

“我就是在这套招法之下落败负伤险毙当场的!”他叹息了一声怅怅地移目窗前:“这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这多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如何去破解那一套招式的方法然而直到如今好像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心得。”

朱翠奇怪地道:“你还记得对方的招法?”

“我不会忘记的”海无颜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朝思暮想我确信我不会忘记当时动手对方所施展的任何一招一套‘醉金乌’手法确是我毕生少见的高招然而总有一天我会想通破解方法的等着瞧吧!”

朱翠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会的!腥!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那三位帮主的一切。”

“我现在正要告诉你。”海无颜脸上交织着沉痛与隐恨喃喃道:“这三个人说起来如今都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年龄最长的一个因为喜穿白色长衣人又瘦高轻功极佳所以人称‘白鹤’他的名字叫高立这个人轻功之佳举世罕匹你若遇见他要特别小心!”

朱翠重复了一遍自鹤高立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第二个是个女的!”海无颜缓缓地接下去道:“这也是个可怕的人物!”

“你可知她的名字?”

“当然知道!”海无颜顿了一下道:“名字很怪叫风来仪人长得很秀气因为擅驻颜之术所以已是过七十的人了看起来还年轻一头长又黑又长这人生平最最自负的倒不是她的一身杰出武功而是她自认别人不及的文采。”

“这倒是件很特别的事!”朱翠奇怪地道:“这么说她的文学造诣很高了?”

“也许是吧!”海无颜微微一笑道:“有关她的传说江湖上倒是时有所闻据说她与人对敌之前常喜卖弄一番文字诸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好像无所不精常常喜欢出一个题目考一考对方对方如果能答出来对了她的口味那么她非但不杀对方却常常还有恩赏如果对方答不出来或是答出了却又不对她的口味那个人就会为自己惹下了杀身之祸。”

朱翠一惊道:“天下居然会有这种事情真是第一次听过!”

海无颜道:“正因为这样所以她得到了‘妙仙子’这个绰号。”

朱翠微笑道:“这个人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海无颜道:“听来好像是这样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对她疏于防范事实上正因为她有这种怪异的嗜好才证明这个人更具有危险性。”

“这又为什么?”

海无颜道:“据说她文学根底深博所擅诗词很多是不见经传的前人枯涩冷句以之示人别人十九不知所云为此而罹致杀身之祸岂非是冤极所以有人形容她是不乐帮三位岛主中最危险的一个说起来一点也不过分。”

朱翠喟叹一声道:“如非是你说起我真是难以想象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

海无颜苦笑道:“不乐岛不乐帮再加上不乐之捐已经荒天下之大唐怪在三位岛主的奇异作为更有以过之看起来未来天下武林势将为这三个荒诞的怪人搅得一塌糊涂鸡犬不宁了!”

朱翠想了想道:“三位岛主你才说了两个还有一个又是谁呢?”

海无颜道:“最后这人也是一个难惹的魔头这人姓宫叫一刀。”说到这里他长长叹息一声苦笑了笑:“提起这个宫一刀江湖上也有一项传说。”

“传说些什么?”

朱翠实在已被这三个怪人的离奇传说深深吸引住了。

“传说这个宫一刀原本是一个非常顽劣不驯的少年云中玉收入门中后因为爱他的质禀不凡因材而授乃把他最为心爱的一种‘气波刀法’传授给他无奈这个宫一刀自恃才华却不肯虚心求教刀法虽成却不能神入其髓云中玉痛心之下自承失败竟然砍下了他一条膀臂。”显然又是一件未曾听过的怪事。

海无颜冷冷接下去道:“云中玉斩下宫一刀一条手臂后将之赶出金乌门却不知这个宫一刀在失臂被逐之后竟然触了他的好胜要强之心三年之后再入师门求师收留已经练成了‘气波刀法’深获刀中三昧有一刀奔雷之势由于他习刀时满腔悲恨所以刀法上充满了杀机以后行走江湖更是下手毒恶而且第一刀总爱断人手臂显然与他当年自己所身受的断臂之苦有关这个宫一刀我曾领教过他的刀法确是一个狠厉无匹的劲敌!”

朱翠轻轻一叹道:“不乐岛上有了这三位厉害的岛主难怪无人能敌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乃向海无颜道:“海兄你可知道这一次不乐岛上来的人又是谁?可是你所说的三位岛主之一?”

海无颜摇摇头道:“不是的这个人自称‘无名氏’是一个年轻人。”

“他的武功如何?”

“很高”海无颜冷冷一笑道:“据说三位老帮主因年事已高正在加培植手下的接班人这个自称‘无名氏’的人正是他们合力苦心所栽培出来的一个杰出弟子。”

朱翠恨恨的道:“看他出手狠毒的情形也许比他三位师父更有过之而胸怀机诈更有过人之处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对我所施展的诡诈哼要是我有幸能够见着这人非要他还我一个公道不可!”

海无颜道:“其实公主要见他并不难。”

朱翠惊喜道:“海兄你知道他的下落?”

海无颜点点头道:“这正是我今夜来拜访公主你的主要理由。”

朱翠喜道:“他在哪里?”

海无颜道:“在一处叫美人庄的校书院里!”

朱翠微微愕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原来这个人是个好色之徒。”

海无颜摇摇头道:“这倒也并不尽然也许那个地方正好适合他借以掩身公主先不要小看了他!”

朱翠咬了一下牙忽道:“海兄你可知道这个美人庄在什么地方?”

“在东城‘三贝子大街’头上一看就知道了。”

朱翠霍地站起来道:“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海无颜冷冷地道:“公主去找他干什么?”

“咦”朱翠奇怪地道:“就是他和那个哑巴设计诱开了我骗走了我母亲和弟弟我当然要去找他。”

“令堂与小王爷殿下却不在他那里。”海无颜道:“就是你问他本人他也是不知道的。”

朱翠一时被他弄糊涂了。

海无颜冷笑道:“这就是不乐帮厉害的地方在他们帮里永远是神秘莫测甲做的事乙休想知道依我看那个哑童只不过是设计把公主诱开现场而下手擒捉公主家人的只怕又是另一伙人说不定令堂与小王爷殿下等一行刻下已在押赴不乐岛的途中也未可知公主你冒失不得!”

朱翠想了想道:“虽然这样这个无名氏我也是饶不过他!”

海无颜道:“公主且莫要小看了他我以为他在美人庄居留不去可能别有用心公主如贸然前去着了他的道儿岂不是大大地失策!”

朱翠忿忿地又坐了下来。

海无颜道:“眼前大内这帮鹰犬显然已与不乐帮的人接上了头我以为不乐帮绝不会把公主家人交给他们双方势将有一场火并为公主计正好坐山观虎斗看看最后结果再定取舍。”

朱翠苦笑道:“要不是海兄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唉!我现在真是有点心慌意乱失了主意依你的意思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

海无颜冷冷地道:“我现在正在密切地注意着那个无名氏与曹羽他们双方的一切老实说他们双方都称得上罪大恶极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能够压过对方能够让他们长此互相消耗那才是上上之策。”说到这里他缓缓由位于上站起来道:“我会随时与你保持联系我走了!”

说到“走”字时只见他转身向窗奇怪的是当他身子转向窗扇的一刹那那两扇原本关闭的窗扇竟会霍然自行敞开。海无颜的躯体就像是一只风中的纸鸢双臂开合之间已穿出窗外眼看着他足尖借助于一行修竹不过是轻轻一弹随即消逝于霍雨夜色之间。

朱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折服。

※※※

一排人影出现在眼前这片山洼子里算一算共是十条汉子。

黑色的油绸子雨披大笠长刀在隐约的灯光照射之下一片油光水亮。

每个人的行动看上去都是那么利落起落进退行动如风转瞬间已把眼前这片梅园踏觅一周随即回身分为两列一边五个雁翅也似地在眼前石亭正前方左右排开来。

一盏高挑长灯就插在亭子前边。

青蒙蒙的灯光在夜雨里分外显得凄凉雨水洗刷着镶嵌在正面亭檐上的那一方大理石匾额是以那“观梅亭”三个字看起来也就格外显得清爽。

曹羽、郭元洪、姜野、夏元之、桑斗静静地都坐在亭子里似乎内厂的几个顶尖儿的人物全都出动了。

曹老头子搭着一双长眉寒着脸说不出的一种不开朗神色不时地抬起目光来紧紧地逼视着当前的那片梅林似乎那里面包藏着什么神秘似的。

“大人!”郭元洪冷笑着说道:“别是我们着了那哑巴的道儿了呀!这里可看不见一个外人岂不是透着有点玄吗?”

曹羽冷哼了一声微微摇了一下头:“不会的能赊的已经赊了还能上什么当?很明显的不乐帮今夜约我们来是在跟我谈交易讲价钱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来的。”

铁臂神姜野说道:“大人说得是卑职也预料着他们一定会来的不过……”

他把声音忽然放低了:“大人难道我们真的接受他们的敲诈?还是……”

曹羽阴沉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两条怒纹:“就是那句话了银子多的是全在老虎背上能拿就拿拿不走可就得给我小心点!”

微微一顿他偏过头看向另一位金星卫士双手飞石夏元之道:“元之我要你安排的人都妥当了没有?”

夏元之抱拳道:“大人请放宽心林子里弓弩、绳网、暗道里还有八十名杀手就算下水还有三十六个‘水鬼’等着他们呢!“

千手太岁郭元洪一笑道:“这一次倒要看看他们不乐帮的人是怎么个上天入地了。”

曹羽鼻子里哼了一声打量着面前几个最得力的手下:“你们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不乐帮’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就凭着他们胆敢与朝廷为敌吃到了我们头上就可以想到他们有多厉害了再说……”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曹羽的话已到了唇边却又临时吞到了肚里。

铁臂神姜野忍不住道:“大人像是与那个什么‘无名氏’以前照过盘儿可是?”

“哼”曹羽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责怪他不该有此一问:“不错有过那么一次!”

那是三年多以前的一件往事了曹羽为了一件私事私行两广不意为仇家即盘踞在苍梧山的‘苍须老人’所困性命相关危机一瞬间却得力于“不乐帮”的忽然介入乃得脱困。原来“不乐帮”与“苍须老人”结有宿仇是夕大举出动由不乐帮三位帮主之一的“白鹤”高立亲率岛上健者数百前往复仇苍须老人是役惨死在高立之手!

高立为服曹羽亲手挫之遂令爱徒开释彼此相约今后凡是“不乐帮”有求之事曹羽乃得无条件应允当时曹羽眼见不乐帮声势了得更震于高立杰出神技只得含忿应允乃得脱困返回。

这件事虽然事过多年却一直深深藏置在曹羽内心引为平生之大耻大戒当然对于当日亲手折服自己的“白鹤”高立更不禁惧恨兼具想不到当年之因却结今日之果不乐帮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劫去了鄱阳王的家人使自己左右为难。

这一笔昔日之恨被姜野一语道及提醒想起来犹不禁怒火中烧。

这是他平生大辱大耻之事自不愿说出让人知道而眼前之一番部署更显示出他意存对不乐帮的恨恶与报复。

时间在斜风细雨里溜走了不少。

正当大家感觉不耐之时一阵婉转的笛声出自当空随风飘送过来。

亭子里儿个人情不自禁地俱都站了起来倒是曹羽还能沉住气坐在石凳上不动声色:“你们都坐下来沉住气!”

听了他的吩咐大家都重新坐好。

那阵子笛声仿佛天乐飘临随着斜风细雨一阵阵飘送过来打进每个人的一双耳鼓立刻使他们回想到那一夜拦劫无忧公主时所听到的笛声正是一般无二。

顿时每个人脸上就现出了不安宁的神态频频向四面观察着这阵子笛音来得好怪仿佛来自天上又似来自四面八方简直弄不清正确出处。

曹羽毕竟有其过人之处。事实上在笛音方起的一霎他那双精湛眸子已直直地逼视向正前方梅林似乎他已经确定来人必然藏身其间神色间更显阴沉。

所幸这阵子笛声不似前此那么冗长绕了几个***拔了个尖儿之后陡地便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生硬的声音冷笑道:“有劳久候在下来晚了!”

话声甫落人影乍闪那个人已直挺挺地现身眼前。

双方距离约在三丈之间那人直挺挺地立着他的六尺长躯昏暗的高挑灯下并不能十分地看清他的模样。依稀看见的是他一双浓眉和绿惨惨的一团络腮胡子一袭碧绿色的袍子被风刮得猎猎起舞。

正是前此现身美人庄化名无名氏的不乐帮来使显然他身边的那个报财童子这一次却没有同他一起来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苍梧一别颇有年矣曹大人可好!”一面说时绿袍汉子迈动双足一步步直向面前亭子走来。

几乎是同时站立在石亭两侧的为两名武士不容分说一左一右快同电闪般直向绿衣人正前两侧扑过来。

曹羽看得清楚正待出声喝止无奈对方绿衣人出手之快更是出人意料之外。

两名武士身形方自落地的一刹那绿衣人的一双袍袖已雁翅般地分了开来。

那种度真是快到了极点令人目不及视一开乍合两名猝然进身的武士却有如喝醉了酒般地相继打了个抖踉跄着向后倒退下来。

石亭里的曹羽看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挺身站起。

郭元洪、姜野等四人亦不约而同奔出亭外。

众人注目之下眼看着那两名进身的武士就像是面人儿般地缓缓软瘫了下来更惊人的是在他们倒地的一刹那大股的鲜血由他们眼耳鼻口七孔中溢出。

千手太岁郭元洪打了个箭步趋前探视了一下回身向曹羽报告道:“死了。”说了这句话后郭元洪身子一拧已旋至来人绿袍汉子正前怒声道:“大胆!你太放肆了!”

绿袍汉子呵呵一笑面色凌厉地道:“足下又是哪个?”

郭元洪大声道:“内厂金星左都卫郭元洪候教了!”

说到“候教了”郭元洪抱拳拧身不进反退把身子错开三尺以外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所站立的这个地方正是制敌先机部位进可攻退可出郭元洪这一进身拉架绿衣汉子便不能等闲视之了。

“呵呵果然高明!”绿衣人喃喃地道:“怪不得人家说大内高手如云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郭朋友现在就要向我出手不嫌太早了一点么?”

郭元洪一挑双眉正要说话亭子里的曹羽已出声道:“元洪你回来!”

郭元洪应了声:“遵命!”身子后退一步侧身向亭子道:“大人……”

曹羽摆手阻止道:“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

由于绿衣人一上来就施展杀手毙了两名武士内厂来人自然俱都面上无光。

铁臂神姜野双手飞石夏元之飞夭星桑斗显然对于头子曹羽的示弱大感不满就在郭元洪退后的一刹那他们三个相继向前踏进一步以姜野为三个人一进身即采取了一个“三罡阵”遥遥将来人钳在攻势之内。

须知郭、姜、夏、桑等四人在大内内厂俱都是仅次曹羽身分的人物既然身佩金星身手绝非等闲是以眼前之姜、夏、桑等三人一经摆出这式“三罡阵”顿时苔集出大片内气罡力。

这股罡力陡然间直袭绿衣人正前将他身上那一袭绿色袍子倏地狂飘起来其势较诸巨风还更猛厉。

绿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迅向后退了一步。

曹羽恰在这时步向亭前。他不愧老谋深算面面兼具的人物所谓来者不善善则不来不乐帮那等势派向以狠厉闻名江湖其伎俩显然绝不只此况乎眼前自己尚有求于对方犯不着一上来就把事情闹僵了。

“你们不可失礼给我退下去!”

三个人怒视着各自后退了一步一步之差已使得眼前凌厉的杀机大见缓和。

绿衣人脸上这才显然带出了笑容。

曹羽引臂石亭道:“请!”

绿衣人、曹羽相继入亭郭、姜、桑却没有进来每个人守着一个亭角只要时机一到即可随时向对方施出杀手。

绿衣人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面向曹羽道:“曹大人如此待客倒是十分别致见识了见识了!”

曹羽冷着脸道:“足下一上来连杀我手下二人难道就是待客之道?”

绿衣人挑了一下眉毛道:“好说那更要先请问阁下了!”

曹羽冷笑道:“他们两个并无向尊驾出手之意只不过是护主心切足下竟然以杀手相加显有失礼数太过分了!”

“好说!”绿衣人那张紫色的脸膛上显示着一抹杀气“阁下要以此见责那么我倒要请教了两国相争不伤来使前数日我那报财童子往谒各位面送书信却遭到各位联手怒攻重伤吐血而回如非及时救治只怕早已性命不保这难道就不是‘有失礼数’‘太过分了’么?”

曹羽想不到他会有此一说顿时怔了一怔一时无言以答冷笑一声喃喃道:“贵价仗主势目无尊长我手下不过略予教训而已哼哼果真曹某要有心留他下来绝不容他还能活着回去了!”

绿衣人面色一寒反唇相讥道:“这话倒也不错三年前敝帮要有意留下尊驾只怕曹大人也就没有今天的威风了!”

曹羽面色一红凌色道:“你太放肆了!”

绿衣人嘿嘿一笑道:“放肆二字阁下用得也太放肆了!”

曹羽神色一震目光隐现杀机。

“朋友曹某人身高位尊不容你信口雌黄你出来之前贵帮帮主应该会告诉你些应对的礼节否则这个生意只怕谈不下去了!”

绿衣人毫不为意地笑了笑道:“那可是悉听尊便不乐帮作生意一向是这个规矩叫人不快乐是最大的宗旨否则也就称不上是什么不乐之捐了!”

曹羽脸色这一瞬变得雪也似白。

正如他所言以他堂堂内厂提督之尊多少人仰其鼻息正所谓一呼百诺何曾像今日这般地被人当面凌辱过?依他平日习性万万不能容忍然而今日之情势却又是另当别论了。

“好呀!”曹羽深吸了一口长气借以缓和内在的冲动情绪:“我们言归正传贵帮的三位老人家可曾前来?”

绿衣人一笑道:“三位帮主野鹤闲云惯了他们的踪迹可就不是我能预知的了!”

“哼!”曹羽冷冷地道:“这么说一切就冲着尊驾你一个人

“也可以这么说呀!”绿衣人高高跷起了一条腿架在石几上:“曹大人你大可放心凡是我点头的事不乐帮绝不会打回票有什么话你就冲着我说吧!”

“好”曹羽冷冷地道:“坦白一句话我们要的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那还用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就在我手上。”

“好呀!”曹羽冷笑着道:“开价多少?”

“一千万两!”

“什么?”

绿衣人笑了一下:“那我就再说清楚一点一千万两!”

曹羽冷笑着点点头道:“这个数目朝廷拿得出来的!”

“那很好不过我得提醒曹大人一句是黄金可不是白银!”

曹羽冷笑道:“这也简单!”

绿衣人一挑拇指道:“好曹大人不愧是当朝一品真是福大量大快人快语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这次离开之前三位老当家的还有一个临时指点这一点也可以算是一个附带的条件。”

曹羽道:“什么条件?”

绿衣人道:“这点其实最容易不过只要你曹大人知会当朝一声要他们通知海岸部队不要再骚扰不乐岛其实他们这么做有损无益对你我双方都没有好处这一点想必你曹大人不会不同意吧!”

曹羽哈哈一笑道:“这更是小事一件了!老弟台你放心这两个条件都包在我身上只是我们要的人……”

绿衣人由位子上站起来微微一笑道:“不乐帮的规矩收到捐款后十天之内一定原物壁还这一点曹大人就不用担心了。”说话之间绿衣人已步下亭阶。

曹羽冷冷笑道:“尊驾还没有说出怎么付款的方法一千万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呢!”

绿衣人头也不回地道:“这一点我自会与曹大人你随时联系的阁下只管着手张罗去吧!”一面说足下继续步出亭阶。

曹羽至此忍无可忍一声冷笑道:“站住!”

绿衣人果真停下来不再前进一面缓缓地回过身来。小雨继续在飘着奇怪的是这些雨丝井未能正常地淋在这个人身上事实上在那盏高挑长灯照射下尽管是霪雨霏霏却在落向绿衣人时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抗拒力道以至于连雨丝也难以浸入。

曹羽可不是傻子看在眼里哪能心里没数。

他似乎微微呆了一下然而却并不能阻止他向对方问鼎的雄心。

“曹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站在雨地里的那个人好似早知有此一手神态上丝毫不现慌张。

曹羽往前缓缓走了几步:“尊驾可看见了?我手下的几个人显然对尊驾的作为有所不满不乐帮的武功天下知名尊驾既是不乐帮的使者当然身负绝学不在话下不知可愿一现身手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开开眼界想必不会令我们失望吧!”

绿衣人哼了一声道:“好说曹大人这是看得起不乐帮干脆说吧曹大人要单打呢?还是……”

曹羽冷森森地笑道:“曹某人虽然身居官位江湖武林之间的规矩却还懂得对付贵帮好朋友总还有些人情!”说到这里面色一沉转望向亭外各人道:“人家可是划下道儿来啦你们看着办吧!”

亭外的几个人事实上也正是内厂里顶儿尖儿的几个高手早就跃跃欲试。

若非鉴于“不乐帮”的威名在对方一上来之初就已下手对付他了。这时聆听之下便不再迟疑当下以郭元洪为率先跃身而前其实几乎是四个人同时动作。

四个身子同时向下一落显然是东南西北各占一位却已把绿衣人看在其中这一式其实也正是所谓“四极阵”一经站定之后八只眼睛死死盯住了绿衣人一瞬不瞬。

绿衣人立刻就感觉出来自对方的无形压力忽然警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盖因为眼前之势无论如何自己已落入以寡敌众的情势。一惊之下绿衣人身形快向左一个侧转向横跨出了三尺以外。

无如对方四极阵势真是微妙颇有牵一而动全身之势绿衣人身躯方一转动连带着使得对方四人也跟着转动起来前此所加诸在他身上的凌然压力依然照旧。

绿衣人借着转动之间已大致窥出了对方四人所布下这一联手阵式的微妙。

冷冷一笑他那双锐利的眸子在四人身上转了一转道:“堂堂大内高差居然以多为胜哼哼!你们不要看我孤身一人真要讲打只怕你们几个还不是敌手!”

话声方断即见四人忽然向前一齐迈步大股内力齐向绿衣人身上压挤过来。

当此一瞬间四人中的铁臂神姜野早已足下跨进双手搓扬之间一上一下齐向绿衣人胸腹之间猛力击打过来。这一手由于配合着四人的内力攻势尤其具有无穷威力。

绿衣人肩头轻晃旋身错掌倏地向外一拧在往常他这种变幻的身势最起码可以撤出三尺以外然而在对方四位内家高手联合牵制之下显然已难以挥全功仅只不过错开了尺许左右。

无形无影的内力自四面八方紧紧拥挤过来在这个内力压迫***里休说是从容进退如无足以抗衡的功力简直连举手投足都大感困难。

绿衣汉子再次惊心之下把先前的一番狂傲气质顷刻打消了一个干净。

不容他心存盘算四人中的飞天星桑斗却由另一个角落里陡然冲刺而前。

他施展的是一式专攻下盘的狠毒招法左腿旋处带起了一股疾劲风力直向绿衣人一双足踝上扫去。

须知凡是胆敢施展这类硬招法的人其本人必然有恃无恐多半是练有横练的功夫。

绿衣人显然了解到了这一点虽然他本人也是同样具有横练之功却并不打算与对方硬拼。

飞天星桑斗这一腿真是雷霆万钧之势却不曾料到对方这个不乐帮的来人非但是功力高见解亦有过人之处。

随着桑斗的腿势绿衣人并没有中计后退即见他身子向前一栽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脚下不稳打个踉跄事实上这里面却隐藏着厉害的杀手。

飞天星桑斗乍然警觉到不妙时整个人身已在绿衣人钳形的双掌之间。

时间是瞬息万变照眼前情形桑斗万难脱身然而妙在他们四人联手的那阵势确是微妙得很分明“牵一而动全局”。

飞天星桑斗这边方一吃紧彼此都似有了感应。

带着一声长啸双手飞石夏元之蓦地自空而坠一双脚尖直取绿衣人的双眼。在招法上这还有个名堂叫做“巧踢天灯”。

绿衣人在他猛厉的攻势之下错身右侧硬生生把即将得手的招式撤回来。

然而他的机智在于紧接着的另一式杀手右手侧翻之间施展出一招不乐帮异乎寻常的妙手“醉蝙蝠”。

夜雨昏灯下猝然间闪出了一只蝙蝠的影子配合着一声蝙蝠特有的短鸣之声绿衣人快而酷似蝙蝠的一只右手已狠狠的印在桑斗的左后肩上。

这一击力道万钧虽说是所击部位并不是致命要害却也够瞧的。

飞天星桑斗幸有阵力牵制却也被击得如同旋风般地转了出去。

随着绿衣人“醉蝙蝠”的掌力之下在他肩上顿时留下了深深的一抹血痕。

飞天星桑斗一身横练的功夫虽然没有就此被毁聚集在本身的一股真气却被对方一击之力打散了身子一个踉跄直向前方倒了下来。

千手大岁郭元洪一眼看见大吃一惊一声惊叱倏地自旁侧飞身而坠一起一落有如飞星天坠落身探掌只一把抓住了桑斗衣领用力一带已把他摔出了丈许以外。

飞天星桑斗总算在同僚关心之下免除了绿衣来使再次加身的另一式杀手。

原来绿衣人所施展的“醉蝙蝠”手法常常是反正各一一手追一手前者为阳后者为阴双手配合施展一经中人必死无疑。

果然就在飞天星桑斗身子才自摔出的一霎另一声自绿衣人舌下的蝙蝠鸣配合着一式阴手已经展出五股尖锐的指风擦着飞天星桑斗临去的背影呼哨似地消逝于夜空之间却为旁观者带来了无限阴森与恐惧的压迫感觉。

“飞天星”桑斗侥幸逃过了杀身大祸幸未身死可是他的负伤退身无形中却把联手的此一“四极阵”为之解体顿然涣散无形。

绿衣使者一声狂笑把握住此一难能之机倏地跃身而前正迎着了“铁臂神”姜野的来势。

姜野情急之下一马当先猛袭而进双方乍然相遇一连交换了五七式快手法。

是时“双手飞石”夏元之却由斜刺里猛然投身过来一声怒吼道:“别让这小子跑了。”嘴里叱着双手用连环掌势一连劈出了两掌一奔左肋一奔侧胸这一手连环掌势配合着姜野的快进身之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强力。

然而对方绿衣使者显然早已料到有此一式事实上姜野的出手与夏元之的出手几乎是一样的快四只凌厉的手掌交插着直向绿衣人身上招呼的一瞬间绿衣人已成功地递出了他的另一式杀手。随着他腾起当空的巨大身影姜野、夏元之两个人的身子各自打了个踉跄一前一后地倒了出去。两股血箭分别由此二人肩窝里急窜了出来。

绿衣人的两只手是那么的锋利快捷有如两把利刃几乎洞穿姜、夏二人的肩窝。他带着一声阴森的笑就在姜、夏二人怒血狂窜的一瞬绿衣人怒鹰般的躯体已高高地拔空而起直直地向一株巨松之巅落身下来。

然而另一个的身躯却显然比他要快上一步。

“呼!”一团人影连带着巨大的风力也同绿衣人一般抢先直向树尖上坠下来。

这个人的身手堪称高明之至较之四名金衣武上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双方身形在空中甫一交接已似动了手脚。紧接着松枝大颤双方的身躯似乎都有强落之意耳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不堪巨力负荷的松杆齐中一折为二。

两个人却又似风雨里斜翅分飞的一双劳燕一个落向亭前一个却远遁抚园。

落向亭阶的赫然的是那个身为内厂提督的曹大人他的一只右手紧紧握着拳满脸怅恨表情。

遁向抚园的自然是绿衣人了。他一连向前抢了好几步才收住了他疾猛的身势显然由于过于吃惊一张脸已变得苍白。他远远地拧过了头眼睛里就像是喷出了火。

“好个老儿不乐帮的这个梁子你结上了我们走着瞧吧。”话声出口眼看着他一个煞腰之势箭矢也似地遁身入林而去。

郭元洪一声叱道:“追!”

飕飕飕飕!一连四五条人影紧跟着追了进去。

这当口儿郭元洪才转身亭前惊愕地打量着面前的曹羽道:“大人你可好?”

满脸怅恨的曹羽忽然一声冷笑道:“好厉害的小子!”一面说时他才把那只紧紧握住的拳头缓缓张开来。

却见他手里紧紧抓住一块掌形的绿色布帛显然正是绿衣人那袭绿衣上留下来的。

“噢”郭元洪惊喜地道:“大人原来已经伤了他卑职这就继续缀他下去……”

“不用了!”曹羽冷冷地道:“这一掌我蓄力已久原打算一掌就结果了他却想不到他练有异功竟然生生地把我掌力化解了一半真有点不可思议。”

郭元洪叹息一声道:“可惜!”不过他立刻想起来激动地道:“大人可是施展的‘金豹掌’?”

曹羽黯然点点头面色阴晴不定。

郭元洪立刻大喜道:“这样他必定为大人独门豹胎秘术所伤不怕他不上门求医了。”

“唉!”曹羽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喜悦摇摇头喃喃地接道:“谁又知道呢?照理说他在中掌之初就应该伤势作我所练的‘豹胎’之气应是无孔不入只是看来他却像若无其事无论如何今后的十二个时辰是他的要命关头如果过了这个时辰也许就不再会作了。”

是时负伤的铁臂神姜野、双手飞石夏元之、飞天星桑斗都6续地来到了亭子里这其中要算飞天星桑斗的伤势最重整个左肩头早已隆隆肿起很可能骨节碎了最重的是他护身真力已被绿衣使者掌力震散要恢复恐非朝夕之事了。

姜野与夏元之伤势也都不轻上身染满了鲜血虽然自行点穴止血可是看过去却亦是痛楚难当狼狈不堪。

曹羽分别察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势对其中伤势最重的桑斗关照了一些疗治的必要措施随即静坐一隅等待着那几名追蹑绿衣人的卫士转回。

稍后几名卫士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有关绿衣人的任何消息。

曹羽紧紧咬着牙这一霎心情至为复杂无论如何与“不乐帮”之间的这个梁子已经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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