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花如解语叶舒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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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书生桑雨一变而成为本山的住户。他用尽千方百计去结交青衣边瘦桐可是所得到的回报不过是点头之交最多不过一个友善的微笑而已。春天将暮山坡上到处都开满了杜鹃花红白相间一片五彩斑斓。

这天边瘦桐在山涧边散步远远看见桑家那一幢房屋在暮色里沉默得就好像没人居住一样!

对于这座房子的主人桑雨边瘦桐实在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来路自己曾经在背后仔细地观察过他却也看不出一些端倪。

渐渐地他的心不似先前那么防患于未然了他似乎感觉到拒绝别人的友情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且也有些不近人情。所以今天他到这里来是想顺便来看看并且向对方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桑雨正在用厚厚的牛皮纸糊着峰房。当他看见边瘦桐向这边走来时十分惊讶地站了起来唇角露出了微笑道:“恩兄今日怎么有兴来此?”

边瘦桐立在花墙之外笑道:“不要再称我恩兄了实在不大好意思。老兄你倒是好兴致呀!在做什么?”

桑雨一面推开了花墙的门一面指着园内的花树道:“我因见这园内蜜蜂极多散漫无群任其野生太是可惜所以想糊一个蜂房把众蜂引来到了秋天就有蜂蜜吃了!”

边瘦桐不由十分赞佩点点头道:“这想法太妙了!”

桑雨引着他进了大门来至房内。自从他搬来之后边瘦桐还是第一次来访。

客厅内放着几把楠木坐椅上面都铺有猩红色的座垫地上铺着细草编结的软毡虽谈不上什么华丽可看来是那么的雅致。

粉白的墙上悬挂着几幅名人的书画;在靠山墙的一边设有一张睡榻和一张雕花的长形小桌其上堆叠着一丛丛的书札!

书桌正面墙的西侧挂有一副对子“不才愧我非名士可喜卿能作解人。”落款为“九华轩主”。

边瘦桐正自出神桑雨已呼来童儿献上了一杯香茗。边瘦桐含笑道:“桑兄来此已经数月今日才来造访实在失礼尚请海涵!”

桑雨欠身道:“岂敢!”又一笑道:“恩兄素日闲居作何消遣?”

边瘦桐一笑道:“无非读书、赏花、钓鱼、下棋而已!”

桑雨抚掌道:“那太好了我们就来下一盘棋吧!”于是唤来小童摆好了棋子。边瘦桐本是棋道高手见状不觉手痒再者他有意要借着棋子儿试探一下这位书生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谁知他方布下了一个子儿就见桑雨目光一亮口中“啊”了一声道:“恩兄快看是谁来了?”说着自位上站了起来隔窗向外看去。边瘦桐好奇地向外看时竟是雪用梅!

她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飘着青丝的穗子上身穿着桃红洒花小袄下身着一件大红浮绉绸裙足下是一双平底的鹿皮小靴远远看上去只觉红得耀眼。

边瘦桐已经很久没有见着她了平日偶尔走个对面自己也不愿多看她反倒是雪姑娘总是用眼睛狠狠地盯着他!这种情形已经不止一次弄得边瘦桐真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姑娘太任性了。

他本来不知桑雨叫看的是谁这时现是她不觉淡淡一笑道:“噢!原来是雪姑娘我当是谁呢!”说着就要落座正好雪姑娘偶一偏头看见了二人正在望她竟站住不走了。

她肩上荷着一支细长的鱼竿左手提着一个细竹编成的鱼篓衬着她那修长的身材愈显得风姿绰约有如玉树临风!

桑雨不由笑道:“姑娘钓鱼去了么?钓了多少?”

在平日这姑娘一直是不愿答理他的可是这时她眼角向着边瘦桐一瞟却破例一笑道:“别提了钓了半天只钓了两条小鱼!”

桑雨推开了窗户道:“姑娘累了吧?请到寒舍小坐一会儿再走如何?边恩兄也在这里!”

用梅搁下鱼篓一面摘下帽子一面笑道:“好吧!只能坐一小会儿!”

桑雨嘻嘻一笑忙不迭跑过去开了大门用梅随之走了进来。边瘦桐这时却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清茶偏目一边不再看她。

用梅眼波向这边一转不禁一阵心酸她忽然媚笑了一声道:“桑大哥这几天闷死我了你怎么也不去找我玩呀?真是的!”

桑雨一怔不由心花怒放地道:“罪过!罪过!明天如何?”

用梅眼角一扫边瘦桐见他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像是丝毫也没把这话听入耳中一般。她不由一赌气愈放肆地笑道:“明天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去呀!”

桑雨点了点头道:“一定一定!雪老伯在家么?”

用梅笑道:“他呀!有事下山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桑雨不由心内一荡忽然想起身边尚有一人不觉一窘对着边瘦桐一笑道:“恩兄要用些点心么?”

边瘦桐微微一笑自位上站起道:“你有贵客自当招待我回去了。这盘棋咱们改天再下也是一样!”说着直向外面行去。桑雨一躬到地笑道:“既如此小弟明日专程拜访今日实在是太简慢走!慢走!慢走!”

边瘦桐翩然而去。

见他走去雪用梅一下呆住了。桑雨送客返回含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姑娘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姑娘请坐。”说着回头唤了声:“快献茶来!”

不料雪用梅却自座位上站起身来冷笑道:“桑相公不必客气我还有事改天再来坐吧!”

桑雨不由一愣暗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称我大哥这一会儿却又改称“相公”了?而且由姑娘面色看来竟望不见一丝笑容那样子像是冷淡极了。

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当时略一思索立刻就懂了心中好不懊丧当下苦笑道:“我看姑娘与边兄之间像是有什么过节吧?”

用梅玉面一阵通红立刻摇头笑道:“我们能有什么过节?只是他这人很怪一向不大爱和人家说话罢了!”

桑雨冷冷一笑道:“我看这位边兄为人高傲得很很不容易与他相处呢!”

用梅用眸子一瞟他冷然道:“这是你对他还不了解的缘故其实他这人是热在内心你不要误会他!”

桑雨改口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其实他人倒是挺好的!”

用梅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我走了!”说着往外就走。桑雨一面送她出来一面笑道:“姑娘不要忘了明日之约我一定会去的!”

用梅忽然回身冷冷地道:“对不起方才我只是一句随便说的玩笑话其实我还有事桑相公你明天不必来了!”说着拿起钩竿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雨怔了一下冷冷一笑自语道:“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认识我桑雨是何许人也!”

人们的忍耐功夫毕竟是有限的真诚能够溶解一切障碍也许这所谓“真诚”并不是自内心的真诚。可是有一句俗话:“假到真时真亦假”只要你假装得像人们还是会上你的当的!

桑雨似乎是尽了一切的努力运用了所有的智慧忍受了一切的冷漠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接近那位孤癖的少年奇人边瘦桐。

现在他终于成功了。他成了边瘦桐家中的常客他们多半是借棋、书交往的。

边瘦桐尽了一切努力去观察这个身世不明的书生可是依然弄不清他的来历解不开心中的谜团。譬如说他来此山真的如他所说是读书、养病不成?如果不是的话那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否真的是一个文人?

这些都是“谜”。可是经过再三的观察之后边瘦桐显然已对这些失去了兴趣!

桑雨的文学功力确实不错棋艺也高。这两方面正是边瘦桐所好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就建起了交情。

可是边瘦桐有一个很固执的脾气就是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谈论武功。而桑雨却有这个毛病在平素以诗书棋会友之后总爱问些武学上的问题。而边瘦桐总是付之一笑守口如瓶。可是时间一长他也会情不自禁、或多或少地露上几句。对这几句流露出来的话桑雨无不刻骨铭心牢牢地记在心内。

当他了解边瘦桐越多的时候他也就越地钦佩对方的武功。因此对自己的行动任务就愈得谨慎小心。

日子就像流云似地一天天地过去了。

书生桑雨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了在日暮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他在山涧附近徘徊散步。有人也许会以为他真的是在散步那可就大大地错了。

他是在为着一项差事而焦虑。

他对边瘦桐的武功了解愈多他也就愈的焦虑。他非常明白对付边瘦桐这么一个天下奇人是不能有一丝马虎的。那就是说一招不慎自己就会有杀身之祸。可是时间已不容许他再拖下去了!

他不会忘记当红衣狮门的新掌门人铁麒麟车卫和青城的赤眉老人连袂来访自己时自己对他们许下的狂傲的保证——半年之内活擒青衣边瘦桐来见否则“毒君”桑小石——他的真名——将从此在江湖上消失。而如今距离“半年”的时间已不过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了。到时候自己要是不能兑现这一诺言那么“毒君桑小石”这个令天下人谈虎色变的名字可就要除名江湖了。非但如此最令人难堪的是他将如何向红衣狮门的车卫和赤眉叟交待?

可是他深深地知道“欲不达”的道理对边瘦桐的武功他已有了相当的认识自己要想在兵刃拳脚上取胜等于是梦想。

那么唯一可以使他达到目的的一招就是他最拿手的一个“毒”字!

正因为他有“百毒之王”之称所以他才敢接下这棘手的差事。

可是当他知道边瘦桐的武功已练到了“空腹指心”的境界时他的这一线希望也凉了一半。

他知道任何毒药包括“鹤顶红”、“守宫沙”等见血封喉的剧毒药剂如果想在边瘦桐身上下手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边瘦桐的武功造诣可以任意封闭全身的穴门使剧毒无法攻心;他还可以以本身的潜力把它们逼出体外。

毒君桑小石迟迟不敢下手正是为了这个原因!

现在限期已近他不得不冒险了。他所以仍不死心是因为他有更厉害的玩艺那就是江湖上骇人听闻的“蛊!”

桑雨明白即使下蛊成功的机会也不见得很大因为他的对手实在太不简单了。

在平时的谈话中桑雨曾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试探边瘦桐在这方面的常识。他现边瘦桐并非是全然不知如果要在普通饭菜酒茶中间下手那是不可能得手的。他必须在一个极为神秘的情形下才能下蛊;而且只能成功不得失败!

他在院子里徘徊思考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为了完成这一项任务他不得不动用自己那条本命元蛊。

他以这条本命蛊伤人可以亡人于无形之中令人防不胜防可谓狠毒到了极点。他这个“毒君”的绰号正是这么得来的!

桑雨苦思之后生出一计命童子把自家的花园整理了一番。

院子里栽种的蝴蝶兰全开了开得一片灿烂。他命童子把它们一盆盆的摆列得整整齐齐并且令童了开了一坛好酒弄了几样好菜。然后他修书一封:

$R%恩见如晤:

园内兰花齐开万蕊吐芳弟不敢独赏故小置酒肴恳邀恩兄前来一赏君子兰前飞觞岂不乐乎!如蒙赏光即请随小童来晤为盼。匆此!

即颂

时褀弟桑雨顿$R%

写好之后他特别嘱咐那书童道:“你把这封信交给边相公一定领他来此快去!”

童子领命去后他又漫步于花丛之中选出了其中最美的十盆暗中做了手脚随后又把它们放回原处。

不多一会儿童子归来道:“边相公随后就到!”

桑雨点了点头来到凉棚下招呼童子把酒菜摆在石桌之上。

一切就绪之后边瘦桐果然兴致勃勃地来了。他身着一袭浅色的长衣手持纨扇推门翩翩而进笑道:“桑兄你好雅兴我来迟了。”

桑雨忙迎上去道:“不迟不迟酒菜正温恩兄请!”

边瘦桐脱下了长衣仅着中式小褂遂即入坐。桑雨为其注满一杯酒。

边瘦桐手持一箸轻轻敲着杯道:“此杯中可有蛊毒否?”言罢一饮而尽。桑雨哈哈一笑道:“恩兄太仔细了!”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说道:“昔年恩师教我与闽贵蛮子吃饭务必要防他这一着如以此语道之即可破蛊毒!兄虽非闽贵人但来历不明我不可不防!”

桑雨哈哈笑道:“恩兄所说有些道理!”

他嘴里虽是如此说内心却不禁暗笑道:“我如有心下蛊岂会被你现?”

边瘦桐毫无顾忌地吃喝起来。桑雨笑道:“今日请恩兄来意在赏花这些蝴蝶兰多系精品弟欲选出十盆好的供之于室请恩兄慧目一览代为选择如何?”

边瘦桐生**花闻言立刻起身道:“这个自然使得只是我选出的却未必合你之意我们共同挑选吧!”说着离座而出桑雨随后跟上。二人来至兰花丛中桑雨含笑道:“选兰花一要看二要闻有色无香非为佳有香无色亦算不得好!”说着信手摘下一朵兰花就鼻一闻点头笑道:“恩兄你闻闻看!”

边瘦桐接过闻了一下说道:“想不到这兰花却是青城异种呢!”

桑雨不禁十分佩服对方的见闻广博。一念之间边瘦桐已选出了两盆蝴蝶兰和一盆箭兰。桑雨也选出了三盆共是六盆其中有四盆是桑雨动过手脚的。

二人遂又选了几盆列成一线其中一盆墨兰最是娇艳翠叶黑蕊其芳馥郁!

边瘦桐赞不绝口笑向桑雨道:“主人如肯割爱这盆墨兰赠我如何?”

桑雨见他除了方才闻过一兰之外对于其它名花只赏不闻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这时见他索取墨兰正中下怀当下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小一盆兰花又算得了什么?恩兄如还有中意的请随意指出一并带回岂不更好?”

边瘦桐浅浅笑道:“这就太不敢当了此一盆足矣!”

桑雨眼珠一转笑道:“花性喜人此株墨兰所以开得如此美艳实在因为小弟平日垂爱之故恩兄今后如能早晚亲为浇水施肥抚弄赏闻一番其必盛开以报知已。”

边瘦桐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这里的花都开得这么美艳真个是‘花如解语叶舒颦’呵!”说着步出了花丛。桑雨本以为他会立刻闻上一闻见状自是有些失望。可是他颇有自信对方既索花回去早晚定必中蛊无疑!

这么一想心中大喜遂又陪他开怀畅饮起来。这一席饭直吃到月上中天才尽欢而散。

临别之时边瘦桐手托那盆墨兰道了打搅扬长而去!

边瘦桐一走桑雨即匆匆命人备好行囊且套好了一辆马车他冷冷一笑遂即往边瘦桐那边草舍而去。

青衣边瘦桐应该有此一难只怪他一时大意索了这盆墨兰而回!

其实他的为人已经很够仔细的了尤其是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新朋友桑雨他是存有相当戒心的。可是他作梦也不会想到在这盆兰花之内竟藏有对方的本命元蛊!

当晚他把花捧回之后很小心地供在自己的窗前。桑雨在窗外窥视的时候他正在为它浇水。

桑雨隐在一棵大桑树之后冷眼望着他面上带出渴望、焦急的神色内心频频自语道:“闻一下吧!闻一下吧!”心中正在焦急的当儿忽闻得身后有人“咦”了一声桑雨不由大吃一惊!

他猛然一个转身却见雪用梅臂挽竹篮正自惊异地望着他。

桑雨生恐她大声说话惊动了边瘦桐当下忙赶上前道:“原来是雪姑娘吓了我一跳!”

用梅向着茅舍瞟了一眼问道:“你是来找边大哥的么?怎么不进去?”

桑雨脸上一红幸亏是晚上否则他是逃不开用梅那一双锐利的眸子的当时讷讷说道:“不是不是!我适才看见一只白兔由边兄墙外疾驰过去谁知这一会儿却又看不见了!”

用梅怔了一下遂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说着掉头而去。桑雨不由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心道:好险呀!差一点功败垂成!

经此一冲他愈心急了。心中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忽闻茅舍之内一声响立刻听到哑童司明的沙哑叫嚷。

桑雨作贼心虚正欲转身逃开却见哑童司明由茅屋之内箭似地窜了出来直向坡前疾奔而去!

桑雨心中忽地一动忽忙转身身形几个起落已来到边瘦桐的茅屋之内一眼就看见边瘦桐直挺挺地倒在堂屋之内!

他身着一身雪白的纺绸裤褂面色黯然黑一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就在他身边不远那盆墨兰被摔了个粉碎!

桑雨见状不由心中大喜他冷笑了一声道:“姓边的你也会有今天!”

边瘦桐睁着一双怒凸欲裂的眸子盯视着桑雨他的身子此刻在疾地颤抖着口内讷讷地道:“告诉我你在花内用了什么手脚?”

桑雨一笑道:“这个你就不要多管了我们今夜就动身去一个好地方!”说着走上前弓下腰来把边瘦桐抱了起来身形一闪已来至屋外。这时候他耳中仿佛听到哑童的叫声正向这边奔来。桑雨冷冷一笑足尖飞点夹着边瘦桐翩若惊鸿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不一刻桑雨来到了自己的居处。

边瘦桐这么一个闻名天下的英雄想不到一时大意竟着了桑雨的道儿现在只觉得身软如绵虽有托天的本领却是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了。

桑雨把他放在一张长椅之上微微笑道:“边瘦桐我知道你此刻定在运用本身真火想解体内之危……”说到此肩膀微微一晃冷笑了一声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不要自讨苦吃那样是没有用的!”

边瘦桐冷笑了笑把双目闭了起来。

桑雨得意一笑道:“老实说在某些地方我桑小石不得不佩服你的涵养和机智!”

听到此言边瘦桐猛地睁开了眸子道:“你是毒君桑小石?”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立刻闭上了嘴面上现出鄙夷愤怒的冷笑。

桑小石哈哈一笑说道:“你的声带沙哑是因为我的“白线蛊”作祟。此刻它已控制了你体内万脉中枢了!”

边瘦桐不由全身一抖倏地睁开了眸子!

桑小石嘿嘿一笑道:“现在你总算明白了吧?可是已经晚了!”

边瘦桐一听自己所中的竟是“白线蛊”他整个的心都凉了。

所谓“白线蛊”者其实就是恶蛊。此类恶蛊通体红色仅仅背脊处有一道白线若隐若现故名为“白线蛊”!据说这类白线蛊能潜在人体内达数年之久任何闭穴金针都对它无效除非豢养它的主人自行诱出别无它法。所以边瘦桐一听是它顿感绝望了。

他迟滞的目光注定在桑雨身上喃喃道:“我与你有何仇恨为何如此陷害我?”

桑小石冷笑道:“现在与你说不清不过早晚你会明白。说句良心话我并不想要你死可是你必须要合作!”方言到此室外传来了人声。

桑小石立刻把边瘦桐抱起匆匆藏起来又回到前室。只见雪用梅同着哑童司明闯进屋内。

用梅惊奇地问:“边大哥可在此地?”

桑小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呀!他怎会在这儿呢?”

用梅皱了一下眉回头看了司明一眼道:“刚才司明对我说边大哥像是遇了什么大难可是我到他家却不见他的踪影真是奇怪!”

桑小石微微笑道:“我不相信会有什么事方才他还好好的从这里走的怎会有什么灾难呢?”

雪用梅看了一边的司明一眼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又说不清楚!”

哑童这时正以一双愤怒的眸子看着桑雨闻言匆匆跑到院中摘了一枝花口中“呀呀”直叫。用梅心中一动道:“哦!你是说花花怎么了?”

司明弓下身子学着向花上闻然后倏地翻身倒了下去。

用梅立时面色一变道:“我明白了你是说边大哥因为闻了一下花就倒地不起了是么?”

司明连连点头又叫又跳那意思是她猜得很对。

桑雨见状不禁面色一红但马上又冷静下来朗笑了一声道:“这事情可是怪了!”

用梅追问道:“那花哪里来的?”

司明用手指了一下桑雨。

桑雨忽然大笑道:“姑娘你能相信这是真的么?”

用梅冷冷一笑道:“我相信司明不会说谎!一定是你害了边大哥!”

桑雨怔了一下苦笑道:“姑娘不可乱说我和边兄只有恩却没有仇我好端端地陷害他作甚?何况哑童所说又是如此幼稚你能够相信一朵花就能使边瘦桐那样的人伏地就擒么?岂不是荒唐!”

用梅想了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当下点了点头道:“边大哥于我父女有救命之恩任何人对他不利我们都是绝不会答应的!”

毒君桑小石劫持了边瘦桐之后只想早一点离开这儿对于雪用梅的美色他虽垂涎已久可是他知道这父女二人身手全不含糊自己犯不着现在惹他们等到把边瘦桐交了差之后再算计这个姑娘不迟!想到此他故意笑道:“边兄对我不是一样有救命之恩么?姑娘如见疑请四处查找一下看看可有边兄的踪影?”

用梅望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我现在先到外面找他如果找不到还会来麻烦你的!走司明!”

哑重指了桑雨一下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随着雪用梅匆匆离去。

二人走后桑小石匆匆唤来家人命他们把备好的车赶出来丝毫也不敢停留急促地把瘫痪的边瘦桐扶上车亲自驾驭向山下驰去!

用梅同哑童司明在外面找了一遭没见边瘦桐的踪影她心中甚是怀疑如果说是哑童撒谎似乎又不可能;可是如说是真的也确实令人奇怪。因为边瘦桐的武功她是亲眼看见过的就连青须客雪亦赤那么厉害的怪枭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怎么会输给桑雨这样一个读书人呢?

她随着司明又到处找了一遍仍然丝毫没有踪迹。忽然她想到了一点跃跷猛地呆住了当下跺了一下脚道:“我上当了!快去找桑雨一定是他!我真傻!”

她连忙朝桑雨居处飞奔而去可是已经晚了。桑宅之内一片漆黑。到了这时用梅再也不客气了。

只见她一挥手“砰”一声把门打了开来。却见院室之内一片静寂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她呆了一呆冷冷一笑对司明道:“桑雨逃走了!你快去通知我父亲就说我追他们去了!”说着身形一纵已自无踪。哑童司明见状也大吃一惊匆匆转身而去。

车轮辘辘边瘦桐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一个地方。昏暗之中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由身体感觉猜测现在来到了平地上。他试着用本身的真火在各处穴眼之内穿行想把藏在体内的这条恶蛊活活烧死!

可是这条“白线蛊”自与桑小石本命会合之后经过长久苦炼已成了不坏之身它深深地藏匿在边瘦桐的“气海俞穴”之内一任他真火如何猛烈都休想把它逼出穴外。

边瘦桐绝望了他就像是被人点中麻软穴道一样整个的身子连翻动一下的力量都用不出来。可是他的头脑却极为清醒智力并未丝毫减退。

他知道现在自己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有死路一条了!一路上他反复思量自己与这个桑小石并无怨仇他之所以如此陷害自己定是受人所托。此一行不知要把自己带到何处去。

和他们同行的尚有二人一个是平日侍候桑小石的那个小童另一个是管厨房的汉子。二人都带着兵刃各自骑在一匹马上紧紧地跟随着这辆车子。

在天色微明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叫做“白沙集”的地方。

边瘦桐感觉到马车进了一家客栈。

忽然车门开处现出了桑小石的影子。

他笑着说道:“怎么样?姓边的还受得了吧?这一夜全是山路没有办法等明天换上了船就舒服了!”

边瘦桐一声不哼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瞪视着他。

桑小石冷冷地笑了一声对身侧二人说道:“把他搀扶下来给他弄一点吃的咱们可犯不着虐待他!”

那个管厨房的汉子姓齐名双英一向追随桑小石人称“三头蜈蚣”所配毒药较桑小石还要厉害。平素伙同桑小石在外作些无本生意。这一次他们为了贪图厚利才设计陷害边瘦桐。“三头蜈蚣”齐双英从车上搀下边瘦桐冷笑了一声道:“瓢把子依我看来一动不如一静这姓边的不能没有几个卖命的朋友我们这么带着他走在路上可是太碍眼了!”说话间他们已进入一间大套房。齐双英把边瘦桐放靠在一张椅子上。桑小石皱了一下眉道:“你这话有道理只是我们不送去怎么行?”

齐双英抹了一下脸上的风沙嘿嘿一笑道:“瓢把子你这句话可就太嫩了。”

这时茶房来上茶齐双英住口没有说下去待茶房走后他关上了门接下去道:“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边瘦桐弄到了手中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交给别人!”

桑小石一怔道:“这是什么话?”

齐双英嘻嘻一笑道:“瓢把子你别误会交自然是要交给他们可是价线上可得另外商谈!”他冷笑了一声又道:“如果依你的话咱们雇船下长江嘿!瓢把子那可全是他们的人了。”

桑小石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好?”

齐双英叹了一声道:“瓢把子你可真老实到那时候人在他们手中咱们还能怎么要价?弄不好咱们算是白劳!”

一言提醒了桑小石他不由愕了一下道:“对!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他们‘红衣狮门’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边瘦桐听到此不由心内一动当下冷冷一笑暗忖道:原来是“红衣狮门”车氏兄妹雇了他们害我的这就莫怪了!

这时毒君桑小石见他面带冷笑不由哼了一声说道:“边瘦桐现在你也该听明白了我们是为红衣狮门做的一笔生意。至于你和姓车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可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就是骂我姓桑的卑鄙下流我也没有办法!”

齐双英嘿嘿一笑道:“你好好躺着一天三顿饭少不了你的要是给我们捣蛋可是自己找别扭!”说着抖了一下肩膀笑着向桑小石道:“依我之言瓢把子你即刻修书一封交与车氏兄妹就说人我们已弄到手了叫他们某月某日某时拿多少钱到一个地方来交换。这样干脆利落也省得我们跑了!”

桑小石不由一笑道:“还是你想得细致周到我们就这样办!”

这时小二送来了茶饭。他们把边瘦桐放在床上自己饱吃了顿。然后又命随行的小童给边瘦桐喂了一些。

饭后桑小石动笔给红衣狮门的新掌门人铁麒麟车卫写信告诉他自己已弄到了边瘦桐要他尽快来此领人。

信写好之后他交给了“三头蜈蚣”齐双英;齐双英立刻骑马往长江边奔去!他只要把这封信交与长江“红衣狮门”的弟兄很快就会传到车卫手中红衣狮门的人很快就会来接人。于是毒君桑小石三人就暂时在这白沙集住了下来。

边瘦桐被囚禁在一间客房之内其实也无所谓“囚禁”因为边瘦桐此刻不要说是逃跑就是叫他翻一个身儿也只怕没有力量!

“三头蜈蚣”齐双英下书去后看守边瘦桐的只有桑小石和他的小童火眼丘明了。实在讲他二人很是放心丝毫不怕边瘦桐会逃走因为桑小石在边瘦桐身上下的那条白线蛊是任何人也无法取出来的除了他桑小石自己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他们住在这客栈的后院十分安静。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也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傍晚这家老客栈里忽然来了一辆灵车。

赶车的是一个驼背的老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晚辈这一双儿女都是披麻戴孝一脸哭相一下车就低头进店而去。那个驼背老人张罗着要把棺材抬进客栈店家哪里肯依?争执了半天驼背老人无可奈何只好仍旧把棺材放在车上老人也住进店内。

这一夜静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的清晨客栈之内忽然传开了一件怪事:住在后院的一个病人失踪了。不用问那就是边瘦桐!

毒君桑小石暴怒之下传令店家封闭了客栈前后大门在店家的引道之下他亲自查看每一间店房!

他忽然现了那奔丧的老少三人尤其是那个驼背老人每当与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闪烁不定。桑小石冷笑一声道:“相好的光棍一点就透别装蒜了!”

老人眯缝着一双细目苦笑道:“大爷别打趣了老夫哪里还有心情偷你的病人!我们的心都伤透了!”说着他低下了头垂泪不已。桑小石冷冷一笑大步走进房内道:“对不起我要搜一搜!”

那个驼背的老人翻了一下眸子冷笑道:“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无缘无故搜人房间你实在欺人大甚了!”

他说的是一口难懂的江西话。桑小石祖籍是安徽池州对江西话一句也听不懂!他不由紧皱双眉忖道:“也许真是我多疑了!”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人居然一夜之间被人盗了去怎肯善罢甘休?当下冷笑道:“我不管你说些什么反正我是要查看一下你的棺材!”

那个驼背的老人自是吵闹着不依。

整个客栈都被惊动了。这种开棺验尸的事情自然是够吸引人的!

只一会儿的工夫店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一个是说什么也不答应一个却是非要看不可。双方争持不下店家从中调解对桑小石道:“相公爷他们是办丧事的自然不愿惊动死人你老一定要看我看不妨先布施几个……”

桑小石尚未答应那个驼背的老人却开腔了他用一口道地的江西话说道:“我们不要钱你一定要看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是你得答应一件事才行。”

桑小石盛怒之下脱口问道:“什么事?”

老人冷笑道:“我儿子尸骨未寒平素又喜与人为善却想不到死后要受此折腾。先生一定要开棺验看我们要是不答应你一定会以为棺材里藏着什么人这样吧……”老人苦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聚得如核桃皮一般冷冷说道:“你必须当着众人给我儿子磕一个头我才能叫你开棺否则你就干脆杀了老夫全家吧!”说完把头向一边一偏。桑小石不由双目一瞪正要作身边的小童火眼丘明却道:“咱们就给他磕一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桑小石此刻心乱如麻。

老实说当老人一答应开棺时他的心已经凉了一半。本不打算看了可是到口的熟鸭了飞了总觉得不甘心。当下想了想冷冷一笑道:“好!我就给棺材磕一个头!今天我是看定了!”

老人这才无可奈何地抹了一下眼角道:“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丢了东西呢!”

火眼丘明瞪了桑小石一眼心说:“娘的!这老头子糊涂得把人都当成东西了瓢把子竟会疑心到他的头上!”

当下乱哄哄一大堆人齐向灵车拥去!

那灵车好好地停在那里车辕上贴满了白纸还有纸人纸马。棺材正面黄裱纸牌位上写着:“显考桑公铛讳货改之灵”。

桑小石心中不由一怔皱眉道:“你们姓什么?”

老人哼了一声道:“桑桑树的桑呶!这不是写着么?”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棺上的灵牌桑小石脸色一红啐了一口心说真晦气天下竟会有这么巧的事!当下冷冷地道:“你不是说是你儿子么?怎么却写的是显考?”

驼背老人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我孙子供的不对么?”

四周的人都笑了。桑小石气得全身直哆嗦真恨不得一掌把这老人打死!可是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想找到证据再教训他不迟便忍气吞声走上前去。这时那驼背老忽然大声对店家道:“店家!给我套上马这里我们住不下了他给我儿子磕了头看了尸体之后我们马上就走!”

两个孝子低着头坐在车上守灵。

好心的店家在灵前烧了几张纸点上香烛。这时驼背老人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先生要磕头看棺材就请快吧!”

桑小石见这种情景心里真有些后悔了!要是棺材内真藏着人他们敢这么做么?而且要是里面真是他家的死人这么烧纸磕头自己岂不成了死者的孝子了?他愈想愈是气恼。这时旁边好心的人说话了:“这位相公就快磕吧就算里面真是死人你看走了眼那也没什么‘死者为大’么!”

身边的火眼丘明也催促道:“瓢把儿快磕吧!要是里头真是咱们要找的人再叫他给咱们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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