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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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之后潮音和尚、叶成林和于承珠三人已穿过了云贵高原取道湖南进入了江西山区叶宗留的兵力占据着浙江、江苏、福建三省的沿海地带只要过了江西进入浙江那便是叶宗留的势力范围了。
张丹枫爱护徒弟仍然把那匹照夜狮子马让给于承珠乘坐潮音和尚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马只有叶成林的马匹较差但也是段王爷所送的大理名马赣南虽然是山区但比起云贵高原已算得是坦途了以那三匹马的脚程来看大约不需十日便可回到浙江经过个多月艰苦的旅程这时才松了口气三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

这一个多月于承珠与叶成林虽是朝夕相对但叶成林沉默寡言又有潮音和尚这么一个长辈同在一起除了有时谈论一些武林故事之外于、叶二人极少私下交谈于承珠的心事更没有在叶成林跟前透露过半点。叶成林虽然有时从于承珠紧锁的双眉猜到她心中有所苦恼可是于承珠不说叶成林他从不敢问。不知怎的离开了铁镜心之后于承珠反而有时挂念起他尤其每与叶成林和她说话的时候铁镜心的影子更会突然地从脑海中浮起。

到了江西沿途所有的都是逃难的人们原来官军准备南北夹攻有一支大军正从湖北南下江西所以接近战区的江西东北部的老百姓纷纷避难十室九空。

这一日他们过了永丰为着赶路错过宿头傍晚时分到了一个荒村但见家家闭户荒无人烟三人在一个古庙中歇脚时节已入初冬山区寒风凛冽所带的干粮恰巧又吃完了路上无处添购三人都感觉到有点饥冷。

叶成林想去撞撞运气看村中有哪一家还未逃走的求宿一宵或者买些食物。潮音和尚笑道:“抄化是和尚的事情待我去吧。”不由分说披起袈裟匆匆出门。

叶成林拾了一些枯枝在庙中生起火来但见于承珠双颊晕红不知是被火光映红的还是她心中正在想着什么事情。叶成林呆了一呆凑近柴火道:“天寒地冻连日来你辛苦了。”于承珠道:“这算得什么?我又不是未出过门的娇生惯养的小姐。”忽而想起昆明昆明四季如春铁镜心这时也许正在国公府里和沐燕饮酒赏梅。和这里的情景那是大不相同了。

叶成林叹了口气道:“看这样子很快就会打起大仗来。张大侠不知什么时候才来我的叔叔一定焦急极了。”于承珠道:“是啊我也盼望师父快来在他的身边人也似多了几分主意似的。”叶成林抬起头来只见她面上有一派彷徨的神色好像迷途的孩子一样。

叶成林不觉又怔了一怔揣测于承珠说这句话的意思。于承珠看了叶成林一眼缓缓地低下头去心中着有所思只顾烘火。叶成林搭讪说道:“是啊我但愿铁镜心也能够和张大侠一同回来。”于承珠道:“嗯铁镜心他他恐怕不会来了。”叶成林道:“我叔叔一向敬重他说他文武全才更兼熟读兵书精通韬略义军中就缺少这样的人材。就怕他不肯纡尊降贵屈身草莽之中。”于承珠听叶成林不住地称赞铁镜心禁不住想起铁镜心曾在她面前讥诮过叶成林粗鄙无文的说话其实叶成林的文才虽然远不如铁镜心却也不至于像他所说之甚。这霎那间于承珠忽然有一个奇异的感觉叶成林虽然是一个矿工的儿子但好像比出身在“书香门第”的铁镜心还“高贵”得多。

天色沉黑有几只夜枭低鸣飞过庙去潮音和尚已去了许久还未回来。于承珠道:“咦怎么还未回来?莫非他老人家又闯出祸来了?”叶成林道:“师伯祖武功卓在这荒村中还能失事么?”于承珠笑道:“老人家有点莽闯又喜欢管闲事倒不怕他被什么红巾女贼捉去而是怕他被什么闲事绊住了。”原来在路上他们曾听人说夹在官军区域和义军区域的中间地带有一个红巾女贼占山为王十分厉害故此于承珠拿此说笑。

话犹未了忽听得潮音和尚哈哈大笑推开庙门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在背后议论我什么?”于承珠道:“不敢。”抬起头来只见潮音和尚扶着一个鹑衣百结的叫化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这事情大出于承珠意外这叫化于原来竟是毕擎大的弟弟毕愿穷。

毕愿穷衣襟染有血迹面上透着黑气似乎受伤不浅但仍是那副滑稽的模祥只见他屈了半膝嘻嘻笑道:“叫化子的腿给人家打跛啦没法给你姑奶奶下跪请安啦!”于承珠问道:“怎么回事?”但见潮音和尚把毕愿穷放倒地上双指一夹在他腿弯处起出了一枚五寸来长的钢钉叫道:“是呀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中了金针圣手韩老镖头的毒针?”毕愿穷道:“说来话长你赶快给我将那老家伙汀了吧!”话声嘶嘶显然是忍着痛楚那故作滑稽的笑容更令人感到难受。

潮音和尚眉头一皱道:“韩老镖头是一个正派的镖行人嗯你们怎么和他过不去?两边都是朋友这事情我也不知怎么啦?哎呀你怎么啦?”但见毕愿穷眼睛翻白手指外面口说出两个“急”字潮音和尚急忙替他划开伤口挤出黑血一面叫道:“承珠你给我跑一趟看他们闹的什么事情就在前面那个山口有一群人打架你给我拿左意该劝架的就劝不让劝的就撒手不管哈哈你们别以为我是爱管闲事的人。”

于承珠笑道:“师伯祖放心我不给你惹事便是。叶大哥你做事把稳陪我走一趟吧。”两人奔到村头只见前面山坳之间果然有一堆人厮杀。

叶成林放缓脚步道:“这事情可有点古怪咱们先瞧瞧再说。”但见镖行的骑马都倒在地上叫声凄厉一个个樟水箱笼堆得像小山似的镖行人围在四周箱顶有一个老镖头盘膝而坐拿着旱烟管一口一口地喷着浓烟。劫镖的乃是一群乞丐个个骑着健马向镖行的人冲击镖行的人看看守不住了那老镖头把手一扬嗤嗤之声破空而出群丐拨转马头便跑过了一会又攻上来。看情形是颇为忌惮那老镖头的金针暗器想引那老镖头把暗器完了再大举劫镖。

那老镖头喝道:“你们是丐帮的吗?”为的一个壮丐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交情你怎么还不肯卖呢?将解药交出镖银留下哈哈咱们绝不会把你难为。”那老镖头喝道:“胡说想丐帮的毕帮主现在已是天下十八省的大龙头他岂会劫小老儿区区这一支镖?你们分明是冒名的。那个是头领?”前头说话的那个道:“你要不信这也设法。把镖银留下了我再和你说。”那老镖头怒道:“韩家镖局岂有拱手奉送镖银之理哼哼黑道上劫镖事亦常有却从没有像你们这伙的下流行径。暗中下毒把牲口害了如此行为不怕令江湖上齿冷么?居然敢冒充是丐帮的?今日我非把你揪去见毕擎天不可看我肯饶你毕擎天也不肯饶你!”那头目哈哈大笑叫道:“我等着你老揪呢!”放马直冲那老镖头一扬手他拨转马头又跑金针不能及远这伙乞丐骑术精绝金针自是追他们不上。

于承珠道:“咦这真奇了毕擎天为什么要劫韩家镖局的镖?听韩老镖头骂他的话我也替他难过。”叶成林道:“真是毕擎天派来的人。”看来他也不大相信。于承珠道:“绝对不会冒充毕愿穷是毕擎天最亲信的人这个大头目姓白我也认得。而且弄倒人家的牲口这也正是毕擎大的拿手本领。我以前也吃过他的亏他想把我留下把我的照夜狮子马也弄得几乎不能行走呢!”叶成林摇了摇头用这种手段劫镖确实有欠光明磊落。

于承珠道:“你认得韩老镖头么?”叶成林道:“未曾见过。只听叔叔说这人算得是镖行中第一个人物不止是由于他武艺高强而是他最重义气。他有三不保来历不明的不保贼赃不保贪官不保。但只要他答应保了那就万元一失。黑、白两道的朋友都卖他的交情。不知道毕擎天何故要与他为难?”于承珠道:“听说他很少自己走镖这回亲自出马看来所保的镖非比寻常。”叶成林道:“就算他保的是多大银子毕擎天现在是义军统帅按理也不该去劫他镖银。”这事情真是古怪之极!于、叶二人虽然聪明透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正在窃窃私议忽听得丐帮的人纷纷叫道:“哈哈这老儿的暗器完啦。”“并肩子攻上去啊!”“给他留一点情面不要拔他的镖旗。”群丐见老镖头双手连扬却并无一枚飞针出估量他的暗器也该光了心中少了顾忌但仍舞动兵器护着面门胸口等处要害策马直冲入镖行阵中。

忽听得那老镖头舌绽春雷陡的一声喝道:“贼化子给我留下了!”嗤嗤嗤几声疾响左右两面的壮丐跌下马背当中姓白那个丐帮大头目反手一鞭立即拨转马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老镖头身形疾起在箱顶上飞身扑下手中使一杆黑漆亮的兵器一招“李广射石”点到敌手胸膛的“璇玑穴”这大头目名叫白孟川乃是丐帮中的一流好手武功不在毕愿穷之下在马背上一个“镫里藏身”刚刚闪开忽地叫道:“妈巴子的你这老贼!”骂声未了只见几点火星溅起白孟川一个筋斗翻下马背原来韩老镖头除了善使梅花透骨针之外还精干打穴他的打穴兵器便是随身携带的旱烟杆白孟川避开了他的点穴却给那滚热的烟锅烫焦了一片皮肉。

白孟川逃得快韩老镖头追得更快白孟川刚刚翻下马背他的烟杆又点到了后心白孟川唰地反手一鞭却扫了个空但见韩老镖头一口浓烟迎面喷到白孟川头晕目眩鞭法大乱韩老镖头那根烟杆有如灵蛇四钻时而作点穴撅用时而作五行剑使杀得白孟川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于承珠笑道:“咱们该劝架了吧。”叶成林道:“且再看一会儿。”丐帮的人想冲上去救但白孟川被困两个武功仅次于白孟川的又中了毒针实力大减镖行的人一致奋起用弓箭射着阵脚眼看丐帮的败局已是无可挽回。

混战中只听得韩老镖头哈哈大笑白孟川手忙脚乱一鞭扫去韩老镖头不闪不格反将烟杆凑上前去长鞭缠在烟杆上被韩老镖头顺势反卷越卷越短猛地喝道:“倒下!”白孟川一个踉跄身子倾斜但却还并未应声倒下。

镖行中有人看出不对叫道:“咦这厮敢情真是丐帮中的?”韩老镖头冷笑道:“管他是谁?捉他去送给毕大龙头看看若然真是丐帮中的不必咱们惩罚毕擎天便要废了他的双腿!”直到现在他还不信这伙人是毕擎天差遣来的。叶成林与于承珠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听了这话伸了伸舌头笑道:“咱们若去劝架该怎么说难道好说他们真是毕擎天差遣来的吗?”

韩老镖头口中说话手底却丝毫也不放松他的内力本来就比白孟川高出许多只见他烟斗一振白孟川长鞭立即断为几段。

眼见韩老镖头这烟袋一磕白孟川非栽倒不可就在这霎那之间忽见镖行中人如潮水般倏进倏退一条人影疾逾飘风地冲了进来韩老镖头烟杆一挥将白孟川震退数步定睛一看只见来的乃是一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士手持拂尘遮在白孟川的面前。

韩老镖头打了个突手抚烟杯朗声问道:“来者可是山东上清观的玄瑛道长么?”玄瑛道人道:“不错久闻韩老镖头大名今日幸会。”韩老镖头道:“敢问道长大驾南来有何指教?”玄瑛道人道:“贫道来向居士化缘这趟镖请你施舍了吧。”脸上冷气森森丝毫不似说笑。

韩老镖头烟杆微颤强抑怒火问道:“道长世外高人要这钱物何用?”玄瑛道人淡淡说道:“天下苍生嗷嗷待哺者甚多贫道化缘自有用处。”韩老镖头仰天一笑哈哈说道:“冲着道长的面子这个善缘本来非结不可。无奈我韩振羽保镖数十年还是两袖清风这个镖我可赔不起。若说我也随道长一走了之吧?我韩某一生从未失信雇主道长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玄瑛道人仍是面色木然毫无表情冷冷说道:“说来说去老镖头还是善财难舍的了?”韩振羽烟杆一摆朗声说道:“道长若然走要伸手那么就请先拔了小弟的镖旗。”话说至此已是毫无转圈之地只见玄瑛道人面色一沉拂尘疾起一出手便是上乘的拂穴功夫左指“中明”石指“百汇”韩老镖头烟杆抖开迅即身移步换避招进招。两人都是打穴拂穴的大名家登时杀得个难分难解。

玄瑛道人这样的突如其来不但令镖行中人愕然失惊于、叶二人更是大感意外。须知玄瑛道人为人耿介在北五省算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依常理而言他绝无劫镖之理。叶成林问道:“听说毕擎天夺北五省大龙头的对候玄瑛道人也曾助他一臂之力。”于承珠道:“不错他们二人是有交情。看来他这次也是受了毕擎天的请托。但以至瑛道长的为人若非他认为理所该当的事情他绝不会伸手多管。这事情越来越奇怪了!莫非韩老镖头这趟镖真是有什么问题?”

场中两人越斗越烈韩振羽的铁烟杆是短兵器刺穴也只能刺一处地方玄瑛道人的拂尘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尘尾散开千丝万缕将韩振羽的全身穴道部笼罩在一柄拂尘之下要不是韩振羽的武功精纯之极早已落败。饶是如此他在兵器上吃了亏终是屈处下风。镖行中人都捏一把冷汗只怕几十年来从未失过手的韩老镖头这次难垛威名陡然间忽听得啪的一声玄瑛道人倒转拂尘格开了韩振羽的烟杆尘尾根根竖起有如千百钢针向韩老镖头面门疾刺!

叶成林叫道:“不好。”正待跃出陡然间忽见几点金星疾闪苦瑛道人倒提拂尘身形凭空拔起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一丈开外。于承珠赞道:“打得好避得也妙。”原来韩老镖头在弹指之间出三口金针。他号称“金针圣手”确是神技非凡俗语说:心无二用”他竟然在抵挡敌人恶招之际能抽空出金针要不是玄瑛道人轻功卓应变奇几乎遭了毒手。

但见韩老镖头并不跟踪反扑却好整以暇地装了一口旱烟镖行的人莫名其妙心中都道:“这岂不是错过良机?”哪知玄瑛道人的拂尘招数神妙无比看似败走实是藏有极厉害的后着韩老镖头可不上这个当他趁这个机会缓一口气心中早已盘算好制敌之方。

韩老镖头吸了一口旱烟哈哈笑道:“玄瑛道长可以饶了小老儿吧?”玄瑛道人拂尘一摆淡淡说道:“几根金针济不了事贫道还得向居士化缘!”一招“云麾三舞”拂尘横扫韩老镖头叫道:“道长天下间也少见你这样化缘可叫小老儿设法子啦。”语未说完骤然一口浓烟喷出韩振羽的透骨金针烟杆刺穴和喷烟扰敌乃是他的三种绝技尤其喷咽扰敌更是匪夷所恩能在张口说话之时将烟气留在口中待到敌人不备之时这才突然喷出。

高手比斗最忌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玄瑛道人拂尘一扫忽然烟雾迷漫饶他技高胆大亦自吃了一惊急忙倒转拂坐改攻为守一招“八方风雨”将上中下三路全都护着。韩老镖头也不禁赞了一个“好”字一口浓烟又随着“好”字喷出玄瑛道人骂道:“这算什么正经比武?”韩老镖头笑道:“贵客光顾小老头该敬烟举茶客途无茶只好向你敬烟了。”口中说话手底却毫不放松一口烟杆横挑直刺时而作点穴杆使时而作小花枪用处处不离玄瑛道人的三十六道大穴。

可是玄瑛道人守得很稳他在拂尘上下了几十年的功夫运用得纯熟之极虽然被烟雾所扰只能见着敌人模糊的身影仍然见招拆招毫无破绽。韩老镖头那一袋旱烟抽完之后仍然打不倒玄瑛道人。他的透骨金钉又只剩下几根不敢轻易出。这一来表面上他似占了上风实际却是危机暗伏。

这时丐帮和镖行也在混战之中白孟川长鞭折断抢过一口单刀一马当先砍倒了镖行两个得力的伙计哈哈笑道:“韩老镖头镖旗留下咱们绿水千山相见有期。”指挥群丐、将大大小小的箱笼都搬上了骡车。丐帮人多势盛镖行的人被白孟川困在一角无法阻拦。

于承珠道:“咱们该出去了吧?”叶成林笑道:“咱们出去是助玄瑛道人劫镖呢?还是助韩老镖头保镖呢?”于承珠道:“咱们劝架。”叶成林道:“玄瑛道长他们非劫镖不可这场架怎么劝得下来?”于承珠一想今晚之事古怪得出乎常理之外韩老镖头保的是什么镖毕擎天又为何要劫镖来龙去脉自己全不清楚这场架的确不知从何劝起?于承珠问道:“依你之见如何?”叶成林道:“看来他们只是志在劫镖不在伤人咱们就由得玄瑛道长将镖劫去然后再截住他细问根由。好在毕大哥都是自己人是非曲直有理可说。”于承珠一想不错便不作声。

眼见丐帮的人将箱笼都搬到骡车上叶成林忽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夜风中隐隐传来清越的角声不多一会镖行和丐帮的人也全都听到了个个心中疑惑侧耳细听。陡然间号角声中夹着一声清啸众人眼睛一亮但见一队戎装少女排得整整齐齐从山坳转角处走出来最前面的四个少女提着碧纱灯笼拥着一位束着红巾的少女笑声中红巾飘动端的是“矫健婀娜两有之”两边混战的人都不自禁地静止下来看那个红巾少女。于承珠心道:“看这气派莫非她就是路人争说的红巾女贼?”

但见那红巾少女玉手一招冷冷说道:“这支镖给我留下。”玄瑛道人怒道:“什么?”那少女盈盈一笑忽地厉声说道:“你没长耳朵吗?这支镖给我留下!”玄瑛道人拂尘一举道:“凭什么要给你这支镖?”那少女道:“原来你还要动手吗?就凭这个要你的镖。”倏然之间寒光疾闪这少女拔剑进招快得无以形容但听得“嗖”的一声玄瑛道人的铁拂尘已被斫了一道缺口这尘杆是精铁所铸看来那少女的长剑纵非宝剑亦是锋利非常。

玄瑛道人何等武功竟然冷不防地先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心中又惊又怒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红巾少女运剑如风招招凌厉似这般一见面便拔剑动手丝毫不按江湖规矩在黑道上也少见罕闻。

玄瑛道人万万料想不到这少女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抖起精神展开八八六十四手连环佛穴的功夫还未使到一半那少女忽地又是一声清啸一招“星汉飞搓”剑光如练上刺咽喉兼指双目玄瑛道人挥尘横扫暗中也藏了杀手那少女的剑法奇诡之极看看刺到忽地中途一变倏然一个盘旋平削过来将玄瑛道人的上半身都笼罩在剑光之下玄瑛道人亦非弱者拂尘一闪飘开捡着她全力进攻中路空虚之际尘尾四散连拂她胸口的“玉衡”“关元”“天关”“璇玑”“瑶光”“中府”六处大穴这是玄瑛道人败中求胜的杀手绝招两人都是近身相搏眼见一招之间便要强弱立判。

玄瑛道人的佛尘正在沾着少女衣裳劲力还未运到之际那红巾少女忽然张口一吹笑道:“臭道士的武功还不错啊由你去吧!”但见尘尾根根飘起随着“唰”的一声玄瑛头上的道冠竞被那少女一剑削为两半。

玄瑛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从成名以来只败过一回那是玄瑛道人助毕擎天抢北五省大龙头时败在阳宗海手下。阳宗海名列天下四大剑客玄瑛道人力战而败犹有可说。想不到这少女在三十招之内便削了他的道冠败得比那一回更惨!

韩老镖头喜气洋洋急忙上前施礼说道:“来者可是芙蓉山的凌云凤女侠么?老朽是京都振远镖局的镖头韩振羽路过贵地未曾到宝寨拜山多多失礼了。”其实不是韩老镖头忘记拜山这红巾女盗凌云凤出道未满一年名气未响韩振羽已拜会了江南的七个大盗头了却并未将她列内。

凌云凤凤眼一扫皱眉说道:“老人家你罗哩罗嗦说这一番话做什么?我可并没有请教你的来历啊!”韩老头怔了一怔陪笑说道:“这支镖是我保的。望姑娘高抬贵手我必按江湖道上的规矩送一份厚礼与姑娘添妆。”韩振羽名满天下黑白两道全有交情以为这凌云凤乃是初出道的女盗用意不过在扬名立志自己下气相求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按常理而言她实在犯不着结一个强仇更与天下镖行作对(韩振羽是镖行领袖)。

想不到凌云凤竟是丝毫不留情面听了韩老镖头的说话一张俏脸上仍是冷森森的毫无表情淡淡说道:“这种银子取之何伤找管这是谁保的镖?”白孟川眉毛一扬跳上前叫道:“不错啊这种银子取之何伤咱们是道上同源按规矩平分了吧!”凌云凤:“这支镖是你们先下手劫的?”白孟川道:“是啊咱们是奉毕帮主之命来的这!这……”正想说这支镖的来历凌云凤好像听得极不耐烦一挥手道:“哼你们在我的地界竟然伸手劫镖本来给你们每人都留下一点记号看在这道士武功不俗让你们好好走开你们还不快滚。”

白孟川大怒挥舞单刀僻啪作响道:“好呀给你面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吧你就从我们手中再劫去吧。”玄瑛道人拂尘一探道:“韩振羽你怎么说?”凌云凤的女兵把装好的镖银的骡车就要驱走丐帮和镖行的人都上前拦截那些女兵个个武艺高强哪里拦阻得住?韩老镖头咬一咬牙叫道:“好咱们同舟共济先把这女强盗打退了再说!”倏地烟杆一探一口浓烟疾喷出去与玄瑛道人、白孟川合战凌云凤!正是:

异军突起红巾女一凤凌云展翅飞。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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