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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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晓大海潮生海面涌起千条白练隐隐闻得轰轰隆隆之声转眼之间浪头打到冲击海堤卷起千堆白浪浪花如雨有如飞珠溅玉湿颊沾衣有几点溅到于承珠面上冷沁沁的令人精神一爽于承珠不觉朗声念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干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这是苏东坡“大江东去”的名句于承珠心中笑道:“大江怎如大海苏东坡还没有我的眼福!”但吟到“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等句心中的感慨不殊苏老当年。痴痴想道:“比如在义军之中多少英豪之士但又有谁像公瑾当年的风流人物?配得上大好江山的真英雄、大豪杰?”只觉自离开师门之后就没有遇过一个值得自己倾心的人物。铁镜心、毕擎天等人的影子一一随着波涛消逝叶宗留虽然值得佩服但那却不是少女心目中的“英雄”。想到此时不禁暗暗羡慕自已的师母真有福气。
东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色海浪奔腾呼啸愈来愈急浪头卷得更高曙色波光相映但见天连水、水连天白茫茫一片浩藏无涯。于承珠目眩神迷震惊于大海的雄奇壮阔只见波翻浪涌之中那群海鸥还是一样的掠水戏波回翔如意于承珠胸襟一爽郁闷顿消自顾自地笑道:“海鸥尚自能够冲波冲浪展翼凌云我难道就不能像它?”忽然有了一种轻快之感疾向前行。

曙光显现不但大海泛起清光海边山地也像突然间被无形的巨手揭去了一层薄雾轻绡轮廓一豁。于承珠正自醉心观赏这海滨的清晨景色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于承珠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叶大哥派人来追我回去?”但听那脚步之声却不是从后面来的心中一宽却又暗暗起疑:“怎么这样早就有人赶路?”脚步渐来渐近只听得一个人气呼呼地叫道:“躲在暗中偷袭算哪门子的好汉?有胆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比划比划么?”声音好熟听清楚了竟是御林军统领娄桐孙的声音!于承珠惊奇之极!以娄侗孙的本领还远在她与铁镜心、毕擎天诸人之上有谁敢在暗中向他偷袭?

霎眼之间人影已在路边转角之处现出不是娄桐孙是谁?于承珠急忙觅地躲藏恰好路边山脚有两块相连的大石中间缝隙刚可容身于承珠钻了进去娄桐孙亦已来到只见他披头散面上青一块黑一块衣服上也沾满污泥样子竟是十分狼狈。于承珠更是惊奇不已!心道:纵使是石惊涛石老前辈也未必能把娄桐孙弄成这个模样!何况石惊涛心灰意冷也没有这样的闲心!于承珠自知不是娄桐孙的对手躲在大石缝中连呼吸也不敢大声生怕给他觉。

你道娄桐孙何以狼狈如斯?原来他取得大内宝剑之后听得山寨派出人来寻觅铁镜心的声音急急抛下王安连夜飞逃他怕在海滨路上会撞到哨兵虽然不惧动起手来总惹麻烦于是专拣靠近山边的小路行走那条小路要通过一片山岗娄桐孙钻入林子估量离开义军营地已有十里之遥。于是放松脚步抽出宝剑一看但见一缕寒光脱匣飞出在黑沉沉的树林中宛如照路的夜明珠离身五步之内可以看得相当清晰娄桐孙大喜赞道:“大内宝剑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石惊涛这老儿为它大闹皇宫!”想到将宝剑缴呈皇上定有重赏心中狂喜咧开嘴巴笑个不停又自言自语道:“幸亏阳宗海没有同来若然给他有这把宝剑我看他连大内总管这个官职也不稀罕准会挟带了这把宝剑私逃。嘿可惜我当年没有学剑要不然我也舍不得缴回大内。”他虽然不擅长剑法但一些普通的招式还是会的宝剑在手禁不住乱舞一通忽听得“叮”的一声不知从何处掷来一粒石子恰恰碰着剑尖震得嗡嗡作响娄桐孙一惊叫道:“哪条线上的朋友请出来一见。”林子里寂然无声娄桐孙舞剑护身四面探望忽听得东边隐有笑声娄桐孙飞扑过去扬声叫道:“娄桐孙在此候教!”他亮出“万儿”(名头)以为不论黑道白道总得卖他的帐哪料话犹未了又是一粒石子飞来这一次劲道比前更大碰得宝剑反弹起来连虎口也有点麻!

娄桐孙大怒飞身扑去那笑声忽地又转到西边娄桐孙破口骂道:“鬼鬼祟祟再不出来我可要骂啦!”忽地一股污泥的臭味攻入咽喉一团湿漉漉的东西塞入了口中娄桐孙哇的一声呕吐出来可不是污泥是什么?还想再骂第二团污泥又到打得他面上火辣辣的笑声又转到南边了。

试想娄侗孙是何等武功寻常暗器随随接永无失手竟然给人接连打中两次心中不禁由怒生惧想道:“莫非这是鬼魅不成?”不敢再骂只求走出这片林子哪知才走得几步猛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回去!”呼的一声又是暗器破空之声劲道比前几次更大娄桐孙逼得向后倒纵避开前几次是小石子和湿泥团这次却是鹅卵般的石块以那人的劲力给打中了骨头也会碎裂。

就这样的娄桐孙被这个不露面的怪人赶得直往回头就走时不时还飞来几团湿泥无声无息地打到他的身上把他的衣服上面弄得泥水淋漓天色未亮娄桐孙空自气碍七窍生烟不敢恶原来他练的分筋错骨手虽然独步武林这种功夫却只能近身肉搏而且他不是打暗器的高手没练有“夜眼”(一流暗器高手在黑夜之中也百百中)在黑夜里更是吃亏。

好容易挨到天亮娄桐孙打得昏头昏脑海风吹来精神一爽把眼看时只见已回到海滨路上心中暗暗吃惊想道:“再过数里之遥就可望到义军营地幸在而今天色已亮要不然被他赶到营前那可不是惹人笑话!”大色一亮他胆气顿壮四面一望晨曝初现路上还没有行人那个怪人也始终没有露面。

娄桐孙骂了一通吁了口气椅着路边的岩石休息他跑了半夜腹中己是有些饥饿于是把剑插在地上掏出干粮来吃他却没有细心察视那块岩石其实是两石相连在侧面有一道窄缝缝隙中藏有一个少女。

却说于承珠藏在石缝之中忽听得娄桐孙的喘息之声这一吓非同小可过了一阵未见动静想是他未现石头侧面有缝略略宽心仍是不敢大声呼吸忽然眼睛一亮从石缝中望出但见那把宝剑插在地上伸手可及。

于承珠心念一动想道:“我何不把宝剑偷了将他一剑刺倒!”意动手动倏地抓着剑柄哪知刚刚拔起娄桐孙已是听到声息侧身一抓于承珠的手腕上好似突然加了一层铁箍娄桐孙一看哈哈笑道:“原来是你!”用力一拖于承珠不待他力道用足倏然趁势跳出。

好个于承珠真不愧是久经张丹枫薰陶的名家弟子临危不乱应招机警之极就在趁势跳出的一瞬之间青冥宝剑已是脱鞘而出她右手手腕被娄桐孙抓着身形本己向前倾俯重心不稳但左手宝剑这么一刺却正好加强了向前冲刺之力只见青光一闪剑尖几乎触及了娄桐孙的咽喉娄桐孙将于承珠的手腕一扭于承珠右手仍然握紧那把大内宝剑被他一扭剑身翻了上来哨的一声与青冥宝剑碰个正着于承珠手被娄桐孙制住虽然两手都握有宝剑却非但刺不着敌人反而左右手的宝剑交起锋来。

不过这样一来于承珠的那条右手倒可以保全本来娄桐孙可以拗折她的手腕但为了要借她右手的宝剑挡着左手的宝剑只能用阴柔之力移转操纵她的手腕。于承珠摆脱不开又气又愤猛地银牙一咬左手的青冥剑用力一弹竟然向着自己右手的手腕横切下去娄桐孙的手指若不松开就连他的手指也一齐斩断!

这一招大有“毒蛇缠臂壮士断腕”之慨娄桐孙大吃一惊手指急松于承珠早料到他会如此哈哈一笑。两口宝剑都旋风般地杀了过来娄桐孙骂道:“好狡猾的小子!”使出分筋错骨的擒拿手法竟然在两口宝剑纵横交击之下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可是于承珠的玄机剑法变化无方娄桐孙的武功虽然比她高出许多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将她制伏。霎时间斗了三五十招两人都感焦躁不安娄桐孙顾忌那神出鬼没的怪人于承珠也怕毕擎天追来对她纠缠。百变玄机剑法以两人合使威力最大于承珠一人使左右双剑右手剑招有如流水行云左手剑招却还不能随心如意娄桐孙窥破弱点忽地欺身一拍左掌引开于承珠的青冥宝剑右掌突然化抓为拿大喝一声:“撒剑!”中食二指在她手腕上一敲反手一夺那一大内宝剑到了他的手中。娄桐孙哈哈大笑举剑一挡左掌又用分筋错骨的手法来扭于承珠的臂膊又喝道:“撒剑!”竟想把青冥宝剑也夺过来!哪料于承珠一剑在手却比前更为灵活左手虚捏剑诀一招“白虹贯日”剑光一绞立即分心便刺娄桐孙剑法本非所长双剑一交竟被于承珠的剑直压下去剑尖堪堪刺到他的胸前娄桐孙顾不得夺剑伤敌逼得撤掌回防。于承珠得理不饶人唰唰唰一连三剑把娄桐孙逼得连退数步娄桐新大怒喝道:“我若夺不了你的剑我娄字倒写!”正拟插回宝剑仍用分筋错骨手法胜他忽听得一人叫道:“好剑法!”一颗石子突然飞来叮当一声把两口宝剑都荡开来。

娄桐孙急忙跳出***回头一望只见离身十步之外有一对中年男女负手旁观意态闲适似乎已在旁边看了多时男的衣饰特别似是回疆装束女的背插双钩穿的裙子也非汉人打扮娄桐孙不禁大吃一惊凭他这一身武功敌人来到身前竟然毫无知觉!不问可知这男的定是昨晚在林中掷石的怪人了!

忽见那男的指着于承珠道:“喂你这个女娃儿是张丹枫的徒弟吗?”于承珠怔了一怔心道:“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是女扮男装。又知道我的师门宗派?”猛地一醒叫道:“你是乌伯伯乌蒙夫伯伯!”原来乌蒙夫是上官天野的衣钵传人比他的大师兄澹台灭明武功还强那女的则是他的师妹金钩仙子林仙韵上官天野与张丹枫的师祖玄机逸士齐名脾气极怪不许门下弟子结婚后来全靠张丹枫之助又讲服了上官天野乌蒙夫与他的师妹才得以结成夫妇是故乌蒙夫与张丹枫不论班辈结为好友兄弟相称。(详见《萍踪侠影录》)。于承珠日常也听师父谈过所以一见了他们二人的兵器和装束便猜到他们是谁。

乌蒙夫、张丹枫、石惊涛、阳宗海同称天下四大剑客娄桐孙听了心中自是大惊但自恃分筋错骨的功夫天下无敌在白日晴天之下却也并不怎样畏惧冷冷说道:“乌蒙夫想你也是个成名人物怎么却专在黑暗之中不敢抛头露面我娄某今日算是教了!”

乌蒙夫冷冷地看了娄桐孙一眼却问于承珠道:“你知道这厮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于承珠道:“他是御林军统领奉了皇命来捉拿石惊涛石老前辈的还想抢我的宝剑哼哼!是个大坏蛋。”乌蒙夫冷笑一声转向娄桐孙道:“昨晚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所以手下留情哼你却反而骂我?你一心要抢别人的宝剑我也想要你这把宝剑来来咱娩划比划!”岩石旁边有一丛野竹乌蒙夫说到“比划”二字哈哈一笑随手折下一株嫩竹手掌削了几削变成了一柄不到三尺长的竹剑虚劈一下朗声说道:“你用你的宝剑若能打败我的竹剑我立刻重回漠北从此不到江南!”

娄桐孙气往上冲道:“若是你的竹剑给我削断了又如何?”乌蒙夫道:“那自然算我输了。”娄桐孙心道:“我虽然剑学不精但这柄剑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岂有削不断你的竹剑之理?“冲口说道:“好你也是个成名人物咱们一言为定你若用竹剑打败我这柄大内宝剑双手奉送!”

说到一个“送”字剑诀一领倏地一招“横云断峰”拦腰疾斩乌蒙夫笑道:“吓好快!”一闪身就到了娄桐孙背后竹剑刺他脑后的“风府穴”娄桐孙的剑招用老急切之间撤不回来暗叫一声不妙慌忙反手一抓这一招使出的却是“分筋错骨手”的功夫乌蒙夫大笑道:“说是比剑狗爪子也伸出来啦!”娄桐孙脸上一热虽然事先并未说明不许用掌但以彼此成名人物的身份这一下总是失了颜面!

娄桐孙想仗宝剑之利连施攻击却不料乌蒙夫身法怪极闪展腾挪无不恰到好处娄桐孙反而有几次险险给他的竹剑刺中穴道心中一凛想道:“如此下去总有疏失之处别要上他的当。”剑法一变舞成了一圈银虹他剑学虽然不精但防身的剑法只守不攻却遮拦得甚为严密。心中想道:“看你如何攻得进来。只要给我宝剑的锋芒沾上你的竹剑就要被削为两段。”哪知他剑势方自急攻改为固守转换之间剑势稍慢乌蒙夫竹剑一伸搭上了他的长剑。

娄桐孙急忙转动剑身想削断他的竹剑那柄竹剑竟似乎粘在他的剑上轻飘飘地全不受力娄桐孙接连变了十几种招式总是摆脱不开。这尤不已粘在剑上的竹剑初时本如一张薄纸类桐孙的剑身并不受力过了一阵那竹剑却忽而变得沉重起来再过一会娄桐孙的剑尖竟似挽了千斤重物一样渐渐连招式也施展不开!娄桐孙大大吃惊想不到敌人的内力运用得如此神妙!乌蒙夫道:“你还有何话说?”娄桐孙咬牙说道:“宝剑给你!”猛地往前一送宝剑脱手向乌蒙夫心房插去。

于承珠不禁惊呼只见乌蒙夫竹剑轻轻一引一眨眼那柄大内宝剑便到了乌蒙夫手上连于承珠也看不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心中大为叹服:世上竟有这样奇妙的武功。想道:“怪不得他能与师父齐名了。”其实鸟蒙未的辈份比她的师父张丹枫还高一辈乌蒙夫这手竹剑克敌的功夫乃是从他师父的好友当今辈份最高的女侠萧韵兰那里学来的萧韵兰当年曾用一枝竹剑和谢天华、叶盈盈的双剑合壁打成平手(事详《萍踪侠影录》)那更是天下罕见的武功了。

乌蒙夫接剑在手哈哈大笑娄桐孙面色一沉冷冷笑道:“你用竹剑夺剑何足为奇?看我空手夺你的宝剑!”双掌一错淬然招。于承珠喊道:“呸不要脸!”乌蒙夫笑道:“不让他施展他那点看家本领他输了也不甘心。好且见识见识你鹰爪门独步天下的分筋错骨手的功夫。”说话之间娄桐孙已是狂风暴雨般地接连攻了七八招乌蒙夫道:“咱们在掌法上再比划比划!”将长剑衔在口中凝神接招把类桐孙的攻势一化解乌蒙夫是天下知名的剑客他如今舍长取短那自然是明让娄桐孙了。

娄桐孙一声不响双臂箕张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果然好一派粗犷凌厉之势乌蒙夫四面游走不让他近身肉搏一攻一守转眼间斗了三五十招娄桐孙心中烦躁大声喝道:“乌蒙夫你不敢接我的掌这样斗法斗到何时?”乌蒙夫笑道:“我让你多玩一会你还不领我的情我若要打倒你何须用一掌之力!”他口中衔剑声音从牙缝中透出来显得诡秘之极说话之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胸前竟是露出破绽双掌都侧向一边娄桐孙大喝一声:“着左掌一托右掌穿出疾抓乌蒙夫胁下的那三条软骨这一招正是分筋错骨手中最厉害的一招杀手若然被他用上乌蒙夫必将筋断骨折纵有多好功夫也是终身残废的了。

于承珠看得惊心动魄正自不明乌蒙夫何以如此疏失大意忽见娄桐孙那一抓指尖堪堪沾着乌蒙夫的衣裳乌蒙夫突然反指一弹姿势美妙之极娄侗孙一声惨叫倒纵出数丈之外乌蒙夫笑道:“你居然挺得住我的一指弹功也算难得饶你不死回去好好养息七日吧!宝剑拜领了。”左手一举手中已多了一把剑鞘原来他石手使出一指弹功左手也在同一瞬间抓到了娄桐孙腰间悬着的剑鞘两招最上乘的武功同时使出如此功夫娄桐孙望尘莫及哪里还敢再斗。乌蒙夫取下宝剑插入剑鞘娄桐孙已逃得没了影儿。于承珠喜不自胜跑上前去迎接乌蒙夫。

“金钩仙子”林仙韵拉着于承珠笑道:“长得真像当年的云蕾你师母当年也是女扮男装闯荡江湖和你一模一样蒙夫你瞧丹枫收的徒弟多好咱们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好像天下虽大好徒弟都给别人抢光啦。”于承珠兀是想不明白何以他们一见就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问道:“乌伯伯、伯母我的师父师母到苍山去你们见着了没有?”乌蒙夫笑道:“要不是见了你的师父我还不会到江南来呢。嗯你师母听说你加入了义军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怕你失事。哈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已尽得师门心法连娄桐孙这老贼也难奈你何真是可喜可贺。”林仙韵也笑道:“我回去和你的师父师母一说保管乐坏他们你师母也不用挂心啦。”

于承珠腼腆一笑道:“我也要赶到云南苍山给太师祖拜寿。”乌蒙夫道:“我正想去找石惊涛听说他在义军之中是么?”于承珠道:“不错。”乌蒙夫笑道:“我和他素未谋面这回张丹枫叫我到江南找他碰巧我而今给他追回宝剑正好作个见面之礼。就烦你给我引见如何?”于承珠道:“石老前辈只怕如今已不在这儿我猜他是回到台州老家去啦。”乌蒙夫道:“他的宝剑怎么会到了娄桐孙的手中?”于承珠将昨晚之事约略说了一遍乌蒙夫笑道:“我道以娄桐孙那点微未之技他怎敢去抢石惊涛的宝剑原来如此。昨晚我就是因为不明他的来历想把他赶回到义军的营地查问个明白再作处置。幸亏遇见了你石惊涛既不在此我也费事在此耽搁啦。”

于承珠苦有所思忽道:“乌伯伯你给他送回这把宝剑他定然不受徒惹他的伤心。”乌蒙夫道:“那怎么办?这样的神物利器总该有个主儿我却不能要他的。”于承珠道:“你给我吧我给你交给妥当的人。”乌蒙夫道:“那是最好不过。但听你所说他的那个什么姓铁的徒弟也不配有这一把宝剑。”于承珠面上一红道:“我不是交给他。”

乌蒙夫将宝剑交给于承珠对林仙韵道:“那么咱们趁早走吧先找石惊涛再寻阳宗海把事情办好免得误了回去给玄机前辈拜寿之期。”于承珠心中一动道:“你们还要去找阳宗海。”乌蒙夫道:“是呀石、阳二人和我们同称四大剑客在我来说那是武林朋友给我面上贴金但他们可是名实相副我也该见见他们呀。”于承珠小嘴一撇道:“阳宗海才不配和你们并称四大剑客。”乌蒙夫道:“是么?你和他交过手了?”于承珠道:“据我看来他的武功与娄桐孙不过在伯仲之间。”乌蒙夫面色沉重道:“如此说来这事情倒棘手了。”于承珠奇道:“这怎么说?”乌蒙夫道:“他的武功已经如此他背后的人物厉害可知。”

于承珠道:“难道还有什么人能强过上官前辈不成?”乌蒙夫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也很难说。阳宗海是赤城派第二代中有头面的人物他敢胡作非为自然是有所恃的了。”于承珠心中一凛想起师父曾和她提过赤城派的创派祖师赤城子曾说赤城子也是一个武林怪杰曾先后三次拜访过自己的太师祖玄机逸士每一次玄机逸士都请他到静室之中第一次留了一日第二次两日第三次三日当时玄机逸士门下还只有董岳一人奉命守在门外不准旁人进来干扰连董岳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里面做什么若说是较量武功却又丝毫不闻动拳脚的声息只是每一次赤城子走时都露出垂头丧气的样子过了三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最后那次两人呆在静室之中三日大家都是滴水不进只是这一份功夫就足以惊世骇俗。于承珠心道:“莫非乌伯伯所说的阳宗海背后的厉害人物就是赤城子不成?”但见乌蒙夫行色匆匆自己又心中有事不便再详细查问。

乌蒙夫夫妇走后于承珠捧起那把大内宝剑剑柄上携有“紫虹”二字匣中隐隐露出淡淡的紫色光芒于承珠想起昨晚之事心中不胜慨叹。这时天色已是大白远远望去一轮旭日好像从海中升起海面上金霞万道丽彩霞辉耀眼生辉。义军的营地已响起晨操的号角于承珠急忙赶路忽听得背后马蹄疾响回头一望只见一双青年男女飞马赶来男的是成海山女的是石文纨。于承珠见不是叶宗留和毕擎天心中一松转身迎接他们。

只听得石文纨嚷道:“我说这小子不是好人师哥你还不信?嚎你为什么私自逃走?”说到后面这句话时于承珠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这句话是向于承珠喝问的于承珠棒起宝剑凄然一笑万语千言正不知从何说起忽见石文纨似乎怔了一怔呆呆的看着自己突然嚷道:“怎么你是一个女的?于承珠吃了一惊不自觉地随着她的目光所注一掠云却原来自己的头巾不知什么时候裂了一角秀露了出来不知是给娄桐孙抓裂的还是在石缝中跃出之时给勾破的于承珠这才恍然大悟乌蒙夫为什么一眼就看破她女扮男装而石文纨也是恍然大悟原来以前怪他轻薄是怪错人了。

于承珠微微一笑道:“妹妹这把剑你拿去!”石文纨惊诧之极顾不得道问于承珠是男是女急忙问道:“我爹爹的剑怎么到了你的手中?”于承珠道:“你不要问这把剑你只管收下当作是我转送你的好了。你爹爹现在伤心之极正要你在身旁慰解。你快回家去看他吧我也要走了。文纨妹妹你要好好侍奉他老人家劝他开怀啊!”

于承珠这几句话说得诚挚非常真情毕露有如自己也是石惊涛的女儿一样石文纨耸然动容对于承珠再无半点怀疑。她思念老父心中如焚接过宝剑道声:“多谢!”急急忙忙与成海山策马飞驰并辔而去。

于承珠目送马蹄扬尘人影消逝幽幽叹了口气心道:“这小姐倒有眼光成海山的质朴实胜过他的师兄!”成海山的样子看来笨头笨脑与铁镜心的潇洒聪明相比不啻天渊之别于承珠以前曾对石文纨之选择成海山大惑不解如今想来不禁黯然自伤。但觉过去与铁镜心相处的几个月有如一场梦境。

猛一抬头只见红日东升海波如镜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大海极目无边海上的天空也显得特别蔚蓝令人心胸开阔明净蓝天白云之上海燕飞翔于承珠抖落身上的泥尘猛然间心情轻快似冲波穿云的海燕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数日之后她渡过长江船到中流仍不自禁地想起与铁镜心初会的情景但这些前上往事也只是一闪即过好像随着大江东逝了。

于承珠的“照夜狮子马”当日因为渡江不便寄养在长江岸边的张黑家中。于承珠渡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张黑家中去取回自己的宝马张黑的家人对这匹马照料得非常周到养息几月比前更加神骏了见着主人欢嘶不已于承珠又不禁暗生感慨想起自己自离开师门之后虽然认识了不少人但最要好的朋友还是这匹白马。

张黑的家人纷纷探问抗倭的消息听得于承珠说倭寇已被驱逐下海张黑不日也将回来欢声雷动纷纷夸赞抗倭的英雄对于承珠更是赞扬备至。于承珠又是惭愧又是兴奋想起这几个月火热的生活想起那些激动心弦永不能忘的战斗虽然这一次在她心上留下的创痕也永不能磨灭但她却绝不后悔此行。

于承珠在张黑家住了一天第二日便策马西行离开了江南的山明水秀之乡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旅程进入了西南的丘陵山区风景迥然不同若把江南比做明媚动人的少女则西南应是质朴豪旷的男儿。于承珠心中忽然有一个奇怪的联想:铁镜心似是江南园林中的牡丹而叶宗留等义军的领则似云贵高原上的松杉。

于承珠取道贵州前往云南到了贵州山岭更多到处都是绵亘峻峭的峰峦到处都是葱郁茂密的松林山岭上随处可闻苗族妇女的山歌健硕的苗族姑娘像男人一样在山间操作与江南足不出门的闺秀大不相类。于承珠年来女扮里装总有拘束之感到了贵州之后见男女都是一样操作便索性回复了女儿身份收起了男子的衣装。

苗人最为喜客山路边的凉亭常常放着从山下挑来的泉水还放着草鞋让过路的旅人口渴了可饮清凉的泉水鞋破了可换合适的草鞋。纵是最穷的人家有陌生的旅人投宿他们也奉如贵宾悉心照料家中没有吃的也会到外面张罗务必令到客人称心满意为止所以于承珠以一个孤身少女通过山峦重叠的苗区却也没有感到什么不便。

在苗区走了半月到了贵州西部的野马川大约还有六七日路程就可以穿过苗区进入云南边境了。这一晚于承珠在山边一家苗家投宿这一家苗家本有母子二人儿子到土司家执役去了。家中只剩下老大娘一人对于承珠殷勤招待为她杀了家中仅有的一只老母鸡于承珠过意不去。帮她淘米煮饭。

黔西汉苗杂处苗人多懂得汉语这位老大娘说得虽然不大流畅彼此却也能够交谈。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坐在门外的大树下闲话家常这位老大娘非常欢喜于承珠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赞叹:“我也曾见过许多汉人姑娘只有你比我们苗族最美的姑娘还美这双手怎么长得这样白又这样嫩就像鼓儿词里面所歌唱的公主一般。”于承珠被她一赞反而觉得有些惭愧笑道:“我哪儿比得上你们苗族的姑娘你们的姑娘那双手才真是能干呢又会做饭又会种地还会绣花我才真是羡慕得不得了。”老大娘笑了一笑道:“你不笑话我们命苦真是难得。”拉着于承珠的手问道:“你今年几岁啦?”于承珠道:“十六岁啦。”老大娘道:“有婆家没有?”于承珠面上一红道:“没有。”老大娘道:“我们这里的姑娘七八岁很少没有婆家的尤其像你这样长得美丽的姑娘求亲的早就挤破门啦!”于承珠道:“这么小的年纪就结婚?”其实在那个时候汉人也是盛行早婚十六七岁做新嫁娘是很普通的事不过于承珠一心学文练武没有留意到这上头罢了。

谈笑间忽听得山坡那边飘来一阵阵的乐声非常好听乐声中杂有苗族姑娘的歌声于承珠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也感到歌声中的欢愉情调老大娘笑道:“你没有看过咱们苗族的婚礼吧?”于承珠还未脱少女心情喜欢新奇热闹一听说有人结婚非常高兴立刻央求那老大娘带她去看。

老大娘带于承珠转过山坡只见前面一个大草坪草坪中有几棵花树小伙子和姑娘们都绕着花树跳舞有的弹奏古瓢琴琴如瓢形乐声柔和;有的吹着长长的芦笙这是用六根竹子做成的乐器吹出来的声音雄浑粗旷热情洋溢于承珠听得入迷忽然有两个苗族青年走到她的面前。

于承珠一愕只见那两个苗族青年弯下了腰面上堆着笑容张开两条臂膊两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地急着要挤到于承珠面前。于承珠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老大娘连忙说了几句苗语两个青年显出极其失望的样子怏怏不乐地走了。

那老大娘随手摘下两朵白花给于承珠簪在鬓边微笑说道:“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小伙子们都急着请你跳花啦!”于承珠道:“什么叫做跳花?”老大娘道:“喏这不就是跳花?”场中的小伙子各持芦笙边吹边绕树而行古瓢琴的乐音也弹得更其悦耳少女们边唱边跳不久就各自配成了对儿绕着场中花树翩翩起舞。于承珠笑道:“真好看可惜我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老大娘笑道:“我知道你们汉人的姑娘多害羞所以我给你簪上两朵白花啦。”于承珠道:“簪上白花别人就不会来邀请了是么?”老大娘道:“不错。那是表示你已有了心上人但心上人不在这儿你只是来看热闹的罢了。你不要怪我不这样任你怎样推辞小伙子们都不放过你的。喏说真的你有了心上人没有?”于承珠杏脸泛红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一阵怆凉但草坪上歌舞正欢芦笙吹散了她淡淡的哀愁转瞬之间她又转为欢乐了。

月亮渐渐升高到草坪来唱歌跳舞的小伙子和姑娘们更多了时不时有一对对的青年男女携手走入林中他们的位置迅即被后来的补上。老大娘笑道:“我们这里的风俗有一时结婚就可以撮合好多对姻缘。”于承珠羞不可抑急忙转掩话题道:“新娘子呢?还没有出来么?”

老大娘道:“快啦!”过了一会儿忽见两个穿着彩衣的壮汉牵着一头牛出来绕场行了一匝草坪上欢声雷动人们纷纷上去帮忙把牛的四脚捆好有一个巫师模样的人走出来用斧头在牛的脑袋上击了三下那头牛昏倒地上场中的小伙子们立刻动手开膛剥皮生火烤肉原来这是苗族的婚宴称为“打牛”。老大娘道:“打牛之后新郎新娘就要出来了。”

于承珠道:“是谁家结婚场面真热闹!”老大娘笑道:“若是穷人家哪舍得用这条肥牛?这是我们土司女儿的婚礼!”她留到现在才说欲令于承珠意外欢喜于承珠果然甚感兴趣目不转睛地注视场心等候新人出现。

忽地里场中的歌舞都静止下来只见八对童男童女簇拥着一对新人鱼贯走来新娘撑着一把彩色鲜明的纸伞新郎胸结有大红绸花遮过了半边脸孔一到草坪场上的青年男女立刻拍掌欢呼新娘子把纸伞交给伴娘有人把新郎的绸花解下披到新娘身上。这一瞬间于承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新郎竟然是小虎子!

不见一年小虎子已长得高多了但比起新娘却还矮半个头。世界上出人意表的事情很多但眼前之事却是绝对难以想象——小虎子竟然会到苗族作新郎!要不是草坪上有这么多狂欢庆祝的人群于承珠还以为是顽皮的小虎子在玩“娶新娘”的把戏但摆在眼前的情景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婚礼呀!“小虎子不是跟随黑白摩诃到天竺去么?怎的会单身一人来到这儿?”“黑白摩诃到哪里去了?土司的女儿怎会嫁他?”一连串难以解答的疑问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事情把于承珠的脑袋都弄得昏眩了。

那位苗族的老大娘笑道:“怎么啦很令你惊奇了是不是?小新郎是你们的汉人呢!”于承珠道:“这小孩子是怎么来的?土司为什么把女儿许配给他你知道吗?”老大娘摇摇头笑道:“土司家里的事情咱们怎么敢去打听?在我们的上一辈苗人汉人结亲家的不多近年来这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其实于承珠惊诧的并不是因为新郎是汉人而是因为新郎是小虎子!

老大娘又笑道:“你说新郎是小孩子你们汉人没有取童养媳‘抱郎’的事情吗?”以前有些人家孩子只有两三岁父母就给他“娶媳妇”媳妇比他大十几岁都不稀奇媳妇娶了回来就像母亲一样照料小丈夫这种风俗在苗汉都是有的。老大娘又道:“咱们土司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听给两人合八字的巫师透露这小新郎是十四岁年纪相差还不算大。”

草坪上的小伙子们把那条肥牛烤了撕下一块块的牛肉喝酒狂饮呼啸老大娘道:“咱们苗族的婚宴是不必人邀请的你也去吃点烤牛肉吧。”于承珠道:“我不饿。”老大娘道:“你若不吃牛肉又不喝酒那就是不给主人面子了。好吧你不好意思跟那些小孩子挤我给你拿来。”于承珠任得那老大娘作主她只是全神贯注在小虎子身上只见小虎子目光呆滞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活泼顽皮的模样他呆呆地站在场中就像一尊任人摆布的木偶于承珠大是起疑。忽听得一个苗族的小伙子用汉语唱道:“天上的月亮伴彩霞地下的凤凰怎能配乌鸦?哈哈漂亮的大姑娘为什么配丑娃娃?”场中男女轰然大笑那小伙子边唱边跑出来于承珠心道:“哼说小虎子是丑娃娃?小虎子可比你俊得多!”那小伙子喝得满面通红醉态可掬跑到小虎子跟前伸手掌拨他下巴叫道:“小娃娃让我看你的乳牙长齐没有?”小虎子闷声不响忽然“啪”的一掌把那小伙子打得跌出一丈开外牙也掉了两颗!

草坪上参加婚宴的人群哗然笑叫。有人唱道:“这是麒麟龙凤配不是凤凰配乌鸦。”于承珠从他们的眼光里看得出来:适才他们对小虎子大半存有嘲弄的神气而今却都是惊奇佩服的眼光了。那位苗族老大娘取了牛肉回来将一个装酒的竹筒和一块烤牛肉递给于承珠吃笑道:“这小伙子若非喝醉了酒也不敢这样胡闹!”于承珠道:“这小伙子是什么人?”老大娘道:“这小伙于是土司属下的一个头人的儿子他自小暗恋土司的女儿前年还和土司的女儿跳过一次花土司的女儿也像甚欢喜他却不料土司忽然将女儿配了这个来历不明的汉人想是他心中不愤故此借酒行凶。嘿这个汉人小娃娃还真有本事你不知道刚才那小伙子是我们苗族中出名的勇士呢!”

于承珠心中疑惑更甚小虎子只有十四岁他根本还未懂得结婚是什么一回事儿。但若说他是全然不愿吧以他这身武艺谁又能强迫他?他怎会与新娘一同走来又为什么要把那小伙子打跑?

忽听得有人将一支长长的牛角呜呜地吹了几下一队乐手又吹起芦笙弹起方瓢琴老大娘道:“行婚礼啦!”只见一个苗族长老端出两个牛角杯杯中盛满美酒有人将牛血滴到杯中长老唱道:“喝罢交杯酒恩爱到白头!”将两杯血酒分递给新人。新娘含羞答答接过酒杯小虎子却忽然伸指一弹道:“我爸爸吩咐过的我还未长大不许喝酒!”酒杯被弹登时飞上半空血酒倾洒淋了长老满头!于承珠不禁失笑!小虎子竟然还记得他父亲生前的教训那样子你说他是傻又不像傻说他不傻他却在婚礼当中闹出孩子的脾气!

长老大惊失色交杯酒被泼这乃是大不吉之兆于承珠暗暗好笑和场中的青年男女一样都睁大了眼睛看他怎么办?忽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再斟一杯给他!”旁边走出一人貌似汉人穿的却是苗族服饰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威严令人望而生畏只见他将一个盛满了酒的牛角杯递到小虎子面前小虎子道:“我说过不喝酒嘛!”蓦然伸出双指又向酒杯一弹那人沉声喝道:“不要胡闹!”手掌一托那酒杯到了小虎子手中忽然向小虎子口中倒下小虎子还未合嘴吃得他喷了出来但总算是喝了这杯“交杯酒”了。旁人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小虎子自己倒入口中的。于承珠可是大吃一惊那人用的竟是最上乘的“借刀杀人”的手法比借力打人的功夫还要高明竟然借小虎子的手逼他自己喝酒真是匪夷所思。

场中青年男女欢呼跳叫伴娘将纸伞汀开遮着这对新人小虎子似给人推着一般陪着新娘缓缓走出草坪。老大娘道:“婚礼告成啦等下子就是到土司府中去闹新房啦!”正是:

少小未知人世事这般婚礼太离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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