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鸳侣分飞悲丧志 恩师训诲醒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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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涵虚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心情也是一片茫然。
雪月交辉大地俨如纤尘不染的明镜他的心上却在滴着血许许多多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的回忆一起涌上心头!

经过四年的养息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医治了他身心的创伤。脸上的伤痕早已复合心上的伤痕也给他用冷漠的感情遮掩起来就像用冰雪覆盖本来具有生命力的野草似的不是故意去触动它就好像不觉得它的存在了。

可是今晚他却给杨婉和阿盖触及了心上的创伤伤口又裂开了因为杨婉提起了孟明霞的名字而阿盖则揭开了他的蒙面布叫他记得自己是个丑陋的男子。

他不知道严烷在找寻他但他却是有意把自己隐藏起来躲避严烷的。四年来他没有打听过严烷的下落也听不到关于严烷的任何消息。

想不到“安安静静”地过了四年今晚却给杨婉在他“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块石子。杨婉告诉他孟明霞就在这条路上!这个消息正就是震撼他心灵的“石子”啊!

孟明霞就在这条路上严烷又在何方?

孟明霞是严烷的表妹见着了孟明霞总该知道了严烷的消息吧?他想他当然不会知道孟明霞帮忙她的表姐逃走后她们表姐妹音讯断绝亦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来他虽然是有意地在躲避严烷可是他又是何等的在渴望知道严烷的消息啊!去不去找寻孟明霞试一试向孟明霞打听呢?

心在跳动脸上的伤痕也好像在烧烧得他火辣辣作痛。他不知不觉地拉下了他的蒙面布雪地上现出一个丑陋的脸形。他不觉苦笑道:“我这副尊容还配接受任何女子的爱么?何况我与严烷之间有着许多障碍我们必须分手这已经是‘注定’的了。纵然她和阿盖一样不介意我的丑陋我又何忍再挑起她的伤心?既然我不想再见她那又何必要她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上?”想到此处他几乎就想放弃去找寻孟明霞向孟明霞打听的念头。

可是在这条路上还有一个人也是他非常希望能够见面的。这个人就是与孟明霞结伴同行的褚云峰。

他听了阳坚白那晚的说话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褚云峰一定是和他同门的师兄弟而且这个褚云峰也是和阳天雷、阳坚白作对的人。

谷涵虚想起了另外一桩令他非常感动的往事。

他被迫与严烷分手之后身心受创万念俱灰回山静养了三年多身上的伤痕早已好了心上的伤痕却是难望痊愈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竟然变得精神颓丧暮气沉沉。

有一大晚上他的师父耿天风突然问他道:“你知道师父并非江南人氏但你可知道师父为什么离乡背井独自来到无亲无故的江南么?”

谷涵虚从未听过师父说及自己的来历师父不说他不便问如今师父自己提起他当然是要问其中缘故了。

耿天风双眸炯炯缓缓说道:“你要问其中缘故么这很简单只因为我没有忘记我是汉人我不能忍受异族的统治。

“你的师祖是一位隐姓埋名的大侠毕生以驱除金虏恢复中原为职志。可惜在他的弟子之中却出了一个叛徒。这个叛徒而且是武功最强尽得他衣钵真传的大弟子!”

谷涵虚问道:“师祖是否有欠精明何以会立他做掌门弟子?”

耿天风道:“这人作伪的功夫极是到家在师门之时反骨丝毫不露。师祖并非有欠精明而是爱才心切。他入门最早、习艺最勤人又聪明对本门的‘天雷功’又最有心得师祖给他骗过不立他还能立谁?

“师祖去世之后他方始公然投敌。说是‘投敌’恐怕也只说对了一半。因为他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金人。师祖死后他就以金人自居了。说不定他本来就是女真鞑子派他来偷学师祖的武功的亦即是说他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在他反迹未露之前我们不知罢了。”

谷涵虚道:“这人的武功既然极是高强投靠了金虏想必会受重用他是谁呢?”

耿天风道:“就是现任金国国师的阳天雷。”

阳天雷是金国的第一高手臭名昭彰谷涵虚也曾听过他的名字却想不到他竟然是自己的大师伯。谷涵虚听了师父的话不觉愤然说道:“这真是本门之耻!师父你莫非就是给这叛徒逼走的么?”

耿天风道:“不错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是逼得我不能在家乡立足的主要还是鞑子朝廷。今晚我要把全部的事实告诉你我还要你替我做一件大事了结我这一生所未能完成的心愿。你要牢牢记着我今晚的说话。别忘了我的吩咐!”

谷涵虚见师父说得如此郑重连忙说道:“弟子多蒙师父教养成*人恩逾父母有事但请恩师吩咐。”

耿天风说道:“你师祖有四个弟子我排行最末头上有三个师兄。三师兄顾天樵早死二师兄华天虹为人正直与我最为相得。大师兄就是那叛徒阳天雷了。

“同在师之日阳天雷虽然反迹未露但我已感到与他气味不投其时我已暗中加盟义军此事只有我的师父知道。本来我可以告诉二师兄的但因二师兄有个缺点他为人虽然正直性情却稍嫌懦弱遇事不能当机立断。我不愿意勉强他加盟义军是以必须等待他自己露出口风之时我方能把秘密告诉他。

“师父去世之后第二年阳天雷就公然出面做了金虏的鹰犬。我一得到这个消息便立即去找二师兄想要与他联手代师清理门户。哪知二师兄怕事不敢与大师兄相抗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我自知本领和阳天雷距离甚远独自去对付他绝无成功希望。因此唯有一方面自己勤练武功一方面打听二师兄的下落希望找着了他可以说服他同心合力。

“我家中只有老母尚存但我已订下婚事未婚妻是我的表妹自小在我家中居住也幸亏有她替我尽了人子之责。

“母亲本来要我在出师之后就回家完婚的。我找不着二师兄也准备完婚之后再说于是便赶回家去。

“我知道阳天雷绝不会放过我的不是逼我同流合污就一定要把我杀掉。但却以为他不知道我加盟义军的秘密此时他正在宦途得意未必就会那样着急的要对付我。我也想不到他会用卑劣的手段对付我的老母、妻子。

“表妹是我青梅竹马之交我自小就喜欢她。因此这门亲事虽是由于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却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与她一别多年如今完婚在即归途中的满怀高兴那自是不消说了。

“哪知回到家中一看登时就像冷水浇头把我的满怀高兴冲掉。只见大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母亲和表妹都已给官差捉去了。收押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邻家的一位老伯把我拉进他的家将那日的事情告诉我我这才知道竟是阳天雷这厮亲自带领官差来捉拿我的母亲妻子的而且他还留下了一封信托这位老伯转交与我。”

谷涵虚替他师父又是难过又是气愤说道:“阳天雷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还有脸留下信来信上说些什么?”

耿天风冷笑道:“信上倒是说得十分客气。他说师兄弟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知道我为国事奔走恐怕难以兼顾家庭既然分属同门我的母亲就等于是他的母亲我的妻子也就等于是他的弟嫂一样所以他把我的母亲妻子接往大都奉养云云。

“他的信里已经透露出知道我加盟义军之事十分明显他是要把我的母亲妻子作为人质要挟我了。

“是跑去与他拼命还是暂且委屈求全以免连累老母爱妻呢?两种念头在我心中反复交战实在令我难以决断!但最后我还是决定了无论如何也得先见了她们再说。

“阳天雷用尽手段笼络我我一来到他就设宴为我洗尘可是却不让我与母妻见面。

“我不肯喝他的酒非逼他摊牌不可。他说了一大车子的话劝我这些污耳之言也不必细说它了。最后他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要我留下来做他帮手与他共享‘荣华’。第二要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义军秘密。两件事情一个目的。总之是要我卖国求荣助他加官进爵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投鼠忌器顾虑到母亲和妻子的安全我还是不能不暂时吞声忍气。我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我说你既然把我的母亲妻子‘接’来我必须和她们见面。你不让我们见面那就什么也谈不上。

“他以为我已经有点动摇便说:‘这个容易伯母和嫂子就住在这儿。’我要求单独和她们见面他也答应了。

“但说句老实话见面之后又如何呢?我的母亲和妻子都是不会武功我的武功虽经苦练自问也还比不上阳天雷苦要硬闯出去的话只怕自身难保更不要说能够把她们救出去了。

“说来惭愧为了老母和爱妻我当时的确是心乱如麻毫无主意的。明知阳天雷设下了陷阱这陷阱可以令我身败名裂;但心里也未尝没有半点动摇的。

“想不到见了她们反而是她们轻轻易易地替我解决了难题。唉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在她们可是委实不容易做到的啊!”

谷涵虚听到这里心中很觉奇怪:“既然师父的母亲和未婚妻子都是不会武功她们又用什么法子脱身呢?”

耿天风斟了满满的一碗酒一颗颗的泪珠滴在酒中。谷涵虚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个样子不觉大吃一惊说道:“师父你怎样啦?”他本以为所谓“解决难题”就是“脱险”此时已隐隐知道猜得不对了。

耿天风听了徒弟这声呼唤好像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说道:“记得那天我也曾这样的问我的母亲:‘娘你怎么啦?’因为我见着她的时候她的面色已经是很不对了。

“娘说:‘没什么我就是等着和你见这一次面。不过其实你是不应该来的。’我说:‘娘和表妹都在这儿我怎能够不来呢?’

“娘说:‘我知道你对我一片孝心但你可知道应该先国后家的道理?’我说:‘孩儿不敢忘记母亲的教训。’

“娘的两只眼睛忽地张开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可曾答应替阳天雷做任何事情?’我说:‘孩儿并未上他的当。”

“娘这才好像稍稍放心说道:‘好你没有上他的当就好但你现在一定是好生为难阳天雷用你的母亲和你的妻子要胁你你不愿意屈服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是吗?’我给母亲说中心事只好默然不语。

“娘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怕你一时把持不定丧了名节。所以我下了决心替你解决这个难题只要你记着今晚我对你说的话就行了。’说到这里娘的面上突然现出一片黑气声音也都嘶哑了。大惊之下我连忙抱着母亲再次问道:‘娘你怎么啦?’

“娘的脸上现出笑容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口里已经含了一粒药丸。我帮不了你的忙但也不能做你的绊脚石。所以我先走一步见你爹爹去了。你赶快闯出去即使不能成功死了也是我的好儿子。但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寻死!’声音越来越是微弱但每一个字却像巨雷打在我的心上。我这才知道娘是为我服了毒!我撬开她的嘴巴但已经迟了那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用白蜡裹住作成药丸咬破了外面的一层蜡不消片刻就会中毒而亡。

“当时我惊得呆了忘记了我的未婚妻还在身旁忽听得她说道:‘你忘记了娘的吩咐么?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蓦然一省跳起来道:‘你呢?’表妹说道:‘婆婆求仁得仁做媳妇的岂能苟且偷生?’突然从楼上跳下去我一把没有拉着她撞在假山石上出一声裂人心肺的呼喊。我跳下去恰好赶得上听她最后几句话:‘大哥请原谅我不能伴你了因为因为我不想拖累你!’

“我本来是要赶回家完婚的不料一夕之间母亲死了妻子也死了。但表妹说得对她们乃是求仁得仁她们是虽死犹生的!我不必为她们伤心我只应该替她们报仇!”

谷涵虚听得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想“我只道我的遭遇已经不幸谁知师父的遭遇比我不幸得多!当时他的处境只怕也要比我那晚的处境更为凶险!”

耿天风继续说道:“当时的处境也没有空暇容许我伤心了阳天雷的人在楼下看守我一跳下来他们便即一拥而上。

“当时我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勇一场恶战给我击毙了金虏的七名高手连阳天雷也给我拼了个两败俱伤!”

谷涵虚抹了一额冷汗方始松了口气说道:“痛快痛快!师父你这一战也足以大寒敌胆了!你的伤伤得重吗?”

耿天风道:“那一晚真可以说得是死里逃生!我的武功本来是不及阳天雷的连接接了三次他的天雷掌其实我已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他在我拼命反击之下也中了我的两剑他这才不敢追我。”

“我躲到深山里自行医治医了一年身体方才复原。可是所受的内伤迄今仍是未能痊愈。”

谷涵虚吃惊道:“已经过了二十年了现在都还未好吗?”

耿天风道:“你不必担心对身体已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了。只不过师祖所传的上乘内功我只能教给你本身却是不能练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到了江南之后从来不敢在人前显露过武技的原因。”

耿天风又喝了一碗酒继续说道:“我不能再练上乘内功这还不打紧更遗憾的是在我养好了身体之后北方的局面更为恶化我和义军也失掉联络了。

“我已经列入金虏的‘钦犯’名单阳天雷受的伤比我轻早已好了。他正在亲自率领征骑到处搜查我的下落我在北方已是没有容身之地。

“没奈何我只好逃往江南。当时我年纪还轻武功虽然受损胸中尚有一腔热血。我以为朝廷总是要谋恢复中原的我对朝廷抱有很大的希望。

“谁知我到临安才知道我想得太天真了朝廷上下只求苟安主张抗敌的将领不是遭受贬抑就是给奸臣害死。我心灰意冷之余只好隐姓埋名流浪江湖。

“可是我身负国仇家恨我还是不能甘心就此埋没一生的。我这一生恐怕是不能亲自手刃仇人的了因此我就到处物色佳徒希望我的徒弟能够替我了此心愿。我找了十年才找到你做我的徒弟。从此我就把我毕生的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了。”

谷涵虚大为感动说道:“弟子实在惭愧你老人家对我的一片苦心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耿天风继续说道:“你的先祖本来也是北方人氏你的祖父跟随宋室南迁来到湘西落籍的。你的父亲在逃难途中上要侍奉老父下要照顾幼儿颠沛流离一路上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因此伏下病根。逃到江南之后不到一年你的祖父去世再过两年你的父亲也因病体虑弱支撑不住弃你而去了。所以说起你的家世也是与金虏有不共戴无之仇的你知道么。”

谷涵虚双目流泪说道:“虚儿曾听玉峰道长说过徒儿不敢忘记。”原来谷涵虚在祖、父双亡之后成了孤儿幸得附近的一个道观收留那个道观的主持是青城派名宿玉峰道长的师侄。谷涵虚在道观做了几个月小厮玉峰道长来到见他资质甚佳又可怜他的身世这才收了他做徒弟带了他到青城山。

玉峰道长与耿天风相识深知耿天风的武学造诣远在自己之上又知道耿天风正在物色佳徒因此把这个徒弟让了给他。

耿天风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忘记就好。”接着说道“江湖武林人物之中只有玉峰道长知道我的来历。他认为你是可造之材因此把你推荐给我要我做你的师父这固然是想把你培养成材另一方面也是玉峰道长要助我完成心愿。

“玉峰道长法眼无差你的确是天生的学武材料资质远远在我之上。我教你的你一经指点便能领悟。不是我夸赞你以你现在的本领已经是胜过我尚未受伤的当年了。

“但是你的资质虽佳却是令我好生失望!少年人情场失意难免伤心。但我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女子竟会颓丧如斯!事情过去都将近三年了你竟然还是委靡不振唉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谷涵虚听得汗流浃背低下头来说道:“徒弟实在该死辜负了师尊对我的期望。”

耿天风这才展颜一笑说道:“我只是想你振作起来如今醒悟为时未晚!你的性命留去与鞑子拼吧。”

谷涵虚道:“师父有甚差遣弟子万死不辞。”

耿天风道:“好你现在已经好了。那么明天你就动身到北方去。我要你替我清理门户!”

谷涵虚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说道:“多蒙思师宽宥还把这样的大事付托给我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亦当尽力去做。但只怕担当不起负了恩师的期许。”

耿天风道:“你的武功在后辈之中已算得是出类拔萃的了但要你去对付阳天雷你当然还是有所不及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本门还有长辈清理门户这样的大事他决不会让你独自担当。”

谷涵虚道:“师父说的可是三师伯华天虹么?”

耿天风道:“不错他虽然稍嫌懦弱却也是侠义中人。他当年为了怕阳天雷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了起来。但我料想阳天雷绝不会放过他的。这二十年来他一定也受到阳天雷的许多迫害的了我深知他的为人在难操胜券之前或许他会与阳天雷虚与委蛇到了忍无可忍之时他也非奋然而起不可。

“你到了北方必须设法打听华师伯的下落。事情虽属渺茫但亦并非毫无希望。依我推想他对清理门户之事一定也是像我一样时刻不能忘怀我要找他当然他也一定想要找我。你在北方闯道不妨露出本门武功让消息传到他的耳朵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了。”当下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徒弟。

谷涵虚接受了师父的重托渡过长江不知不觉已是一年。在这一年之中他先遇到的本门中人乃是阳无雷的侄子阳坚白。起初他不知道阳坚白的来历还曾在暗中帮过他一点忙后来知道帮错了人又是懊恼又是失望直到今晚他在古寺中击败了阳坚白方始出了口气。

在击败阳坚白的同时他无意中又得到了第二个同门的消息。

他蒙着面与阳坚白交手之时阳坚白把他错当作褚云峰口口声声说要报一掌之仇显然这个褚云峰乃是和阳天雷父子作对的了。

“这姓褚的一定是华师伯的弟子找到了他就可以得知三师伯的下落。为什么我还要踌躇?”

褚云峰是和严烷的表妹孟明霞同行的。谷涵虚为了不愿触动心底的创伤不愿让严烷知道他还活在世上是以他才有踌躇的。

此际他想起了帅父交托给他的重任心里想道:“师父教训我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可是如今我若为了逃避严烷不去找褚云峰的话这却正是矫枉过正反而误了大事啊。”思念及此心意立决于是加快脚步在通往飞龙山的那条路上道赶褚云峰。

风雪已经止了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午夜荒山万籁俱寂谷涵虚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心中的烦恼全都净化灵台一片空明。

忽听得冰雪碎裂的“历历”声响声音只是隐约可闻若不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分当真不易觉察。

谷涵虚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两个夜行人的轻功可是高明得很啊!”此时他正走到树林中一处隐蔽的所在有两块相向峙立的环形岩石中间正好藏身谷涵虚因为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不想给他们现只好暂且躲避。

刚刚将身藏好只见两条黑影已经出现眼前后面的那个人说道:“鲁兄你这踏雪无痕的功夫当真是名不虚传小弟服了你啦不用比了。歇一歇吧。”

前面那人笑道:“周兄你的内功小弟也是佩服得很。论轻功我或者胜你一筹论到内力的悠长小弟可就甘拜下风了。倘若走到五十里开外小弟一定跟不上你。不过我倒不是有意和你比试的咱们是要在限期之内赶到飞龙山啊!”

姓周那人说道:“以咱们的脚程后天一定可以到达飞龙山绝不至于误了大事的。这样日夜赶路小弟可是有点吃不消呢。”

姓鲁的那人道:“好吧那咱们就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轮流看守。”

姓周的笑道:“你是在冰天雪地过惯了的我可没有你的能耐可以在雪地上睡得着觉你不要较量我了咱们还是聊聊天吧。这次的事情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不到飞龙山的窦寨主竟然是我们的人。”

姓鲁的说道:“窦安平外貌粗鲁其实却是极富心计的一个人。你别以为他和那些亡命侠义道的人物往来就是他们一路。他这样做其实还是咱们的国师暗中授意的呢。”

谷涵虚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这两个人乃是阳天雷的手下。却不知道他们要到飞龙山作何勾当好且听听他们说什么。”

姓鲁的继续说道:“事情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比如这一次找不着阳公子可不是一件怪事吗?”

姓周的说道:“是呀本来说好了是在贺九公家里等我们的。如今连贺九公竟也不知去向恰恰在咱们到来的前一天就搬了家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姓周的汉子道:“鲁大哥你的轻功在咱们这班人里面是数一数二的了但不知比阳公子如何?”

姓鲁的道:“不是我奉承阳公子我自问是有所不如。我号称踏雪无痕其实还差得远。有一次我和阳公子在雪山打猎看他追捕雪鸡的身手那才是真正的踏雪无痕呢。你老哥的内功恐怕也还不如阳公子吧?”

姓周的道:“一点不错。有一天我与他印证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他在绵掌中用上了天雷功一掌击碎十二块坚实的青砖我只能击碎六块。”

姓鲁的叹道:“咱们的国师号称金国第一高手当真是名不虚传。咱们的本领在江湖上也总算是过得去的了却连他的侄子都比不上。”

姓周的道“是呀!所以我说你其实用不着担心.即使有什么意外以阳公子这样的本领料想也不会出事的。”

姓鲁的道:“我不是怕阳公子出事我是怕误了飞龙山的大事。”

姓周的道:“我正想问你国师要咱们会同他的侄子赶往飞龙山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姓鲁的道:“你听过李思南这个名字么?”

姓周的道:“李思南?这名字好熟!待我想想。啊对了前几天我听得黑道上的朋友说起绿林新任的盟主这盟主的名字好似就叫做李思南。”

姓鲁的道:“不错国师就是要咱们去帮忙窦寨主对付李思南这小子的。”

姓周的道:“这小子和咱们的国师有何仇怨?”

姓鲁的道:“我们的国师与他是往日无仇近日无冤。”

姓周的道:“那却为何非要千方百计将他除去不可?”

姓鲁的道:“这是一个绝大的机密说给你听不打紧你可不许泄漏出去!”

姓周的道:“鲁大哥你是国师的心腹我跟随国师也有多年难道你还信我不过。”

姓鲁的道:“国师就是因为知道你对他的忠心所以才叫我把你找来一同去办这桩事的。”原来飞龙山的窦寨主请求阳天雷派人帮忙之时这姓周的正在外地出差他是奉了阳天雷的手令临时调派的。给阳天雷传令的人就是这姓鲁的汉子。

姓鲁的继续说道:“咱们的国师和李思南虽然没有冤仇但这小子却是蒙古窝阔台大汗所要的人。这可明白了吧?”

姓周的道:“原来如此。国师的深谋远虑当真是令人佩服。”

姓鲁的道:“可不是吗他一面是金国的国师另一面又和蒙古大汗挂上了钩将来不论哪一方得胜他的地位都是不会动摇的了。”

姓周的道:“蒙古铁骑无敌天下。看来不出数年中原就要易主。”

姓鲁的哈哈笑道:“所以我说咱们国师爷这着棋是走得对。”

姓周的跟着笑道:“这么说李思南就是咱们国师所要钓的大鱼。但我有一事不明李思南既然是新任的绿林盟主想来不致太过糊涂何以他会上钩?”

姓鲁的道:“这条大鱼是无意中上钩的。飞龙山的窦寨主起初本是要钓琅玛山屠百城的女儿屠凤的。恰好李思南这小子新任了绿林盟主他大约是想把窦安平收为己用所以就替屠凤来了。他虽然并不糊涂但却怎知窦安平早已是咱们国师的人呢?”

姓周的道:“听说屠凤颇有美名窦安平安排陷阱设计擒她莫非是看上她么?但现在钓上了李思南窦安平岂不是又要失望了?”

姓鲁的笑道“周兄你生平好色也怪不得你想到夹缝里去。但你这么说才真是糊涂了!”

姓周的道:“哦原来其中另有原因?”

姓鲁的道:“你知不知道屠凤的行径和她的哥哥屠龙全不一样!屠龙与咱们的国师虽然是有杀父之仇但他们走的却是同一条路他也是和蒙古人早已挂上钩的。屠凤就不同她不但要报杀父之仇而且她还是义军的领。窦安平若能将她擒获一方面可以讨好屠龙一方面又是替蒙古的大军清除障碍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但现在钓上了李思南这又更胜于屠凤了。他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失望?”

谷涵虚躲在岩石后面周、鲁二人就在前面不远之处说话谷涵虚听到这里不觉怒火中烧心里想道“好个毒辣的阴谋!这件事比找褚师兄更紧要我与李思南虽然素不相识但他既是义军的盟主我就不能让他落入奸人的陷阱!这两人的武功看来不弱我不知能不能胜过他们?但就是杀了他们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姓鲁的继续说道:“窦寨主已经准备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蒙*汗*药只待李思南来到就用在接风酒上来对付他。嘿嘿只要他酒一沾唇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擒了。”

姓周的道:“既然如此还何必兴师动众要咱们老远的赶去帮忙?”

姓鲁的道:“李思南是蒙古大汗所要的人关系非同小可。所以算盘虽然是这样打但也得预防万一给他识破不肯喝酒那就要动武了。”

姓周的道:“李思南这小子本领如何。”

姓鲁的道:“他能够做绿林的盟主想来一定不弱。所以阳国师还恐怕咱们对付不了要他的侄子也亲自出马呢。”

姓周的道:“听说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我不相信他的本领能在阳公子之上。”

姓鲁的道:“可是现在找不着阳公子只能由咱们对付了。”姓周的道:“论本领咱们虽然比不上阳公子但若是咱们二人联手却也未必就不如他了。”

姓鲁的道:“不错咱们二人联手大约是要比阳公子强些。”

姓周的道:“那么还怕对付不了李思南这小子吗?何况窦安平也是绿林中一等一的好手呢。国师也未免小觑了咱们了!”

姓鲁的道:“料敌不妨从宽须知这样的大事是绝不可有失的。何况李思南也未必是单刀赴会。”

姓周的道:“自屠百城去世之后绿林中的高手除了淳于周父子和屠龙外最多再加上一个八仙剑柳洞天这四个人是咱们比不上的其他的人不是我夸口我还不曾将他们放在眼内呢。”

姓鲁的笑道:“周大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说出一个人来恐怕你就不能不另眼相觑了。”

姓周的道:“哦那是谁人倒要请教。”

姓鲁的道:“这人并非绿林人物但却是屠百城生前的好友和琅玛山有极其深厚的交情。”

姓周的大吃一惊低声说道:“你说的可是号称江南大侠的孟少刚么?他也来了?”

姓鲁的道:“不错他也来了。”

姓周的苦着脸道:“假如是他陪同李思南去飞龙山咱们二人加上了阳公子恐怕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了。”

姓鲁的笑道:“你也用不着就这样害怕盂少刚这老儿另外还有人对付无须咱们操心窦安平只是要咱们去对付李思南。”

姓周的道:“淳于周么?”

姓鲁的笑道:“周大哥你的消息太不够灵通了淳于周在这次绿林大会之中就是因为败在孟少刚手下做不成盟主的。如何还能用淳于周去对付他?”

姓周的道:“那么还有谁能够对付得了孟少刚?”

姓鲁的道:“不能力敌难道不会智取吗?”

姓周的道:“你又说要预防万一。孟少刚是老江湖想必比李思南更要精明如果他识破了窦寨主的蒙*汗*药……”

姓鲁的笑道:“我说的智取不仅是指蒙*汗*药一项啊。不过当然也还是要预防万一的否则国师何必要咱们会同了他的侄子一道去呢!”

姓周的道:“鲁大哥你快点揭开谜底吧!闲话请不必多说了。”

姓鲁的慢条斯理地说道:“瞧你急成这个样儿我倒是不便卖关子了。你可知道有个号称川西大侠的严声涛呜?”

姓周的更是吃惊说道:“听说严声涛在江南的武林中也是有数的人物不过他足迹从来不到长江以北难道他也来了?”

姓鲁的道:“严声涛没有来他的女儿来了。”

姓周的道:“严声涛的女儿和咱们这件事情又何干?”

姓鲁的笑道:“你不知道严声涛是孟少刚的姐夫吗?嘿嘿要对付孟少刚可就用得着这女娃儿了!”

谷涵虚听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四年来他一直躲避着严烷想不到如今严烷也到北方来。“她的父母怎会让她独自一人深入敌区?难道是她嫁了人了?不不一定不会的!经过了那晚的事情她怎能够还嫁给张元吉呢?又难道是她听到了我的消息从家中私逃出来找我的么?”

谷涵虚心乱如麻不觉呼吸紧促出轻微的喘声。姓鲁的忽地喝道:“什么人?”

谷涵虚吃了一惊以为这两人现了自己正要挺身而出。忽听得有人冷笑道:“你们两位认不得了我么?”

谷涵虚从石隙望出去只见雪地上出现了一男一女那女的正是孟明霞。谷涵虚心里想道:“这男的想必就是褚云峰了。想不到我正要找他却在这里遇上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鲁、周二人开声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反贼!哼哼!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呀!”正是:

岂有英雄甘作贼相逢陌路破奸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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