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能当混蛋的情报官

“我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上海站负责人说。.26dd.Cn“我们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这个南云造子上车后，对司机说的话似乎是成功了三个字。如果猜测是不错的话，那么她这次过来，就是来取情报的。”
“哦，跟她接触的人都有谁？”戴笠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当这个日本女人来的时候，立即引起我们警觉，我们的人基本上全程都盯着。具体说,和她生接触的人依次是：最早是政府门口的两名警卫，刚开始见是日本女人，就不想放行，因此，拖了一段时间，后来警卫队队长鲁达来了，把人领到外事处，由处长郑金璐接待，翻译是曾爱萍。然后由郑金璐带到市长办公室，转给市长秘书张之亮，再后来就是愈鸿钧市长亲自接待，由张之亮做现场翻译。”

“完了？“

“要说还有，那就要算上刚进来的时候生了一点小小的混乱。有人看见日本女人，气愤不过，便向那个女人扔东西。大家都想打日本人泄愤，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参与了。幸亏鲁达和两名警卫及时保护。”

“其他你们关注的嫌疑目标呢？”

“都没动，当时他们全部外出，均不在现场。”

“有人盯着吗？”

“每个目标都有全程跟踪。”

“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情况吗？”

“新面孔。我们对比了虹口领事馆所有人员的照片，没有这个女人。应该是新人。”

“嗯。”戴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那个女人走后1o分钟内，广场上一共离开四十八人，其中路过的有七人，前来办事的有六人，部队上的有二十一人，其余十四人中摆摊的三人，黄包车六人，剩下的五人没有查明来历。现在正做进一步调查。”

“为什么？”

“跟踪的时候跟丢了，但是这几个人都被我们拍了照片。”上海站长从文件夹中拿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那么对于内部人员，是否可以确定是谁释放的情报？有没有准确的怀疑对象？”戴笠示意放下，没有看照片。

“所有接待人员都进行了二十四小时跟踪和监视，至今没有现问题。可是，您知道，刚进门时，很多人当时都冲那女人扔东西。当时事起突然，我们一时措手不及……”上海站长头上有些冒汗。

“那么，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这个……”上海站长有些为难，“暂时还无法下定论。”

“你是说，日本人大摇大摆来市政府转了一圈，取走了情报。你们在现后做了周密的安排，最后你们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暂时……还有些事情需要进一步落实。市政府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的人手不够，很多事情无从查起。”

“哼哼！真不错。又是一个无从查起。真是太漂亮了。”戴笠看着窗外苦笑了两声，把头转向战略情报研究室的负责人。“你呢？”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过去取情报，她不怕暴露接头的人或者地点吗？为了挑衅而冒险，这显然不符合逻辑，日本人怎么会犯这个傻？第二，为什么是市政府，有那么多的军事地点她不去，为什么要去政府？上次和那个小日本会面的时候，我特别提出我是通讯参谋，但是那小子根本不为所动，还差点动手搞掉我，这说明日本人已经掌握了我们的电讯密码，也就是说，我军的行动，日本人很可能了若指掌。如果不是刺探军事机密，那么他们想知道什么？对他们又有什么作用。”战略情报研究室负责人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慢慢说道。办公室内的光线极好，如果宫天玉树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人就是去而复返的曹玉章。

“有道理，说下去。”戴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三，为什么高调的暴露自己？搞情报越平淡越不显山露水越好，这样暴露为的是什么？那女人最后说过类似的照会已经通报英法领事馆，直觉上，这是在打外交战。那么应该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拖延时间。上次在北平。日军原本只有一个旅团的驻守部队。就是通过外交手段成功的让我们停止了敌对行动，最终让他们的关东军两个师团大举入关，最终扭转了华北的不利局面。本次八一三淞沪会战，日军又是通过外交照会成功的让我军在极其有利的情况下停止了攻击。最终赢得了战备时间，造成我们巨大损失。那么这次……”曹玉章顿了一下，环视整个会场一圈，“我有一个感觉，对方现在可能在酝酿一个大的作战计划，主要针对的就是淞沪战场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很有可能重复他们在卢沟桥的做法，利用国际会议拖延时间。”

就像一枚炸弹，会场一片骚动。马上就有人提出疑问，“战争打到今天，两国外交部多次会晤，一直在寻找和平的机会和方式。所有的情况都表明日本人是想以打促和。利用外交拖延增兵恰恰证明，这一系列的事件完全是下级军官的私下行为所造成的。”

“这次会战双方军队几乎已达百万之众，如果在此基础上还有行动，那只能是灭国之战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外交部的看法，可是于此完全不同。”

“外交部那群蠢货总是一厢情愿的办事，我们已经吃够了大亏。”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是啊，九一八如此，长城抗战还是如此，让日军得到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

“好吧，就算那是一群混蛋。那么证据呢？灭国之战非同小可，不会什么都看不到吧。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有，就拿出来。”

会场一下安静下来，目光重新集中在曹玉章身上。

“具体呢？”戴笠问道。“有没有证据证明？”

“暂时还没有，全部都是猜想。”曹玉章很尴尬。

戴笠没有继续追问，这不是他想听的话。虽然他很清楚曹玉章说的意思，而且他也得到相同的判断。可是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仅有判断而没有依据，那么判断就是不准确的。

“日本人有没有什么新动向呢？”

“据我们在黄埔江上的观察哨分别报告，日军夜晚汽艇调动频繁，几个渔家驾船想靠近观察均不成功。派过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这种情况在前几次日军增兵的时候都有生。因此，我们判断日军可能又要增兵了。”

“这种事情生几天了？”

“已经有三四天了，每天的观察均有记录并上报二处。”

“这些事情通报驻军了吗？”戴笠转向二处处长。

“通报了。”二处处长站起来，“我们通报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直接通报战区司令部，二是通过一处转达。”

“你们那里呢？”戴笠转向一处处长。

一处处长答道：“该处理的都按照正常程序处理了。但是从战场的情况来看，还是原来那样你来我往，今天你打过来，明天我打回去。没有感到日军进行了增兵。”

“诸位！很诡异啊！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日军可能有个大计划，并且有增兵的迹象。但是，他们的兵会从哪里来呢？实际上日军国内的军队已经被抽调一空，在战场上甚至出现了东北派来的伪军部队和部分台湾旅团，那么他们的做法会是什么？”戴笠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军事态势图。“你们大家已经看到了。最近我们同日军已经处于胶着状态。但是前线部队由于伤亡巨大，已经出现不支状态。那么是不是说日军不会有动作呢？不，我们不能这样认为。我们不是外交官，不能异想天开。我们情报必须要有依据。11月3日国联将会讨论中国问题，委员长要求部队必须坚持到11月初，因此，日军未来的动态将是我们的主要工作方向。”

说完，戴笠走回到桌子跟前，环视了一下众人：“诸位，外交部不是搞情报的，他们混蛋，我们可不行。这仗可能越来越大。因此，在日军内部插入人员，建立情报网已经是当务之急。各位必须把工作重点放在这个方面。二处负责情报收集，这件事情，你们主抓。”

“局座，本来我想会后给您，既然您现在提起。”二处处长站起来，递过来一个文件夹，“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并编制了几个小组。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立即执行。”

戴笠接过文件夹，飞快的看了一下，用钢笔在上面圈了一下。交还过来。二处处长接过来一看，疑惑的说：“沈醉？”

“对，沈醉，就是他，这次让他上！”戴笠抿抿嘴。“平时光听他吹牛，这次我倒要看看他的真本事。”

“是。”一处处长原地立正，腰杆笔直。

会后，一处处长找到戴笠：“局座，最近我的人员损失很重，你看是不是把青浦和松江训练班里面的一些人给我调一些过来。”

“没问题。”戴笠点点头。“这事情你直接去找曹玉章，这些人我可以让你先挑，拟好名单先报给我。”

“好的。”一处处长非常高兴。“一处上下多谢局座支持。”

一处虽然是军统内部的一个处，但是主要归郑介民管，其处长也是由郑介民任命。郑介民在局里的低位十分然，他资历比戴笠还要老，职位上他是局长，戴笠是副局长，但是真正掌舵的却是身为副局长的戴笠，由于他所负责的二处基本上是做情报收集，甚至一处中的许多部门都直接听从戴笠的指挥。

一处主要负责军队内部人员控制，在各个军队系统中均设有自己的人员，有些人员在明，如各个军部的电讯课，均是军统培训的电讯人员。二处处长所说的转达，就是通过这些部门和人员。还有些人员在暗，各自拥有自己的暗号，甚至军统自身都只能掌握核心人员，而外围人员只有真正直接负责的联系人才真正掌握。一处处长能说这些话，一定是得到郑介民的许可或者指示。

淞沪开战后，戴笠组织了一支上万人的别动队，这是他手里的第一支武装。为了加强对这支部队的控制，戴笠抽调其中的所有知识青年办了两个训练班。原计划培训完成后，这些人全部要返回部队的，但是既然郑介民张了口，人家毕竟是局长，明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最近的战争，让军队内部的特工人员损失很重。部队打疯了，许多人上了战场就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只知道带人往上冲，结果就没有回来。还有一些人负责肃清战场纪律，坚决执行命令，死战不退，结果被自己人打了黑枪。这些人都是一处的人。

“外交部？竟然还有人对外交部怀有希望”戴笠警惕地看着散去的人群，心里叹息，“那就是一群假正经的汉奸。无事能成却永远正确，不办实事却永远辛苦，道貌岸然却一身正气的窝囊废。靠他们？中国就真完了！”